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忆回眠

第十章 灵犀酿情待静

“好了,我就直接点吧,我们是来道别的,你给我们些生活的盘缠,我们之前的事可以一笔勾销,不再有任何瓜葛。”

说实话,陆宇恒很少见到像怡萱这样不靖性情的女人,甚至有些话里没有任何的隐约之色,来的很坦荡。尽管她的言辞没有劈头盖脸的鞭挞,但在听到道别二字时,陆宇恒却忍不住想解释,“我之所以没有和你们同行,是因为这个。”他从袖管拿出了一张字条,纸张凌乱的折痕,也勾勒描绘了他一晚凌乱的思绪。

若芊和怡萱将信将疑地拿过纸条,“佞围赵,夜孤涕......什么意思?”

不想待在这里,好想回去啊!

她看似还清醒的意识从心底里发出一次次呐喊。

映入眼帘的依旧是那间古色古香的房间,她缓缓坐起身,迷迷糊糊的,沉而繁重的精神追逐着想要带回游离的灵魂。

“等等...佞围赵...这个‘赵’是不是你的小女友?如果是的话,那皇宫里大量的卫兵,就说明了一件事,有人知道你昨晚的行动,并等着抓你,这纸条十有九是宫里的人给你送来的。”怡萱的神情略带严肃地说着,忽然又想起自己之前的话,疏浚地冷笑一声,“呵呵,这又关我们什么事呢?盘缠快给我们,不要浪费时间了。不然我们就到处贴告示说你就是昨晚闯进宫抢皇帝妃子的人。”

陆宇恒的目光转向了站在一旁始终不发一语的若芊,而若芊始终闪躲着他的冷眸,视线一直依着地面。

这有些顽桀的气势,倒是让陆宇恒刮目相看,他沉默了半晌,眼神示意陆清去拿通宝。

“那就如二位所愿。”他低着嗓子说道。当陆清把通宝钱递给她们的同时,陆宇恒忽然明白她们二人将注定穿梭于炎凉的烟火人间。

怡萱正了正色,拉着若芊的手,朝着陆宇恒莞尔一笑,也许这是这两天对陆宇恒而言最温柔的笑颜,转首走出了陆府的大门。

陆清望着那两个纤细的身影,不免感到些许唏嘘,“少主,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这是她们自己选的,我也不会强留她们在这里。”陆宇恒说完冷冷地瞥了一眼若芊和怡萱的背影,离开了外堂。

看似没有动静的皇宫,实则暗暗炸开了锅,大门口卫兵昨夜的所见所闻,很快就在皇宫蔓延开来。

宫里毫不起眼的一角,秋日悄悄爬上宫墙的蔓藤,正聆听着几名年龄参差不齐的宫女窃窃私语。

“你知道吗?听说昨夜子时娘娘回来了...”

“天哪,这不会是鬼吧!”

“别胡说!小心被人听见...”

“怕什么呀...我看大家伙儿都知道了。”

“啊呀,你说这万一不是鬼魂,是真的宸妃娘娘回来了,皇上这得多开心呐。”

“可不是嘛,谁不知道宸妃娘娘是皇上面前的宠妃,听说当年连贵妃娘娘都不是对手呢...”

“那可不是嘛,以前我有那么个机会曾经见过娘娘,真是个难得一见的大美人,难怪皇上被她迷得谁也不看。”

“咳咳!”一声沉重的咳嗓警示着这些聊着传闻的宫女。

宫女们一见来人,都怔了一怔,随后行礼道:“...郑总管。”

“别尽聊些有的没的,小心隔墙有耳。”

郑开为若有所指地提醒着,识相的宫女们很快散退回到了本职的岗位。

宫中的闲言碎语扰得人心烦,也惹得人心惶惶。且先不论那宸妃是人是鬼,光就这昨夜引申的新鲜话题,就够在这宫里悉悉簌簌传散个好些日子,郑开为苦恼地摇了摇头,心中百般无奈:也罢了吧,这事儿最后还得看万岁。

远看那些偌大的宫殿,想着也看腻了现代的高楼建筑,回溯千年,那沉古的壮美,素韵的身世,叫人怎么不感叹民族的自豪。

后妃的宫殿不似皇帝,别于内涵。得宠的、不得宠的,都会在这漫漫邃静而去。有谁知道她们究竟在苦等着什么?又有谁会明白她们的酸楚。宫廷囚禁的是她们的身心,是在现代人眼里几乎人人至上的爱情和自由。

那间一夜未熄灯的宁和殿,皇帝曾在此时常驻足,宫殿的主人曾辉煌万千,向上天辩证自己的成就,在那激战的溯流却让她高涨的自信心搁浅、冷却。她仍一如既往地摆着高姿态,深信骄傲的光环不会沦落。

“娘娘,大事不好了!”一名叫琉璃的侍女急切切的小碎步来到女子的面前。

“怎么了?”女子别过头斜眼注视着她,脸上没有涟漪之色。

琉璃的声音有些微微颤抖,舌头不听使唤地打结,“...今早奴婢听说....听说....宸妃娘娘......她昨夜回宫了......”

女子听后愕然地呆立在那里,满脸不可置信,“...怎么可能?不可能!!!”她瞪大了眼睛看着琉璃,大脑一片空白。

“娘娘...现在宫里都在传,说是宸妃娘娘来索命了......”琉璃被女子瞪得直往后缩,声音也落得畏畏喏喏。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女子一改平日漠雅的性情,突然发了狂般的笑了起来,吓得琉璃大气都不敢再出一声。片刻后,女子又自言自语道:“如果这是真的,乔云芷,你竟然回来了!快来找我索命!没有了你,这后宫里好生无趣。”

谁也没有注意到女子的眼眶中泛着莹莹泪光,或许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女子便是曾叱咤后宫的张贵妃,嚣张跋扈、怙宠上僣几乎是所有后妃对她的评价,然而后宫之中的悲情冷暖,她早已不信任任何人。

赵受益上完早朝便回到了寝宫翻看着又是一摞新奏折,此刻的他虽不是闲暇之时,但偶尔兴趣作一两副画作做个简单的画匠,而这就是此代大宋江山的主人,宋仁宗赵祯。

郑开为回到了福宁殿,走上前去低声道:“皇上,雪才人求见。”

赵祯放下了一本刚看完的奏折,抬头扫了眼门口,对来人没有感到特别的惊讶,“让她进来。”

“宣,雪才人进殿。”

一袭暖白,配上她简单的头饰,乌黑微卷的长长尾发齐齐地披散在肩。人如其名,她宛如踏雪而来,似乎天生依附着冰雪的高傲。或许是上辈子翱翔在皑皑白雪之上的自由之鸟,不知为何缘由,这辈子被惩罚换做禁锢在这宋宫。

雪才人很自然的走到赵祯的身边,闪烁着隐埋的略略兴奋之意,“皇上,听说昨晚云姐姐...回来了...”

赵祯听她道来,心中何尝不是兴奋。原来这一切不是梦,不是幻觉,而是真真切切。而面对眼前的奏折,他又立刻压下了雀跃之心,拼命掩饰着隐约激动的语气,“嗯...朕昨晚似乎也见着她了。”

“...皇上您说什么?这是真的?”雪才人有些不敢相信。

“朕昨晚见到过和云儿极其相似的人,只是夜色太深,没有看清。”细细想来,昨晚他与她的对话,却让赵祯触到了心深处的纠结。

“天啊,那这竟是真的!云姐姐回来了,真的是太好了!皇上,您能不能再说得详细点。”雪才人一下子来了劲,像个喜爱听故事的孩子。

赵祯理了一理头绪,心想着也好让雪才人判断真假,便一五一十地叙述了当时的情况。在有情的幻想里,只有悠闲的陶醉,他珍惜着重逢后的每一句话。曾经,在心里演示过千万次如果还能再相会是什么样的场景,只是不曾想过会那么羞涩,那么陌生。

“啊?那这样的话,云姐姐她们是遭遇了事故,失忆了吗...”雪才人满面担忧,不知该怎么安慰。

“嗯...不过,至少朕知道她们还活着这就够了,朕还是有机会的,一定会想尽办法,治好她们,让云儿回到朕的身边!”诉一诉心事,赵祯眉间的愁都消殆了。雪才人明白他就是那样,哪怕只是从声音里知晓他蓄着的是喜是悲。

阳光将她们二人的身影描在地面上,来到履痕熙攘的街头,这才茫然起来。这时候才有失去了才懂得珍惜的感觉,碍于自尊,不可能再回去向陆宇恒低头。乐观的怡萱,一直以来都是鬼点子的冲锋兵,她始终坚信生活在人潮起落中,难免触焦,但也要迎头而上才有未来。

“走吧若芊,我们先去找客栈。”

“额,嗯。”

命运的齿轮永远是旋转的,谁也不知下一秒会遇到什么事,这就是对未知的恐惧。在若芊和怡萱的前方走来四个彪汉抬着一顶轿子,从排场看来轿子里应该是个有身份的人。

当轿子接近她们时,突然停了下来轿帘撩开,探出个脑袋一脸的惊异,“这......这不是...云儿...敏儿...快快快!让我下去!”

轿子里的人一个箭步拦在了若芊她们的跟前,“真的是云儿.......敏儿也没事,真的......真的太好了......”他的声音听起来苦涩地哽咽,仿佛从未把隐忍了许久的辛酸遗落,等在那一刻倾泻。他就在这大街上若无旁人地喜极而泣,拥着怡萱和若芊哭出了声。

突然被一个陌生人这样拥着哭,更让她们感到莫名害怕不已,她们轻轻推开了他,异口同声地问道:“叔叔,你是不是哪里搞错了?”

“我不会搞错的,你们就是云儿和敏儿,我是你们的赵伯伯。”他一边说着一边拭去眼眶的泪水,情绪激动不已。

“你醒了啊,这次换我催你去洗漱打扮,我们不是有很多问题要问陆宇恒吗?”若芊坐在怡萱的身边,似乎已经等了有些时候了,怡萱一听到陆宇恒的名字,眉头不由自主地拧紧,思维也瞬间跟着清醒了,有些顿愕地点了点头。

若芊见她始终懵然,便关心地问道:“怎么啦?做噩梦了?”

“是啊,托您的福。”怡萱的口气很平淡,面对陆宇恒不愿低头的姿意,这次她倒也没有在意。

“哦?呵呵。”

纷落的晨寒让人却步,把它当作幻境与现实的断崖,有没有一捆坚实的缆绳,连接弥补那段空白,每日被追迫夹在其中,好不舒坦!太不干脆!要么迷醉在梦海,要么切实在现在。

惊惊了了的一夜过去,又是一片凉白的秋晨。尽管对现实全然陌生,也会被那时间的熟稔唤醒。拥有广阔无垠是属于想象力的权利,当它与现实兵戎相见,那残酷到内心的凄冷亦是否能让自己平心静气。眼看在这空晃之中似乎已经没有了一席之地,是不是要屈服于下告别过去的宿命?这夜短暂的梦乡是杨怡萱的梦境里唯一一次没有了色彩,黑白无力的线条组织着一切事物的蔓纫,她站在这虚幻飘渺之中,眼角印着的只有苦涩的泪滴。

“嗯。没事,只睡了这么点时间,有点没睡醒。”她轻轻拍了拍额头,转头对若芊又道:“我去洗漱了。”

“陆宇恒已经让人把我们新换洗的衣服放在桌上了,”若芊指了指披着碎纹桌布的圆桌。

“......怡萱,你怎么突然什么都不关心了?你难道不想找陆宇恒算账吗?我们昨天差点就搁在皇宫里了。”

酒早醒,人亦醉。男人的自尊何尝不是被自己捧得虚高,陆宇恒责怪自己缩在府里,一定是只为自保之心在作祟,不能趁一时之快让男人的虚荣做英雄,又纠在大丈夫能屈能伸,不能让鲁莽逞能而毁了大计,人何尝不是经常处在矛盾之中,理性与人性的摩擦,终究造成了这样的结果。

他长叹一声,静静地坐在外堂,等待着若芊和怡萱的质问,究竟是谁在欺蒙自己?心虚了吗?他扪心自问。

很快,若芊她们踏着细碎的步履来到了自己的跟前,陆宇恒观察着她们平静的脸色,也不想作多余的揣测,“呵,你们竟然逃出来了。”

“怡萱,你想好怎么问他了吗?我...我有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若芊眼眸低垂,昨夜还振振有词地表示要陆宇恒给个交代,没想到一夜过去却撤退了几分。脸上表情看起来很不情愿直面陆宇恒。

“能怎么样呢,随便问问吧,反正我们今天就离开陆府了,以后不管什么都与我们无关,皇宫里的事也是,就当做了一场噩梦吧。”怡萱却一反昨日之态,突然不以为然的样子让若芊错愕不已。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陆宇恒雾着一张脸,淡淡地回答。

纸上的字迹端庄纤细、工整娟秀,看起来应该是个女人写的。

“嗯,我知道,我想了想只是觉得没什么必要了,既然老天都帮我们逃出来了,如今又要决定离开陆府,又何必再去管这里的闲事给自己招祸呢,我们只要熬到那个洞门再开启,就可以回去了。在新的地方顺便还能找找有没有其他回去的办法,在这只能被陆宇恒监视着,他家还有那些不合理的破规矩,我反正是怕了,无论我们干什么都是浪费时间而已。”怡萱对着镜子打扮着自己,仿佛昨晚的一切断了坠。

“...你这个转变大的......不过也是,反正我也没话和他说。”

怡萱将桌上的衣服拿起来展开扫了一眼,冰清的水蓝色吸引了她的视线,简单而不失淡雅的点缀让她很满意,这是她喜欢的风格,“你别说,陆宇恒这个人虽然人不怎么样,衣品倒还是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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