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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聊斋]我在红楼话聊斋

58 贾家琐事 送走了来传旨的戴权……

在有选择的时候,她自然想把最好的东西给小儿子。但如今事情已成定局,她也只好安慰贾政,让他认命了。

听见母亲如此说,贾政面色微微一变,低头道:“儿子都听母亲的。”

认命,他实在是不甘心。

“走,跟我去书房。”

“是。”贾赦喜滋滋地应了, 回身对史太君道, “母亲,秀英就麻烦您照顾了。”

大儿子奠定了世子之位, 史太君心里虽不大高兴,但张氏怀的毕竟是她的亲孙子, 当下她忍着失落点了点头, “你就放心吧, 我让赖嬷嬷好生把你媳妇儿送回去。”

谁又能想到呢,突然之间就来了一道圣旨,断了他所有的希望。

在贾政心中,就是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却突然失去了,心里什么滋味儿可想而知。

只是,他心里清楚,想要在继续占据更多的资源,就不能违逆母亲。

“好孩子,我就知道你最是孝顺。”史太君拍了拍贾政的手背,柔声道,“你不是喜欢翡翠吗,今儿母亲就做主把她开了脸,给你做个屋里人。”

贾政心中欢喜,嘴上却推辞道:“翡翠是母亲身边得用的人,儿子怎好夺爱?”

史太君笑道:“我身边伶俐出条的丫头多的是,没了这个翡翠,还有那个翡翠,左右还能缺了我的人使唤不成?”

贾政这才起身施礼,“多谢母亲体恤,只是大哥那里……”

说来贾政也是个伶俐人,至少在史太君面前。

他最是知道怎么说话,才能挑起母亲对大哥的不满。

果然听见这话,史太君脸上的笑容变淡了下来,淡淡道:“文官家里规矩多,你大哥既娶了张家的女儿,在女色上自然要委屈一些。”

在张氏怀贾瑚的时候,她也曾给贾赦赐过通房丫头,贾赦夫妻倒也笑眯眯的把人留了。

可她赐下去的是通房丫头,到了东大院,却一直干着普通丫头的活。

去年家里到岁数的丫头配小厮时,直接给配出去了,配的还是大管家林钟的儿子林之孝。

史太君心里再不高兴,也得捏着鼻子认了。

他们家里,可再没有主子抢夺奴才妻子的道理。

见母亲明显动怒,贾政暗暗一笑,惋惜道:“真是委屈大哥了,堂堂一个国公世子,竟让个妇人被拿捏住了。”

“他们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我也不去做这个恶人了。”史太君摆了摆手,谈性忽然就淡了,“罢了,你也回去吧。”

又对身侧伺候的鸳鸯道:“你去跟翡翠说一声,让她直接收拾了东西,跟着二老爷去吧。

她若有相熟的姐妹们,下午也可以摆一桌,替她贺上一贺。”

“是。”鸳鸯笑眯眯地应了一声,“还是老太太仁慈,也是翡翠……啊不,该叫周姑娘了。也是周姑娘的造化。”

他们贾家待下一向宽和,哪怕只是个没名没份的通房丫头,到底也是上房出去的丫头,自然比别的丫头更有脸面一些。

“罢了,你们都去吧,我也乏了。”

史太君独自走回内室,侧身歪在了床上。

她虽恼怒贾赦不把她赐的丫头当回事,但内心深处,又何尝不是对大儿媳张氏羡慕妒忌?

小女儿贾敏择婿时,她一力撺掇贾代善要在读书人家找,不就是因为从张氏那里知道读书人家规矩重,讲究一滴血一滴精,非为子嗣故,轻易不肯纳妾?

她年轻的时候,世道还不太平,贾代善常年征战在外,谁也不知道哪一天就永远留在战场上了。

因而,她刚进门没多久,婆婆就做主抬了两房妾室,为的就是尽早生下贾代善的血脉,以防万一。

那时候,她对那两个妾室也是真心照顾。

因为她也害怕,万一丈夫战死沙场,却又无血脉后人,只剩下他们一群孤寡,岂不是任人宰割?

只可惜那两个妾室到底是没福气,一前一后生下来的都是女儿。

倒是她开怀虽晚,却一举得男,生下了长子贾赦。

贾赦的到来,给他们全家人都吃了一颗定心丸,当真是自小就被全家人捧在手心里。

也正因为太稀罕了,她婆婆孙氏不顾她的心意,执意把贾赦抱到了自己房里去养。

那时候她才刚出月子,一面要伺候婆婆,以免还得忍着思子之痛,不能露出半点不乐意。

因而,对于自幼在自己身边养大的小儿子,她倾注了双倍的母爱,把曾经生下长子之后无处倾泻的那一份,也全都给了次子。

她这辈子是没福气得到丈夫的全心全意了,她希望自己的女儿可以。

=====

再说贾赦跟着贾代善去了书房,脸上的志得意满一直就没下去过。

贾代善叹了一声,没忍住白了他一眼,“行了,你好歹收敛点儿。你母亲是什么心思,你又不是不知道,何必去戳她的肺管子?”

贾赦扶着父亲在主位坐了下来,不甚在意道:“爹您放心,到了母亲面前,儿子自然会收敛的,我又不傻。”

虽然他娘偏心贾政,但他爹最疼的还是他这个长子,因而在贾代善面前,贾赦一向放得开。

贾代善也知道,自己这个儿子看着不靠谱,其实许多事情都心里有数,只是自小泡在蜜罐子里长大,吃不得苦,所以这辈子也难成大器。

不过,贾代善也没指望他能有什么大成就。

像当年那种情况,他随时都可能战死沙场,是贾赦的到来,让他可以省却后顾之忧,一心报效天子。

因而,哪怕他早年真觉得贾政会读书时,心里最疼的还是这个长子。

那个时候他想着,小儿子会读书也是好事,毕竟将来府里的爵位和大头的家产都是长子的,小儿子自己有本事才好。

哪知道,贾政这个会读书,叫做“母亲觉得我会读书”,眼看如今儿子都有了,他还是连个童生都没考上。

贾代善又不傻,都这么久了,如何看不透次子的底细?

他叹了口气,为天子办差时更加尽心,只盼他百年之后,天子念及他的忠心,能赏他次子一个官做。

如若不然,他今年都六十了,又何必再上战场去征讨安南?

今日贾赦太得瑟,他也只是说了一句,见儿子心里有数,他也就不再多言,转而说起了别的事。

“这次你能得了世子之位,多亏了你妹夫和三驸马提点。你妹夫也就罢了,咱们是一家子骨肉,日后在朝堂上,我自然会提点他。三驸马那里,你可得好好谢谢人家。”

贾赦道:“爹您放心,我和五郎是好兄弟,我这里得了好处,哪能忘了他的份儿?”

“嗯。”贾代善捋着胡须点了点头,“在这些人情往来上,你一向不叫人费心,我也只是白说一句。”

说到这里,他神色一肃,“只是日后,那些狐朋狗友你都离得远一点,倒是三驸马可以好生亲香亲香。

他是个读书人,哪怕不在朝堂,也比你会揣摩圣意。日后若是遇到了拿不定主意的事,可以多多请教于他。”

贾赦正色答应了,“爹,您放心,儿子一定会和他做一辈子的好兄弟。”

既然指望着日后得人指点,日常的关系自然要费心维护。若是临时抱佛脚,未免叫人看不上眼。

听着贾代善话里透着不详,贾赦又笑道:“五郎再厉害,毕竟还是个毛头小子,哪能比得上您经验老道?

我只盼爹能长命百岁,长长久久地提点儿子,那才好呢。”

儿子的孝心让贾代善十分受用,脸上严肃的神色早就绷不住了,咧嘴笑骂道:“你就不能自己立起来,让你爹歇两年?”

贾赦赶紧赔笑,“爹教训的是,您疼了儿子这么多年,是该儿子孝敬您了。”

父子二人又亲亲热热的说了会儿话,贾代善把自己家里在军中的人脉细细对长子交代了一遍。

“为父此去安南,生死难料,这些人脉你都记在心里,可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可启用。”

“爹,您一定会平安回来的。这些东西,等您回来再教我也是一样的。”贾赦担忧又执拗地看着父亲。

看着跪在脚边仰望自己的儿子,贾代善不由叹了一声,温柔地摸了摸儿子的头顶,却又历声喝道:“快起来,男子汉大丈夫,这此小儿女态,像什么样子?”

贾赦赶紧麻溜地站了起来,但神色却依旧凝重。

贾代善道:“瓦罐难免井边破,将军难免阵上亡。作为一个将军,比起死在病榻上,我更愿意死在战场上。”

他抬头看着站得笔直的贾赦,语重心长地问:“为父的心思,你明白吗?”

贾赦用力点了点,“儿子明白,但儿子还是希望您能平安归来。”

贾代善叹道:“好孩子,回去吧。刚才我跟你说的那些,你都要仔细记在心里。

你爷爷那一辈,再到我这一辈,贾家两座公府,两代为将,已经足够了。

你自幼吃不得苦,既做不得文章,就只好做个纨绔。咱们贾家也该沉寂下来,便是要再上战场,也得等下一代了。”

兵权,永远是君主最忌讳的东西。

哪怕贾源与贾代善两代帝王心腹,都对自己的君主忠心耿耿,也要防备小人离间,更要防备君心难测。

贾赦终究是没有从父亲嘴里听见“平安归来”四个字,只得重重点了点头,一步三回头地往外走。

但他才走出书房,就见一个小厮神情焦急地进来了。

看见贾赦,那小厮急忙行礼,“小人给大老爷请安。”

“起来吧。你急匆匆的,是出了什么事?”

那小厮道:“是二太太要生了,小人来禀报老太爷。”

“什么?”贾赦大惊失色,“她不是才七个多月吗,怎么就要生了?请大夫了吗,稳婆备好了吗?”

被他一连串地追问,那小厮不禁惶恐,“小……小人是来报信的,其余的不知道。”

贾赦瞪了他一眼,“要你何用?”

便甩袖回转,亲自去禀报贾代善,“爹,老二家的要生了。”

贾代善也吃了一惊,问了和贾赦同样的问题,“怎么七个多月就要生了?大夫请了吗,稳婆备下了吗?”

贾赦一边跟着他往外走,一边说:“来回话的小厮慌脚鸡似的,一问三不知,咱们还是先过去看看吧。”

贾代善却道:“我过去就成,回去看着你媳妇儿,她月份大了,别受了惊吓。”

事关自己妻儿,贾赦也不矫情,走到岔路口便和贾代善分道扬镳了。

所幸他脚程快,回到东大院的时候,消息还没传过来。

贾赦就自己把这件事和张氏说了,让她不要忧心,安心养着就是。

张氏仍旧心有余悸,“幸好把瑚儿送到妹妹家里去了,家里两个孕妇,下人们难免怠懒。又突然出了这样的事,万一一个错眼,后果我都不敢想。”

贾赦急忙把她揽到怀里轻轻安抚,“没事,没事,你别慌,咱瑚儿好着呢。”

孕期容易疲惫,张氏是为了好生产,今日又在院子里走了不少的路,这会子靠在贾赦怀里,不多时便睡了过去。

她睡了,贾赦却睡不着,便换了衣裳坐在书房里等消息。

但直到第二天下午,王氏才挣扎着生下了一个瘦弱的婴儿。

由于在母体中憋的太久,羊水早就耗尽,那胎儿落草没多久,便没了气息。

王氏哭得死去活来,昨日刚被史太君赐下来的那位周姑娘,也跟着遭了殃。

本来因着世子之位落定,王氏心里就老大不痛,结果前后脚,贾政就领着周姑娘来给她磕头了。

两下交加,王氏的肚子当时就疼了起来。

幸而史太君经验丰富,稳婆是一早就备下的。得知消息之后,她也立刻让人去请了太医。

可虽说有“七活八不活”的老话,但才七个月的胎儿到底脆弱,这一胎终究是夭折了。

王氏怀胎前七个月都好好的,却突然早产,孩子还没了,这件事必然是要给王家一个交代的。

那位周姑娘,又成了现成的替罪羊。

毕竟王家还需要扒着贾家,再怎么样也不能把事情牵连到史太君身上。

可怜那位周姑娘,头一天才成了通房,连圆房都没来得及,就被灌了一碗绝子汤,原本娇花似的人,一下子就枯萎了。

=====

这件事传到傅玉衡耳朵里的时候,已经过了半个月了。

是贾赦登门拜访时,随口说出来的。

听闻这种事情,傅玉衡也不免叹息了一声,“可怜了那个孩子。”

“没错,我也觉得最可怜的是那个孩子。”贾赦顿觉遇到了知音,“贾政两口子虽然爱瞎折腾,那孩子总是无辜的。”

他虽然不喜欢贾政这个弟弟,但对贾珠这个侄儿还是很喜欢的。

这次夭折的也是个男胎,太医说了,但凡再保半个月,等到八个月的时候出生,这孩子也就养住了。

“老二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喜欢美婢什么时候纳回去不成,非得赶在他媳妇儿快生的时候。”

对于周姑娘这件事,贾赦心里老大看不上。

只是史太君毕竟是他的母亲,他不好置喙,只得把一切罪责都推到贾政身上。

他抱怨自己的弟弟,傅玉衡也只是听着,并不开口说什么。

毕竟疏不间亲,不管贾赦再怎么抱怨,他和贾政毕竟是亲兄弟。

人家自己说可以,若是还有一个外人跟着附和,贾赦心里可不一定会高兴。

此次贾赦前来,就是为了他出言提点桐油一事致谢的。

他知道傅玉衡喜欢古籍,便亲自到琉璃厂搜罗了一箱子,当真是诚意十足。

傅玉衡留他用了晚膳,送客的时候,顺便送了他一部新书。

“这是《倩女幽魂》的版。听内子说,嫂夫人喜欢看话本子,赦兄就拿回去,给嫂夫人解解闷也是好的。”

铜版纸印的书,带着一股特殊的墨香。

贾赦小心翼翼地翻了翻,“这书印得可真精致。”

他夫人一定喜欢。

“五郎,多谢你想着我。”

若不是把他当成自己人,也不会还没开卖就先送他一本。

“儿子多谢母亲。”

史太君点了点头, 不是很想搭理他。

政儿,你是个好孩子,自小读书便坐得住,认真苦读几年,由科举进身岂不更好?”

她承认自己偏疼贾政,但贾赦也是她的亲儿子。

原本贾政的妻子,她看好的是自己娘家侄女。

送走了来传旨的戴权之后, 贾代善回身拍了拍大儿子的肩膀,脸上难得带了些欣慰之色。

等贾赦扶着贾代善走了之后, 史太君便对张氏道:“你身子重,不必在这里伺候, 赶紧回去吧。”

这年头都是子嗣为重,张氏也没有矫情,扶着嬷嬷的手对婆婆行了个礼, 便在赖嬷嬷的护送下,回了东大院。

“什么怎么办, 你还想抗旨不成?”史太君瞪了她一眼,“行了,你的肚子也有七个多月了,也先回去歇着吧,让政儿陪我说说话。”

奈何这个家里做主的终究是贾代善,他自认慧眼识珠,定说王子腾将来前途不可限量,史太君也没有办法。

母子二人回了正房,贾政只是愁眉苦脸,却又一言不发。

见心爱的小儿子如此,史太君叹了一声,“你父亲那里我拦得住,但陛下亲自下旨,谁又敢违抗呢?

贾代善一直让贾赦夫妇住在东大院,其心思早就昭然若揭,也就是史夫人一直拦着,这请封世子的折子才没递上去。

但张氏离去之后, 贾政夫妻一左一右扶住史太君,贾政之妻王氏忍不住问:“母亲,这可怎么办?”

毕竟从小到大,母亲一直都把家里最好的东西都给他,他已经拿习惯了。

这些年因着母亲的阻挠,世子之位一直没有落实,他心里自然怀着巨大希望的。

这王氏真是急功近利,若非是老太爷看好王子腾,她怎么可能给政儿聘这么个媳妇?

给老大娶文臣家的姑娘,给老二娶勋贵老亲家的女儿,这是他们夫妻一早就商量好的。

时下以东为尊, 除了傅玉衡家里这种情况特殊的,东大院一般都就是继承人的住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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