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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太子错认成竹马后

番外完结

李御这一刻才恍然,原来此人便是幼时的福冉。

上辈子福冉是东宫内侍,活儿干得漂亮细致,如今想来,更是个侠肝义胆的君子,比陆郁这等只会念书的小人强出太多,

董然一怔,明明这男孩子比他还矮一头,一身粗布麻衣,可身上却自带微妙的气质,让他一时间竟不敢说话。

李御莞尔,如今瞧见了她的模样,便是此生不虚。

此时又听江母轻声道:“你是从何处来的,父母又在何处?”

她问的问题,李御自然答不出,因此不管她如何问, 李御皆是低着脑袋摇摇头,显然是个小委屈的模样。

他会有完全不同的一生,锦绣灿烂,得其所愿。

正在此时,忽听窗外响起一个略带稚嫩的少年声线:“阿然,你书念到何处了,我今日的功课已温习好,你有何不懂的都可来问我。”

李御冷冷望过去,便看到幼时的陆郁一身白衣,站在竹林畔,身姿挺拔宛若青竹,像个小大人般说出了这番话。

董然登时一喜:“郁哥哥来了,麻烦你在功课外还要来指点我,其实我如今功课不算重,还应付得来。”

“这是我自愿的。”陆郁微笑道:“我们是邻居,互相帮扶也是应该的,你不必和我客气。”

李御望着陆郁,登时沉下脸。

从小就一脸伪君子的模样,枝枝又是个没心眼儿的,怪不得上辈子被此人骗走!

李御沉默阴冷的倚这墙,眨也不眨的看陆郁和董然商讨学业,听得董然一口一声郁哥哥,他多年的心结反而消解不少。

看来这称呼并非是爱称专称,幼时大家都这般顺口叫而已……

心情还未好多久,便瞧见董然忽然抬起眸,看向窗外笑道:“枝枝来了,快进来——郁哥哥今日讲的是孟子,你们女学堂也要学呢。”

枝枝眼眸一亮,便如一阵风似的跑到陆郁身畔:“郁哥哥今日讲孟子吗?”

陆郁扬了扬手中的纸:“我们才刚开始讲,你拿支笔,乖乖坐好。”

枝枝也甚是乖巧地挨着董然坐了下来,还笑着回了句:“陆师傅,您可以开讲啦。”

三个人便笑作一团,偶尔能听到几句零星的课业讨论,大部分时候则都是闲话连连。

大约半个时辰后,陆郁含笑告辞,走之前还状若无意的摸了摸小姑娘的脑袋瓜。

偏偏小姑娘还仰着脸笑眯眯,一脸兴奋说着什么,如同一只毫不设防的小奶猫。

李御冷眼旁观,眯起深沉的凤眼,他还道陆郁为何无事献殷勤,特意赶来帮助学弟做学问,原来还是冲了枝枝。

他不动声色,第二日却径直去寻了江母,告知江母想要随着董然一同去学舍。

江母自然欣喜应允,前几日她让李御去学舍,还被李御婉拒,没曾想没过几日,这孩子就转了想法,她当即嘱咐李御这些时日多温习功课,免得入班后跟不上学业。

李御乖乖应了,出了门便径直去了陆府,甚是好学的进了陆府对陆母道:“陆姨,过几日我也要去学堂,听说阿郁哥哥的学问很好,既然阿郁总来江府教了董然哥哥念书,不若让我也跟着,也能好好向郁哥哥讨教。”

陆母甚是诧异:“我家阿郁每日都在家温书,何时去过江府?”

儿子是个念书的好苗子,陆母更是不曾有半分松懈,巴不得儿子所有的时间都用来学习。

儿子竟然擅自去了江府,还去辅导旁人的学业?

这不是浪费时间吗?

陆母一听便甚是着急,面上却并不显露:“那是你弄错了,阿郁如今正是学业吃紧的时候,恐怕没有时辰给你们辅导,再说你刚入学,课业的压力不重,实在不成,让董然教你也成。”

她恨不得立刻将陆郁从江府里揪出来,免得儿子荒废了时辰,又怎还会让陆郁教李御念书。

到了第二日,陆母刻意留意了陆郁归家的时辰,发现果然比以往要晚几刻,她想起李御的话,立刻赶往江府,果不其然,一进后院,便看到陆郁和绫枝董然嬉笑连连,哪儿有半点研讨学问的模样。

“陆郁。”陆母站在门畔,神色有几分肃然:“你父亲还在家等着你,你久久不归,便是如此温习功课吗?”

陆郁年纪还小,被母亲这般一说,登时羞赫无措的站在原地。

他知晓母亲并不愿让他在外长时间逗留,因此便说留在学里温习功课,谁知不知为何,母亲竟然擅自登门,被她撞了个正着。

一时间周遭的气氛都冷了下来。

李御上前道:“陆郁功课最好,考取功名,光宗耀祖之事都压在他肩上,枝枝,我们还是莫要打扰陆郁学习了。”

说罢不待众人反应,便拉住枝枝温热绵软的小手,径直走了出去。

董然见势不妙,也一溜烟的跑了。

陆郁想要阻拦,却也无能为力。

枝枝走出去,一步三回头的看着陆郁,难免有几分不开心。

李御捏着掌心中的小肉手,不由得轻轻翘起唇角。

“街口新开了一家香喷喷的梅花蛋奶糕,我带你去尝尝。”李御拉着绫枝的小手,径直把人拉到了街口旁。

闻到那扑鼻的奶香味,绫枝登时眸子一亮:“我还没尝过这个奶糕呢,也不知好不好吃。”

又看了一眼价牌,登时倒吸一口凉气:“这糕点竟然要一两银子,也太贵了吧——”

李御接过那奶糕,眸色深沉的递给绫枝:“趁热尝尝。”

绫枝望见那香喷喷的小奶糕,早把价格忘在了脑后,一口咬下去,又香又软回味无穷,绫枝唇角的弧度逐渐上扬。

从前陆郁哥哥带她吃的糖糕也是极好的,可和这甜而不腻的奶糕相比,还是差了许多。

李御唇角浮现微不可查的笑意。

这奶糕店,是他特意让御厨开到此处,只为了勾住小馋猫的胃口。

上一世,她便爱吃这梅花蛋奶糕,如今抛出这诱饵,果然没错。

看着绫枝吃罢小奶糕一脸餍足的模样,李御便不由感叹,还是小时候好骗,几个奶糕,就能让小馋猫将陆郁抛到九霄云外。

第二日,李御便随着枝枝董然一同去了学舍,枝枝的女子学舍在路东边,离家更近,散学也更早,李御已经打听过了,枝枝每日散学,都会来他们这边儿的学舍,随陆郁和董然一道回家。

想必两个人感情突飞猛进,和这上学之路也有极大的关联。

李御和枝枝分开前,摸了摸小姑娘圆滚滚的脑袋,顺手在她兜里装了两个精致的纸袋。

绫枝咬咬唇:“这是什么?”

李御淡淡道:“吃的喝的。”

小姑娘上学定然会饿,陆郁此时携小恩小惠等一些吃食前来,自然能轻易捕捉小姑娘的心,如今她将小姑娘喂饱,那人便没了机会。

李御本来和董然一个班,可在李御的坚持下,硬生生直接升到了博儒学舍这等中班,和陆郁并肩。

师傅随便考了李御几句,却又惊又疑:“你连孟子都学过?”

李御长眉一挑。

从前他学的可是帝王之书,区区这等书籍,又何曾会难得住他?

他扫了一眼师傅讲的课,不动声色道:“从前也学过一些,只是如今朝廷崇尚法学,儒学虽是根基,不能放松,但若过于钻营其中,难免过于束缚拘谨。”

李御这话说得倒让师傅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偏偏坐在前排的学生用不大不小的声音道:“他说的对啊,我叔叔也这么说,说京城早就在变革,朝中的大人都在恶补法学,就连今年的科举题,也都传言和法学典籍有关呢。”

众人窃窃私语:“这是朝廷的大事,他又是怎么知晓的?”

“这么说来,他比陆郁还要厉害。”

在这学舍中,陆郁始终是一枝独秀的人物,他的气场如嫩竹般出众,然而李御的出现却打破了这局面,他并未刻意出挑,但周身冷淡漠然的气质,比陆郁的温润还要夺目。

一时间,李御成了学舍的风云人物,大家都在私下议论,江家最近新来的男子,究竟是何等来路。

陆郁闻言,冷冷地捏紧掌心。

终于等到了放课,李御随众人鱼贯而出,一眼便望见转角处的小姑娘,一脸认真的等待,浅金色的光洒在她的脸颊上,让人无限神往。

李御眉眼一顿,这些书生皆是一身白衣,不由得,他又想起绫枝曾说过的梨花哥哥。

上一世,陆郁是她的梨花哥哥。

也不知上一世,她在这路口,等了陆郁多少次。

“李御,你放学啦。”绫枝望见李御,眉眼弯得像月牙:“这是你第一日上学,走吧,我们一起回家。”

李御眼中的阴霾褪去。

和陆郁一同回家,是上一世的事了。

比起邻居,如今他才是枝枝最亲近之人,随她一起回家的,自然便非他莫属。

李御记得上一世,枝枝小时候曾经因了捉小螃蟹掉入小河中,陆郁及时出现,将她救了起来,之后枝枝便多少对那人动了心,石榴花开,也是在此事之后才绣了给陆郁的。

因此等到这一世,枝枝每次去小河滩玩耍,李御都定然随她一同去。

从早到晚,从捉螃蟹到钓小鱼,他从来未曾离开过她的身侧。

绫枝脚下一滑,李御便迅速伸手,揪住了她的手腕。

“李御,你怎么跟我这么紧啊。”绫枝奶声奶气的抱怨:“手腕都被你捏疼了。”

李御望着那双盈盈天真的眼,唇角轻轻一笑。

他的小姑娘又怎会知道,他有多庆幸能重生一次,能陪她长大,又有多恐惧他护她不周。

如今,枝枝未曾坠河,江家未曾送粮失期,未曾败落,董然未曾变成福冉,绫枝和陆郁也尚未定亲。

一切都尚且来得及。

陆郁已经很久未曾和枝枝两人单独相处了,也不知为何,新来的李御一来,枝枝几乎就没了和自己相处的机会。

陆郁绞尽脑汁,也只能不着痕迹地说要带枝枝去吃平日里爱吃的糕点。

枝枝早就被街口的梅花小奶糕喂得胃口刁钻了,又怎能瞧得上一般的食物,虽说和陆郁相见也是开心,但对那小糖糕却没什么兴趣。

陆郁不着痕迹的追问,打探出了李御暗中带绫枝去吃零食之事。

他立刻将此事不露痕迹地透露给了江母,江母听了倒有几分讶异,毕竟李御那孩子第一次见面就衣服破旧,想来身上也没几个钱,那糕点听着也不便宜,怎能这般纵容枝枝呢?

她叫过女儿,语重心长:“你让李御给你买糕点了?”

枝枝抹了抹眼角,不说话。

“莫要乱花他的钱,他一个孩子,过得不容易。”江母道:“以后想吃什么,就给母亲说,李御的钱留着有用,你不能乱花。”

枝枝撇撇嘴:“有何用,为何我能花陆郁哥哥的钱,就不能花李御的?”

被女儿逼问,江母失笑,只得道:“李御的钱,是日后娶媳妇用的,你长大便懂了。”

枝枝怔住,许久未曾说话。

下次两人一道去买糕点时,枝枝便盯着李御道:“这糕点也不便宜,你有钱吗?”

李御挑挑眉。

小姑娘真是好骗,上辈子金银珠玉任由她把玩,也没听她担忧过国库,如今只不过是几个糕点,就开始替他担心起财力了。

李御忍住笑:“尚可。”

枝枝却摇摇头,阻拦住李御买糕点,小脸一本正经:“你省着点花,你……你以后用银子的时候多着呢。”

枝枝想了想便晓得,李御定然是有一些钱,但是他没有家,可能也只有这笔钱了。

这钱可不能随便乱花。

李御挑挑眉:“比如?”

“比如……比如娶媳妇儿啊。”枝枝将母亲说的和盘托出,一脸认真道:“这可是要花很多很多银子的。”

董然哥哥也有一大笔银子。

可母亲却叹气,说那银子花不得,要留给以后娶媳妇儿。

董然哥哥要娶媳妇,那李御和他的境遇差不多,自然也是要娶媳妇儿的。

李御翘起唇角,望了望啃着糕点的小姑娘哂笑:“枝枝倒提醒了我,银子还是要花在关键处。”

嘴上这么说,却一气呵成买了两兜小奶糕,挂在了枝枝手腕上。

“李御,这是最后一次了。”枝枝着急道:“你的银子不能这般挥霍,日后用银子的时候,你就知道着急了。”

小小年纪,讲起大道理却甚是老道。

李御唇角微微翘起:“莫急,你说的事儿我心里有数,”

“你心里有数?”枝枝狐疑:“娶媳妇儿的事儿,你也心里有数。”

“自然。”李御轻笑道:“以后你就知道了,这银子不会白花。”

几个香喷喷的小糕点,将日后的小皇后养得白白胖胖。

这银子难道花的不值?

过了几个月,陆郁之父便要去修河堤,上一世,陆郁之父便是在此失足落水。

李御身在苏州,却已命在京城的金吾卫安插术士登了陆家的门。

因了李御的干涉,陆郁之父并未落水而亡,但落水后却心有余悸。

他忽然想起,落水前,有一术士上门,对他说不久后自己会有大难,灾难的缘由,是儿女的婚事。

他本来不信,如今的遭遇,却让他不得不相信那术士之言。

陆郁和江家已有婚约,只是父母私下口头约定的,此事陆郁知晓,枝枝却懵懵懂懂,还未曾缔约过明路。

陆母知晓此事后,执意取消婚约,一是妨碍丈夫,二是如今陆郁愈发贵不可言,她又为何呀这般早的将陆郁和江家那丫头片子绑定在一起。

“两个孩子感情是好,毕竟从小一起长大的。”陆母登了江家的门,笑道:“看着他们情同兄妹,我也就懂事儿了,孩子小,也不曾懂事儿呢。”

江母听到这话愣了愣,自然明白了陆母的意思,从此再未曾提过陆江的婚事。

江母在晚上叫过女儿,笑着问道:“你想不想和郁哥哥成亲?”

“什么是成亲?”

“成亲,就是和他每日生活在一处,两个人每日都想着彼此,同进同出,同饮同食。”

江母斟酌着,说了一些不太露骨,孩子能接受的。

谁知绫枝偏偏头:“那……我已经成亲了啊。”

江母大惊失色:“放肆,你在说什么疯话!”

枝枝眨眨眼:“母亲说的,就是我和李御现在的日子,难道这不就是成亲了吗?”

李御恰好经过,听到小姑娘的童言无忌,望着她,但笑不语。

成亲。

他们是要成亲的,成为命定的,最紧密的亲人。

不管是这一世还是上一世,他都要和她相守百年,给她荣宠无双。

运粮一事,果然落到了江家头上。

李御早就暗中准备安排好了足够的粮食,一路安然无恙,重兵把守,加急送到了京城。

自然也有暗中的阴谋,但都被他悄无声息的一一化解。

草长莺飞,岁月静好。

在苏州呆足了整整两年,在内,李御和枝枝情谊甚笃,在外,他在远离京城之地悄无声息的布下棋局。

正是春日,杭州西湖,清波之上,飘着绿意盎然的荷叶,几对儿鸳鸯成群而过。

李御低眸,一个吻轻轻落在小姑娘的侧脸,金色的光影下,小姑娘偷偷红了脸。

(全文完)

到了后头, 江母便和下人对视一眼,也不再逼问。

看这衣衫不整的模样,再加上那身上的伤痕,想来这孩子也是个可怜的,倒不必再追问他的身世。

“自然是为了科举,但还没想那么远,也没想过出人头地。”那男孩子歪着头,一脸神往:“隔壁的郁哥哥念书最好,最得夸赞,他是我的榜样,若是我能赶上他,便心满意足了。”

听到这个名字,李御眼神瞬间比冰垛子还冷:“就凭他?如何能和你相比?”

江母将李御的衣衫缝得特别细致,还给他的伤口上了药,李御骨子里毕竟不是几岁的孩子,被枝枝纯净澄澈的眸子看着,倒生出了几分心虚羞涩。

原来枝枝小时候, 便是长得如此奶里奶气,倒比长大后的清冷, 多了不少娇娇气。

江母便温声道:“那你可愿留在此处?宅子里也有很多和你年纪相仿的小伙伴,你们可以一处玩耍。”

李御抬眸,飞速的和江母对视一眼, 轻轻握紧手掌。

小小的李御忙轻轻点点头,不着痕迹悄悄看了枝枝一眼。

打理好李御,便有一个年纪相仿的男孩子走出来,带着李御回了住处。

从此,李御便算住进了江府,和他同住的男孩子话不多,每日几乎都坐在窗畔念书,可却甚是细心,生怕李御融入不了,还主动教了李御几句苏州话,李御只是瞧着他眼熟,一时倒也未曾想起来此人是谁。

李御侧眸看了一眼他正在念的书,淡淡道:“你如此用功,是想考科举出人头地吗?”

如今更是印证了他的猜想。

李御揪了揪故意弄破的衣衫, 觉得自己这主意真是不错。

李御已经平复下来,淡淡道:“将来,你定然比他更有前程。”

福冉是在江家败落后做的内监,这一世,自己来了苏州,江家便不会遇难,福冉也自然不会做内侍。

心心念念的人, 如今就在他身畔,她一脸岁月静好,正用白白嫩嫩的小手剥桌上的荔枝,无忧无虑, 浑然不知日后的命运。

李御莞尔轻笑,这一世,有他在,风霜雨雪,都和她无关。

他曾想过如何不着痕迹的进入江家, 江母给他的感觉, 便是同情弱小,温柔善良的梦中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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