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归明

饭后，李维回到自己的房间。房间依然如平日那样，被打扫得干干净净，床上铺着厚厚的干净的被子，取暖炉里还燃着火苗，温暖而舒适。

李维：“谢谢婉儿。我不在的时候，有没有好好练字？”

婉儿点点头，忙将自己这几日的练习成果递给李维看。

分别时，李维特地拥抱了一下岳善，这一路有他，别看存在感不强，但心里就是踏实，安全感爆棚。

这个不怎么爱笑的家伙，被李维这一拥抱，不禁笑了起来。只是，由于平时太不爱笑，以至于他此刻的笑，显得十分勉强，脸部肌肉僵硬地扭动。不过李维却能够感受得到他那荆棘外壳下，柔嫩的情感，如同野草莓一般甘甜。

回到小院，就看到父亲、婉儿和兴来都等在门口。一见李维，他们都激动地迎上前来，七嘴八舌地问候他的安危。

“原来是维儿的同学啊，咋从没见过你呢？快进屋吧。”

走进院中，少年似乎有些羞涩，不大敢抬头，他偷偷地瞄了一眼，看到了李维。他正站在一间屋里，和一个好看的女孩说笑着。他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弯成了月牙形，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他看起来很高兴，很自信，很迷人。

少年的心跳加快了，他感觉自己的脸红了起来，赶紧低下头，心里突然想要逃开这里，又想要留下来。他是那么的羞涩，又充满了期待。

“儿子，你的同学看你来了。”李寿成笑呵呵地说道。李维抬眼望去，只见一位少年站在父亲身后。

咦，此人很眼熟啊。再认真一看，认出是杜芷若了。

杜芷若一颗心“怦怦”乱跳，一时竟忘了向李维施礼。

这两日见李维没有去学堂，便向夫子打听，听说他生病了，请假在家休息。她心里一惊，不知道李维是不是病得很严重，想要去看他，又不敢，怕自己唐突，又怕打扰到李维休息。只能焦急地等待，希望他能早日康复。但是又坐立不安，内心很矛盾。

忍到今日，她终于忍不住了，派人问了他家的住址，熬到下了学，待要前去，想了想又回家换了身男装。走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她的心里既紧张又激动。

为何要女扮男装，大概是因为太害羞了。说是生病了去看他，还带去县试报考的消息。但其实她自己知道，她是在担心他，想靠近他，看看他，听听他的声音。

一见是杜芷若来了，李维很诧异，但内心又生出一点小愉悦来。杜芷若虽然身着男装，但却掩不住女孩的娇媚和气质。

这位州学学霸小美女有着异常美丽的五官，足以让每个男孩一见倾心。

眉毛弯弯的，如月牙；眼睛黑白分明，如明珠；鼻梁挺直，如玉柱；嘴唇红润，如樱桃。尤其是雪花般白皙柔嫩的肌肤，几乎没有一丝瑕疵。

站在落雪的院中，一身朱红锦装，极其娇憨可爱。扎成髻子的头发乌黑如墨，一部分垂到腰间，随风飘动。

李维请杜芷若进屋坐下，然后坐在她对面，温柔地看着她。

杜芷若抬眼看着李维。他面容清秀，眉目如画，鼻梁高挺，嘴唇薄红。修长的身上穿着一件白色的长袍，上面绣着浅淡的云纹图案，外面披着一件黑色的棉衣。刚刚梳洗过的头发梳成一个髻，用一根木簪固定，显得文雅大方。

也很奇怪，和他同窗这么久，她从前却没注意过他。现在看他，却觉得他如此耀眼，仿佛眼里有光。

他的神情是那么微妙，温柔中夹着冷峻，热情中带着静默，嘴角若有似无地噙着一丝微笑。杜芷若觉得在这个男孩的身上好像藏着无数的故事，散发着一种难以捉摸的魅力。即使是身处陋室，也掩盖不了他身上所洋溢出来的才华和气度，或许正是这些说不清的特质吸引了她吧。

见杜芷若看着自己发呆，李维打破宁静，说道：“咦，这天都快黑了，你这么晚来找我有何事啊？”

听他问她，杜芷若心里一颤，既高兴又害羞。感觉自己的脸烧了起来，想要说些什么，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垂下眼睛，轻声道：“听说……你病了，我来看看……”

出身当地颇有势力的大家族，杜芷若家境优越，从小受到了良好的教育和照顾。而李维却是个平常商人之子。和她的家族身份相差太大，她心里是很矛盾的。她其实很害怕家里责备，害怕世人非议。但她好像又不由自主的惦记他。

“我很好，谢谢你来看我。”李维表示感谢。

“你是不是要报县试？”杜芷若问。

“是的。”

“我觉得，你肯定行。“虽说一个月后就要县试了，他从前成绩并不好，但她却对他异常有信心。

“多谢啦。”李维笑起来。

“我来是想告诉你，报名的事宜你不用担心，廪保我也可以帮你推荐，还有……，我愿意做你的连保，其他的四人我也都帮你找好了。”

大明县试报名有相应的规定。凡是应考的考生，必须先向本县的署礼房报名，填写三代履历。报考童生必须有同考五人连保，还要有本县一名廪生做担保人，开具保结，叫做“认保”。

这是为了防止考生中若有身家不清者，或者顶名枪替冒，以及跨考者，挟小纸条的，交白卷，各种违反场规的，都会惟廪保是问，所以廪保的责任是非常重的，一般不会给作保。

所以杜芷若这也算是给李维帮了个大忙。

眼前这个女孩的眼神中，有着一股英气和胆量。看着他的大眼睛，明亮清澈，仿佛能读懂他的心事。一张一合的嘴唇红润而柔软，又像在吸引着什么，让李维心中微微一动。

婉儿进来，给小少年泡了一杯茶，又默默地退了出去。

她远远地看着李维和那个少年，不，她知道是个女孩，而且是个很好看的女孩。看着他们两人在铺满雪花，燃烧着炉火的屋里轻声交谈。

那个女生好美啊，而他帅气沉稳。他们之间仿佛有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默契和吸引力，就像是天生一对。

“可算是回来了，我想死你们啦。”回到家，李维疲惫的身体顿时放松了下来。

李寿成抓着李维的手：“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进屋吧，冷风吹着不好。”

“真特么的好吃！”四人相视一望，不由得都大笑起来。

一家人围坐在桌子旁，欢声笑语，其乐融融。李维吃得很香，也很开心。他想着这就是他能够抵御危险和压力的动力来源。

李寿成夹起一块红烧肉，放进李维碗里：“儿子啊，一家人客气啥。你这次辛苦了，要好好补补身体。”

傍晚时分，终于回到通州。李维说这两日大伙儿奔波累了，都先各自回家休整再说。

兴来夸张地大叫着抱住李维的胳膊：“少爷，你看看你，瘦了一圈！我没跟着您，您肯定吃不好，睡不香。”

李维嫌弃地拍开兴来的手：“瞎说啥，我吃得好，睡得香，不知道有多爽。”

走进屋里，一桌子的美味佳肴香气扑鼻。李寿成亲自做了他最拿手的红烧肉，还有热气腾腾的土鸡鸡汤，冬日里不知从哪里搞来的珍贵的清蒸新鲜鲈鱼，绿油油的爆油渣炒青菜等，甚至还有难得一见的苹果和李维最爱吃的桂花糕。这都是为了庆祝李维的平安归来而特意准备的。

兴来最喜欢热闹：“少爷，您快点吃吧。我们都等着你讲这趟活儿呢。”

李维：“我快饿死了，大家快吃，手慢则无，哈哈哈……”

四人立刻开始动筷。那红烧肉放了辣椒，还有香料，一入口就稀烂，肉汁混着辣油划入胃中，油脂散开，满满的幸福感顿时就油然而生出来。

婉儿不会说话，但会说话的眼睛里满是“您终于回来了，我好担心啊。”

李维冲她宽慰地一笑：“是啊，我回来了。别担心，一切都好。”

大门外突然有人敲门。李寿成开了门，只见一位小公子带着一个侍女站在门前，便问道：“这位小公子是哪位？你找谁？”

站在门外的少年显然吓了一跳，猜是李维的父亲，连忙行了一礼，低声道：“在下杜……子明，是贵子在州学的同窗，听说他生病了，便来探望，不知他的病情如何？”

婉儿端上了一大碗垒得冒尖儿的海碗米饭。

李维的内心一阵温暖：“父亲，婉儿，兴来，谢谢你们，做了这么多好吃的。”

兴来“呜呜呜”地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