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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汉]我有母后

六州大水与西域反了

王娥想了一圈,只好作罢,待仲姬年纪稍大,想着再做打算。

不知为何,今年的雨水特别多。

秋雨急促地打在地上,砸地屋檐和台阶啪啪作响。

同时,邓绥叫来郑众,让他收拾宫殿屋舍,安排人员,又选博士大儒等人过来教导。

除了宗亲贵戚的孩童外,邓绥又派宦官跟着大儒学习,学成归来再教导宫中的宫女和寺人。

一时间,宫里的学习氛围大浓,到处都是背诵经书的宫女和寺人。

江平掌灯,忧心不已:“这雨下了几日也不停,照这样一直下,说不定会有什么水灾。”

他一面说,一面将刘隆抱起来,熟练拍着他的后背哄人入睡。下雨天本是睡觉的好天气,伴着雨声入眠,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用做,只要睡觉就可以了,最是闲适。

但是江平的话却把刘隆的心揪了起来,这样的天气,东汉的百姓能看扛得住吗?

刘隆以为六月份的三十七郡国大水是百年一遇的大灾害,万万没想到这只是开始。

九月,司隶、兖、豫、徐、冀、并等六州大水。东汉一共十三州,受灾的州竟然多达六个。

水灾的事情,朝廷还没有弄出头绪,又传来兵祸。

西域反了!

西域分布着大大小小的国家,乌孙强大做乌孙的小弟,匈奴强大跟着匈奴混,大汉强盛认大汉当老大。

当初,窦宪率军北击北匈奴,派班超出使西域。班超凭借卓越的胆识谋略以及东汉这个后盾平定西域,经营多年,年老思乡上表乞求,言辞恳切,和帝只好应允。班超八月回雒阳,九月病卒,享年七十一。

班超离去,由任尚接任西域都护。任尚送别之际,向班超请教有没有治理西域的妙招。

班超知道继任者是任尚之后,心中十分担忧。无他,任尚此人性格严急。

西域的汉家官吏多半是贬谪屯边的人及其后代,用班超自己的话形容就是“本非孝子顺孙”。西域诸国又是化外之人,与中原风俗不同,而且叛服无常。

因此,越是激烈的手段越容易引发反抗。班超经营此地的策略就是“宽小过,总大纲”。

任尚听闻大失所望,本以为能从班超这里获得什么奇策,结果不仅什么没得,还被班超说一通什么“水清无大大鱼,察政不得下和”。1

任尚对班超的叮嘱充耳不闻我行我素,结果不到四年,西域诸国就反了。任尚被困在疏勒,只好上书求救。

邓绥召集群臣商议对策,这些日子她自己更是通宵达旦地处理公务。

邓绥派谒者到受灾各地,查访虚实,赈济百姓。又下诏给西域副校尉梁慬,令他率领河西兵去救任尚,同时将任尚召回,任原西域骑都尉段禧为西域都护。

陈超就是这次派出的谒者之一,他侍母至孝,闻名乡野,被太守举为孝廉,又因为体貌丰伟,声音洪亮,被选为秩四百石的谒者。

谒者的上司是谒者仆射,官秩比千石。谒者名义上隶属于光禄勋,实际上直属于皇帝,作为君主近臣,出使郡国,巡视地方。

灾情紧急,陈超带着证明身份的“传”从传舍中借来马车,急匆匆往灾区去了。

路上,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哭声,陈超挑起车帘一看,只见几个衣衫褴褛的人拄着木棍,端着碗,看见来人就要乞讨。

陈超下了马车,取出干粮分给众人,找到一个积年的老人询问情况。老人神色木然,未语先流泪,哭着说睡梦中河水冲毁堤坝,一家人只逃出他一个,其他人都被冲走了,不知死活。

陈超恻然,问他官府可有赈灾。老者回道,县令也没了,如今县里群龙无首,只有几个小吏带人去救灾。

陈超又问:“县里的大户可有施粥?”

老者默然,良久道:“一升粟买一人。我老了,自卖自身也没人要,只能沿路乞讨。”

陈超闻言,回头望去,黄土路上都是些老弱病残,瘸腿拄拐,或瘫坐路边,或拖残躯赶路。深秋的阳光十分猛烈,刺得人眼直流泪。

老者见陈超气势非凡,不像普通人,问道:“贵人是什么人?”

陈超拱手道:“不才忝为朝廷派出赈灾的谒者。”

“可带有粮?”老者眼睛一亮,急忙发问。那只缺了口的瓷碗直直地杵在陈超的眼皮下。

陈超顿了一下,然后肯定地对着老者和众人道:“我来了,就有粮。”

按照赈灾的流程,陈超要先去核查清楚,然后将信息送回朝廷,请朝廷派粮过来。

只是远水解不了近渴,这中间就要靠官府的存粮以及大族施舍维持百姓生存。

陈超向老者告辞,带着小吏,匆匆往前赶,路越来越不好走,堆满了淤泥树枝落叶乱石,空气中隐隐有一股腐臭,耳边还隐约听到哭声。

陈超衣袖里的拳头紧握,进了已成残垣断壁的县衙,拿出诏令,召集掾史,询问县中情况。

县里仅有西北边免受水灾,其他地方均已是满目疮痍。陈超凭着谒者的身份成为掾史们的主心骨和领头人,又叫掾史们叫来几十个青壮到大户家里“借粮”救灾。

县里唯有居住在西北高地上的两家大户幸免,陈超带人去借粮。他们本不想借,但摄于陈超的身份和身后的青壮,不情不愿“借了”十多袋粮。

陈超借完粮不仅没走,还让人青壮一起高声喊大汉禁止逼良为奴的律令。陈超又大声叫道,若有被逼为奴者可随他走重立良籍,各安家业。

若非活不下去,谁愿意卖身为奴?更何况奴与奴也是不一样的。

像江平这样服侍皇帝的奴婢,等小皇帝长大,比二千石还风光,将来说不定还能像郑众和蔡伦一样封侯。

像邓氏家中伺候主子的奴婢,宰相门前七品官,仗着主子的威风和赏赐,比寻常人家要风光多了。

但更多的奴婢是从事繁重的劳役,比如耕地、挖渠、建房、采矿,舂米怕是最轻省的活计。终岁不得休息,吃不饱,穿不暖,活得连牲口都不如。

听到青壮的喊话,果然有人陆陆续续跑出来。大户见状脸都绿了,想要阻拦,陈超却背诵朝廷律法,大有若有阻拦杀无赦的意思。

陈超带人离开后,去了另外一家,又带出不少卖身为奴的人。陈超安慰众人一番,拨出几人做饭,还在县衙门口支起粥棚。

他将一百多个青壮分成几班,划分区域,让他们清理街道,收尸埋葬。这些若是不清理,怕是会引发瘟疫。

本县的劝农掾迟疑一下,提醒道:“陈公,这些粮食怕是吃不了多久。”三十袋粮看着多,但陈谒者既要供应青壮,又要施粥,怕是撑不了几天。

陈超道:“我刚才已写信回去请朝廷赈济,至于这段时间的粮食……”

陈超的目光看向那两家大户的方向,露出意味深长的表情,若是他们识趣还好,若是不识趣……

他们这些谒者身为皇帝(皇太后)近臣,这些大户只不过在地方上横行罢了,朝堂上既无高官,宗族中又无大儒。

动与不动,只在翻掌间。

劝农掾突然感到脖子凉飕飕的,又见陈谒者转头冲他笑,身上不禁打了个寒战。

“我观你行事周密,是个能干的,又心系乡里救援百姓。县令并丞尉都不在了,好好干,我会为你还有其他人表功。”

陈超仿佛自言自语道:“县令由朝廷任命,其他的职位倒是能往上升一升。”劝农掾听了,眼睛一亮,做事更加卖力用心。其他人知道后也是如此。

过了三日,那两家大户坐罪恃强凌弱,以众暴寡,违背诏令,虐杀良民,家主及有罪者就地正法,家产籍没。

陈超遇到的情况算是简单模式。邓绥派他们出去,提前考虑到这种情况。在那些盘踞着世家大族的地方,她派去的都是出身更高的谒者。

谒者一般是从孝廉和郎中中选拔的,除为郎的人要么出身权贵世家,要么祖上遗泽,反正都是在掌权者面前留了姓名。

动这些谒者,莫说朝廷不答应,怕是他们的家族也不会让幕后黑手好过。

除了出身,邓绥还筛选了性格,有的性格刚直,有的性格圆滑,有的性格浮夸……性格各异的谒者被派到相应的地方,以期能达到最优的效果。

地方长官、刺史以及谒者的奏表一本本从各地而来堆在到邓绥的桌案上,甄别信息、调度资源、奖掖有功者、惩罚不法者……一道道诏令从崇德殿发了出去。

大水过后的重建刚有了起色,十月份又有四州遭遇水灾,伤稼无数,冲毁田产房舍无计。邓绥又派谒者出巡,赈济百姓。

饶是一向与外朝很少连通的崇德殿前殿也被水灾兵祸的信息包围。

刘隆的嘴巴张大,脸上一片茫然,万万没有想到,东汉竟然会遇到这么大的水灾。哪怕是在现在,也不是好应付的。

这要死多少人?洪灾的威势自不必说,摧枯拉朽,所到之处,生还的希望渺茫。

小农之家终岁到头,几乎没有积蓄。洪灾摧毁田产房屋牲畜,即便是侥幸生还,那百姓之后又要如何生活?

若非知道历史,刘隆一定以为他身处王朝末年。

当年崇祯帝在位时,水旱灾害不断,农民起义此起彼伏,女真虎视眈眈。这些让崇祯帝焦头烂额,他虽勤政,但刚愎自用,急躁多疑,于国无济,最终成为亡国之君。

此时的东汉比明末好点的地方就是面对灾祸,君臣同心协力共渡难关,以及执政的邓绥通透稳重,胸有丘壑,知人善任。

邓绥没有被突如其来的大水灾弄得手足无措,她有条不紊地召来大臣,调配钱谷赈济百姓,又派出谒者等巡察人员监察不法,一步步走得稳走得实。

面对如此困境,邓绥没有奇策,也不能打杀四方,唯有踏踏实实赈济百姓以及救援西域。

刘隆已经满周岁了,但因为现在皇室诸事节俭,罢了许多的典仪,他的周岁庆典也在其中。邓绥只让宫中诸人在外面给他道贺磕头。

即便是“邓氏隐形反对者”江平对此也无话可说。他本也是因为家里遭受天灾活不下去,才被卖身宫中,为奴为婢。对于省钱赈济百姓,江平心中是赞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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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进的江平受此影响,重新捡起书,趁着刘隆睡觉的功夫看上几页,碰到不懂的,他还向宫中的前辈请教。

刘隆:……就很离谱。

“伯姚七八岁了,进皇宫没什么问题,在掖庭也能做些活计。但仲姬太小,即使能进,宫里也不会让她进来的,除非你不想当皇帝的乳娘了。”

莫说宫中就是江平也是不愿年幼的仲姬进宫,仲姬和皇上年龄相仿,仲姬进宫能抢走王娥一半的精力。她还能全心全意照料皇帝?

“我当然知道这个啦。”王娥白了江平一眼,道:“咱们换班,我也学几个字,装装读书人的威风。”

邓绥的行动力很强,既然决定要在宫中开办学校,将宗亲和外戚的孩子接来一道教导,就立刻命人带着诏书去郡国接来那些孩童。

北宫作为天下权势最核心的地方,本来应该是你争我夺,跟红顶白,捧高踩低,现在竟然变成了学习竞赛,这不禁让刘隆想起了上辈子的图书馆。

在这样的环境中,混日子的刘隆突然有一种罪恶感。愧疚了几天,突然想开了,这些人卷起来好啊,卷起来学到更多东西,将来就能更好地给他干活,而他就可以做快乐的小咸鱼啦。

“朝闻道,夕死可矣。”江平随口回了句。

江平嗤笑一声,低头继续看书。

“宫里这么好,你说我把我家伯姚弄进来怎么样?饿不着,也能读书,比呆在家中好了十倍百倍。”

王娥喃喃自语,但她又放心不下年幼的仲姬,那家中也唯有大女儿能让她放心托付小女儿。

江平虽抬起头,但眼睛仍然未离开书本,简短地回答道:“有用。”

“你说我能学会吗?会不会晚了些?”王娥觉得自己不小了,怕自己愚钝,认不了字,又浪费时间。

“外面下雹子了?”王娥放心放下,探头去看,发现只是秋雨,回头咂舌:“这雨点子真大。”

然而,晚上就下起了冰雹,砰砰作响,惊醒了刘隆。他迷糊之际还以为是谁在身边蹦迪呢。

“啥?”王娥一头雾水。

江平终于舍得把目光放到王娥身上,解释道:“只要你想学,什么时候都不晚。不过,你可不能忘了你乳娘的重任。”

“江黄门,你学这些用吗?”王娥内心生出焦虑,这殿中上下也唯有她不识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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