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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岁平安

5. 缘生不知处(二)

“安衍哥哥,你为什么会当医生,不觉得辛苦吗?”她有感而发地问。

安衍淡淡一笑,看面前这个脸蛋红红的小姑娘,她稚嫩的脸庞还有着不谙世事的天真和明媚。

他反问她:“有想过以后从事什么职业吗?”

开了很多年,口味一直没变,料也多,来吃的人络绎不绝。

店里不大,桌子挨着桌子。

他们排了一会儿队,终于等到两个位置坐下。

她摇摇头,一脸认真,“不辛苦。”

好好读书,考到一个好的大学,找到一份好的工作,她就能经济独立,还能帮父母减轻负担,所以她学习总是格外努力,也从来不觉得辛苦。

安衍闻言微微一笑,“一份工作如果只是在想能赚多少钱,能爬多高,能休息几天,划不划算,那这世上就没有不辛苦的工作。但一旦你有了目标,更加关注工作本身的意义,你就不会再觉得辛苦,反而甘之如饴。”

他的食指轻点着桌面,周围喧闹不断,可他的嗓音那么清晰,“我觉得没有一份工作比医生更有意义。你会发现,你治的不仅仅是眼前的病人,还有他背后的每一个人;你挽救的不仅仅是他的生命,还是他身后濒临破碎的家庭。所以如果只为了钱,绝对不要去做医生,因为医生真赚不了什么钱,但如果你想实现更多的人生价值,医生会是很不错的选择。”

沈岁岁一瞬间有些恍惚,眼前依然是模糊不清安衍的容颜,她却仿佛透过这模糊的光影轮廓,看见他一双分外执着和认真的眸子。

那里面有坚毅,有不屈,也有信念。

老板此时一声吆喝,面条上来了。

被这一打断,沈岁岁原本想说的话被堵在了喉咙口。

她默默地吃面,十几岁的人生,第一次意识到,在世俗之外,原来真的有人选择一份职业,仅仅真得只是为了“意义”两个字。

那天之后,B市开始接连下起暴雨,仿佛在报复之前的酷热。

幕天席地的大雨似乎要把整个城市都吞没。

因为接连的大雨,城市内涝系统开始瘫痪,积水逐渐加深,甚至有的地方开始停电。

安珩下了手术台才发现整个天都是黑压压的,城市苍茫一片,暴雨伴着狂风不止,像是这个世界在宣泄着蓬勃的怒气。

他看了一眼手机,很安静,没有短信和未接来电。开上车,驶过积水的路面,看见暴雨中人们艰难地行走,狂风吹折了伞面,掀起电瓶车上雨披的一角,车子大排长龙,催促的喇叭声不断,双跳灯闪烁不停。

这一直是一个太过急躁的城市。

他等了好几个红绿灯,随着车流缓缓往家驶去。

车子开进小区大门,他看到几幢楼都没有亮灯,黑乎乎的一片。

停电了。

这是他妈妈留给他的房子,小区不新,胜在离医院近,但是老小区电线水管经常检修,只是他在家时间少,一直以来对停电停水没有多大感受。

他停好车,电梯不能用,一口气爬了七层楼。

他掏出钥匙打开门,屋外是狂风大雨,屋内却很安静,没有光,黑黝黝的一片,屋内屋外两个世界,他仿佛一脚踏入了风暴中心。

“岁岁?”他借着手机电筒的光去看她。

小姑娘一个人蜷缩在沙发的一角,曲着腿,两手抱膝,听到声音,茫然地抬头往他的方向看来。

那双黝黑的眸子被雾气浸湿,如水般波光盈盈。

“安衍哥哥,你不是晚班吗?”她惊讶地问,他应该要凌晨才能回来。

“有台手术临时取消,就先回来了,有急事再回去,”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看见她,一颗悬着的心突然就妥帖了。

“家里停电了,怎么不跟我说一声?”他走到沙发边,近距离看她,语气温和。

“我想你应该在忙,停电也不是什么大事。。。”她仰头,黑暗中她连他的轮廓都看不见,但是熟悉的淡淡消毒水味道,随着他的走近,窜入了鼻中。

“这么黑,不害怕吗?”安衍想起第一次晚上带小姑娘出门吃饭时不安的样子,又看到她眼角还泛着一点红。

明明很害怕。

沈岁岁不好意思地笑了下,“有点,不过一会儿也就习惯了。”

安珩揉了揉她的脑袋。

永远爱逞强的小姑娘。

他想了下,走到电视机下的柜子里翻了半天,找出几根好久没用的蜡烛。

他又找出打火机,把蜡烛点亮了,放在桌子上,柜子上,窗台上。

屋子里一下子就亮了,温暖的烛光摇曳,红彤彤的,照亮了这一方小小天地。

沈岁岁漆黑的瞳孔中也有几簇小小的火苗在闪烁,烛光映衬得她的一张脸愈发得小,凭添几分娇俏。

“这样不害怕了吧?”他在她身旁的沙发坐下。

随着他的动作,沙发猛地陷下去了一些。

他坐得离她很近,近到她不仅能闻到他身上消毒水的味道,还有一阵淡淡的薄荷味道,是他的洗发水和沐浴液的味道。

他都在主卧的浴室洗澡,有一天,他不在家,她偷偷打开了他的沐浴液洗发水闻了闻。

是同一个牌子,香味都一样。

她有些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

“有什么想看的?”停电也看不了电视,安衍想给小姑娘找点娱乐,干脆拿出笔记本电脑,鼠标点在一列下载好的电影里。

这些都还是他当年学生时代下载下来练习英文听力和口语用的。

“我忘了这些都是英文的,要不再换点别的”,他突然想到小姑娘的视力根本看不见字幕,有些懊恼地就要合上电脑。

“我想看电影,”沈岁岁出声,阻止了他合电脑的动作。

“没关系的,就当练习英文,”她有丝腼腆,但语气认真。

“那你想看哪本?”他一个一个地报名字,不知道是不是太安静的缘故,他的声音听起来比平日更低上几分,醇厚如美酒。

最后,她挑了泰坦尼克号,很有名的电影,她听同学们课间谈起过,但是还没有看过。

荡气回肠的爱情,纵是生死亦无法磨灭。

安衍看得很认真,他怕有些地方她看不懂,还不时地解说一番。

电脑屏幕光影变幻,她的一颗心仿佛也沉入海底,随着光影明灭浮浮沉沉起来。

一室阖寂,外面的风雨声仿佛都淡了。

男女主对话,英文的台词,如流水般从她耳边逝去。

她渐渐地只能听见安衍的呼吸声,还有自己的心跳声。

电影在讲些什么,她完全不知道了。

到最后,他的声音渐渐低沉,直至最后消失。

他睡着了。

一连几天的手术,他其实已经很疲惫了,还要强撑着陪她看电影。

沈岁岁坐着不敢动,想着让他能多睡一会儿。

电影放到高潮处,席琳迪翁深情富有穿透力的声音响起,沈岁岁听她唱“my heart will go on and on ,\”她的脸烧了起来,他的一吸一呼仿佛是羽毛轻轻地撩拨在她脸上,他的体温仿佛也透了过来,让她的肌肤一寸一寸烫了起来。

风雨被隔绝在外,在这一片小小的静谧天地,隐秘而细微的少女心事如草木般缓慢抽枝发芽。

暴雨过后,热浪卷土重来,马路被烤得发亮,知了都被晒得不再叫了,连吹来的风都是灼人的。

任晓燕坐在办公室里狼吞虎咽地嗦着一碗已经放凉的米线。“忙死了忙死了,今天怎么一下子来了这么多病人,我看王主任都快忙得脚不沾地了。”

“那是,”一旁埋头在做值班安排的周扬头也不抬地回答,“今天安医生不在,王主任可不是得忙死了。”

“安医生不在?怎么了?生病了吗?”任晓燕瞪大了眼睛,这样一说她是从早上开始就没见到安医生。

“请年假了。”

“请年假?!”任晓燕咂舌,“太难得了,工作机器也有休年假的时候。”

周扬轻飘飘地看她一眼,又轻飘飘地说,“安医生前几天问我,B市有哪些好玩好吃的,他说要带沈岁岁出去转转,所以他应该是请假出去玩了。”

任晓燕的嘴巴都能塞下一个鸡蛋了,良久,她才喃喃地说,“安医生对沈岁岁还真好啊。”

“是啊,小姑娘一个人来这儿看病,家人也不在身边,怪可怜的。”

“你们在说谁可怜?”顾寻一进门就听见周扬的话,“对了,阿衍今天没来吗?有事找他。”

任晓燕本来就对顾寻没好感,听到她,不闲不淡的回了一句:“安医生他请年休了。”

顾寻好看的眉微皱,“请年假?怎么没听他说起过。”

“啊,”周杨挠了挠头,“安医生应该是请假带沈岁岁出去玩了,我们刚就在说这个小姑娘还挺可怜的。”

顾寻没有说话,像是在思索什么,半响才转身离去,轻飘飘地留下一句话:“是啊,这小姑娘是挺可怜的。”

等到顾寻出了办公室,任晓燕才朝着她的背影忿忿道,“阿珩阿珩的叫也不害臊,好像安医生真是她男朋友一样。”

周杨摸了摸鼻子,乖乖地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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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还要等一会。

安衍抽了几张纸巾,细心地把桌子擦了一遍。

还有来打包面条的小医生,一边催着老板,一边打电话噼里啪啦跟家人说临时加班要晚回去。

人世万象,到是在这家小小的面店可窥一斑。

她托着腮听着周围的一切,习惯用声音代替眼睛去捕捉这个世界。

安衍带沈岁岁去的这家面店藏在医院旁边的小巷弄里。

沈岁岁莞尔一笑。

安衍知道她在笑什么,“医生的小习惯,”他随口解释。

小小的店里喧闹嘈杂,人头攒动,虽然开着空调,沈岁岁的额上,鼻尖很快细细地冒出了一层汗。

来这里吃面的大多数是病人家属和年轻的小医生护士。

她听见有家属在互相交流着病情,抱怨挂号难,看病难,等了几个小时结果几分钟就把他打发了。

她又听见旁边一桌的两个小护士在抱怨几床的病人难伺候,说长期熬夜又冒了几颗痘,说工资太少又要交房租了。

“这家偶尔会来,还挺有特色的,所以想带你来吃吃看。”

“这么多人,应该会很好吃,”她嗅着空气中浓郁的香味,眉眼弯弯。

她静了一会儿,才缓缓地摇头,“还没想过。”

他眼神平静,又问,“觉得读书辛苦吗?”

她的脸红扑扑的,嘴唇也红,更衬托出一双眼大而乌黑,是那种典型江南水乡走出来的姑娘。

软而嫩。

“没想到安衍哥哥也喜欢来这种苍蝇小馆吃饭?”她以前以为外科医生都会有严重的洁癖,后来和安衍接触久了才发现,他其实不太修边幅,因为太忙了,忙到没时间去在乎生活上的一些琐事,不挑食,不认床,不关注时尚,甚至没有娱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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