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都打鱼

“你啥时候回来？”我一改颓丧的口气，用总监的口吻问话。

“嗯，这才对嘛。我估计不满两周，雷不死不会愿意看到我出现在公司。”宇思德的口气反而颓丧起来。

“那我把奶茶吧这几天开得新款都给你冷冻到公司的冰箱。哎呀，我手头有点急事，回聊啊。”我果断的挂掉电话，留给可爱的宇经理一堵钛合金的墙。

“晚上，是我们严总背后真正的大佬人物要谈一个很重要的业务。你带着两位实习生要好好喝酒表现啊。”劳一潇一本正经的说着。

“潇导的意思，难道是要我带着姑娘拼命喝酒，表示敬意？酒量我没问题，两位小同事就要看她们是否经得起酒精考验了。”王晓娟对自己的酒量相当有自信。混迹江湖多年，夜店女王的称号，也是拿到过的。

“不不不，你的任务是让她们多喝点，把她们的上进心激发出来。想入行，是要有代价的。你懂得。但是你不用牺牲那么大。我对你的保护和推崇，绝对是发自内心的。但是有些事，还是要有年轻一点的姑娘去体验，去经历。”劳一潇对于自己一本正经的内涵女生，是信手拈来的。

宇思德就劈头盖脸的回怼一句：“死丫头，居然敢挂我电话，对得起我对你这么好吗？我的小祖宗，你以后对我要保持温柔知道吗？我也是很需要被人关怀的。”当然，说着嘴硬的话，用的是委屈巴巴的口气。

“哦？你有心上人啊。小情侣吵架啦？原本晚上还想约你喝个酒呢。”电话里的声音让宇思德一下子紧张起来。

“赵，赵晓婷啊，不不不，你别误会。”听到赵晓婷来电，这也是宇思德被停职以来第一次听到赵晓婷的声音。

办公室里，赵晓婷站在我身后，心里乐开了花。电话里却保持一脸严肃的说：“误不误会有啥关系，我又不是你的啥人。跟你说个正事，今晚你是不是要回霞飞路，继续把一家家的居酒屋喝过去？我陪你去。”

“啊，好，好啊。”宇思德感觉自己不应该拒绝，但是毕竟是自己的下属，在一个公司，这要是与下属谈起感情，那么之前被人抹黑的事情，不是真的也会坐实自己就是一个无良高管。

“至于这么紧张吗？你别想歪了。收到线报，晚上你招聘的两个美女实习生，就是跳槽去38楼的那俩，今晚可能会遇险。你的身手应该足够摆平一般性的小场面吧。”

“霞飞路，市中心啊，治安环境这么好，你干嘛？要去打群架啊？”宇思德笑呵呵的回答。

“难说。或许。”赵晓婷冷冷的回答。“五点半前记得赶到公司啊。”

“啊，不是，我还有一个，客户要去看一下，在申东区。要过江的。”电话里传来宇思德着急的声音。

“那就叫他谈好客户，车子停在申东区，坐地铁回霞飞路。”我在边上说了一句，视线也没有离开我的电脑屏幕。

“听见啦？晚上尽量早点回来，不见不散。”赵晓婷改为温柔的语气，而后挂了电话。

“我是不是招的部门女生太多了，怎么各个都容易学坏，这被骄纵的。”宇思德开车赶路，嘴里嘟囔了一句。他还能说啥？横竖都是他面试过的人，他自己招聘进来的。

想到这里，宇思德拨通了宇思博的电话。

“哥，你们学校体育部体格壮的兄弟叫几个，今晚霞飞路，我请他们吃刺身料理。”

“哦。我是走不开的哦，你知道的，我今晚要陪秦老师加班的。”宇思博回复的有点懒懒洋洋。

“对哦，秦老师还在你那里，那叫上秦老师一起吧，估计晚上的剧情，值得她作为创作素材。”宇思德是知道的，秦非要在思博学院住上两个礼拜。除了协助宇思博提交提案，跟校董会落实新的网红专业开课，还要帮着看三个学生剧社的迎新晚会作品。

宇思德在紧锣密鼓的完成雷总监交办的任务，让他感慨，还是在公司待着舒服。而此时的老混，就是劳一潇，沉浸在自己的多重身份中，开始谋划着如何布一个局中局。

“严伟平想吃独食，每次让我赚小头。王晓娟是个没节操的，可以利用不能重用，将来可以让她扛雷。晚上我就不去喝酒了，但是严伟平居然还想打赵晓婷的主意，那倒是可以”坐在一个不靠窗的密闭办公室里面，老混内心在一点点盘算着。在他看来，自己绝对是一个编导天才，作为一名资深的业务员，见过那么多大场面，转型做编导，也肯定是手到擒来。

“嗯，我当然可以感觉得到啦，你在严总那里肯定说了我很多好话，严总今天还亲自给我泡咖啡。潇导以后有啥指示，我一定奋不顾身，能得到您的厚爱，也是我最大的荣幸。”王晓娟并不介意多潇导这样一个挂名男友。她对自己的魅力也同样充满了自信，当然，前提是不要有赵晓婷这样的人在边上对比，因为有对比，对她就是莫大的侮辱和伤害。

“你的心意我心领了，等我兑现给你的承诺，咱们再谈后面的私交。我可不是那种喜欢白占便宜的人。”老混劳一潇此时拿出他最擅长的道貌岸然的演技，即便是王晓娟这样节操碎成细沙的人，也信了他七八分。

“我觉得我不配啊，我好苦闷啊。”我没有计较部长急于挂电话。

“你又不是锁匠，我也没丢钥匙。涨了薪水继续摸鱼还摸出颓废啦？”宇思德是不是学坏了，早两个月，我要是发嗲，他一定哄我。

“都这么公开了吗？可是我好像还是一个局外人！那我把烟掐了。”宇思德总监那头传来关窗的声音。

当宇思德总监在申西武侠影视基地与高起墙老总碰面喝茶的时候，还在霞飞路38层的一间用来接待客户谈事的茶室里，化身导演人设的劳一潇正在和王晓娟讲述着自己的计划。

“那我跟定您了。说罢，两位实习生，今晚要达到什么状态？”王晓娟询问道。

“我晚上有两个圈内的三线艺人，会以身作则，你就一边鼓励姑娘们尽到应有的礼仪，一边引导她们愿意主动粘住两位大佬。”老混言下之意已经很明显了，他相信王晓娟有这样的能力。只要他敢开价，给王晓娟好处费，她一定能做到一般人做不到的结果。

我接到了我们部长的电话。

“领导你快点回来吧，我要撑不住了。要出大事了。”我一脸沮丧，带着哭腔。

坐在我前面的老黄，肩膀微微一抖，我感觉他在“哼”的一声，冷笑嘲讽我。

“哦。那就好。没事我先挂了。”宇思德知道如果真出大事了，不用他来电话，我肯定一分钟十个电话，疯狂轰炸他。

而此时的我，正在办公室摸鱼。

电脑打开着，我看看公司的监控系统，可以知道各个直播间和两个吧台的工作状态；看看公司的流水报表，几个直播间安排了多少投流的预算，性价比各有不同；看看老黄上传系统的最新章节的短剧本，想想自己接下来要拍摄的剧情。如果不增加新的业务方向，就不需要扩容，现有的人员如果能够做到物尽其用人尽其职，那么我们预设的业绩目标就可以稳步达到。

刚被我挂断电话，宇思德的电话又响起。他开着车，看着路，想都没想，按了一下蓝牙耳机就接听。

刚听到第一句女声“喂”的一声，

“陶总监，今天没啥需要我扛锅的事吧？”宇思德显然是在用车载电话，我都听到他那边有呼啸的风声。

“开车别抽烟，赵晓婷好像不喜欢烟味。”作为一个合格的下属，应该时刻督导领导注意细节。

“如果两位姑娘够主动，那今晚酒席结束，咱两单独去泡吧，通宵狂欢，你我的好处一分不会少。如果没成，也不要留下过激的事，你假装出事了，给赵晓婷打个电话，让她到居酒屋期接一下两位小女生。只要赵晓婷进来，后面的事情，就不用你操心了。这个时候的你，就是在外地出差，赶不回去，只能想到你们的组长救人。懂了吗？”老混已经安排好了司机，晚上不管结果如何，都会提前带着王晓娟离场，去百公里之外的昆市泡吧喝酒吃宵夜。因为老混有一个局中局，连严伟平都不知道的事，他在昆市已经有一家自己的影视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