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风热恋

周歌芙的这话顾铮没听进去，他取了桌上的就诊卡向她道了谢，就开门走出了就诊室，只看到林芷沐耷拉着脑袋坐在走廊里，见他走出来，才亮起目光，起身迎上前。

“医生怎么说？”

“只是重新包扎了一下，没什么大碍。”顾铮的语气比想象中的冷。

最后，这车终究是没上成，林芷沐截了单赔了钱，听着人扯着嗓子在身后谩骂，分不清是怪她捉弄人还是扰乱秩序；但她现在管不了这些，只一心要把顾铮送回周歌芙的门诊，重新检查一下他的伤口。

看着去而复返的顾铮在自己面前落座，周歌芙的眼神里有一丝丝的惊讶，她看向一旁站着的林芷沐，小姑娘的脸上有像是闯了大祸的表情，可顾铮除了微微皱着眉的烦躁，似乎没什么大碍。

“什么情况？”周歌芙

“对不起，前面打着电话过马路，没顾得上看红绿灯，是我冒失了。”

“我没有怪你。”顾铮没给林芷沐太多时间解释就迈开步子往外走，“走吧，医院门口不好停车，我陪你过去等。”

林芷沐知道顾铮这话的意思是不想她再待在这惹麻烦了，但她心里记挂着他的病情，愣在原地没动：“你不用挂点滴了？”

“不差这几分钟，”大概是意识到了自己的语气有点硬，顾铮换了个柔和的口吻说道，“他的司机不认识你。”

顾铮这话让林芷沐再无理由反驳，只能跟在他后面往外走；

两人刚到医院大门口，一辆黑色迈巴赫就映入眼帘，司机把车稳稳地停在顾铮面前，摇下车窗恭敬地跟他打了招呼，但顾铮只点了点头，没说话，绕到后座替林芷沐开了车门，在她坐进去之后留下一句「到学校后，说一声」就关上门离开了，期间没有其他多余的叮咛。

没了林芷沐在边上，顾铮处理事情的雷厉风行再次显现了出来，回到门诊楼，缴费、取药、打针，这套流程丝滑了许多，他对林云炎说不需要人陪同换药不是任性，而是事实如此，他一个人能搞得定。

等在输液室坐定，顾铮的节奏又被缓了下来，私人医院的输液室人少地方大，环境一点都不嘈杂，再加上今天的点滴里依旧有镇静的成分，此刻精神松懈下来，他有些困，人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小憩，但挂着针的手还紧紧覆在手机上，等着林芷沐的消息。

其实，顾铮大可不必这么挂心，让林云炎的司机送林芷沐回去，如果真出什么事，他会第一时间收到消息，可时间等的越久，顾铮脑子里的想法就越多。

从他所在的华山医院国际医疗中心到林芷沐的复旦大学宿舍区大约需要半小时，现在不是繁忙时段，路况不错，从他落座至今，已过去了大半个小时，算上前面挂上点滴前的那些准备流程，林芷沐已经离开将近1个半小时了，差不多该到学校了，然而，她的微信头像始终保持缄默。

回想起送林芷沐上车的时候，她的表情看上去有些委屈，像是有话想说，但憋在了心里；

应该是过马路时吼她的那句话，太重了，而且在她道歉的时候，没妥当的安慰就着急着把人送走了，让她误会了自己在嫌她碍事；

所以现在，她的音讯全无，最大的可能是在闹脾气。

想到这，顾铮的困意和倦意竟都被消解殆尽，他点开手机，犹豫着要不要主动给林芷沐发条消息解释一下，盯着屏幕看了几秒，打出了一行看不出情绪的文字。

顾铮：到学校了么？

不过这条消息，过了许久，林芷沐都没有回复，这让顾铮的心底逐渐升起一些躁意；

他不问她不答，那代表了多种可能，他问了她不答，那就是故意的。

顾铮叹了口气，把语音拨了过去，紧接着，他就听到了一阵铃声恰好在附近响起，听筒内外的两股声音交织在一起，以两倍速在消耗人的耐心。

他挂了电话，等了几秒，确认那只不知是谁的手机没再响起后，才再度拨打了语音，然后，顾铮就听到了恼人的铃声，由远及近又跟上了听筒里的节奏。

这次，他没挂，而是顺着声音的方向张望，没过多久，就看到了林芷沐提着两袋东西推开了输液室的门走了进来。

“你怎么，回来了？”顾铮分辨不出自己此刻的声音里是喜悦多一些还是惊讶多一些。

“林总裁布置的任务，只完成了一半，我还不能回学校。”

两个小时前，林芷沐隔着汽车玻璃，看着顾铮离去的身影，心里确实不太好受。这是她跟顾铮见的第三面，每一次，他都在给自己收拾烂摊子，并且是以不断受伤的方式。

接到林云炎交代的陪诊任务时，她以为总算可以把那天在展会欠下的人情还了，可现在看起来，非但没还成，好像还欠了更多。

不过，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林芷沐突然意识到，今天的错误还有弥补的可能，于是出声请求司机把她送去【曾公子】；报上林云炎的名字，等着店员把他交代的菜品做好，打包拎回了医院。

顾铮没再作声，看着林芷沐把一旁的茶几细心地用消毒湿纸巾擦了一遍，然后跑出去洗了趟手，回到输液室又擦了一次手，才取出了外卖盒，把盖子都打开放在他的面前。

“这些菜是林总裁提前预定的，应该合你胃口。”说完，林芷沐把餐具往边上一摆，就准备出输液室。

“你要去哪？”顾铮对林芷沐这行为甚为不解。

“我就在外面，你吃完饭，告诉我一声，我再进来收拾。”

“等等。”

顾铮伸手去抓林芷沐的手腕，输液管被他晃得像在半空中跳舞，吓得林芷沐立刻停下来。

“你有什么事就说话，别乱动，会回血。”

“林云炎给你的任务不是盯着我吃饭么？出去了，怎么盯？”

“我怕，待在你看得见的地方，你要吃不下饭了。”

林芷沐说这话不是赌气，她是认真地觉得顾铮不想见到她，不然也不会在看诊的时候特地找人来把她送走。

“让林云炎的司机先送你回去，是怕你在医院待久了会不舒服。”

顾铮扫了一眼面前的饭菜，发现是一人份，“吃过饭了？”

“没有，正准备出去点外卖。”

“坐下，吃饭。”

顾铮的话说得干净利落，没给林芷沐第二选择。

“可我只让餐厅准备了一人份的量。”

“我现在没有手可以吃饭。”

顾铮说这话之前，林芷沐确实没意识到这个问题，他伤了的左手缠着厚厚的纱布，空着的右手正挂着点滴，

刚刚这么一晃手已有了一小段血液逼向点滴管，若是再不管不顾地吃饭，这点滴怕是得停了重新打了。

“那，顾总裁的意思是，让我，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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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刚刚，不小心拉扯到了伤口，所以回来再检查看看，是不是得重新上个药。”林芷沐

经林芷沐这么一提醒，周歌芙才把目光拉回到顾铮的手上，个把钟头前，她包扎过的纱布如今呈现了不规则的褶皱，是暴力拉扯过的痕迹；看这两人的神情和语焉不详的解释，周歌芙自动脑补了一出吵架大戏。

“一定要现在吗？我可以先离开一会儿，然后再回来输液吗？”

“可以，不过很少有人会这样麻烦两次。”

“让她在外面等着，是怕她看到伤口内疚？还是害怕？”

林芷沐没见过顾铮这个样子，即使是那晚对着梁泽超，他的生气也被控制得游刃有余，此刻的发火像是真的被惹急了，林芷沐被吓得不敢说话，转眼，看到顾铮握在自己手臂上的是他那只伤了的手，才醒了过来。

“针口才刚开始有愈合的迹象，经不住你们这么打打闹闹，很容易感染。”

周歌芙起身推了护理车，拉了张椅子在顾铮面前坐下，“一会儿还是打完点滴再走，以免回去发烧再进医院。”

“没有。她过马路闯红灯，我拉了她一把。”顾铮淡然地陈述事实。

“不确定要不要重新补针，怕她晕这了。”

“倒是不用挨多几针，不过，输液这话，我不是开玩笑。”

周歌芙专业而利索地把顾铮的伤口重新包好。

林芷沐点了点头，很快就退出了就诊室。

“小情侣吵架？”周歌芙见到伤口，确实有些撕裂的样子。

“那就好，就诊卡给我，你在输液室等我我一下，我去帮你缴费取药。”

“不用了，林云炎的司机应该快到了，他会送你回学校。”这是刚刚在里面包扎伤口的时候，顾铮临时做的决定。

“这手，也是因为她受的伤？”周歌芙平时不是个八卦的人，只是两次遇到顾铮，她忍不住好奇想多问几句。

“是意外。”

顾铮没回应周歌芙的提议，反倒是抬头看了林芷沐一样，把她慌张的样子尽收眼底：“去外面等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