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梦想与现实
“是不是有点冷了？”他下了车，一边询问着，一边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不由分说地，直接披挂在女孩正瑟瑟发抖的身体上。
“嗯……谢谢……路先生……”林静允笼罩在宽大的西装外套中，被男人成熟的气息，与残留的温热包裹着，俏丽的脸颊在不知不觉中，染上了丝丝微红。
“叫我名字就好。”路德踏上自行车，重新起航。
林静允并腿侧坐，一只手拨弄着调皮的发丝，一只手轻轻地攥着男人的衣角，明媚的双眼，正左顾右盼地，看着道路两侧的姹紫嫣红与芳草萋萋，缓缓后退。
他们共骑着一辆cannondale自行车，在清脆的叮铃声中，在星与月的照耀下，在鸟语花香的包裹中，继续着刚刚未竟的话题。
“其实……你想上大学的话，和你现在的生活并不冲突。”路德轻轻踩着自行车脚踏，双手牢牢操纵着前进的方向。
“路德！”她鼓起勇气大喊了一句，随即又缩回了脑袋，像是打地鼠机里，那些东躲西藏、圆头圆脑的小地鼠一样。
“怎么了？”
“其实……我挺怕生的。”
“看出来了，刚刚你见到我的时候，还像个小孩子一样，躲藏在队友身后呢。”
“哼……”林静允裹紧外套，故作不满地低哼了一声，“不是小孩子！”
似乎为了证明自己的言论，她小心翼翼地搂抱住了男人厚实的腰肢。
“只有小孩子，才会在骑车的时候抱着别人哦？”
“是你骑太快了！”
路德瞥了一眼四周正在缓慢退去的风景。
分明比走路快不了多少。
“那再慢一点？”他微勾着嘴角，轻声问。
“嗯……”林静允羞红着脸，选择嘴硬到底。
“男生的背，都这么宽阔吗？”为了缓解尴尬，她一边戳了戳路德的后背，一边好奇地问道。
“我以前在美国上学的时候，经常健身。”路德挑着眉毛，后背那时不时传来的细小触感，让他有些微微发痒。
“我爸爸的背，以前也很宽……”林静允将头抵靠在路德的背上，如同梦呓一般，轻声呢喃道，“小时候和爸爸一起去游乐园，我也总是抱着他的后背。”
“现在呢？”
“现在出道了啊，和爸爸相处的时间也少了……好后悔以前没天天缠着爸爸，多多向他撒撒娇，多多抱抱他。”
“还不算晚吧？”
“现在我长大了，爸爸也老了，背已经塌了下去，怎么还能向以前一样，对他撒娇呢？”
“这样做，爸爸只会担心我是不是在外面受人欺负了。他想要为女儿讨个说法，却又帮不上什么忙，最后只能默默地伤心难过，斑白了头发……”
路德沉默地听着，心中蓦然生出一团烈火。
“有人欺负你？”
“就是网暴喽……”林静允双手环绕在一起，紧紧搂着路德的腰间，仿佛要把全部的情绪，都倾泻在上面一样。
“躲在屏幕后，只是动动手指，就随随便便地敲打出那些污秽的语句……像是摔玻璃一样，轻而易举地把人心打碎，太残忍了……怎么可以这样呢？我们明明没做错什么啊？”
天空中分明没有下雨，却有一点一滴的凉意缓缓落下，在他的背后扩散开来。
“就算是这样，也还想继续当偶像吗？”
“嗯！”林静允哽咽着，想要拼命地抑制住哭声，却只是让心灵的雨水愈发滂沱。
“当偶像有什么好的呢？”路德叹了口气，第二次停下自行车，转过身，轻轻用手指，替女孩拭去止不住的泪水。
“我……还记得……在我们组合刚出道的时候……”林静允粗喘着气，直到浓烈的悲伤浪潮缓缓落下，她才接着说道，“当时我们刚刚结束了第一次的打歌舞台，第一次有了自己的粉丝频道，第一次和自己的粉丝对话……”
“我还记得第一个粉丝的ID，我还记得她说过的话……”
“她说‘你们在舞台上的笑容很快乐，很有感染力，真的让我有了继续活下去的勇气！谢谢你们！请继续加油吧！’”
“有人因为我们的努力，因为偶像的力量获得了救赎，所以我们怎么能够放弃呢？”
“即便是因此承受更大的恶意，也要继续为那些寥寥无几，却依旧热爱你们的粉丝们，继续努力下去吗？”路德凝视着女孩通红的眼眸，轻声问道。
“……虽然被人瞧不起，被人骂……可这就是偶像啊！有人把心记挂在了我们身上，我们就不能放弃！”
她大声喊着，那双坚定眼眸中的深沉决意，比整座星空，还要更加璀璨耀眼。
“我从来没想过，偶像也会如同黑夜中的灯塔一样，为那些在人生大海上迷失的灵魂们，指引航向……”路德长叹了一声，“现在，我明白了。”
他掏出手机，编辑了一条短信，发送出去。
似乎注意到女孩好奇的目光，路德也没解释，只是轻轻揉了揉她的脑袋。
“放心吧，网暴很快就会结束的。”
“真的吗？可是……”
“当然了，我保证。”
“为什么？”
“第一，如果你够火，够有名气，不少大学都会乐意用特招生的名义，向你伸出橄榄枝。”
“像秀颜姐，她可是为了梦想，在公司里当了十多年的练习生呢……”
路德眼睛微眯，嘴唇紧抿，双手用力捏住自行车的刹把。
“想要上大学，只是林静允一个人的愿望。而想要成为偶像，则成了我们所有人，一个共同编织的梦想。”
清凉晚风，徐徐拂过，驱赶走了夏日的灼灼燥热，也飞扬起女孩的飘散长发。
“第二，你年纪还小，也可以靠自己的努力高考，考上大学。南国高考并不禁止艺人参考。”
“你说很想上大学，其实是因为小时候成绩很好吧？”路德回头，瞥着女孩柔美的侧脸，轻声说道。
路德听着身后的女孩嗓音清脆，如黄鹂啼唱一般地娓娓道来，心中一动，悄悄放缓了车速。
“于是平衡被打破了，我和姐妹们既然一起选择了这条路，再苦再累，都会咬牙坚持下去。”
“就像是小孩子们一起结伴走夜路，即使放眼满是漆黑一片，看不见前途的终点，只要牵着彼此的手，一起高唱鼓舞勇气的歌，就能大踏步地继续前行吧？”
“对啊……”林静允摩挲着微微发凉的手臂，蜷缩起身子，整个人靠在男人宽阔的背后，躲避着清冷晚风的侵扰，“我还算好啦，因为年纪比较小，平时姐姐们也都很照顾我。”
“偶尔还是会不甘心吧？”
“嗯……”林静允微微一笑，“上大学是我的梦想，出道成为偶像，也是我的梦想。”
“路德……”林静允细若蚊虫地呐呐低喊了一声。
“嗯？”
“一开始，这两个梦想就像是天秤平衡的两端一样，分不出高下……”
“可后来，我认识了姐妹们，她们和我都是差不多大的女孩子，因为有着同样的梦想，才相聚在一起。”
“哪里有……就一般般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