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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夏风流

第108章 画饼望梅

“小哥这是哪里话,愚下佩服还来不及,怎敢见笑。”顾唯亭连忙道,“那水路又如何呢?”

“水路虽然会慢些,但便宜啊,尤其是有大批货物者,自然会选择水路。”唐叶封道,“等入了巢湖之后,最近的码头距离庐州城也就不到十里而已,转运起来也方便。不瞒郎君,在下所在的阳溪县也靠近这条水路,往来商贩常年不绝,可见一斑。”

“那这条水路上的船只大小如何?”顾唯亭又问道。

因此,如果错过了界首渡口,再要想渡河北上就得绕一个大圈子了。

而且界首渡口所在的界首县,也是庐州辖内最富裕的县之一,以出产山羊和彩陶著称。

界首山羊肉质细嫩、口感鲜美,其中产自陶庙镇的山羊还是贡品,每年一到秋季便会由庐州州衙亲自押运,送往京城。

“这是在下亲眼所见,可不是从什么书上看来的。”唐叶封回道。

“了解,了解。”顾唯亭笑了笑,“小哥果真是有趣、更有才学之人。”

“郎君说笑了,这叫什么才学。在下要是真有才学,也不会屡试不第,连个举人也没有混上了。”

“诶,小哥此言差矣。”顾唯亭道,“所谓科举,既然是朝廷选拔人才之制,也必然是以忠孝之理为先,才学为后,如此也难免以教条代替教化,以唯上代替唯理,学问之辩便会逐渐沦为仕途之争,以致百家不敢再争鸣,长此以往,便会庸才当道,积弊难返。”

“就以小哥这般人才而言,不仅博学广识,且善于融会贯通,临机而变。可在科举之下,却只能受限于所谓应试之道,通古却不敢知今,知书却不能明理,这又岂能是安邦定国、诸夏永昌之道。”顾唯亭继续道。

唐叶封一边听着,一边暗暗在想,这顾郎君所言虽然有些忤逆之嫌,但也并非完全没有道理。

自己每次应试,提起笔来往往便会天马行空,随性而为,如此一来,自己倒是写爽了,可也破了“规矩”,失了“正统”,很难入得了考官的法眼。

“郎君所言不无道理,可是如我等生于微末之人,若是不能在科举中有所建树,又哪还有出人头地之日。”唐叶封道,“就像我阿兄,辛苦了一辈子,要是有个一官半职,那还用得着日日看嫂子的脸色度日。”

“哈哈,小哥倒是真是实诚。”顾唯亭笑了笑,“不过,要想出人头地也未必一定要做官吧。”

“此话怎讲?”唐叶封道。

“愚下也是身无一官半职,可即使庐州刺史见了我,一样要礼让三分。”顾唯亭道。

“郎君乃是高门世家出身,还有受封之地,在下如何能比?”唐叶封道。

“愚下出身世家不假,也承荫先祖之泽至今。不过,愚下之先祖也并非一出生便是豪门。”顾唯亭道,“想当年,我祖也只是汉中王帐下的一名校尉而已,因屡立战功才升至骠骑将军之位。等传到第三代,正值当朝太祖兴兵一统诸夏之时,吾祖为避免生灵涂炭,才率部献出了六城十七寨,从此归顺了夏朝。”

“喔,原来郎君祖上还真是汉中人。”唐叶封回道,“如此看来,六府世家皆是易地而封之事是真的了。”

“自然是真的,当年夏太祖就是担心我等这些世家还心存不臣之心,才想出了易地而封之策,目的就是要让我等远离故土,如此便如同参天大树被连根拔起。”顾唯亭道,“到如今已逾百年,怕是也没多少人记得此事了。”

“那其余几家呢?”唐叶封又问道,“莫非也是起于微末?”

“据愚下所知,崇礼府姚氏,其先祖也本是一介布衣,当年随楚王项伯在荆州起兵,因其熟读兵法,足智多谋,被楚王收为义子,委以重任。”顾唯亭接着道,“不过,楚王薨逝之后,姚氏先祖便拥兵自立,雄踞荆襄一带,成了一方诸侯。”

“怪不得我在一本《荆襄遗事》里看到过,在荆襄一带,姚、项数百年来一直有互不通婚的传统,原来是源自于此。”唐叶封若有所思道。

“小哥这书读得还真是够杂,也记得够多。”顾唯亭道,“此等野闻轶事,愚下还真是没有听说过。”

“嘿嘿,又让郎君见笑了。”唐叶封道,“郎君还请继续。”

“就这么说,其实诸多高门世家,往前回溯数百年,也皆是庶民而已。”顾唯亭道,“小哥博览群书,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这句话应该知道吧?”

“郎君的意思,在下也可有封侯拜相之日?”唐叶封一怔。

“天下之事,皆在人为。”顾唯亭道,“况且以小哥之才,也不想久居人下,一辈子就种地过活吧。”

“那在下该如何为之?”唐叶封的确有些心动了。

“不瞒小哥,眼下我正值用人之际,若是小哥不嫌弃,可暂时留在庄内。”顾唯亭道,“日后自当有小哥用武之地。”

“我能做什么?”唐叶封又问道。

“小哥能做之事多了。”顾唯亭笑了笑,“而且,方才你其实已经做了。”

“郎君说的是那渡口之事?”唐叶封一愣。

顾唯亭点了点头,“事到如今,愚下也不瞒小哥了,的确是有一批要紧的货物要从荆州渡河来庐州,愚下也曾经派人去打探过沿河渡口之事,不过,传回的消息却远不如小哥方才所言详尽,单是小哥说的那条水路,就险些被忽略了。”

“喔……”唐叶封恍然大悟。

“那敢问郎君,那要紧的货物究竟是何货物?”唐叶封随即又问道。

“这……”顾唯亭犹豫了片刻,“此事事关隐秘,愚下暂时还不便相告。不过,小哥放心,真到了货物运送之时,愚下不仅会如实相告,还要请小哥到现场去勘验一番。”

“还要去现场?”

唐叶封心里顿时琢磨起来:究竟是什么货物,还非要去现场不可?

“小哥不必多虑,愚下自会安排妥当。”顾唯亭道,“眼下你只需安心在此便可,况且你这肩上的伤怕是尚未痊愈,还需多多休养才是。”

“可是……”唐叶封本来想说的是,那二十两银子还算数吗?可话到嘴边又生生咽了回去。

“喔对了。”顾唯亭似乎已经猜到了唐叶封的心思,“那二十两银子你且收下便是。往后有任何需要,你直接吩咐下人便是。从即日起,愚下也会让下人在小哥院内随时候命。”

“这……不合适吧。”唐叶封忽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从小到大,大户人家里的下人他倒是见过不少,可如今自己有下人可用了,这还是头一回。

“没有什么不合适的,习惯了就好了。”顾唯亭道,“日后小哥若是成就了大事,区区几个下人又算得了什么。所谓钟鸣鼎食、簪缨世胄也并非奢望。”

“郎君莫非平日也有丹青之好?”唐叶封笑着道。

“小哥是如何得知的?”面对唐叶封这突如其来且有些莫名的一问,顾唯亭有些茫然。

“如若不是,郎君为何给在下画下如此一张大饼,令在下顿觉有望梅止渴之感。”唐叶封悠悠回道。

“哈哈哈。”顾唯亭不由地大笑了几声,极力掩饰着自己的尴尬,“小哥还真是风趣得紧,不过愚下方才所言,绝无指雁为羹之意。小哥若是不信,不妨拭目以待。”

“非是在下不信,只是我眼下乃一介草民,身无立锥,寄人篱下,纵使心比天高,怕是也不敢好高骛远。”唐叶封收起了笑容,“既然郎君好意收留,在下还是先脚踏实地些才是。”

“小哥之言的确有理。”顾唯亭道,“你看这样如何,愚下听木兰说过,小哥虽然不会武功,可对天下武学却知之甚广。愚下不才,平日里不仅也习得些拳脚棍棒,还收罗了不少武学秘笈,就是不知其真假,小哥若是闲来没事,愚下可差人送来,看看能否看出些门道来?”

“好啊。反正在下闲着也是闲着,有书看自然是好。”唐叶封回道,“不过我可有言在先,在下对武学一道皆是纸上谈兵,要是有何错谬,郎君可莫怪罪。”

“那是自然,小哥尽可放心便是。”顾唯亭道。

接着二人又寒暄了一番,唐叶封随手收了那二十两银子,然后告辞而去。

不过,当他刚迈出门槛时忽然又想起了什么,扭头问道:“请问郎君,木兰姑娘这几日如何了?”

“小哥放心,木兰虽说一心想着复仇之事,但她明白此事急不得,所以除了每日勤练剑法之外,也并无异常。”顾唯亭道,“再说了,小七姑娘也日夜陪在她身边,应当不会有事的。”

“那就好,那就好。”唐叶封连连点头。

唐叶封刚准备转身离去时,顾唯亭又开口道:”对了,提起木兰愚下又想起了一事,还想请教小哥。”

“郎君请讲。”

“以小哥看来,木兰的剑法究竟有多厉害?”顾唯亭问道。

“嗯……”唐叶封思量了片刻道,“俗话说天下武功,唯快不破,而以在下看来,木兰姑娘剑之快,本已是罕见,再有双剑联袂,其威力何止双倍。”

“那若是按武林中的九品之分,她当是几品?”顾唯亭追问道。

“郎君问的是那什么破风、断水、飞鸿、锋隐、气澜、惊涛、未央、无极、归墟吗?“唐叶封一口气念完,差点没倒过气来。

“正是。”

“嗯……以在下之见,若只限三招之内,木兰姑娘至少是六品惊涛之境。”唐叶封道。

“此话当真?”

“当真。”

此外,界首的彩陶也是远近闻名,常年都有大量的客商来此进货,然后再将其运往各地售卖。

因此,界首渡口也是汉水河上最繁忙的渡口之一。尤其到了冬季,随着太古山以西的渡口封冻,这里的客流量便会大增。

“小哥还认识镖局的人?”顾唯亭有些意外。

“郎君误会了。”唐叶封又道,“在下并不认得镖局里的人,只是开镖局的多会用到马车,而马车用久了也容易坏,坏了就会找车行修理,所以,这些皆是在下从车行伙计那里听来的。不瞒郎君,我这人到了何处皆好与人闲聊,也好打听个天南海北之事,让郎君见笑了。”

“小哥请接着说。”顾唯亭客气地道。

界首渡口,是汉水河在庐州辖内最靠东边的渡口,再往东,汉水河便陡然向南一拐去,朝着扬州奔流而去。

听罢唐叶封所言,顾唯亭连连点头道:“看来界首渡口当作不二之选了。”

“那也倒未必。”此时,唐叶封忽然又道,“我记得郎君方才说的是‘要紧的货物’,就是不知道有多要紧?”

“那可有镖局押运?”

“是这样,若是走旱路倒也方便,但由此去往庐州也有二百余里,而且途中还要经过两界山,山中常有劫匪出没,所以有贵重货物的客商往往会找镖局押运。”唐叶封道,“不过,据说这几年官府也屡次对山匪有过清剿,不知道眼下如何了。对了,郎君既然和庐州官府相熟,此事应该比在下清楚。”

“这些也是小哥从书上看来的?”顾唯亭不禁问道。

“喔,那倒不是。”唐叶封笑了笑,“关于山匪之事,是在下从庐州城里的镖局听来的。”

“可有车马?”

“大队车马。”

“不小,大的船只怕是可以容下百人。”唐叶封道,“在下还记得,在码头边还看到过有不少马匹也随船运走。”

“喔……还有马匹?”顾唯亭眼里忽然闪过一丝光亮。

“为何要镖局押运?”

“郎君有所不知,在过了界首渡口之后,通往庐州有两条路,一条路是旱路,一条是水路。”唐叶封道,“旱路即官道,水路嘛,则是在界首以东二十里有条南肥河,南接淮水,北连巢湖,喔,就是庐州城西的巢湖。”

“嗯……绝对不容有失。”顾唯亭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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