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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龄大学士

第217章 下战书

又过了半个时辰,千夫人心中像有无数只蚂蚁在啃食一般,急得团团转,随时都可能忍不住冲向那扇门。

恐惧的尖叫声已经消失许久了,这时又突然想起了一阵哭泣声。

那哭声开始时隐隐绰绰,之后渐渐清晰起来,最后转变成嚎啕,像是在宣泄什么。

千夫人脸色难看到了极点,“我女儿若是出了事,你们负得了责吗。都给我让开。”

奈何两个丫鬟只听萧千翎的命令,并未退让。

千纤的尖叫声又传了出来,透着令人心碎的恐惧。

这回衙役们也没有拦她。

千夫人以为自己会看到女儿被欺负痛不欲生的凄惨画面,甚至已经给自己做好了心理准备。

然后当瞧见眼前的场景时,她整个人都愣了。

就见千纤此时正抱着井甘痛哭流涕,像是把一辈子的委屈和痛苦都发泄了出来,对面前的人充满信任。

井甘则是任由她抱着,在她哭得呼吸不畅时,轻轻给她顺顺背,再给她递递帕子。

千夫人的闯入打断了千纤的痛哭,她顿了一下,眼睛转向了千夫人,唤出一声千回百转的‘母亲’。

井甘自觉让到了一边,千夫人小心试探地走到床边,手摸上女儿的脸,已然是热泪盈眶。

她盯着女儿灵转、有神的眸子,心剧烈地跳动。

“纤儿,你能看见了?”

千纤一把扑进母亲怀里,哭声透着委屈。

“母亲,女儿能看见了。母亲老了,是纤儿让您操心了。”

千夫人得到准确回答,也再绷不住激动的心情,跟着嘤嘤哭泣来。

“我的纤儿好了,好了,老天保佑,我的纤儿终于能看见了。”

范进举夫妇跟进来瞧了一眼,见母女俩哭得正伤心,便识趣地退了出去。

井甘和萧千翎也跟着轻手轻脚地离开。

千纤却突然喊住她,语带焦急地道,“井家主,今日之事能否……”

她没说完,井甘却明白她的意思。

“对病人的病情保密是我的职责,放心。”

千纤这才感激地朝她笑笑,道了声‘多谢’。

时间已经很晚了,范进举想让用自己的马车送井甘回去,井甘拒绝了。

“千翎送我就行,我们正好说说事。”

“那好。这次总算是顺顺当当地把千小姐的眼睛治好了,不然不仅萧家,你也怕是会惹上麻烦。”

井甘只是笑笑没说话。

回去的路上,萧千翎再一次郑重地向井甘道谢。

虽然她相信井甘厉害,肯定能把千纤治好,但万事都没有绝对,终究是她把井甘拉进了这趟浑水。

“你也别多想,我答应治千纤也有自己的目的。”

萧千翎愣了一下,“什么目的?”

她之前也没听井甘说过。

井甘不回答,转移了话题道,“千纤的心理障碍化解了,那你呢?”

萧千翎愣了一下,目光有些躲闪地别开头,“关我什么事。”

井甘轻叹了一声,“那次拐卖,千纤受到了极大的刺激,以至于眼睛像是蒙上了一层黑布,失去了光明。你又何尝没受伤,以至于天不怕地不怕的女捕快,害怕被人议论。”

井甘已经能猜到萧千翎的心结。

萧千翎和千纤跑出门看花灯游街是萧千翎再三诱哄千纤去的,结果出了事,萧千翎心中定然自责,面对别人的议论也愧疚地抬不起头。

这些对于当时也不过八九岁的小女孩来说无疑是沉重的,以至于留下不敢听人议论的心理障碍。

这障碍算不得大毛病,人人都不喜欢听别人背后议论自己。

但若长久放任,无疑是给自己留下软肋和痛苦。

井甘见萧千翎久久不说话,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你已经算半个治疗师,要学会自我调节,自我修复。我们总是鼓励别人勇敢面对伤痛,心理健康关乎着一生,你也要做好这个榜样不是?”

她作为治疗师若是都无法勇敢起来,面对自己的伤痕,又如何鼓励别人勇敢。

萧千翎眼眶湿润了些许,抿唇偏开了头。

井甘洗漱完坐在妆台前抹香粉时,大朗来求见。

大朗是井甘的大总管,外边的生意往来全是他在具体负责。

井甘被困县城两年多,除了每月隐身去揽书阁送书,没有离开过半步。

她有隐身贴,并非真的无法离开,但她不屑以这种偷摸的方式。

阿兰想困死她,她却一定会以正大光明的方式离开这个牢笼,便是他地位非凡也阻拦不了。

大朗是十分有分寸的人,不会大晚上打扰,除非是有重要的事。

井甘让人进来,大朗站在内室的珠帘外,拱手递上一封信,“家主,喜耳来消息了。”

井甘闻言一喜,立马放下手中香粉盒。

“快拿来。”

径儿连忙传递了过来。

井甘迫不及待打开看,一目十行,三张信纸很快就看完了。

井甘嘴角微扬着满意的弧度,大朗一看她这表情便知,喜耳此趟去京城事情办得很好。

她慢悠悠地将信纸重新叠好,“万事俱备,只等东风。喜耳隐藏这么多年,是时候一鸣惊人。”

自从当年戏园子出了命案,井长富又落井下石,开戏园的计划就彻底泡汤了。

后来井甘赚了钱,却也没再重新把戏园子开起来,因为她有更大的计划。

井甘投资了一家规模小巧的戏园子,喜耳这两年便在小戏园子里担当教习师父。

他两年多一次都没有登台,只负责幕后,但他培养的徒弟红遍了湘安,无人不知四彩祥云。

喜耳这趟去京城,则是为井甘进京提前做准备。

没错,井甘要进京了,而且是以无人能拦的姿态进京。

这也是她答应为千纤治病的原因之一。

两年零三个月了,阿兰,我要来找你了,你可做好了准备?

第二日的井家巷又起了热闹,不过今日的热闹不是昨日那样的闹剧,透着满满的喜气。

千夫人和千小姐抬了两大箱的礼品,亲自登门致谢。

千纤的眼疾关乎着整个千家的命运和未来。

井甘虽是萧家自救打出的牌,但她这份恩情无疑也不小,自当好好感谢。

且这般有本事的人,谁也不会放着大好的机会不深交一下。

井甘看着院中大开的两个箱子里满满堆叠的笔墨纸砚,质量只算中等,但耐不住数量大,足有上百套。

井甘嘴角忍不住翘了翘。

这些东西虽比不上金银珠宝值钱,但明显是花了心思的。

直接送金银倒显得俗气了,这份礼物十分贴合心意。

“听闻井家主建了座书院免费教穷苦人家的孩子读书,这份慈心令我敬佩,也令我汗颜。想我出自官宦世家,自幼锦衣玉食,却从未想过为百姓做些什么,井家主的境界令我豁然明亮。这些笔墨纸砚是我的一点心意,希望能为学生们尽些绵薄之力。”

“千小姐有心了,那我代学生们多谢千小姐的美意。”

小厮将那些笔墨纸砚搬去了书院。

井甘和千小姐对坐在院中的槐树下品茶,千夫人被孙小娟做的蛋糕吸引,一起去了灶房学做蛋糕。

井和抱着羽毛球拍突然跑进来,拉着井甘的袖子撒娇。

“甘甘妹妹,我们来打羽毛球吧。”

井甘仰起头笑望他,“我要陪客人,大哥和径儿打吧。”

“我来陪你打。”

井甘视线绕过井和看向大门的方向,褚香儿穿着束身胡服,明眸善睐地大步而来。

今日的她神采张扬,浑身上下透着三个字——有备而来。

“我先和井和热热身,等会你要陪我打一场,还是老规矩,拿身上的一样东西当彩头。”

褚香儿说着就退下了一圈圈缠绕在手臂上的金臂钏,瞧那臂钏的成色一看就是足金的,且雕琢精致,看着就不便宜。

井甘挑了下眉,语带打趣,“这是给我下战书?今天是打定主意下血本讨回面子?”

“你只说你敢不敢。”

褚香儿来势汹汹,井甘只是轻笑,“别激我,我不吃这套。我今儿有客,改日陪你打。”

褚香儿像是这才发现千纤,表情突然愣了一下。

“你,你怎么在这?”

千纤朝褚香儿起身和褚香儿互相见了礼,神情带着些熟稔地道,“井家主治好了我的眼疾,我今日来登门道谢。”

“你眼睛……看得见啦?”

褚香儿有些惊诧,千纤瞎了快十年了,京城的富贵圈里谁不知道。

而后目光不可置信地转向井甘,“她治好的?”

千纤被她像被雷劈中一眼的表情逗笑了,帕子轻掩着嘴笑了笑,“正是井家主为我治好的,这种事怎么能有假。”

褚香儿在原地僵站了一会,来时笔挺的肩膀渐渐耷拉下来,像是被霜打的茄子一样。

她小声嘟囔,“你就没什么不会的吗。”

这么厉害,把她比得一无是处。

千纤也看出她心情不太好,心思灵巧地转移了话题。

“我听说你这两年在老家养病,却不知你家在留仙县,与井家主是同乡。”

褚香儿摇了摇头,“我家在省城里,只是来找她玩地。”

“喔?”千纤对这两人产生了兴趣,“不知你俩怎么认识的?”

一个一家之主的商女,一个身居内宅的官家女,怎么都不像会有什么交集的。

除非……

是了,两人都与萧千翎交好,她倒是一时忘了。

“我们在萧家的宴席上认识的。还没恭喜你重获光明,以后回了京城来找我玩。”

井甘放下手中的红枣芋泥奶茶,看向她,“你要回京城了?”

褚香儿精神更萎靡了,“我爹娘给我相中了一门亲事,我要回去成亲了。”

井甘手指摩梭着杯口,视线微垂,心中滋味百转。

她即将十六岁,并不不着急婚事,却忘了这个世界的女孩在这个岁数大都准备起婚事了。

实在是她身边还有个特立独行的萧千翎,今年都十八了还没定亲,也是十分稀奇的了。

“那也恭喜你了。不知你何时出发,说不定我们还能一道进京。”

褚香儿掀起眼皮看了千纤一眼,视线却很快转向了井甘。

看井甘知道她要走了,却一点表示都没有,心里气鼓鼓的。

“我都要走了,你也不陪我打一场,让我赢你一回?”

“体育竞技在于公平公正,我让你,你就比我厉害了?”

褚香儿睁圆眼睛瞪着她,恨不得冲上去锤她一顿。

“是,你了不得,但你还不是萧千翎的手下败将。”

井甘不以为意地耸耸肩,“我又没想一定要赢她。”

褚香儿一口气憋在胸口,再忍不住了,冲上去就要抓起井甘的胳膊咬一口。

井和突然大喊起来,“不许欺负甘甘妹妹,你走开,走开——”

井和扑上来扯褚香儿,他智力虽不全,却也是个男人,一把就把褚香儿拉了个趔趄。

褚香儿鼻子一酸,差点绷不住哭出来。

“你们就知道欺负我。”

井甘看她娇蛮不讲理的样子,好笑地弯了眼睛。

千纤向来自恃贵女风范,遇到女孩子闹不愉快,自然要出来周旋劝和。

“你们是要打什么呀,这拍子我见都没见过,挺新奇的。”

她拉着褚香儿的手臂,轻声安抚了两句,“香儿妹妹别难过,我陪你打,你教我可好?”

褚香儿吸了下鼻子,冲井甘哼了一声,从井和手里抢了一把拍子,给她讲解起来。

讲了规则和玩法,几人就去了巷子里,在巷子里打起羽毛球。

井甘她们经常在巷子里打羽毛球,巷子很长,也宽敞,很适合玩羽毛球。

千纤瞧着周围路人不时投过来的打量视线,心里有些别扭。

大家女子向来讲究,忌讳抛头露面,这般在大庭广众之下没形象地跑跑跳跳,实在有失身份。

不过见褚香儿一副习以为常、兴致勃勃的样子,也就只有把心底那点异样压下了。

千纤刚开始打有些不太会,总是接不到球,但渐渐地也体会到了这个游戏的乐趣。

等她漏了十几个球,终于接到一回时,嘴角的笑怎么都压不下。

千纤打了一会,渐入佳境,能和褚香儿打上三四个来回了,可她常年不运动,四肢不勤,很快就玩不动了,换了井甘上场。

“你不是想和我再比一场吗?先下去休息会,免得等会输了赖我占了优势。”

井甘转着手里的羽毛球拍,冲对面的褚香儿扬了下下巴。

褚香儿哼了一声,“你小看我,刚才刚好热了身,现在正是精力旺盛的时候,你尽管发球,今儿我绝对赢你。”

井甘点了下头,“行。这是我的彩头,你赢了就是你的了。”

说着从胸口取下翡翠蝴蝶胸针,递给旁边的丫鬟。

她双腿分开,身体微弯,左手拿球右手握着球拍,掀起眼睑肆意一笑。

“来了——”

这场比赛不可谓不激烈,应该算是和褚香儿打了两年的羽毛球,最振奋人心的一次。

褚香儿目不转睛,全神投入,脸颊通红,身体冒汗,却全然感觉不到累。

周围人的欢呼、鼓励声都听不到,眼睛里只有那颗羽毛球,和对手井甘。

打了两年多,她没赢过井甘一次,现在要走了,她只想赢她一次,这样才不算有遗憾。

换做心胸大度点的人,肯定心软的放放水,让她痛快一次。

偏偏井甘就是块臭石头,又硬又臭,讨厌死了。

不过也亏得井甘这个不讲人情的魔鬼狠虐她,她的球技也是节节攀升,身体都变结实了。

看在她也有些用处的份上,就不记恨她了。

千夫人急红了眼,直接就要动手,旁边突然冒出四个力壮的衙役,如一堵墙般拦住了她。

“你,你们……”

“我对井家主的治疗手法有所了解,千小姐不会有危险,千夫人放心。与其在这胡乱怀疑,不如安心等待片刻,若你此时冲进去打扰了井家主治疗,出了什么差池,想必你一生都会懊悔。”

千夫人死咬着嘴唇,虽觉得范进举与萧千翎是一伙的,定然帮着萧千翎说话,但终究也没再固执地往里闯。

“千夫人若信不过井家主,何必带千小姐千里迢迢来此治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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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夫人指着他们气得手发抖,命令自己的丫鬟嬷嬷,“给我把人弄开。”

几个丫鬟嬷嬷就要动手,身后突然传来一个沉稳厚重的男声。

“千夫人别着急,不妨耐心等等,说不定很快井家主就出来了。”

范进举语气平淡到近乎冷硬。

莫说他对井甘十分了解,绝不是那等公报私仇之人,便是对陌生人也向来是处事公正,有一说一。

若千夫人对井甘和萧千翎存有怀疑,又为何要让她们帮忙医治,既同意了,就要赋予信任。

千夫人回头,看范大人带着夫人来了,当即把矛头指向了他们。

“这些衙役是你们县衙的人,范大人是有意拦着我不让我看女儿?我女儿若有个三长两短,我绝不会放过你。”

情绪那么浓烈,那么压抑,那么痛苦。

千夫人再也忍不住了,直冲了进去。

范夫人温声上前安慰,千夫人一把甩开她想要搀扶自己的手,红着眼眶咬牙道,“我都听到纤儿在尖叫,什么治疗方法会让人叫的这般恐惧。谁知道萧千翎那贱/人联合她老师会如何折磨纤儿。”

千夫人此时已经有些缺乏理智,心里本就厌恶极了萧千翎,自然把罪都怪到她身上。

“千夫人稍安勿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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