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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上谋臣

第40章丞相之子

云乐的脸色更难看了,回眸去看,天色还是暗着的,怕是来不及了。

“不是让他一个时辰内必须回来吗?!”

按照计划,玄肆应该在云乐和君如珩到达之前便该回来了。

他亲自搀扶着云乐上了马车,云乐有些不确定的看着路承安,“那你怎么办?”

路承安挑了挑眉,“自是有人来接我,怎么,不肯一个人离开?”

云乐撅撅嘴,自顾自的便是放下了车帘,“谁要管你啊。”

“真的没事么?”

“嗯,没事。”

那副着急的样子哪里像是没事儿的?慎儿不信。

赶走了慎儿,云乐整个人瘫坐在桌前,有些失神。

现在只希望自己的感觉都是错的。

她的本意原是要玄肆去丞相府闹出些动静,再安排一些流言蜚语,逼着君如珩重查旧案。

到时路承安不一定坐得住,事关路承安,上清司一定会插手,鹤蚌相争,渔翁得利。

路承安自是有自己的本事护住名声,但是当年丞相谋逆案极大可能翻案,也算是还了玄肆的心愿。

只是半路杀出个祝昭,自己便是顺水推舟,将整件事往上引。

就算路承安察觉到什么,也抓不到背后的人。

可是今夜她从路承安的眼里看见了其他的东西,她才猛的醒悟过来,自己的计划并不精密。

现在上清司还没有来得及插手,若是路承安率先察觉到了什么,有的是手段将这件事扼杀在摇篮中。

自己漏算了路承安的不可控,更是漏算了玄肆的固执!

她有些懊恼,一掌拍在桌面上,手掌有些微红。

“玄肆,你一直都很听话的……”

路承安并没有回到自己的府邸,送走了云乐之后便是回了破旧的丞相府。

竹幽想要跟上去,但是都被他阻拦了,其他人留在了前院。

他背着手,一个人慢慢的走进了内院,进了方才云乐和君如珩探查到密室的主屋。

墙上挂着一副山水画,山山水水的倒也没有什么特色,他一把扯下画卷。

他看着有些不平的墙面,轻轻按了按,便是有格子弹出。

他抖了抖袖子,双手将里面的帛书捧了出来。

缓缓展开,看着里面有些暗淡的笔记,他微微皱眉。

“早些年间,丞相亲信三番五次的行刺我,进入旧宅,说要我交出丞相遗言。丞相是个好官,施慧无数,我也在受慧之列。”

他不紧不慢的点燃了烛火,常年未曾有人用过了,火苗扑腾了好几下才勉强燃了起来。

他的语气淡漠,“慢慢的,亲信也被杀光了,便是没有人来找我讨要丞相的遗言了。”

似乎是有些惋惜,他收了帛书,“其实我也不知道丞相的遗言,亏得你,今日我才知道。你怕也没有想到,这里还有个暗格吧?”

他将帛书放到了火苗上,眼看着便是要点燃,“当年被迫入住丞相府的时候,丞相便是依稀猜到了这代表着什么,便是早早的写下了遗书。对于丞相府来说,我便是昭示死亡的天煞孤星。”

火苗舔舐帛书,有道黑影扑了出来,似是要抢夺那张帛书。

却是被路承安轻飘飘的躲过。

看着玄肆满脸怒气的瞪着自己,路承安慢条斯理的理了理褶皱的帛书。

“果然是你,没想到你还活着。”

见玄肆不说话,路承安这才笑道:“喔,险些忘了,你的舌头乃是我亲手拔出来的。”

玄肆直勾勾的盯着路承安手中的帛书,眼角呲裂,是滔天的怒气。

路承安这时倒是递出了手中的帛书,“这本就是你的东西,丞相之子,没有人比你更有资格看见这一切。”

“但是,你准备好了看完这遗书的代价么?”

丞相之子,他是真正的丞相之子,自己占的乃是他的身份。

玄肆冷着脸便是一把抓过了帛书,只是快速扫了几眼,一把利刃便是穿过了他的脖颈,也穿过了那张帛书。

玄肆的嘴中冒出一连串的血沫,满脸皆是惊恐与震撼,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的路承安。

他的身体似乎承受了太多,终于行使完了所有的使命一般,犹如落叶倒了下去。

带着血的帛书趁风落到了路承安的脚下,刚重见天日片刻,便是迎来了彻底的毁灭。

竹幽敛着眸,“大人,没事儿吧?”

路承安看着玄肆倒下的尸体,情绪有些复杂,“他没有打算杀我。”

杀人的眼神他始终记得,却不是玄肆那样的。

他是恨,更多的是不甘。

他端着烛火,只不过是微微倾斜,便是看着蜡滴点点落下。

“处理干净。”

“是。”

玄肆死得草率,路承安迈过尚有余温的尸体,目不斜视。

他给过他一击毙命的机会,可是玄肆的眼里只有那份帛书。

或许说,他的眼里只有他的父亲。

后半夜,丞相府忽的起了一场大火,所有的东西都被大火湮灭,无论是斑驳的记忆还是陈旧的宅院都一同埋葬。

看着漫天的大火,路承安立在门外看了许久,一同埋葬的还有自己隐秘的过往。

而宣德侯府,云乐足足等了一夜,却还是没有等到玄肆归来,心里也一点点的冷了下去。

慎儿知道云乐情况不对,不敢多说,只是还是忍不住的提了一嘴玄肆未归的事儿。

云乐脸色苍白,慎儿和玄肆都是同自己一起长大的,她对玄肆的情分不比自己的少。

云乐灌下一碗热汤,“让玄肆回青都办些事。”

慎儿颇为惊愕,“办什么事儿?怎么要玄肆跑这么远?”

“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罢了。”

这件事情不大不小,却是可以平复诸多遗憾,可以让人交付性命。

云乐垂眸,“一时之间发生了那么多事,今日便是陪我出去走走吧。”

“是。”

长安依旧热闹,云乐似乎兴趣耗尽,也找不到乐子,眸子有些暗淡。

有花童叫卖新鲜的花卉,朵朵艳丽娇俏,雏菊淡雅,牡丹绝色,茶花淡雅。

看着这些花汇在一起,云乐忽的想起了青菱的镜花节,可惜自己还没好好的欣赏过。

见云乐的目光一直盯着花童,慎儿便是叫来了花童,笑眯眯的问,“姑娘喜欢哪些?”

卖花的小童也是笑的灿烂,“小姐挑挑,我的花都好看呢!”

云乐摸了摸花童的脑袋,“帮我一个忙好么?”

时隔几日,云乐再次踏进花千树的酒楼,但是这一次却是没有看见花千树的。

叶腐静默的看着站在窗前的云乐,斟酌着开口,“昨夜丞相府起了大火,你可有受伤?”

其实他不确定这些事是不是和云乐有关,也只是试探罢了。

“无事,我早就回府了。”

又是良久的沉默,忽的,云乐转过了自己的脑袋,“师兄,我要用赌约将你送到沈酒卿的跟前。”

叶腐一愣,“已经想好怎么做了么?”

“嗯,想好了。”

在外游玩了一日,终于是身子疲倦了,云乐这才懒懒散散的准备回府。

可却是在半道上被人气势汹汹的拦下了。

为首的人好巧不巧,云乐与其有过一面之缘。

马车被人堵的结结实实,自然是没有了退路,慎儿惊慌的敲了敲马车,压低了自己的声音。

“姑娘,是上次那个人!”

上次?上次的哪个人?自己见了那么多的人,怎么可能知道是谁?

云乐坐得端正,“宣德侯府的马车,也有人拦?”

外面的男声清脆,“云乐姑娘,别来无恙。”

云乐勾了勾唇角,还真的是一群难缠的家伙啊。

“我还以为是谁,原来是上清司的人。只是不知,上清司在这些个小巷拦下宣德侯府的轿子是做什么?”

洛十一倒也是直言不讳,“昨夜前朝丞相府邸走了水,我们去看发现有人拿着一把破花和糕点前去祭奠,不知怎的就是查到云乐姑娘这里了。”

云乐面不改色,也没有离开马车的意思。

“哦,原来是因为这等小事啊。大火的事儿今日长安城早就传遍了,也的确托人去祭奠了。”

“那么姑娘是承认了?”

“承认什么?”

“前朝宰相谋逆,姑娘前去祭奠,搞不好会牵连宣德侯,姑娘,请随我走一遭吧。”

“如果我说不呢?”

原本云乐是想要借此引路承安出面,没成想倒是先引来了上清司,虽然差了些,但还可以应付。

“前朝宰相虽然是罪臣之身,却也是首辅大人的家人,血浓于水,如今走了火难免感伤,祭奠一番又有何不妥?”

洛十一的语气淡淡,“若云乐姑娘不肯配合的话,那么就要见谅我们这边大老爷们不知礼数了。”

话音落下,便是有上清司的人想要强行带走云乐。

慎儿有些慌了,一时情急,一把拦在马车前,“我看谁敢动我家姑娘!”

若是大理寺来提人,有大理寺卿袒护,还有首辅照拂,她自然是放心的。

但是来的是上清司,那可就不一样了!

他立在原地,并未动弹。

云乐的声音传了出来,“首辅大人,我见过那人。”

云乐却是问道:“玄肆呢?玄肆回来了吗?”

被云乐突如其来的一问,慎儿木愣的摇了摇头,“没有,玄肆还没有回来。姑娘这么着急,可是出了什么事儿么?”

路承安从头到尾似乎向自己暴露了很多,却又好像什么都不曾透露,令人琢磨不透。

路承安还算是体贴,自己将马车留给了云乐。

她说的是当年丞相府逃出来的那人。

“为什么,为什么会放过他?”

可是等马车摇摇晃晃朝着宣德侯府去的时候,云乐一下子便是阴沉了起来,心中惴惴不安。

到了宣德侯府,云乐几乎是跑回云鹤院的。

院子里安静得厉害,只有慎儿还在屋中等待着自己。

被推门声惊醒,慎儿迷迷糊糊的便是站了起来,看清来人后立即迎了上去,“姑娘,你回来了!”

就算他不肯承认,但云乐还是要问,他可以隐瞒,但自己不可以。

在他面前藏着掖着实在不是明智的选择,倒不如展现他想看到的,应该看见的。

“姑娘?怎么了?你不要担心,玄肆或许是有什么事儿耽搁了。”

云乐缓了一会儿,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只是木愣的摆了摆手,“没事儿,你休息吧。”

她低垂着眼眸盯着自己的手,路承安不是丞相之子,如果一切都是为了隐瞒路承安的身份,那他的位置应在何处?

有人费心帮他隐瞒,背后之人又是谁?

只可惜,路承安没有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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