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鹿

聂庄并未再次出手，毕竟说好的，只是切磋，而他亦是感觉到瓶颈有些松动，心里对此次与顾应的对剑已然画上一个句号。

“好剑招，可惜，我观阁下并未悟得自身剑道真意，此次切磋便是在下侥幸得胜了。”

顾应躺在地上，大口的喘气着，体内的真气已耗去十之八九，毕竟是切磋，不是拼命。

“阁下是西川王室的遗脉呢，还是章武剑庄的幸存者呢？”

聂庄之言，步步紧逼，然而顾应却不能开口承认，除非有把握将眼前之人击杀，否则如若此人是李裕走狗，那便是踪迹败露，恐难逃出河东，一朝隐忍至今便成了烟尘消散。

“阁下说笑了，西川王室早已被河东王屠尽，这只是家传的两把宝剑和剑诀罢了，跟那西川王室同姓者天下数不胜数，难道他们也是王室吗？”

他游历天下，见过的剑修无数，就算是五宗之一的剑君王旻，也曾登峰拜见过。脑子里闪过无数的人和名字，就是没眼前这个名叫聂庄的任何信息，仿佛是凭空出世般。

聂庄看顾应还能站起来，将仅剩的另一边袍袖撕下来，将手中的飞虹仔细擦拭一番后放入剑鞘之中。

顾应看到聂庄的举动，强提起一股劲，盯着聂庄手中的长剑，江湖百晓生列出名兵谱上，有主的兵器皆会标示何人所有。

可是当他看清之后，神色有些恍惚，因为这把剑，名兵谱上只形容了模样，记载着此剑乃是始帝的佩剑，仅次于始帝的国剑，但已失传，不知所踪，却未曾想今日却能见到这传说之剑现世。

“飞虹？！这，这个人是何等来历？他怎么会拥有此等绝世名剑。”

聂庄看着怔怔的顾应，不知道此人在想什么，不多作理会，他还得回王府换身衣裳，这双臂无袖的，如同师父所说的北原蛮夷一般，临走前还盯着树林深处某个方向看了一眼，轻笑一声，才缓缓离开。

就在聂庄走后，顾应闭起双眼，盘坐在地上，运气缓解身体的颓势。

“出来吧，都被发现了还藏什么，河东咱们已经待不了。”

只见树林里走出一人，来人身长九尺，目似朗星，脸上带着邪笑，眼神倨傲，提着一把鬼头长刀，身着黑色红纹的劲装，看起来煞气十足。

“哟，怎么我们的顾老兄这么狼狈啊。”

顾应微微皱眉，没好气的说道：

“得了，郑南，你的实力还不如我，对上他你可会更狼狈吧。”

郑南，七人众之一，初入二品的武修，天生反骨，曾是西楚星城郡守麾下一统领，后被顾应活动西楚时拉入伙，为人桀骜但有实力。

“顾兄说的是，还等着顾兄下一个指示呢。”

郑南把大刀扛在肩上，虽然一直出言调侃顾应，但是眼神却是一直环顾四周，毕竟

聂庄看眼前此人不想承认，也不在意，天下名剑，师父都曾与他说过，自己的飞虹，是如今的十大名剑中排第二的名剑，而曾经却只排第三，传闻那天下第一名剑“乾坤宇宙锋”却是不知所踪。

“阁下说不是便不是吧，剑客唯有手中剑才能使人信服，其他皆是虚妄，出手吧。”

顾应紧咬牙关，双剑无法再进一步，聂庄一剑凌厉剑势刮伤了顾应的双颊，左右各自留下了一道浅浅的血痕，吃力不下顾应便是倒飞出去。

而聂庄一剑刺在双剑之间，反震之力，亦让聂庄握剑的手，袍袖被震碎，虎口略微发麻，人也后退的一步，但是毫发无损，并不似顾应一般。

顾应见聂庄这一剑，本能的直觉告诉他若是被刺中必死无疑，顾应很久没有这种面对死亡的感觉了。

聂庄捕捉到了顾应那一刹那的异样，嘴角微微上扬。

聂庄手中长剑直指摆出攻守之势，神色专注盯着他的顾应，语气平静的对着顾应说道。

既然是顾应所邀的切磋，那便得由顾应先出手，切磋点到即止、勿伤性命，这是天下间各道切磋的礼节，若是生死攻杀，便是以命相博，不论谁先谁后，也不论手段正道与否。

聂庄虽是初悟剑道不过三年，但有剑意的剑客与无剑意的剑客对招，胜算便是提了三成，天下悟剑道者无多，聂庄的剑道便是追求极致的快。天下武功、唯快不破，这是师父曾经教他的道理，他也一直记在心中，从最初练剑的每日出剑三百下，到如今的三千下，无数日夜的对剑道的磨练，是对快剑一道的极致追求。

顾应双手迅速提剑交叉于身前，气机灌注毫无保留，用出了斩杀纪虎的最后一道剑招。

聂庄看到顾应剑招的变化，以及剑招威能上的变化，丝毫不惧。

两人三剑瞬间交锋，巨大的冲击使得剑与剑之间迸出无数火星。

聂庄本就在酝酿自身剑势，双眼始终盯着顾应，想看顾应如何率先出招，而聂庄周身的空间似乎凝固一般，手中的长剑似乎风眼一般，剑身上如蛇一般缠绕的剑气。

见顾应已然出手，聂庄双眼微眯，他已经感觉到顾应同样是二品境界，但应该是还未悟得剑道，因为从顾应的出手上他感受不到剑意的存在。

顾应艰难起身后，抹去嘴角的血迹，脸上的剑痕只是有些许鲜红，对他来说不痛不痒，只是有损颜面。

缓缓的拿起掉落在地的双剑，深深的看着前方背手持剑的白袍男子，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许久未出剑的他，正想借此一战证明自己的道，他已卡在二品巅峰已久，师父一直说他是百年难遇的奇才，一直寄予厚望，倾囊相授，他岂能辜负师父所言，希望这一战能突破瓶颈，入一品之境。

只见聂庄将剑握至眼前，剑身向上，顾应快冲到眼前时，聂庄手中飞虹猛的一脸刺出，聂庄的身形电光火石般向前冲去。

顾应屏息凝神，双眼闭合再张那一刻精光乍现，周身气机全开，不再保持攻守之势，而是双剑展开，然后右脚往前一蹬，只见蹬地之处已被震碎，而顾应向一支离弦之箭般快速向聂庄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