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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床上请

17 洛阳03

柳应笑低着头,瞥眼看向他,瓮声瓮气地发问:“师父没别的法子么?”

方泽芹回道:“有倒是有,那便是用线将应笑的牙圈住,一使力便能拔出来,不过这法子可疼得很,还会出血。”

应笑一听疼得很还会出血,立马接过梨子,用两只小手抱着,像松鼠啃坚果般先用上牙蹭了蹭。方泽芹假作严肃地吓唬她:“用两排牙一起咬,否则为师就得替你硬拽下来了。”

吃午饭时,柳应笑怕磕着松动的牙齿,只肯喝粥,蔬菜果品碰也不碰一下,方泽芹正为此大伤脑筋,忽见一个瓜农挑着担白梨过门。

方泽芹见小徒弟愁眉苦脸,心念一转,轻声道:“为师教你如何吃免钱的瓜果。”便将瓜农叫到座前,问道:“你这梨子可要搏买?”

瓜农嬉笑道:“小人正巧要搏钱使一使,若先生搏赢,一斤梨白送,若小人博赢,先生需得花十五文买我一斤梨。”

方泽芹知道她是牙疼不想吃,也不再勉强,将剩余的梨子包好放进药箱里,结了饭钱后带她往内城走去,入南门,来到一座楼坊前,四围苍松刚劲,林荫中可见重重亭殿巍峨,门楼下有两座铜鼎高立在狮墩之上,尽显庄严古朴的气势。

应笑仰头观瞻巨大的铜鼎,再看鼎下威武的石狮子,不觉产生一股莫名的压迫感。她转身抱住方泽芹的腿,回头又望上去,问道:“师父,这是哪儿?”

方泽芹摸着她的脑袋回说:“这处坊园名为凤仙楼,为师的朋友居住在此,特来探视。”

这凤仙楼实乃风月场所,坊院规模与名伶艺妓皆不逊于官家置办的御勾栏,方泽芹不便对应笑直说,只能一语带过。师徒二人从门楼下直走进去,刚入院门就有两名劲装结束的少女迎上前。

这是凤仙楼的把门人,方泽芹往来多趟,自然识得她们,拱手礼道:“二位姑娘,在下特来探视楼主。”

二女也抱拳施礼,均道:“小女子见过先生!”语音朗朗,不带一丝娇柔。

柳应笑在方泽芹身后怯怯露个头,见二女眉目间英气勃然,虽是女子,却带着男儿的飒爽英姿,不免觉得新奇。

二女瞧见方泽芹腿后还站着个小女娃,两两相顾,都露出讶异的神情,方泽芹将应笑拢到前方,笑道:“这是在下的小徒弟,应笑,来,见过唐越、唐文二位姐姐。”

柳应笑乖乖地弯腰行礼,小声道:“应笑见过二位姐姐。”

唐家姐妹一听这甜软嗓音登时满面生花,连声答应,寒暄两句之后,唐文便引领师徒二人穿廊过栋,南渡石拱桥,又走约百余步,登上[观花亭],这八角凉亭位于一座小丘之上,四围纱幔飘飞,亭中宽敞,有琴棋书画诸般桌台器具,亭西有湾清池,池旁垂柳依依,南有桃李弥望,北有牡丹芍药千株。应笑在亭上游目四顾,虫鸣鸟啼、花光美景,只觉得像身在幻境之中,不由看得目瞪口呆。

唐文道:“先生在此稍候,待我先去通报一声。”也不多言,转身疾步而去。

不多时便有两名少年人走上亭来,一人作书生装扮,面容斯文俊雅,身形颀长,穿一袭白袍,衬得头发如墨般漆黑,他身背竹箧,步伐从容,一派悠然自得,老远便抱拳道:“方大夫,许久不见了。”

另一人身穿灰色道袍,面容亦是俊逸,半眯着眼眸,笑容里透出一股邪魅之气,他一入亭便如没骨头般斜倚在琴台前,戏言调侃道:“自年前一别,女儿都有了?方大夫,好快的手脚。”

方泽芹笑道:“玄度先生说笑了,这娃儿叫柳应笑,是我前不久才收的徒弟,应笑,来见过玉竹先生与玄度先生。”

柳应笑鞠躬行礼,缩到师父身后探头出来,怯怯地道:“应笑见过玉竹先生,见过玄度先生。”

玉竹先生笑道:“不必多礼。”卸下背上的竹箧,取出一个方木盒递给方泽芹,“这是福州的银雪龙团,味淡清爽,正好给小娃儿润肺。”

玄度先生也从手上拨下一对金环,懒懒地道:“不知方大夫多收了个小徒儿,未及准备,便以此金镯为礼,此镯内有我特别炼制的三清丹,可解寻常障毒迷药,随身携带有备无患。”

这见面礼相当贵重,方泽芹也不推辞,代小徒弟谢过两位挚友,将茶盒与金镯收入箱内,走过去为玄度先生诊脉,面色微凝,道:“毒有扩散,你最近又远行了么?”

玄度先生不甚在意地笑道:“舟山有奇石,非亲采不可。”

玉竹先生道:“也怪在下多言,让他坐不住了,若我不寻去,还不知这家伙要在山里兜游多久。”

玉竹先生的故事详见《义父难为》

玄度先生的故事详见《月落七弦》

方泽芹问道:“你看如何搏法?”

瓜农放下担子,从腰间取出八枚铜钱,说道:“咱们就来八七,你掷这头钱,若能扔个[浑成]出来,便算你赢。”

柳应笑把师父的手推开,摇头道:“梨硬,会把牙磕掉了。”

方泽芹道:“就是要磕掉才好,若前面的牙不掉,后面的长不出来,到时只会更疼,多啃啃梨,没几日,那牙便会自然脱落。”

方泽芹不以为许,笑道:“这铜钱都是你的,我如何能动得了手脚。”见小徒弟瞪圆了眼睛看得津津有味,便想再多耍一会儿,又道:“若你不信,便再换副头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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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赌行里的黑话,应笑自然是听不懂,好奇地问:“什么叫八七?怎么才能扔个浑成出来?”

方泽芹接过铜钱,拈起一枚竖在应笑眼前,给她解说道:“八七便是指八枚铜钱同掷,这带字的一面叫[叉],没字的一面叫[快],师父要将这八枚铜钱掷在地上,若掷出来的全是叉或全是快便叫[浑成],那为师就算搏赢了,若掷出来的有叉有快则叫[背间],那便是输。”

那瓜农却说:“开十局,六局为胜。”

凑热闹的看客自发递上铜钱,方泽芹把铜钱握在手中,只晃了一晃便将钱字面朝上地叠成一摞,再拿准力道往地上扔去,让铜钱落地不弹,在手上是哪面朝上,到地下依旧是那面朝上,不管怎么掷都是浑成,只博得满堂喝彩,那瓜农便晓得方泽芹是个行里的高手,输得心服口服,将一斤白梨双手奉上。

方泽芹在初出茅庐的那段日子里经常游到山穷水尽,缺钱时便到赌行搏一把,也不贪多,捞个食宿钱便足矣。如今是不缺了,会做这搏钱的买卖主要是为了讨小徒弟欢心,是以他只拿了一个梨子,剩余的还放回果篮里。

瓜农挑着担子匆匆出门,围观者见没热闹看便都回座去了,方泽芹取出柳叶刀在茶水里一涮,削去梨皮,将白嫩嫩的梨子提到小徒弟面前,说道:“把梨吃了。”

方泽芹笑道:“玩乐而已。”说着将铜钱朝地下一丢,丁零当啷一色[叉],瓜农随即变了脸色,他这头钱都是动过手脚的,再怎么扔也只能扔出[背间]来,百试不爽,从未输过,怎的今日就不灵光了?

柳应笑点了个数,拍手道:“师父,是浑成!你赢了。”

柳应笑闭紧眼睛“咔嚓”咬了一小口,下门牙晃了晃,牙床有些发胀,说疼倒也不算太疼,说不疼吧,这牙根挠拨牙肉的感觉还是挺难受的,不过咬了三五口之后便慢慢适应下来,只觉得梨肉香甜汁水多,她吃了一小半便不舍得了,反递给方泽芹,眨巴着大眼睛说道:“这梨很甜,师父也吃。”

方泽芹心下感动得很,阵阵暖意填满胸间,他接过梨咬了两口,想再给小徒弟吃,应笑却瘪嘴道:“徒儿小师父大,全给你吃,我不要了。”说完话她就抿起嘴巴,嘴唇又蠕动起来。

方泽芹爽快道:“六局便六局。”又接连掷了五次,不是全叉便是全快,尽皆浑成,这博得清一门全胜,把饭铺里的客人全都引上前来围观。

瓜农却翻脸道:“定然是你动了手脚。”这正是做贼的喊捉贼。

瓜农道:“先生倒是个懂行的,却不怕将小娃儿教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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