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过往
“她……是我妹妹啊！”柳星时疑惑地瞟了他一眼，突然，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出现在她的脑海里，该不会，所有的种种，都是安常搞的鬼吧！
“……是你？”
安常点头。
冷风灌进柳星时的喉咙，柳星时呛得连连咳嗽，随着降落速度的加快，她的胸腔以及体内的各个器官都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挤压着，这是一种能令她窒息的力量。
柳雪柠放手之后，着急地看着两人下坠，想象中的减速并没有发生，反而越来越快，柳雪柠直呼不好，身影如闪电般朝她们飞去。
可是，想杀她的人怎么会给她这个冲出包围圈的机会呢？“嗖嗖嗖！”破空的又是一批冷箭，箭箭可夺人性命。
“鬼医他……”
安常说：“鬼医他本就是我的人啊。”
柳星时：“……”
这种突如其来被人痴恋的感觉很奇怪。
“为什么？”
她不记得她对他有多好，为什么他……
安常的脸上流露出几分受伤，他说：“你往星陨里面注入灵力，就都会明白了。我已经解封了你的灵力。”
星陨是戒指啊！原来他早就在一开始就把星陨给了她。
柳星时注入灵力，那些被她遗忘掉的，通通想起来了。
柳星时没想到自己上辈子竟然这么憋屈。
她死了。
还是死在自己极为信赖的师妹手中。
那日，为了救出自己的师妹，身为掌门的她不惜以身试险，杀入魔族，等待她的却是锁仙链和诛仙阵。
也就是在那天，她才发现原来师妹早就串通了魔族，想杀了她，然后夺取她的掌门之位。
鬼魂柳星时坐在自己的坟墓上，百无聊赖地拔着坟头的草。
若是可以的话，她真想亲手杀了自己的师妹泄愤，只可惜现在是鬼魂状态的她，别说动手杀人了，只怕是连人的身体也触摸不到。
“救命啊！你是谁？快放开我，快放开我！”柳星时想着想着，突然，一个粉衣少女朝柳星时的方向冲了过来，冲着她大吼，“姑娘，快救救我，我真的不认识他啊！他这是在强抢民女！”
强抢民女？有点儿意思，再加上少女长得好看，柳星时生出几分兴趣，从坟头飘了过去，看到少女的脚是结结实实踩在地上的时候，还顺带生出一丝疑惑：“你是人吗？你能看见我？”
粉衣少女慌不夺路的点头：“你别骂人啊！我能看见你，你快救救我！”
后面追少女的少年赶了上来：“柳雪柠，你没事吧？不记得哥哥也就算了，现在又在自言自语？”
自言自语？
柳雪柠愣了一下，朝柳星时的脚看去，愣了足足有一柱香的工夫，随后一声惊叫响破天际：“啊啊啊啊！鬼啊！”
“对啊对啊！小姑娘别怕，不就是鬼而已吗？你的身后还跟着几十个鬼呢！有什么可怕的。”柳星时在柳雪柠面前飘来飘去，指了指她身后的几十个阿飘，自认为十分友善地冲她吐了吐舌头。
“啊啊啊啊啊啊！”柳雪柠的惨叫声可以媲美公鸡打鸣了。
“柳雪柠，别装疯卖傻浪费时间了，我们还得赶到苍狼宗拜师呢！”少年赶了上来，揪着柳雪柠的耳朵低声训斥，“到时候去晚了，可就迟到了！”
什么？苍狼宗？她的门派？柳星时来了兴趣，在柳雪柠身边飘来飘去：“苍狼宗现在是什么样的情况？”
“不……不知道。你问我，我问谁啊？”柳雪柠被吓破胆子了，结结巴巴地说道。
“不知道？”柳星时重复了一遍，冷笑道，“再让我听见不知道这三个字，小心我晚上缠着你！”
这种年纪的小女孩最好哄了。
随便哄哄她就能套到话。
“啊啊啊啊啊！知道，我真的知道！求求你别缠着我，不然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柳雪柠被吓得瑟瑟发抖，到底是怂了，轻声问少年：“苍狼宗现在是什么样的情况？”
一听到苍狼宗这三个字，少年十分骄傲地扬起了头：“苍狼宗可是如今宗门里最大的门派！”
柳星时满意地点点头，那当然，苍狼宗可是她一手创建的，能不大吗？
少年接着说：“无论是王横掌门，亦或是清悦仙君，还是灵丹仙君，那可都是一等一的存在！”
柳星时挠了挠脑袋，没想到如今苍狼宗的掌门居然是她的师兄王横，不过这也不奇怪，他一直有做掌门的能力。让柳星时没想到的是，她那个恩将仇报的师妹居然没有趁乱夺权？她不是一直想当掌门吗？
至于她那个恩将仇报的师妹是谁……
清悦仙君！柳星时攥紧了拳头，这不就是她那个恩将仇报的师妹吗？
她真想尽快杀了她！
少年又说：“可惜前掌门不在了，要不然，苍狼宗的实力势必要更上一层楼！”
柳星时满意地笑了，死后留名，也不枉她如此辉煌的一生了。
没想到少年接下去的话让她的笑卡在喉咙里，怎么也笑不出来了，他说：“听闻那前掌门长得青面獠牙，有一张血盆大口，一双铜铃眼一瞪，只要她一出现，妖魔鬼怪全部被吓跑！”
柳星时飘到少年背后踹他屁股，恨不得一脚将他踢飞：“你说谁长得青面獠牙？你才有血盆大口，你全家都有一张血盆大口！”
少年看了一眼柳雪柠：“柳雪柠，你也别和我置气了，如果能拜入苍狼宗，可是你的福气！”
柳星时点点头，这少年的这句话还是有眼力见的！说的真对！
她眼珠一动，有了个主意。
身为鬼魂的她杀不了清悦仙君，那身为修士的柳雪柠呢？
只要她培养好柳雪柠，只要柳雪柠有她的一半功力，杀了清悦仙君简直是分分钟的事情。
说干就干。
“是啊是啊！”柳星时奋力地在柳雪柠面前飘来飘去，抑扬顿挫地蛊惑她，“小姑娘，进苍狼宗可不亏啊！里面可都是凶神恶煞的修士！保管妖来了杀妖，鬼来了杀鬼，魔来了杀魔！”
柳雪柠疑惑地看了她一眼：“可是你不就是鬼吗？”
“小姑娘，知道的太多，可不是一件好事情。”柳星时有些回答不上了，谁知道这个柳雪柠这么拗？她干脆直接敷衍：“你只需要知道苍狼宗是一个很厉害的门派就对了。”
柳雪柠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一旁的少年有些沉不住气了，他走上前拽住柳雪柠的胳膊：“走！随我去苍狼宗拜师！”
“苍狼宗真的是一个很厉害的门派吗？”柳雪柠弱弱地问道。
“是啊！”少年回答。
“行吧，既来之则安之，我决定了，我要拜入苍狼宗。”柳雪柠叹气。
柳星时见他们要走，奋力地跟在后面：“别走啊，我还有事情拜托你呢！”
“啊啊啊啊啊啊！你不要跟着我啊！”柳雪柠扭头一看，小脸被吓得刷白。
“你放心，我不会害你的，相反，我还会教你功法，助你成为苍狼宗第一人，怎么样？”柳星时蛊惑地问道。
“魔鬼的交易？”柳雪柠呢喃了一句，“不不不，我没兴趣。伟大的尼采曾经说过，当你凝视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视你。伟大的茨威格也曾说过，所有命运赠送的礼物，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你莫不是想霸占我的身体或者吸取我的阳气？然后来个借尸还魂？”
“……”柳星时无语，这小姑娘的想象力怎么那么强大！
还有，她说的那两个人是谁？哪个帮派的？怎么从来都没有听说过？
“不会的，”柳星时咽下疑惑，信誓旦旦地承诺，“因为我是一个好人……啊不……好鬼，看你骨骼惊奇，将来必成大器，我才决定指点指点你。”
“哦，”柳雪柠呆呆地点了点头，自言自语，“莫非我遇到了传说中的金手指？”
“那好吧。”她同意了。
柳星时看了看柳雪柠，正色道：“但是我也有一个条件。”
“替我杀了清悦仙君。”
沉默，良久的沉默。
随后柳雪柠迎来了她今天的第n次尖叫：“啊啊啊啊啊啊！”
“让我杀了清悦仙君？你怎么敢？人家可是连一只鸡都没有杀过的呢！”柳雪柠哭哭啼啼地说道。
“别哭了。”柳星时看见柳雪柠这一副哭哭啼啼的样子就烦，“在现在这个世道，要么忍，要么残忍。”
“那个，那我能问问你和清悦仙君之间是有什么过节吗？为什么一定要杀了她？”柳雪柠低下头绞着手指。
“我和她之间有血海深仇，若不是她，我怎会成为孤魂野鬼？”柳星时盯着面前的路，眼里散发出无尽的恨意。
“哐当！”这个时候，走在前面的少年敲了敲柳雪柠的脑袋，“一天天的，这脑瓜子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自言自语也就算了，还说什么要杀了清悦仙君，你当你是魔族的人呢？以后这话可不许随便乱说，要不然被人听到了，可是要掉脑袋的！”
柳雪柠不得不停下，召唤冰锥与之缠斗，她本就灵力枯竭，又受了伤，早就有些力不从心了，刚刚只不过是为了姐姐和朋友硬扛罢了。
此刻情节十分危急，柳雪柠刚刚召唤出冰锥，身体还来不及恢复，就又一支箭射了过来，柳雪柠只得躲避。可是天罗地网，她又能躲去哪儿呢？有一支箭射进了柳雪柠的肩胛，又一支箭射进了她的后背，然后是胳膊，腿……血水浸透了她的整件白裙，柳雪柠看上去就像残花一般，凄美又脆弱。
“你为什么一定要去找她？”少年红了眼眶。
看起来特别阴郁。
“不好，雪柠！”柳星时突然想到，雪柠一个人对付那么多丧心病狂的黑衣人，她还带着伤，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柳星时只觉她腰上的那个力松了，没有了支撑点，柳星时和安常如同折翼的鸟一般，被重力拉着一直往下坠。
柳雪柠再也施展不出任何灵力，伤口撕裂，她甚至到了连轻功都用不了的地步了，她放弃抵抗，身着被血染红的红裙，从山谷中坠落。
四面八方的箭一起射过来，将红衣少女包裹在内，少女眼睛微闭，连带着在她身上扎根的箭一同，摔在了地上。
柳星时醒来，发觉自己躺在一张十分柔软的大床上，她检查了自己的身体一遍，她的身体根本没有任何伤痕，她有充沛的精力，连一点点腰酸背痛都没有。
柳星时从床上跳起就往外跑，她刚刚迈出第一步脚，胳膊就被人拉住了。
“咳……别走。”安常苍白着脸，虚弱地说，时不时咳嗽两声。他的伤痕触目惊心，本该是暗红的伤口由于处理不当，已经有些发紫了，看着安常胸口的伤，柳星时的心里不经意间柔软了一块，安常毕竟是为了替她挡刀才受伤的啊！柳星时皱着眉，细声细语哄道：“好好好，我先替你处理伤口。”
处理完伤口就该去找雪柠了，找雪柠是刻不容缓的事情，在她没有亲眼看见雪柠之前，她的心始终是惶惶不安。
柳星时迷迷糊糊中，依稀记得，她的身体好像悬浮在空中，周围流光溢彩，她拼劲全力将眼睛睁开一条缝，只看到面前有一道模糊的人影。
仿佛有什么东西被传进她的身体，她的身体对这东西并不排斥，相反，还有一种极端舒适的快感，再加上她的头还是昏沉沉的，她很快又失去了意识。
“为什么？”
“因为……你……你对柳雪柠太好，我吃醋了。”安常说，“可是我没有杀她，所有的种种，不过是我为了遇见你所造的一场又一场幻境罢了。”
看她这个样子，有谁会相信她是经历过生死逃亡，又从悬崖上摔下来的人呢？
难道，是刚刚那个人救了她吗？
坠落的过程是漫长又痛苦的，朦胧中，柳星时闻到了迷迷糊糊的香味，柳星时试探性地多嗅了两下，然后一阵眩晕爬上她的大脑，柳星时在眩晕感面前根本是无力抵挡，很快便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