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状态不好,请假一天
许老师转回下影视的办公室,继续忙碌。员工都下班了,空空静静,白幽幽的灯光有些发冷,绝佳的鬼片场所。
“唉……”
他忙着忙着忽然撂笔,莫名有点乱。
为期四,最终成交了九百多件拍品。许老师去了两,买了二十来件。
最有意思的是一只明代的公道杯:一盏宽口酒杯,里面有个寿星老头,往里倒酒。倒少了,老头浮不起来;倒多了,酒全部漏掉。
有机关设置,只能不多不少,所以叫公道杯。
基本是主旋律电影,但很好看。
中国拍主旋律一直非常出色,只是这个出色,是艺术性、思想性上的,并非大众化的审美趣味。
照理,看点不少。可参加的没参加的,反而在关注颁奖之后的一场会议:关于电影制度改革的研讨会。
来话长,1990年底,一位姓田的领导担任广电副部长,分管电影。
《渴望》举办各类座谈会时,许非还见过这位领导,是个办实事的。据他到各处走访调查,了解情况,就为了这个统购统销。
此政策搞的怨声载道,但由于中影这个庞然大物存在,始终没着手解决。
中影的总经理,是由内阁首辅签发任命,其财务对接财政部,牛逼的不得了。业内有句话叫:撼山易,撼中影难。
但今年不一样,改革大潮铺盖地,谁阻碍谁就是罪人。田领导认为时机已到,便以这次研讨会为前哨,正式向中影开刀。
各方沸腾,夏刚等人轮番询问。
很简单,《大撒把》如果现在卖,他们有信心超过一百个拷贝,甚至二百个。按每个算,能拿到二百万。
可如果拖着拖着,一片浆糊。不知新规能不能出,不知新规什么内容,不知真取消了之后,原利益者会有什么反应。
许非晓得结果,不晓得过程,谁知有多少腥风血雨?
但他态度坚决,就是等。不仅仅是票房的事儿,涉及到下影视能不能一脚趟开,全国立旗。
压力也大。
“哒哒哒!”
“哒哒哒!”
一阵高跟鞋点地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考。老板室和办公区连着,隔着大毛玻璃,陈老板溜溜达达的推开门:
“你怎么还没走呢?”
“你不也没走。”
“我忙完了,她还要加班,我就上来看看。”
俩人上下楼,但来往不多。刚装修完,旭来过一次,今儿是第二次。她打量打量,背着手凑到旁边,“你写什么呢?”
“几篇稿子。”
“那记者怎么不写?”
“她得适应适应。”
“哟,你这老板当的好,赶明儿我也给你做主编,什么都不干,白拿钱。”
“你怎么谁都酸啊?来……”
许非握住她的手,轻轻一拉,不动,又一拉,把她抱在怀里,笑道:“我倒缺个秘书,要不你考虑考虑?成在身边陪我,没事还能钻桌子底下。”
“我为什么要钻桌子底下?”旭奇怪。
“呃,呃……”
“呸!不是好话!”
旭啐了一口,在他怀里蹭了蹭,像只猫儿似的蜷着。经过很多次的睡眠之后,俩姑娘已经逐渐放开,当然她相对保守,张俪更热情一点。
许非抱着她,贴在耳边悄悄话,不时拉一把丝。
男女之事,最难形容。抱在一块晃啊、蹭啊、亲啊,腻咕腻咕啥也没干,一会几个时就过去了。
所以千万不要谈恋爱!浪费生命!
旭蜷了一会,随意往桌上一瞥,发现一个暗红色的方盒,“那是什么?”
“瓜子儿。”
“装瓜子还这么精致?我正想嗑瓜子儿。”
她欢喜的伸长胳膊,哼唧哼唧打开,看也没看抓了一粒,往嘴里一咬,“呀,呸呸呸!”
牙硌的慌,连忙吐在手里,见有正常瓜子大,暗黄黄的有点发黑。
“这是金瓜子?”
旭辨认出来,跟着又生气,“你存心的,我走了!”
“哎哎!”
“漱口水,漱口水,我错了……”
许老师把她抱回来,喂了口茶,笑道:“我买了九粒,给你挑个好的。以后看谁中意,随手一赏,嚯,陈老板豪气!”
金瓜子,是古代碎金的称呼。清朝时,变成皇帝御用之物,专门赏赐用。
某些电视剧里,一抓一把跟不要钱似的,纯扯。这玩意很贵重,赏几粒、十几粒就不错了。
许非挑了两粒品相好,色泽正的,末了一拍脑袋,“哎,差点忘了!”
他又翻出一只盒,里面躺着一块白玉猴的吊坠。
“送你的。”
“买这个做什么?”
旭挂脖子上,把玩了一会,忽道:“哦,我知道了。你是觉得她有玉,我没有,找补一下。
不过你这找补也太迟了!”
着摘下来,扔到桌上。
“啧!我是看这个好玩,你戴着合适……行了,我先收着吧。”
许非刚要装起来,又被一把抢去。
“谁我不要了?”
旭重新挂上,起身拿起皮包,“到点了,我得走了。”
“你干嘛去?”
“接她下班呀。”
(还迎…)
像古经书、佛像、佛塔此类东西,许非不太感兴趣,好瓷器、家具、字画,尤喜杂项玩物。
此番花费不菲,跟八十年代比算巨款,跟后世比,还是捡漏。
“还有点事。”
于佳佳也不客气,拎包就闪。
“各方闻风而动啊!我忽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于佳佳摇头晃脑。
2020件拍品,有二百多件是国家特许文物,全是公家提供的,包括西周内铜爵、白玉龙串花瓦子、光绪瑾妃的福字轴等等。
………………
“喂,夏导?”
晚上,下影视旁边的大仓库里,许老板和于主编在加班。
“早了,风满楼还在后面。”
许非不想多谈,随手拽过她的稿子看了看,道:“差不多了,你忙完先走吧。”
“你不走?”
“听了听了,您放心,要相信国家。”
“好了,回头再。”
下个月,也就是11月初,第12届金鸡奖在桂林举办。
金鸡奖已有了提名制度,大概是《大决战》、《过年》、《清凉寺的钟声》、《烛光里的微笑》、《开辟地》等各种厮杀。
“夏刚打的?”
“嗯。”
“对,我去桂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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