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为我守活寡

如今提到这些，顾知舟还满是伤怀。

没想到在顾家二十几年，阿娘对他却始终保留了一份戒心，当初阿娘把他叫过去质问，他解释可阿娘并不相信他。

还扬言这些年他在处理生意的事情上已经收买了不少主事们，将来很有可能会给顾家亲子的顾知义使绊子，为自己谋利。

虽然当时她年小不记事，可也听耳过几句，大伯是在家和祖母吵架之后才离开的。

而且自那以后再也没有回过顾家，倒像是顾家从来没有收养过这样一个义子似的。

本以为因为此事，应该会有隔阂，但刚才顾知舟的话中显然没有这一方面的问题。

可阿娘还是不愿意相信他，让他发了毒誓。

为了让他安心，自己也照做。

可尽管如此，阿娘也并未真的相信他，不仅派人暗中跟视他，还一边让阿爹撤回他手中的生意。

虽然是捡回来的孩子，可他是阿爹一手培养起来的，知道他的心性是个不争的，而且也有意将顾家的生意给他一部分，让他和知义一起携手打理顾家。

可阿娘并不认同，说他是外人。

因此对他更留意的紧了些，还折腾散了他的婚事。

顾知舟如今想来只觉得感叹，那姑娘是他真心喜欢的，可在阿娘的难为下，姑娘的父亲便不许了这门婚事。

是以因为此事，他找阿娘质问，二人吵了起来。

至今他都还清楚的记得阿娘的话。

“你不过是我们捡回来的一条狗！我们顾家给你吃给你穿，连名字都是顾家的。你倒是吃上瘾了连知义的东西都敢抢？我已经三番两次的警告你知进退，你自己不识好歹，还赖我搅黄你的婚事？若不是你不识好歹，我又怎么会这样做给你长记性？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

顾知舟从来不知道，他在阿娘的眼中竟然是这样的人。

他竟然这么不被她相信！

二十几年，他早就把她和阿爹当做亲生父母看待，那日一番话，却将他浇了个透彻。

也才明白过来，只要他还在那个家待一天，阿娘的顾虑便不会打消。

那日是他第一次顶撞了她，也发誓不会再回顾家，更不会和顾家的生意再扯上任何关系。

说完，他转身就出了阿娘的院子，出了顾府的门。

没有收拾带走一点属于家中的东西。

只身来，只身走。

一走便是十数年，没再回去。

期间他也知道阿爹在找他，知义也找他，他终究没有再现身过。

后来知道阿爹阿娘先后去世，他回过一次江水县，只不过是偷偷回去的。

本打算在坟前偷偷给他们上柱香，磕几个头，也不负他们那些年的养育之恩。

也就是那次去祭拜，顾知义发现了他。

顾知义从未觉得他有不好，也从未觉得他会和自己争抢顾家的家产，反而是很支持阿爹的做法。

因为他是打心里将他看做哥哥。

是以，便几番游说让他回顾家和他一起打理家中生意，可他决绝的拒绝了。

顾知义见他坚决，也只能叹了口气，不过却不愿意同他断去联系。

是以，这些年间他们二人一直都保持着书信往来，有时候得空也会见上一面，喝点儿小酒，聊聊天。

顾知舟说完这些事情，累积了许久的压抑忽然一空。

顾寒霜来之前不是没猜想过，竟没想到是这样一回事。

虽然爹爹与大伯并没有隔阂，可事情是祖母做出来的，她们同为一家人，顾寒霜听完也不免觉得无地自容。

若是早知道如此，她怕是都没脸面敲门，更没脸面进来坐在这里了。

虽然大伯把这件陈年往事平静的说了出来，入耳后，依然能感受到大伯当时被误解的那种难受、痛楚。

他真心相待了二十几年的阿娘，并不是真正的接纳自己。

可见这是一件多么痛心和悲哀的事情。

反而这些年还一直与她爹有着联系，而且还聚过，倒像是关系感情一直都在似的。

顾寒霜虽然不想过问长辈之间的事情，还是忍不住好奇。

“那时的知义才二十出头，生意上的事情也摸了些门道，不过我好歹长他快十岁，比他先接手，是以就导致了生意上的许多主事们都偏向我一些，更恭维我一些。那时不少人都传言，我将会是顾家今后的主家人。知义知道后倒是对我如寻常，没有丝毫介怀，依旧待我如兄长。而我心里也清楚，我毕竟是顾家捡回来的孩子，不是阿爹阿娘亲生的，接手顾家的生意名不正言不顺，且也没有要往这方面去想的意思。”

“可是，阿娘却将有心人的话听进了耳朵里，对我开始顾忌，开始疏离我。”

二人静静的坐在置茶的小几上等着他继续说。

方才哭过一场，又谈济安堂的事情去了，顾寒霜才想到方才顾知舟说的话。

“大伯，当年你离开家里之后，为什么没有再回来过？是有什么原由吗？”

提到此事，顾知舟陷入回忆，那半白的眉头蹙了些许。

现今的顾知舟已经快五十多岁了，面上已经有着年过半百的苍老。

“我虽然是阿爹从外间捡回来的流浪儿，可来到顾家，他们对我都很不错。当时阿爹也是顾家的唯一香火独苗，膝下也只有知义一个独子。我比知义大个九岁，他便唤我兄长。我除了感恩阿爹带我回来有个家以外也是真正的喜欢这个弟弟，一直都拿真心相对。而阿爹也将我视做亲生的儿子教养，让我到医馆学医术，教我做生意。”

“日子就这么一年又一年的过去了，我在顾家也长到了二十来岁，当时已经在爹的指点下学着打理了一段时间的生意。我这个人其实不好做生意，倒是喜欢钻研医书上的事情。不过阿爹却觉得我做事稳重，在之后的几年间，陆续把顾家的生意交了一部分在我手里。我虽然不喜生意之事，可也不想辜负了阿爹的栽培和期望，是以一直尽心尽力的打理顾家生意不敢懈怠。”

说到这儿，顾知舟抿了抿唇，苍老的面容有些伤感和失落。

沉默了片刻之后，叹了口气点头。

“当初我离开顾家确实是有原由，不过这一恍惚都十多年了，如今阿爹阿娘都已经不在了。”

顾知舟叹自己并无此心，解释再三还要遭到怀疑，心情亦是糟糕透了。

今后在顾家更是小心谨慎，放低姿态生怕阿娘会再怀疑自己。

虽然整个人看上去精气神还不错，可提到此事，心中依然还有些化不开的伤愁。

可见这件事他一直都难以忘怀，神情中还有着一丝经久岁月化不去的伤怀。

神情也有了些许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