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名声在外
男人也听到了孩子的声音，慌忙着转过身，对着他儿子，张嘴就要应声。
但紧跟着，脸上涨红，紧张中混着愤怒，
“你个混蛋！谁让你去水里的！你个混蛋东西！”
病房里，气氛有些压抑。
病床上，躺着个昏迷不醒的小孩，
床边，坐着个女人，站着个男人，
两人原本还在上班，急匆匆赶回来，自然已经知道些情况。
孩子放暑假，而他们两都需要上班，就干脆如往常一样，放到了他爷爷家。
哪知道今天突然有孩子爷爷邻居电话打来，
说孩子摔进了池塘里，孩子爷爷一下跳进池塘去救。
但孩子爷爷岁数大了，没有力气，只能自己垫在下面，让小孩头露出水面一点。
最后是过路的村里人听到动静不对，跑过来将小孩和老人从水里拉了出来。
拉上来的时候老人已经是没气了，小孩也陷入了昏迷。
老人尸体停放在屋里，小孩则是送到了医院。
两人得到消息赶来，直接来了医院，妻子之前有让男人先回去一趟，
但男人却没吭声……他有些不愿意面对。
想着许多，男人脸上更加悲伤，
“爸爸……爷爷呢？”
小孩看着他父亲的模样，虚弱中有些害怕，
却还是忍不住问道，
“你还敢问……你个混账！”
男人更加愤怒，脸上通红，眼眶也红了一圈。
“……爸爸，我好像梦到爷爷了。”
小孩这时候却忍不住眼泪更多流了出来。
他不是害怕他父亲，他只是莫名觉得很难过，很伤心。
酆都中的事情他已经记不清了，
但他被子下手却还紧紧攥着，似乎想要抓住什么。
小孩的话，堵住了男人的愤怒，
听到这话，男人满腔愤怒像是都发不出来了，只是堵在心口，更加痛苦。
“啪！”
男人抬起手，重重打在了自己脸上，眼睛红了一圈又一圈。
然后抬起另一只手，又再重重打在自己脸上，
好像这样，心里的痛苦就没那么明显。
“别打了……”
女人还忍不住流着泪水，伸手拉着自己丈夫，不让他继续自我折磨。
男人瞪着眼睛，目眦欲裂，眼睛里满是血丝。
他怎么能不痛苦，一个是他父亲，一个是他孩子。
“……诶诶，别在这儿吵……孩子醒了是吧。”
这时候，医生急匆匆赶了过来，阻止了男人的动作，
男人停下了动作，站在那儿默不作声，
医生也没多管这一家子的事儿，只是给小孩做着检查。
“……小孩不哭，不哭啊。不难过了，阿姨给你看看，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啊。”
“……阿姨，我胸口好难受……好像堵住了，又好像空了一块……”
“阿姨看看啊……没事儿啊，只是你难受了……听阿姨的话，深呼吸，深呼吸，不哭，不哭啊……”
医生给小孩做了个体查，确认没什么问题过后，就重新离开了病房，
离开前，看了眼这对夫妇，劝了句，
“孩子没什么大碍了，再观察下，没事儿就可以去办出院了……你们也在病房里吵了，有什么事情，孩子好了再说……我看孩子好像挺难过的。”
医生离开了过后，病房里重新恢复了死寂。
男人沉默着，低着头，愣愣着没有动作。
女人眼泪擦了又擦，却怎么也擦不干净。
小孩哭得更厉害……他只觉得伤心，只觉得难过。
却怎么也想不起来难过从哪里来。
“……爸爸，我不是要到水里去玩的……我就是从那里过，摔下去了。”
小孩带着哭腔再说道，
然后又想找爷爷，好像看到爷爷了，就不会这么难过了。
他好像刚才还和爷爷在一起，可是转眼爷爷就不见了。
“爸爸，爷爷呢，我想要爷爷……”
这就是个意外，但意外却造就了一场悲剧。
男人听着自己孩子的话，望了眼哭着的孩子，
没出声，只是闭上了眼睛，眼泪水终究还是忍不住从紧闭着的眼睛里流了出来。
而小孩还依旧伤心着……他就记得他好像一直紧紧攥着爷爷，怎么也不愿意放手，可是爷爷呢。
他都回家了，爷爷呢？
……
“对了，这个给你。”
地府，酆都，忘川饭店。
临着梁不庸离开饭店之前，他亲爱的老板，少女孟姐再屈指一弹，
一点荧光没入眉心，他在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通讯模块加载……加载成功。”
“默认联系人：孟姐已添加成功。”
梁不庸眼前那虚拟面板一样的东西上，
多了个类似微信聊天窗口。
“有事情就用这个和我联系。”
孟姐的声音再响起。
梁不庸默默再看了眼这所谓系统，实在考勤打卡器的虚拟面板。
这该死的系统，功能还真是越来越丰富了呢。
“孟姐，有没有那种修炼模块，可以一点就升级的那种，能给我装一个吗？”
“你想得倒美。”
“……那孟姐，我就走了。我就出去取面粉了？”
“去，赶紧去。”
“那我真走了，孟姐？”
“……”
“孟姐，你应该没啥重要的事情没给我说了吧？”
这少女不时想起件事情的模样，让梁不庸很担心。
“没有。赶紧去！抓紧回！”
“哦……那我走了。孟姐。”
梁不庸再确认了下，才从饭店前门跨了出去。
同时，那该死的考勤面板上，多了个支线任务。
“支线任务：请前往迷魂村获取食材面粉，并根据顾客要求制作馒头。
（建议乘坐灵车前往迷魂村）
任务奖励：十点经验。可能会获得的阴德。
备注：完成此任务，大概就能转正哦。请学徒不庸努力。”
梁不庸怀疑自己被pua了，他看到任务奖励的十点经验，
真略有点激动的感觉……平日里都给活跃度，活跃度凑齐了才有一点经验。
十点经验就意味着能提前十天转正。
突然这么大方……还真是有些不适应和心里没底。
回过头，梁不庸看了看已经跨出来的忘川大饭店。
顿了下过后，才重新看向身前，
没像上一次一样，跨出忘川后直接回到人间。
这次跨出门，只看到来时的黄泥路。
宽阔而平坦黄泥路两边和尽头，依旧是那化不开的灰雾。
顶上，像是永远不会落下的月亮，挥洒下的微弱光亮，照亮着这黄泥路。
梁不庸挪脚，朝着那黄泥路的尽头走去。
虽然黄泥路宽阔而无人，显得格外空荡荡，
让他自身的渺小，对比起空间的庞大格外明显。
但路始终也没多长，梁不庸走了阵之后，就到了这黄泥路的尽头。
身前的灰雾像是已经在身周萦绕，近在咫尺。
就在梁不庸在考虑，这酆都城的灵车是需要招呼一声，招手即停，
还是像人间城市里的公交，需要等一会儿他到站的时候。
梁不庸就听到一点熟悉的，公交车刹车，开门这一连串声音响起，
然后，就见一辆公交车从灰雾中浮现出来，
减速停车的时候，同时开门，就跟赶时间似的，
在车辆停稳的时候，车门也同时已经打开。
“忘川大饭店到了，有需要下车的旅客请下车。”
透过敞开着的车门，传出来到站播报。
反正梁不庸在忘川饭店待这几天，接待过的客人就没听说哪个是坐着公交车来的。
这公交车上，这会儿理所当然地没人下来。
眼看着这车门又要关闭，梁不庸一个箭步，赶忙在车门关闭之前窜了上去。
“上车的乘客请扶稳做好，下一站迷魂村。”
几乎擦着梁不庸衣服的边，梁不庸前脚一上车，后脚车门就关了，
梁不庸都怀疑，动作慢点，都能给门夹了。
然后，还没等梁不庸站稳，这公交车就重新动了起来。
好家伙，有这么着急吗？
急着下班吗这是？
这和上次做过一次的车，是同一辆吗？
感觉不太像啊，那一辆虽然有点暴躁，但好像不太一样。
好吧，梁不庸也有点分不清。
不过幸好，
这车开起来的时候，就跟悬在空中似的，异常平稳，一点起伏波动没有，
才能让梁不庸找个位置，安生坐了下来。
转回头，梁不庸望了眼车里，车里如同上回一样，空荡荡，就只有他一个乘客。
看向窗外，窗外就是不停掠过的灰雾，
灰雾萦绕，在加上车好像掠过的很快，隐约间似乎还看到些或恐怖或繁华的模糊幻影。
再一仔细看，却又看不到了，就只是像错觉眼花了。
“那个，大哥……”
梁不庸转回头，尝试和这没有司机的公交车搭话。
公交车没有回应，公交车里安静地像是在嘲讽。
“大姐？”
“……我这个坐车需要给车钱吗？”
“……”
依旧没有回应，
想了想，梁不庸再试着说了句，
“我是忘川饭店的新任学徒，下次再麻烦您的时候，我给您带点面吧？”
这话音一落，公交车终于有反应了，
车速明显变缓了一点，似乎变得更加平稳。
“真的？”
是个小孩的声音，童声分不出男女。
“嗯。”
“您喜欢吃面？”
“废话，谁不喜欢吃忘川饭店的食物，那可是忘川饭店！”
梁不庸试探着询问，得到了一点回答。
原来在地府其他地方，是这样的。
“您觉得饭店面好吃吗？”
“……废话，那是好吃吗？那已经不是好吃不好吃的事情了。”
“你要是愿意给我带点面尝尝，那你别叫我大哥了，我受不起，我叫你大哥！”
“那……怎么不见酆都城其他人来吃……”
梁不庸小心地问道，
“吃忘川饭店的东西，需要缘分，你知道吧……对亡魂是这样，对我们也是这样。”
“有缘分的，自来入门。没缘分的，走到门前也进不去。可能对阎罗尊上们能想去就去吧……”
“而且，忘川饭店的东西，也不能多吃。”
小孩的声音，说得却不是小孩的话……也不知道说得不好多吃是阴德扛不住，还是其他。
只是话语声中，听出来一些惆怅。
“总之，大哥你要是能给我搞点来尝尝，你就是我大哥。”
话锋一转，就又再这样说道。
“嗯……我试试。”
“嗯，你试试吧……你就是个学徒，说不定饭店里的食物你自己都吃不上，哎……”
这声音想让也没抱太大期望，
听着梁不庸心情有些微妙……他刚才炫了一碗饭店的面。
除了感觉饱，也没觉得多想念那味道。
不过，那只能说是他自己的问题……就他吃着是白味，其他人吃着都各有味道。
“大哥，咱这儿车是干嘛的啊？”
“接引亡魂的。”
“那车上就我一个……不会是因为我看不到吧，我没坐到谁吧？”
梁不庸说着，自己有点发毛，
不过紧跟着又反应过来，亡魂他又不是没见过。
“……因为忘川饭店还在酆都深处，迷魂村反而在前面。”
“也就是说，现在咱们是在黄泉路上逆向而行？”
“嗯，人间来地府的，走这条路的多。地府向人间的，却不常有走这条路的。”
难得遇到位愿意交流的，
梁不庸也想多了解些情况，
“大哥……那你对迷魂村有了解吗？那里面有什么危险没有啊？”
“对你肯定是没有。你是忘川饭店的人，那也是忘川饭店的地方。”
听着这么说，梁不庸再放下些心。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我也没进去过，只是经常路过。”
“你要去迷魂村做什么的话，注意点就行。”
“嗯。”
梁不庸也没再多问。
“行了，到了。”
没有像之前一样急刹，公交车缓缓平稳地停了下来。
然后才打开了前面车门，也没再着急关上，也没催促梁不庸下车。
“那大哥，我就走了。回去的时候，还是在这儿坐车吗？”
“我都说了，我叫你大哥。要是能遇上的话，我到时候再载你一程。”
梁不庸下了车。
等他离开车上过后，车门才缓缓关上，然后车缓缓驶离。
看着那车淹没进灰雾中，
梁不庸转过身，打量起周围的环境。
周围，就和上车的地方一样，依旧弥漫着灰雾，
而前面，有条羊肠小道，
小道顺着往前，的确有个村子。
看起来像是个夜里的山村。
而他此刻正站在这个山村的村子口位置。
只是这村子里诡异的安静。
梁不庸没有看到人，也没有看到鬼。
就看到村子里一些屋子。
他想起来孟姐的话，
“到了迷魂村后，你想进去哪间屋子，就进去那间屋子……”
女人眼眶红着，似乎哭过，男人眼里也遍布着血丝，脸上带着疲惫。
两人一直守在这病床边，
“诶……妈妈在，爸爸也在，我们都在呢。”
女人慌忙应着，用脸贴了贴孩子的额头，眼泪水忍不住决堤，又慌忙直起些身，抬起手去擦。
男人也慌了神，本来床边就有呼唤铃，这会儿却忘了，忍不住喊着。
“呼……”
男人抬起手，用力搓了把脸，吐了口气，
然后放下手的动作顿了下，
女人也同样第一时间注意到了，从凳子上站起了身，伸出手，又悬在半空中，不敢去抓孩子的身体，
“爸爸……妈妈……”
这时候，一道有些细微的声音响起，
那昏迷的小孩儿睁开了眼睛，看到了他熟悉的人。
然后，眼皮颤动着更厉害。
“小意，小意……醒醒，爸爸妈妈来了，快睁开眼睛吧。”
又气又急，还带着悲伤，甚至是痛苦，男人抬起手就要打。
旁边妻子看着，却只是落泪，并没有阻拦。
只能眼睛红着，凑到孩子脸边，一声声呼唤着。
“医生……医生……孩子好像要醒了……”
他看到自己小孩紧闭着的眼睛颤动了下，然后有眼泪水从闭着的眼睛里滚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