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英美]粉丝噩梦

迪恩强势地说：“一锤子买卖。成就成，不成就算。”

他这样子，并没给我多少选择的余地，而且我也确实担心会和史蒂夫他们错过。于是我点点头，接过他的枪，然后我们一起离开车子，走向草坪后的那栋房子。

进去调查一下，总比跟着迪恩坐在车里等史蒂夫他们要强。我心想。

迪恩头也不回地说道：“我得检查一下车子，乐乐，你别跟过来。”

“等等，先等一下，迪恩！我觉得你不该上那辆车。”我仍旧跟在他屁股后面，看着迪恩无视我的话，干脆利落地拉开车门。

车门里面随即涌出了一股皮革、啤酒、硝烟混合的味道。

我挥了挥手，手里的枪沉甸甸的。“迪恩，她——它都直接从废铁变成宝马了！别告诉我你还坚信那是你的车。”

“是雪佛兰，1976年的。”迪恩听起来心不在焉，顿了顿，他听起来更真情实感了一点儿，“而且我也没再那么说过了，不是吗？我脑子没坏，我是个有经验的成年人，来这里是为了解决问题，而不是制造问题。”

我狐疑地看了他一眼，问道：“怎么解决？”

“我们不知道车为什么会产生变化，但我们知道有一个人肯定了解实情。现在闭上嘴，好让我踹开这家伙的大门，声势浩大地闯进去。”迪恩说道，“这叫先声夺人。”

说完，他就抬起脚，“砰”的一声把大门踹得飞出去倒在了里屋的地板上。

门里没有传来我意料之中的惊叫或者抗议，不过也许那老头睡得很死也说不定。

我双手持枪把迪恩从门口挤开，低声说：“我先进去。”然后举起枪走了进去。一进去，我就发现屋里没人。月光从没拉百叶窗的玻璃窗里洒进来，照得四下里十分透亮。

和我之前的想象不一样，这里没有积灰，虽然算不上整洁，但也没有荒废多年。

我稍稍松了口气，开始按照萨姆和迪恩之前教给我的，检查一楼的每一扇门。迪恩就老老实实在客厅等我，让我吃惊之余也稍微安心了些。

“一楼安全。”我回到客厅，低声对迪恩说道。他正推开茶几，掀开下面的地毯检查地板，闻言点了点头，朝二楼看过去，也不知是自言自语还是问我：“二楼会有什么呢？”

“那个老头吧。”我回答，脑海里却浮现出上吊的骷髅，穿着破袜子的双脚不断敲击着一旁的墙壁。

想象力在这种时刻总是不请自来，我不禁为早些时候的胡思乱想感到一丝悔恨。

“女士优先？”迪恩朝楼梯摊了摊手。而我只是点点头，丝毫提不起玩笑的兴致。

举枪在耳侧，我朝楼上蹑手蹑脚走去，胸腔里的心脏沉重地跳动着。

楼上除了一眼能看个遍的小客厅外，就只有两个房间，房门相对。

我和迪恩对视一眼，分别走到一扇门前。迪恩打着手势：三、二、一。然后我们一起猛地推门进去。

“砰！”

我撞开的那间房门后是个杂货间，里面除了破烂儿之外什么都没有。但当我回过头，望向迪恩的时候，只看到他僵硬的背影。

“迪恩？”

我立刻走到他身后。迪恩没有让开，我只能推了推他，从缝里挤进去，抬头扫视屋子，然后和迪恩一样僵在当地。

“狗娘养的。”我喃喃骂道，忍不住借了迪恩的口头禅。

这间卧室似的小屋子的正中央，一具尸体正在洞开的窗户所灌进来的风中轻轻摇晃着。并非我幻想中的骷髅，但仍是吊在房梁上的。

是那老头，穿着背心和老人裤，脚上套着脏得看不出颜色的袜子。

和我早先的臆想如出一辙。

这还真是一点也不令人毛骨悚然啊。

“迪恩，”我咽了口吐沫，低声问道，“你觉得他死了多久了？”

不知为何，我总觉得当老人吊在房梁上逐渐咽气的时候，门外的车子也开始一点点由废铁变为新车。

仿佛老人身上的生命力，以某种晦涩的方式流入了车内。

“迪恩？”

迪恩却始终没有出声。我看了他一眼，不由震惊地意识到——迪恩在害怕。

他额头上都是冷汗，眼珠在眼眶中微微震颤着。

“迪恩？”我又叫了他一声，空出没拿枪的手轻轻推了推他。我的心跳得比刚才追赶迪恩时还快，沉沉的，在胸腔里发出“咚咚咚”的声音。

迪恩回过神来，看了我一眼。他脸色苍白，但强作镇定。“看起来他先走一步。”迪恩嘎声说道，“我们算是白跑了这一趟。”

我说道：“我来检查一下尸体，你在门口等我？”

“去吧。”迪恩短促地说，“检查一下尸体上有没有可疑的标记。我来搜查房间。”

“好。”

靠近尸体的时候，我也没有放下手中的枪。窗子里灌进来的风格外冰冷，带着呜呜的声音，让人心慌意乱。

我绕着尸体走到侧面，看着老人松弛的双手，骨节粗大、皮肤粗糙。抬起头，我从侧面看着老头一只睁得大大的眼睛，还有沾满唾液的下垂的嘴角。

把他吊在房梁上的绳子随着风轻轻摇晃，发出吱扭吱扭的声音，听来带着些许嘲讽。

衣服虽然算不上干净，但上面的污渍应该算不上“可疑标记”。我没看到血迹，也没发现致命伤，只除了深深勒进老人脖子里的那条绳子。

慢慢地，我终究还是伸出手去碰了碰老头的手——冰冷、僵硬的触感让我立刻把手缩了回来，但至少能确定眼前的不是幻觉，而老头也真的死了。

“没有凳子，这哥们儿不是自杀，”我对迪恩说道，“除非他会飞，那又另当别论。”

迪恩应了一声，说：“没有硫磺，没有巫术袋，虽然没拿着EMF探测器，但我敢打赌鬼魂杀人不是这种场景。”

他听起来恢复了一些镇定。我也不晓得他刚刚为什么看起来那样害怕，虽然突然见到尸体的确也让我吃了一惊，可迪恩也算见惯了风浪，为什么也会因为一个吊死的人而露出那样的神色？

“用你的话说，这地方诡异透了。”我从尸体旁退开，幼稚地不愿意背对尸体，所以侧着身一点一点挪回迪恩旁边。

迪恩哼笑了一声，但没有说什么。

“迪恩，”我决定在离开屋子前开门见山的问一次，“你刚刚看起来……很不安。怎么了？”事实上，他现在看上去也没有轻松到哪儿去。

“是吗？”迪恩低下头，皱紧眉毛，又摇了摇头，“好吧，我以为自己看到一些东西，但实际上是我看错了。”

“你看到什么了？”我追问。

迪恩叹了口气，看向我的眼神中终于带了点不耐烦，他说：“你就是非得刨根问底，是不？”

我点了点头。他翻了个白眼，然后说道：“告诉你可以，但你不许找萨姆打小报告。那家伙神经过敏，听了肯定胡思乱想。”

“你到底看见啥了？”我推了推他的胳膊，催促地问道。

迪恩耸了耸肩，脸上挂起满不在乎的笑容，说道：“我看到自己的尸体吊在那里。当然了，定睛一看，才发现是那个老骗子。”

他讲述这件事的方式是想让我——也许还有他自己——把事情当成一个笑话。

但无论是他还是我，恐怕对此都很难一笑了之。

“让我看看你的锁骨。”我说道，“之前我和萨姆被扎之后都出现了相同的症状，让我看看你的。”

迪恩嘀咕着，“想占便宜直说，何必拐弯抹角。”但还是把衣服领口拉了下来。左边是他和萨姆都有的纹身，右边的皮肤则干干净净，什么痕迹都没有。

我凑近仔细看了看，想伸手摸，被迪恩打开了。

“适可而止。”他瞪了我一眼，“我好得很，啥事没有。”他没说“目前”，但我们都听得出那个悬在半空的词。

“我们出去吧。”我咽了口吐沫，“走，你先走，我跟着你。”

我们没有费力气放下吊着的尸体，也没有挪动房间里的任何东西，只是留着刚才撞开的门没有关上。

但离开这栋房子的时候，我仍有一种古怪的感觉，仿佛留了什么东西在里面。

迪恩和我重新走上那块急需修建的草坪，两个人都沉默不语。

然后一个人影冒了出来，吓得我猛地举起枪来，只差一点就扣动扳机了。

“萨姆，”我控制不住地提高声音，“你吓死我了！”

“瞧，无事发生。”迪恩一边说，一边矮身坐进驾驶座，但留着车门没关。

我犹豫不决地说：“迪恩……”一切发生得太快，我有种仍在梦中的恍惚感。

“或者，我们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迪恩却说，“怎么样？我把枪给你，但我们要先进那间屋子去看看，然后再回去。何况你那么一声大喊，没道理萨姆和史蒂夫听不到。所以我们最好在这里等他，不然还有可能和他们走叉——他们应该很快就追过来了。”

“可……”我张开嘴。

他循声朝我看了一眼，原本笑容满面，当我把脚垫上的图案指给他看之后，迪恩看了眼图案，又看了眼自己手上的小口子，又看了眼图案，脸上的笑容消失了，还骂了声“狗娘养的”。

“迪恩！”我上气不接下气地叫了一声，回头望向来路，指望看到萨姆或者史蒂夫追了上来。但街道上空无一人。

“嗯哼。”迪恩抬起头，看了我一眼，然后翻了个白眼，“我不会开着车四处杀人的，看在老天爷的份上。我看过《克里斯汀》，至少是看过电影。而且我还是个猎人。你以为我会干什么？鬼上身然后把你们统统干掉吗？”

“如果你不想，就该老老实实按照史蒂夫的计划来。”我扶着车顶，看着迪恩无视我的话，自顾自在手套箱和其他地方翻找起来，“而且我们为什么不能叫上萨姆和史蒂夫？”

那个伤口不对劲。我小跑着绕到副驾驶，打开车门，看了眼车座下面。黑色的脚垫上，用白色粉笔画着一个显眼的圆圈，三条交叉的线。

我干巴巴地说：“真高兴你还没完全失去理智。”

“你的意思是‘暂时没有’。”迪恩盯着自己的手指头看了一会儿，把手放下，沉沉地叹了口气，“真该死，出师不利。”

我瞄了眼他手里的枪，说，“我觉得你应该把武器给我，然后我们一起回去找萨姆和史蒂夫。这出闹剧该结束了，迪恩，我们不能冒这么大的险，出事怎么办？”

突然，迪恩“嘶”了一声，把手从副驾驶下面缩了回来，放进了嘴巴里。

“怎么了？”我连忙抓过他的手看了一眼，食指上有个小口子。但迪恩只是搓了搓手指，不屑地哼了一声，又伸长胳膊去后车座上摸索。

“还是要声明，我不喜欢这样，甩开萨姆和史蒂夫，还看见这辆见鬼的车大变魔术似的焕然一新。”我紧挨着迪恩走着，“事情太不对劲了。”

迪恩哼了一声，“行吧，我正是赋予你出事之后可以指着我鼻子说‘早就告诉过你’这句话的权利。”

我的心沉了下去。

“迪恩。”我开口，与此同时，迪恩小小地欢呼了一声，再转回身来，手里拿着那把枪柄是白色的老枪。

“得了吧，萨姆觉得我脑袋里的螺丝被这里的鬼魂拧松了。”迪恩不高兴地说道，低着头东翻西找，“我是在证明他是错的。我最不需要的就是他像块橡皮糖一样黏在我屁股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