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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读书郎

第二十七章 噩耗

昂首一口干完,柳湘莲朝贾琏亮了亮杯底。这下,不喝完也是不行了。好色之人,必然好酒。贾琏也是酒中豪客,当即提起袖子,满饮一杯。

人才坐下,陈恒就故意问道:“我看甄家大爷、二爷感情极好,他们可是同胞同出?”

贾琏听的直想笑,抬手点着陈恒,满嘴喷着酒气道:“枉你也是在江南当官的。他们俩要是同胞兄弟,甄家哪会有这么多麻烦事。”

初听陈恒说想更了解些甄家,贾琏心里还有些高兴。大家说来说去,到底是亲戚关系。若是陈恒能因为甄府寿宴上的宾客回心转意,有化干戈为玉帛的想法,对所有人来说都是好事。

“表妹都跟你说过什么?”贾琏先是寻问道,准备在黛玉的讲述上,再做额外补充。

陈恒让晴雯拿过酒壶,自己主动给贾琏倒上一杯,坦诚道:“玉儿倒是说过老国公跟甄家的关系,其他的事情,她自己也知道不是很清楚。”

如今甄家上下,虽由他们家大爷掌管。可我一直听说,老太太内心更属意甄家二爷多些。甚至连甄家的人情簿,都已经偷偷交到甄宝玉手里。”

这玩意儿,别看听起来轻飘飘的。多少鲜为人知的人情往来,都在一本小小的册子上记着。远非宴席上那些逢场作戏的热闹客,可以拿来与之比较。若把富贵比作金蛋,那人情簿就是下金蛋的母鸡。谁拿着它,谁就拿着了富贵。

陈恒虽对甄锡、甄宝玉两人都不甚了解。可只从金陵里的风评来看,甄锡的名声是比甄宝玉好上太多。如此一比,可不是祸起萧墙嘛。这甄家老太太,为何会属意甄宝玉呢?

贾琏似乎猜到陈恒在想什么,直接唠叨上一句:“架不住他会讨老太太欢心嘛。”

一句话说完,他的酒当下醒了一半。自知说错话的贾琏,连忙拉着柳湘莲继续插科打诨。陈恒下意识瞥向尚在懵懂的贾宝玉,对方从头坐到尾话都极少。更多的时候,都在低着头思索。

此宴到后面,都再无新鲜事。留了几分余地的陈恒,尚能清醒的将贾琏扶上车。今日有劳他开尊口,让自己对甄家的事情,又多了几分了解。

将贾家一众人送走,陈恒回到黛玉的屋里。紫鹃正忙着给夫妇铺床,黛玉见到相公一回来,就坐着干喝茶。忍不住上前问道:“相公怎么了?可是表哥所求的事情,有些麻烦?”

陈恒这才警觉,自己的反应叫娘子有些担心,当即展颜笑道:“没事,你别担心。我刚刚是在想一件没发生的事情。”

黛玉感觉有几分古怪,又带着几分调笑问道:“既是没发生,还想它作甚?”

因为那是我老岳父所做的好事啊,陈恒不置可否的挑挑眉。他是突然想起来,原书里贾雨村拿着林如海的书信投奔贾府,所找之人好像就是贾政。

论理,贾赦承了爵位,应该是荣国府的话事人才对。可从这点来看,怕是荣国府的真正根脚,还被贾政拿在手里。

他决定在心中,重新构建对贾政的认知。可把自己跟对方打交道的经历拿出来,陈恒能想到的贾政,除了有些迂腐,有些糊涂外,竟然挑不出更大的毛病。

也罢,贾政的事毕竟离自己还遥远。陈恒笑过一声,才拉着憋笑的黛玉去到床上歇息。

…………

…………

翌日,贾琏终于酒醒。神智还在昏沉之际,薛蟠却突然推门而入。此人的性子虽有些改善,可一遇到事情,仍是急不可耐的模样。

连出几声,将贾琏从床上唤起来。薛蟠自己端来茶水,对着贾琏道:“好哥哥,你怎么还睡的下去。倒是跟我也说说,你们昨日跟他谈的怎么样?”

贾琏被他吵得头疼,撩着衣袍才坐下,嘴上已经抱怨道:“你怎么不去问宝玉。”

“怎么没问,我当然是没问出结果,才来找你的啊。”薛蟠也是着急,似乎没替自家的妹夫隐瞒,“他一早上就拉着个脸出门,也不知道去寻谁的晦气。”

他还能出去找人晦气?他那个性子,别人不欺负他就不错了。贾琏失笑,接过茶水润了润干涸的喉咙,方才道:“陈妹夫同意我们在松江活动了。”

初听此言,薛蟠当即心里落下大石。他到底姓薛,只要陈恒能点这个头。脑子里有的是主意,在松江城里赚钱。至于这营生赚不赚钱,倒是另说。

贾琏从小锦衣玉食,家风又不兴商贾之事。只开口道:“不过他给我们定了路子,只要在松江,不许我们干到别的去,更不许我们在松江放利钱。”

要是一般人这样说,薛蟠肯定回上一句‘去他姥姥的腿’,也敢管薛家人做事情。可这话是陈恒说出来,他只好耐着性子问道:“那他定的是什么?”

“南洋的香料。”贾琏眉眼带喜,吐出几个字。

薛蟠是个有眼光的,当即一拍大腿,欣喜道:“这个好,这个是真赚钱的买卖。就是海事司再抽上几层税,我们运到京师,也能赚个几倍的钱。”

“只是他要我们在松江设几个铺子,多招些本地百姓做些什么加工。我也不懂,反正五年内,他不准我们搬离松江城。”贾琏迟疑一番,还是继续说着陈恒的条件。

“这是为何?!”薛蟠挠挠头,这陈……陈妹夫管的未免太宽了。自家堂堂正正做生意,也到他这尊大佛前烧过上门香,怎么还这般拒着他们的营生。

“你问我,我问谁。”贾琏一翻眼白,他昨夜真是喝多了,连喝三杯茶,仍是觉得口渴,“不过我看他那个意思,咱们要是不答应,怕是难在松江立足。”

贾琏饮下一杯酒,感觉一点温热在胸腔中扩散开。那份好为人师的一面,在酒兴的作用下,一点点被勾出来。

“那是咱们家跟甄家的关系。”贾琏的脸色微红,又颇为好言道,“我想想要怎么给你说甄家的事情。已故的义忠亲王,你可还记得?”

“好你个柳湘莲,没看出来,你还是个海量啊。”贾琏通红着脸,他刚刚说话的空隙,又被劝下五六杯。再看到柳湘莲提起酒杯,他亦是一阵发怵。这般喝法下去,今日怕是要横着出去。

“二爷今日难得来家里做客,我跟大人都是高兴的很啊。二爷小酌即可,这杯酒我先饮尽,算作敬意。”

“竟有此事……”陈恒喃喃一句,这发家的路线,倒是跟薛家差不多。他忍不住问道:“那……”

第285章噩耗

“怎么会不记得。”陈恒说笑着间,微妙的看了柳湘莲一眼。后者心领神会,又起身给贾琏倒酒。陈恒则继续道,“十年前坏事的那位。京师里的百姓,现在还在议论老亲王抄家时,从王府里搬出来的金山银山呢。”

这义忠亲王身上,原书中还有桩知名的疑案。秦可卿下葬时,用的棺材就是薛蟠为义忠亲王,置办的万年不坏的棺木。只因义忠亲王是抄家死的,全家上下都是戴罪之身。连那口提前备好的棺材,也成了个摆设。最后被贾珍拿去,用来给秦可卿下葬。

“前些年薨逝的甄老太妃,还记得不?”见到陈恒点头,贾琏才继续道,“也是义忠亲王当了回月老,在甄府时,私下引荐给太上皇,才成了一桩好事。”

贾琏知道妹夫要问什么,直接回道:“我们家跟甄家不同。他们家靠的是上头的权势,是商路。还帮着皇家打点江南的事务。我们家当年走的是军伍之路,要不然为啥我们家会出两个国公。大家提起甄家,只会说一句金陵甄家呢?”

如此说来,这甄家跟薛家的关系,还要更紧密一些。也难怪当初金陵四大家,有三家都在京师。只剩下领皇商的薛家,扎根在金陵。原来甄家跟着义忠亲王,薛家跟着太上皇。

陈恒点了点头,又示意柳湘莲抓紧上来敬酒。后者马上起身道:“贾二爷,兄弟我再敬你一杯。”

忠这个封号,从来不是乱给的。

贾琏又饮了一杯酒,才接话道:“义忠亲王跟太上皇虽不是同胞所出,感情却是极好。当年太上皇四下江南时,头一次的下榻地,就是义忠亲王举荐的甄家。”

“哦?”陈恒发出呵笑,惭愧道,“平日也没个人给我说这些,县衙里又都是公务……”

“他们家的大爷、二爷,刚好是出自大房、二房。”贾琏摇着头叹息道,“这俩房的长辈寿运不顺,过世的都比较早。只留下寡母孤子,由老太太操持着长大。

陈恒总算是露出惊讶之色,没想到还有这桩隐事。他忍不住道上一句:“那这义忠亲王对甄家倒是够好的。”

“妹夫,你有所不知。义忠亲王的封地,就是在金陵城。而这甄家祖上,原本就是世世代代跟着义忠亲王这一支。是到了甄家后人手里,慢慢发迹、起势。义忠亲王才开了恩,准许甄家脱身返籍,自立门户。”

关于这义忠亲王的来历,陈恒只知道他是宗室,算是太上皇的堂弟,当今圣上的叔叔。不过只从义忠的封号,也可以看出他跟太上皇的关系,就好像忠顺亲王跟李贽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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