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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景巡夜人

第217章 杀良冒功

高台之下议论纷纷。

更有机灵性急的,已经上前询问司仪,是否卖画。

“我出纹银百两,愿购得此画。”

昏黄烛火之下,一切都好像蒙上了一层轻柔的纱,人坐其中面上都似乎罩着柔光。

空气中弥漫着酒气,时令鲜花簇在高台旁。

数盏一人高的红灯笼悬挂在高台周围。

见状立即有人在开始抬价,只是比起最开始那人的实诚,此人并未有实际表现,也不知是不是说着玩。

但在一文钱一个包子的盛京,靖宁卫百户月银七两的情况下,三百两毫无疑问是一笔巨款。

场中气氛顿时热烈。

人们向前拥挤,想要凑近观看,一时间你踩了我的鞋子,我挤扯了你的衣裳,乱作一团。

更有人看了两眼画卷,便微微躬身弯腰,遮挡丑态。

富乐院不比外边河房珠市,能进得来这里的不说达官显贵,最少也是有钱有闲。

这样一群衣着富贵的人,拥挤在一块,再无风度,从高处看去,就像是一窝蚂蚁。

林大夫立在窗边,看着下边的人涌向那一副画,顿时皱紧眉头,眼中狠戾一闪而过。

这些涌动的人头,破坏了他赏画的雅性。

他决意,尽快解决了此间之事,去取到那幅画仔细研究这种未曾见过的技法。

他心中有预感,若能习得这种画技,他定能更进一步,得母亲青睐。

“盘儿,快些喂苏三姑娘吃药。”林大夫催促着。

却听一人问道:“什么药?”

林大夫愣了一下,转身看去。

一个穿着浅紫衣裙的姑娘立在门边。

桌上的蜡烛劈啪炸了一个灯花。

照在那姑娘的脸上。

比起前两次见素面朝天,今日盛装打扮的姑娘,看起来漂亮极了。

一双大眼睛忽闪似猫。

林大夫的视线在她眼睛上转了两圈,彬彬有礼见礼道:“阿鲤姑娘。”

嘭——

一碗药汁子,打翻在地。

碗咕噜噜滚了两圈,黑漆漆的药汁泼洒在地面,冒出几个泡泡。

白烟升腾,木质地板上竟有腐蚀痕迹。

一股神秘的香味,弥漫在空气之中。

阿盘站着的床边,钉着一把鱼皮短匕。

就是这只短匕,打翻了阿盘手里的碗。

明明手中已经没了碗,但阿盘还是维持着捧碗的动作,一双手掌烫得发白失活,皮肉松垮下来。

“姑娘,吃药吧。”

她面上挂着关切的笑容,嘴上说着劝慰的话:“吃了药,就好了。”

苏三姑娘斜坐在床榻上,满头黑发披散,挡住了脸,不知神情。

“阿鲤姑娘,究竟是何意?”

和前两次回避赵鲤的视线不同,这一次林大夫的眼睛死死的盯着赵鲤的眼睛。

在得到回答之前,他自顾自的说道:“阿鲤姑娘的眼睛真美,叫人难以取舍。”

赵鲤手里提着一只酒壶,闻言先是一愣,而后冷笑。

敢情她也是受害人备选?

“谢谢夸奖?”

对方已经放弃伪装,赵鲤也不再客气:“林……大夫?”

林大夫依旧是那般模样,似乎赵鲤来不来都碍不了他的事。

他再次行了一礼:“阿鲤姑娘,可以叫我的名字,林知。”

“林知?”赵鲤手里提着一只酒壶,朝门内跨了一步,另一只手背在背后,做了一个手势,嘴上却漫不经心的问道:“这是后改的汉家名字,你的朱提本名是什么,你不是朱提人吗?”

林知愣了一下,随后他忽的仰头大笑起来:“朱提?哈哈哈哈哈,从大景的军队冲进朱提屠杀换种后,这世间哪还有朱提人。”

笑声震落了房梁上的灰尘。

好像想到了什么有趣的故事,他眼角笑出眼泪来。

此时的林知哪里还有初见时那般文质彬彬的模样。

又笑了几声,他抬袖擦了擦眼角笑出来的泪花,转头看向赵鲤。

“阿鲤姑娘可知,大景军队是如何杀良冒功的?”

他自顾自的说道:“大景的士兵来到朱提,所见之人,无分男女老幼,都是他们换取富贵功劳的道具。”

“可是女人和孩子的头颅一眼就能被识穿啊,于是大景聪明人们想出了一个绝妙的办法。”

“他们的长刀从这里砍。”

林知大大的张着嘴,将食指横在口中。

“从这里……”他说道,“从这里砍,就能得到半个没有下巴的脑袋。”

“没有下巴,自然无法分辨是否有男子的喉结,自然,都是值钱的敌军人头。”

他笑声猛然拔高:“女人、孩子,玩够了以后,便被他们逼迫着张开嘴,然后一下……”

林知手舞足蹈的比划着,他眼睛失焦的看着前面的空气,好像某些往事正在他的面前重现。

“一个村子,接着一个村子,他们效率很高。”

“活着被玩弄,死了换军功,低贱的朱提人真的是有用极了。”

他越笑越大声,唇角咧开扬起。

突然,他垂下头,看向赵鲤:“阿鲤姑娘为何不笑?不好笑吗?你在等什么?”

赵鲤静静的站在前方。

面上冷漠无比,对他的故事没有一点兴趣。

“我在等你装够。”

赵鲤说完,右手手臂肌肉突然紧绷,猛的将手里提着的酒壶像前方甩出。

一柄长刀已然握在手中。

微风拂过,灯笼轻转,红芒随之旋转。

光线流淌在画卷之上,光影流转之间,那画轴中的女郎好像就要走下来。

“是、是谁人所著?”

“那条黑蛇莫不是男子的……”

就好像那女人正俏生生站在人群中,被注视。

富乐院

司仪是河房之中的说书人,凭一条巧舌,讨利肥口。

他的反应是最快的,从画上女人的脚面收回视线。

眼前这种黑白线条重形重写实的技法,闻所未闻。

司仪强忍住伸手去摸一下,确认是不是真人的冲动,清了清嗓子。

他的一声轻咳,像是激活了什么,瞬间富乐院炸了窝一样喧闹起来。

“这是什么画法?”

原因无他,实在太过逼真。

大景绘画讲究的是意,追求的是韵。

问话的是个急性子,从怀中掏出一张银票高高举着。

“一百两?我愿出价三百两!”

二者相较来说,并没有高低之分。

但当后者被运用到春宫画一道时,确实是叫人耳目一新的。

他也是在河房欢场打过滚的老油子,现在却被这一副画弄得面红耳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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