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英美]粉丝噩梦

“老传统不顶用，找尸体也不现实。”迪恩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看起来我们得另辟蹊径了。”

我皱起眉，仰头看着史蒂夫，史蒂夫皱眉低头看着我。

“他们俩都没办法，你去干什么？”我问他，“你又不知道怎么跟鬼打交道。”

我听得到史蒂夫在门口辗转反侧的声音。他躺在水槽和冰箱之间，身旁的窗户和门是唯一的入口。

身下的床单已经湿透了，我已经换了好几块地方，现在只能不情愿地挪到最初那块上面，忍受着温热的汗水。几个小时前洗过的澡算是白瞎了。

24小时前，我们还在暴雪肆虐的杰克逊县。不，不对，是“金带”的游戏区之一，“最后生还者游戏区”。但公司是何时发展出了这种操控天气，或者人造天气的技术？也许一场雨、一场雪不成问题，可是相邻如此之近的两个地方却有着这么大的温差，怎么想也不符合现实逻辑啊。

我爬起来，拍拍裤子，说：“我也要去。”

“别胡闹。”迪恩瞪了我一眼，“回去睡你的觉去。”

“我想听听托尼说了什么。”我理直气壮地说。而且有人陪着，我有什么好怕的？

史蒂夫低下头，叹了口气，说：“好吧。我们一起去。”

“耶。”我冲回去拿我的枪，跑出来的时候又问迪恩，“萨姆呢？他找到我的匕首了吗？”

迪恩从栏杆上探头出去，喊道：“萨姆？你找到乐乐的匕首了吗？”

“没有！”萨姆的声音从楼下传来，“抱歉，乐乐，我前前后后都找了，可能是掉在回来的路上了。我们回头再找找。”

迪恩翻了个白眼，嘀咕说：“又不是什么值钱玩意儿。”他冲我手里的枪扬了扬下巴，“你就准备亮着这玩意儿？”他比划着，“保险放下，这么持枪。不用高度警戒的时候放回枪套，哦对，你没有枪套，别裤子后面好了。”

“走吧。”史蒂夫叹息，“尽量不要开枪。如果真像迪恩说的那样，普通子弹也没什么用处。”

“盐弹好像也不管用。”迪恩不高兴地瘪嘴，率先走下楼梯，脚步咚咚作响，“我讨厌日本鬼魂。之前遇到的那个就很棘手，亏得我英明神武，一刀斩了那宵小。”

萨姆正在楼梯口等着，听到这话无语地说道：“迪恩，你差点让一个日本少女给灭了，完全说不上英明神武，顶多是运气好捡回一条命。”

“别听萨姆的。”迪恩扭头看着我，“他只是嫉妒我那一刀耍得漂亮。”

我出来得急，忘记穿衬衣，半袖在夜里有些冷，不过也没办法。反正去澡堂的路也不远，走几分钟也就到了。

“你们在澡堂里见到的鬼后来不见了吗？”走了几步，我忍不住打破寂静，问迪恩和萨姆，“它有没有伤人的意图？”

萨姆摇了摇头，说：“他……它不像我们见过的普通鬼魂，盐和铁都不管用，但EMF的确疯狂波动。”

“也可能是电线杆？”我提出可能性，都是看剧积攒的经验，“小镇的供电肯定是沿着大街走线的吧？”

“是啊。”萨姆说，“不过附近没有电线杆，然后我们想办法断掉了澡堂的电，所以也算是排除了干扰项。”

“你们、你们断了电摸黑进了闹鬼的澡堂？”我不知道是感到佩服，还是劝劝他们别在这里胡闹，毕竟他们的上帝肯定不负责这片辖区，不会给他们开金手指。

迪恩得意一笑，说道：“不过是个寻常的星期三而已，小妹。跟着我们混，你迟早也能面不改色跟鬼闲聊。”

“别听迪恩胡说，乐乐。”萨姆说，“跟鬼没什么可聊的。至少不能随便瞎聊，它们都是有执念的扭曲的灵魂。”

我郑重地点了点头，伸手撸了撸头上的短发。虽然这么短的头发没什么好梳的，但我还是用手指理了理，只不过很快又被风吹乱了。我猛地打了个喷嚏，捂着鼻子抬起头，就看到了澡堂的飞檐。

“萨姆，”史蒂夫说，“你在门口守着。”

“……好。”萨姆迟疑地看了眼史蒂夫，但还是点了点头，抱着胳膊靠在了入口处的架子旁。迪恩不耐烦地冲我招了招手，我们三人鱼贯走进了黑乎乎的澡堂。

外面好歹还有路灯和月光，虽然不甚明亮，但至少不会抓瞎。然而一走进澡堂，我眼前立刻黑得什么也看不见，眨了好几次眼睛才勉强适应了黑暗。

“没有手电筒吗？”我伸出一只手在身前，生怕自己不小心撞到墙上了。

我没撞到墙上，但朝着男浴室的方向走了两步，突然撞到了空气墙上。“咦？”我惊讶地又往前走了一步，开口叫前面的迪恩，“我好像被挡住了，迪恩，等等！”

迪恩回过头，然后打开手电筒朝我招了过来。我伸手挡在脸前，怒道：“你干嘛？有手电不早开开！”

“我怕你看见这个。”迪恩的手电筒朝下照去，“找不到地毯，这破地方。”

我也低下头，看到脚下有一些红色的符号被手电筒的灯光照亮。“这是什么？”我皱起眉，然后反应过来，“恶魔陷阱？你在开什么玩笑？我又不是恶魔！”

“那就走出来。”迪恩后退了两步，给我让出空间，“来啊。”

我咬紧牙关，抬脚朝前走去，结果又撞上了无形的墙壁。我伸手去摸，什么也没摸到，但就是无法把胳膊伸直。

我用拳头捶了捶气墙，没有想象中的“砰砰”声。倒是我的心跳砰砰作响。

“迪恩，”我说，“别被骗了，这是‘金带’的阴谋，我不是恶——魔！”

迪恩说：“那你也不会对驱魔咒语起反应了。”他说完就开始用我听不懂的语言——蹩脚的拉丁语——快速背诵咒语。

我强作镇定，打算等他念完之后再嘲笑他，然后让他把这个该死的符号从地板上擦掉。

但一阵野火般的灼烧感突然从心脏一路涌上了我的喉咙，我不禁伸手捂住哪里，痛得弯下腰去。

迪恩暂停了一下，我抬起头，终于倒吸了一口冷气进憋涨的肺里。“迪恩，”我的声音就像从石缝中挤出来的一样刺耳，“迪恩停下……”

“Exorcizamus te, omnis immundus spiritus omnis satanica potestas, omnis incursio infernalis adversarii, omnis legio,omnis congregatio et secta diabolica.”迪恩继续起来。

一声痛苦的嘶吼，完全不像我自己的声音，从我喉咙中涌了出来。我感到短暂的眩晕，然后突然失去了喉咙和舌头的控制权。

莫名其妙的话不受控制的从舌尖跳出来，像机关枪子弹一样迅速而没有感情：“局外人未经授权，必须铲除。你们是局外人，你们将被铲除。”

“Ergo draco maledicte et omnis legio diabolica adjuramus te.”迪恩提高了声音，“Cessa decipere humanas creaturas, eisque aeternae Perditionis venenum propinare!”

我听到野兽般的吼叫声，看到黑色的浓烟从自己的嘴巴里冒出来，但这一切都很遥远。

那一刻，我相信自己的心脏正在燃烧，就像地狱之火。

我沉沉地叹了口气，仰头看着天花板。我的眼睛适应了黑暗，已能看出天花板上雨水渗漏留下的尿渍般的污迹。

应该买台电风扇回来。我心想，尽量保持不动。虽说心静自然凉，但热到这种地步，就算心如止水，也不可能停止出汗吧。

“你们发现了什么？”我从史蒂夫的腿边探头出去望向迪恩，“我没听清你们说什么，好像要杀谁？”

史蒂夫平静地说：“没人要杀人何人，乐乐。迪恩和萨姆找到了澡堂的鬼，但没能除掉它。”

“……不记得了。你怎么解释这回事？”迪恩听起来像是质问。他们究竟在澡堂发现了什么？他们究竟在谈论什么？

我没有做梦，只是有好几次在小小的和室满身大汗的醒来。之前在外面所体会到的夜晚清凉的风在室内全然不见，也因为没有像样的窗户——唯一的一扇窗户没有纱窗，我试着打开了一会儿，结果蚊虫就像疯了一样往里钻——屋里的温度感觉至少也有40度。

外面隐约传来脚步声，可能是萨姆和迪恩终于做好EMF准备去澡堂探险了。也可能是已经探险回来了。我说不好自己睡过去了多长时间，但感觉并不长。

门上传来微弱的两下敲击。我的心提了起来，但史蒂夫悄无声息站起来的速度比我紧张起来的速度还快。

我的心猛地一跳。

史蒂夫的声音听上去完全模糊了，他肯定把声音压得更低了些？是我靠得太近了吗？

我耳朵上热乎乎的门板突然一空，取而代之的是凉爽的空气。我抬起头，看着史蒂夫，呐呐说道：“晚上……好？”

“回去睡吧，乐乐。”史蒂夫叹了口气，回头看了一眼迪恩，“他们在澡堂发现了什么，我要去看一眼。别担心，萨姆会留下陪你。”

我跟着坐起来，身上的汗水顺着腋窝和胸口向下流。要偷听吗？心里还在犹豫，但我已经手脚并用地朝门口爬了过去，静悄悄的没有发出任何动静。

“……是胡扯！”迪恩的声音隔着门板隐隐传来，“我不在乎托尼说了什么屁话，伙计……跟我们是……我们找到方法帮……杀了她！”

史蒂夫说：“他们看到的鬼……”他顿了顿，转开眼睛，“他们看到的鬼是托尼的样子。”

“但不是托尼。”迪恩说着拍了拍史蒂夫的胳膊，“这种情况我们见多了，老兄，你得记着，它们都有自己的目的，而且绝对不是为了你好，甭管它们嘴上咋说。”

史蒂夫的声音回答：“没人要杀死任何人。”

“那你……”迪恩的声音比史蒂夫的更模糊，应该是站得更远。我忍不住把耳朵贴到门上，但听到的声音几乎全被心跳声给盖过去了。

他打开门，迪恩在门外低声说：“她睡着？”然后史蒂夫便从门缝里钻了出去，轻轻掩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