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女映心帘

“师傅教了我这么多，又救了我，我怎会忘记。”

“哼，你倒还挺会说的！”

之后隔三差五我都会与他说起：“小徒弟，我捡了你，给你用了那么多名贵药材处理伤情，假如你是一个富贵人家的公子，待你回家后那此等恩情你是不是应该给师傅一点小小的报酬呢？”

三年过去，经历了太多人和事。我与他早已不是曾经的我与他。

我始终记得那年我与他相见，我还是个边境荒野村镇的小医师，而他是得罪贵人流落于山中的“叫花子”浑身上下都是血，穿着戎装，他的脸上全都是泥土，看他这么脏又这么可怜，当时的我仅仅是把他想做成“叫花子”无其他，而那时我正好缺一名手下帮我打理杂事，于是我收留了他，日夜照看，帮他处理伤口，喂他喝药。

一心想着待他伤好，我就教他医术，让他听我的话，帮我打理琐事，如此这般，我平日里也就可以多偷闲一会儿。

他笑：“好说。”

“啊？怎么好说啦？”

我与他同坐在院子的小凉亭里，他看着我依旧对我笑，我也看着他，他的眼睛似装着星河，我在想：这家伙长得倒是不赖……

而后，他说：“若有一日我回家了，师傅可否愿意跟我一起回去。”

“什么意思？我跟你回家？我去你家？”

“师傅不是愁吃喝吗，我家有钱，若是你跟着我那么以后定不愁吃喝，师傅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我当时以为这家伙绝对是喜欢我才敢这么和我说话的，其实我一想倒也是我俩同住一个屋檐下，哪怕不一见钟情也得日久生情了毕竟我长得这么好看，哪个男子见了不心动呢。

徒弟，师傅明白你的心思。

但不过我生活在这个边境小村子里也没有什么前途，假如他是一个大富人家的少爷，我跟了他再说点好话逗他开心，起码还能讨一个好前途，再凭藉着我的医术，定会赚得盆满钵满。等我有钱，我再离开他，这样我就能又重获自由，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啦，还能有钱买大鱼大肉吃。

于是我傻呵呵的就答应他了，我看见他笑，我也笑了。

后来，我如往常一样上山采药，回来后，我进了屋子刚把一篮子药材放在桌上，一抬头就看见他穿着一身华服出现在我眼前，他身后还有两三个带刀侍卫和三四个女仆，要不是他伸手阻止，我早就被他那几个侍卫给压制住了。

我愣了下，然后说：“小叫花子，你什么时候有钱买得起这么一身昂贵衣服了！”

“你只会叫我叫花子，你都不知道我的真名。”

“哦？那你叫什么名字？”

他说：“我名硕辞，姓临。”

我当然懂得什么是礼尚往来，所以我也告诉了他我的名字：“我叫常溪。”

“常是姓，溪是名？”

我拿懂那么多杂七杂八的，随随便便应付了一下：“啊对！差不多差不多！哈哈！”

我看着他来回打量：“话说你穿着这么一身好看衣服，打算去哪儿？”

“我要走了。”

“啊？”我诧异的看着他，因为我早已习惯了有他的生活，可是我忘了他只是我捡回来的迟早要回归自由，回到他该回的地方去。我心中泛起不舍，可我性子倔得很不想让他知道我舍不得他，我半天都没缓过来没有说任何一句话。

他靠近我，把我逼近的无路可走，最后我背靠在墙上，瞪大双眼看着他，听见他对我说：“徒弟想履行承诺，师傅可愿跟我一起回去享受荣华富贵。”

“你真想带我走？不是说笑的？”

“自然不是。这么长时间师傅难道看不出来徒弟对您的心思？”

其实我早就看出来了，他对我日久生情。无奈，年少轻狂骂嘛……理解理解。

我拍了拍他的肩，自信地点点头：“为师自然明白你的心思，那既然小徒弟对我是那种心思，其实做师傅的我也能理解，毕竟师傅也是个美人。”

这毕竟关系到我的终身大事，我很是认真的看着他：“但是嘛……为师喜爱自由，怕是不能和你相伴到老。你也不要因此而伤心，天下女子有很多，你还小总还会为另外一个人而动心的。”

他不语。

我继续说：“说了这么多，总而言之师傅愿意跟你回去，不过小徒弟你得为我谋个前途，师傅不想一辈子依靠别人乖乖等死，还有，师傅就算现在愿意跟你回去，但等师傅有了的时候，我还是会离开你的，因为师傅喜欢自由，想闯一闯江湖，浪迹天涯四海为家。”

“这是师傅的终身所愿。”

他抿嘴微笑。

说实话，我对他的身份，有些好奇他的那身衣裳，布料罕见珍贵，针法独特，想来他的身份绝对不一般，“话说小徒弟，我能问问你究竟是何身份啊？”

“我方才都说了，我姓临，你竟不觉意外？”他又告诉我，“天下姓临的，唯有那些至尊之人了吧……”

我大惊，“你莫非是皇室之人！！！”

“吾乃当今大临朝太子临硕辞。”

我竟！竟然捡到了太子！！！我可真是天降好运气！我平日里跟他说了那么多好话，这位太子殿下定会发发慈悲给我一点好处的，我可不能得罪他，惹不起惹不起。

我立即改口：“那太子殿下，您为何会流落于荒山之中？”

这位太子什么都好，就是太过啰嗦：“我少时最大的志愿就是可以上战场，以身躯以自身的力量为我朝献力。可惜我还是太过无用，辜负了父皇母后对我的信任。我与北边虞国的战役就定在与这个边境村子不远处的山林中，原本是想利用地形的熟悉和精准的战术分析打一个措手不及，”他握紧拳头挥向墙壁似乎是在宣泄心中的不满，“精心策划了这么久，一招败，前功尽弃。若不是将之终有老将在，恐怕所有人都会拜倒在他们的剑辉之下。还好大多将士都尚在……”

他说：“我被敌人击得快奄奄一息，如果不是你，我恐怕早已死了，我痊愈之后就立即飞鸽传书让父皇和母后知道了我的安全，我又向父皇和母后说起你，他们要让我把你带入宫中，报答你救我的救命之恩。”

我怕得罪这位权贵，异常谨慎地问他：“那我有什么好处啊？”

“你不喜欢得赏吗？”

我一听简直激动得要跳起来，皇家给的赏那得是何种珍宝啊，我还能不答应，兴高采烈地说：“我喜欢！喜欢的不得了！皇帝给我的赏赐那得是多少金银珠宝啊！”

我开心坏了，“我去我去！我跟你去！”

他又说：“既然你要跟着我，我便带你去皇宫。不过我得给你拟个身份，不能让你每时每刻都接近我，首先不能是我的贴身宫女，不然我只怕有心人想杀我之前我先把你给解决了，我要想个法子保护你。”

我听不太明白，只说：“你想怎么做？”

“吾已经想好了。以后你不再是边境村镇的医师而是救了太子殿下的县城长使之庶女。然后再给你起个名字……县城使姓温，你就叫温瑾帘，你觉如何？”

“温瑾帘……还行吧……”

他笑，“你喜欢就好。”

“不过县城长使凭空多出来一个女儿不会觉得奇怪吗？”

“不会，县城长使庶夫人膝下无儿无女，况且他帮了我，他还会领赏。这件事他只会欢喜。因为此事对他百利而无一害。”他转头吩咐身后的手下人去做。

“而且从今往后你我就要改称呼了，你得叫我太子殿下，我念你的名字。”

“哦，也行，虽然有点不太习惯。”

“不习惯也得习惯，因为这里是皇宫。”他的眼神平静如水，像是已经看淡了这些尔虞我诈，“人多眼杂。”

他用手指弹了一下我的额头，“像你这种傻子，必须得有我罩着你，不然不出几天你就会没命了……”

他走出门外，我看看四周完全不知何时冒出来这么多侍兵守卫围在这儿。我走在他后面，他先上了马车而后拉起我的手我与他同坐一车，我好奇地问他：“太子殿下，皇宫很危险的吗？”

“皇宫是囚笼会把人困在里面也是一生的枷锁，一旦存在便再也挣脱不开了。”

“你要想好，深宫可是会吃人的地方。无数人命丧于此，许多人为了权利而变得面目全非。”

我觉得他是在骗我，哪能那么可怕，“放心吧，我常溪在小村子里生活了16年了，没有你之前我一个人洗衣做饭，自力更生，什么苦都吃了，我坚强得很，皮糙肉厚的，还会怕这些。”

“你以后若是还能有这种心态，还真就是侥幸了。”太子殿下说，“既然你想，那你就跟我走吧，入宫。”

我开心的不得了，傻傻的竟鼓起了掌：“好好好！”

太子殿下倒是冷冰冰的：“到了宫里就要守礼仪，不能这样了。”

“嗯，我明白明白。”

“常溪，我不是在与你说笑，你这样进宫可能随时都会没命。”

我拍了拍他的肩，完全没在意他说的，“哎呀，我这不是有您吗！我身边可是有太子殿下您这样一个大人物保护我呢，常溪我呀什么都不怕。”

“也对，你也只能依靠我。”

“我还得靠您好久呢……”

下一刻，他的脸色又变回了凝重：“常溪，我再与你说一件正事。”

“何事啊？”

“如今的节骨眼正是当今皇帝陛下举办寿宴，宫中热闹非比寻常，会比平日更加暗流涌动。而我打算选今日回去也是利用此点，虽然我军败是事实，但是太子失踪谁都不知。我消失皇宫已有一年多，父皇只是假借我重伤严重于东宫安心养伤为由堵住悠悠众口。但是现如今父皇寿宴，而我若再不回去肯定会被旁人觉得事有蹊跷，”

他牵了我的手，看似是想让我帮他，“我到时候会假装伤好，而你到时候要演成医术高超的县城使庶女。后来太子看重你的医术把你带回东宫，日久天长，终于治好我的大功臣。”

“以奖赏你为由与我一同出席。”

他可真是够啰嗦的，我点点头似懂非懂的说：“明白！配合你演就好！”

我也不知一路走了多久，舟车劳顿，我上马车没几时便睡着了，还是太子殿下拍了拍我，我才醒来，发觉已经到了地方。他拉着我下了马车，我揉了揉眼看见国君所在之地——皇宫

我先是被太子换个身衣裳，材质布料和太子身上的比差了十万八千里。而且颜色也不好看，是黄色。我最讨厌黄色了！

然后这位太子满意后我才得以看见金碧辉煌的宫殿不知不觉迷了神，最后还是被太子殿下的唠叨恢复如初，他絮絮叨叨地与我讲：“马上就到宴席之地，你切记要守礼仪，明白吗？”

我不想听他的唠叨，随便答应：“明白明白。”

他领着我入了宫宴，我还没等看见天子就见我身边的那位双膝跪地行了礼，他给了我一个眼神，我立即照着他方才的模样笨拙地完成了所谓的宫廷礼仪。

“参见父皇母后，孩儿不孝没能完成父王所托，现今伤好便回来请罪。”

“无大碍，能回来就好。”

我见他起身，我也起身，他开始介绍起我来：“她是县城长使之庶女，名叫温瑾帘。就是她治好的儿臣，此等功劳，功不可没。请求父亲能赐她恩赏。”

“她是我儿的救命恩人怎能不给她赏赐，”

我感觉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我的身上，太子殿下说要让我守礼仪，因为这是宫中要端庄。所以我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更不敢看皇帝陛下。我只能听见皇帝陛下粗厚的声音跟我说：“温瑾帘，你抬起头。你说，你想要什么赏赐？”

我看了看太子殿下，他没有给我任何提示，只能我独自发挥了，但是好机会又怎能放过，皇帝一言九鼎肯定不会言而无信，正当我想好要说之时我身旁这位太子反倒先开了口：“她是正五品县城长使庶女，想来大大小小的奇珍都已见过。而且她的为人儿臣清楚，她曾数次与儿臣说过想利用自己的医术治病救人，不如今日父皇便成全她实现她心中所愿，让她进东宫为儿臣之医官也是我朝第一个女医，父皇您看如何？”

太子话音刚落，宴席之中就有一名大臣急忙反对，这位大臣嗓门大得很，震的我身体一抖：“不可！！！我大临朝怎可让一名女子做医！！简直违背礼法！”

“大理寺卿切勿激动。”

皇帝说：“我朝礼法制中并没有不可让女子做医之言，何况男女平等只要医术高超为人忠贞便可做医。她救了太子足以见为人忠贞医术高超，那就传令下去——”

“县城长使庶女温瑾帘即日起为我朝东宫之医官。”皇帝陛下看着我，“从今往后，你便是太子宫中的医官了，不要辜负朕和太子的期望，你可明白？”

“我……”我还有些不太习惯，差一点就忘了改口，慌乱之下匆匆忙忙地行礼：“臣，明白……臣遵旨定不辜负皇帝陛下和太子殿下的期望，一定在宫中老老实实的做一名好医官。”

“好，那便和太子一同坐宴吧。”

“是，皇帝陛下。”

一路忙了这么久，终于得以坐下来好好歇一会儿了。我坐在太子殿下身旁吃着瓜子，看着大殿里的舞女跳舞，一副乡下人的模样与那些官人高贵典雅的样子格格不入。我已经忘了我此时的身份是正五品县城长使庶女了，好在太子殿下提醒了我才没有让旁人怀疑。

一个时辰后，我做了这么久屁股都坐麻了想站起来活动活动都不被太子殿下允许。我整个人闲得慌，于是我看向身旁的太子，叨叨道：“太子殿下这皇宫可真大！真漂亮啊！”

我故意压低了声线就是防止被其他人听见，但是这个死心眼的太子硬是要我把嘴闭上在这宴席之中安静一点。我气坏了好长一段时间没与他说话。

我目视前方继续吃着瓜子，皮吐了半盘。我整个人无精打采的，想找个乐子乐呵乐呵。终于，我看见皇帝身旁的太监一阵大喘气，尖细的声音令我极不舒服，“宣——江南贡女蕴袖入宴献舞！”

好呀好呀！早就听说江南水乡养的人白白嫩嫩的，那里的美女也很多。我激动地笑了笑，可以一饱眼福了。

可是太子殿下却让我正经一点。

我搁心里想，太子殿下真是好烦好啰嗦！

后来这位江南贡女蕴袖穿着蓝色锦衣入了宴跳了《江南羽衣舞》身姿妖娆，姿容秀丽堪称绝佳，舞步轻盈飘飘逸逸如同人中仙。

一曲舞毕，我激动得快控制不住自己，我见那些大臣鼓掌我也才跟着鼓掌。

这样的一位美人入了皇帝的眼，皇帝还能不有所作为才怪呢。

果不其然，皇帝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这位江南贡女身上，先是与她聊了会儿天而后抑不住兴奋当场宣令：“封蕴美人为淳婕妤，赐居昭华宫宇安阁！今晚侍寝！”

天！这皇帝也是太等不及了吧！今晚就侍寝……

蕴袖行了礼，谢道：“谢陛下龙恩。”

接着这个蕴袖姑娘也落坐宴席，没多久太监公公又宣布：“宣——宫廷乐师柳雾阁！！”

看了舞还有曲听，这个是我在小村子里享受不到的乐趣！

我见那位男子一身白衣，容貌清隽，手指细长，刚把手放把筝琴上面就被太监公公打扰：“三皇子觐见！”

我看着太监口中的三皇子还有他身边的一名女子，他俩彼此很是默契一同行礼。三皇子说：“父皇，儿臣来迟还请责罚。”

皇帝大手一挥：“无碍，免礼。落座吧！”

我看着那位姑娘被三皇子搀扶，她摸着自己的肚子小心翼翼地入座在三皇子身边。我心中有一想，看见她的姿势有了猜测，可我憋不住，与其盲目猜测还不如主动询问：“姑娘，您这是……莫非……”

我看见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满脸写着幸福，“如姑娘所想，三月有余。”

“恭喜恭喜。”

“多谢。姑娘还真是……活泼呢……”

我摸了摸后脑勺，骄傲的说：“哦，那是那是！我的本分！不！是臣的本分！哈哈！”

那姑娘笑，我也笑。

我身旁的太子提醒我：“这里是皇宫，注意礼仪。”

我抿了抿嘴唇，很气但又不能发泄出来。

“你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吗？”太子言。

“刚才那个太监不是说了吗，三皇子啊……那他身边的那位就是他夫人吧。”

“是。这你说的倒是挺对。”太子说：“兄长比我年长上三岁，是我们兄弟姊妹中最先婚配的一个，三哥身边的就是他的正妃。从二品中书令嫡长女意欢，崇安王的妹妹，身份尊贵。她方才笑定是觉得你太蠢了。”

“那可未必，没准是说我可爱呢。”

“自恋。”

“彼此彼此。”

“无礼。好好观宴，给我老老实实的。”

我也只能认命了谁叫我面对的是太子殿下呢。“遵命，太子殿下。”

后来我便乖乖的看着乐师柳雾阁弹着琴，曲子是人尽皆知的《高山流水》我觉，不愧是宫廷乐师！果真厉害！

皇家的宴席可真是有意思！

待宴席散后我跟着太子殿下进了东宫进了太子的寝殿，他喝了杯茶。我看着他问：“对了太子殿下，日后我该住哪儿啊？”

他放下茶杯：“司药局揽月殿，那里无人你便住下吧。还有你也就只有今日得以放松了，明日你便要去太医院当职。切不可怠慢。”

“哦……”

“那太子殿下，我可以出去走走吗？”

“可以，我等你回lai——”

“遵命！”我虽没听清楚他说什么但是我肯定他要啰唆，我才懒得听他的唠叨，得到允许后便立即跑开了。

出了东宫一路问人来到太医院，这边是我日后当职的地方吗……我打量了一圈刚要进去却误打误撞撞了一个人。

“对不起……”我生怕得罪哪一位大人物，立即道歉。

“对不起应该我说，是我不小心撞了姑娘。”

我抬起头看见他颇为熟悉的面孔，猛然想起：“你平时方才在宴席上表演《高山流水》的柳乐师吧。久仰久仰。”

按着太子殿下的话……我……是要这么说吧……

“姑娘别这样，我不过只是一名小小的乐师罢了……叫我柳雾阁吧。”

我天生自来熟，“明白！那你为何要来太医院啊？”

“我从小身子不好，上太医院开点药方子。”

“身子不好……手拿来我瞧瞧。”

“姑娘，男女有别。”

“我是医师，跟医师讲究什么男女不男女的，快点！手拿来！”

我急把直接把他的手拽过来，给他诊了脉，看了一下他的舌头：“脉细无力，舌苔发白。懂了懂了，难怪你的脸色会那么苍白，你是不是经常头晕心慌或者手脚发麻。”

“正是。”

“你是因为饮食不调，劳累过度导致的血虚。你这个症状比较轻，针其病因，虚则补之。这段时日安心养神切勿多劳累，然后饮食注意营养均衡，多吃点鱼蛋豆。然后你再给我看看太医院给你开的药。”

我拆开药袋一看：“嗯，你就照着这个吃就好。补血养血，正是适合你调理得良药。然后切记切勿要吃浓茶和生萝卜之类的。”

“多谢姑娘。”

“小兄弟，跟我就不必客气了！咱俩今日起就是朋友了！我叫……”我吞吞吐吐的说，“温瑾帘，哈哈。”

“柳雾阁。那今日便多谢姑娘，先告辞了。”

“叫我温瑾帘。”

“瑾帘姑娘恕我先告辞。”

我拉起他的胳膊丝毫不懂何为男女有别，惹得他一惊一乍：“慢着，柳雾阁，你去哪儿？你如果不忙的话，我和你一起去吧。就当是聊会儿天儿。”

柳雾阁很谨慎的样子：“我确实不忙也没有什么事，但是瑾帘姑娘这样方便吗？”

“无碍。你既然不忙，那我陪你走走聊会天吧。”

我与柳雾阁在御花园散步，与他聊天时每一次都是我主动开口他也只是应付几句就了事，好生无趣。

无碍，于是我又找了个话题：“柳雾阁你当职的地方在哪儿？可方便让我去瞧瞧吗？”

“瑾帘姑娘，跟我来。”

我随柳雾阁来到他当差的地方，司乐坊。我看见了他在宴会上表演时用到的那把古筝，我没有用手触摸但是我光看外表就知道那是一把好筝，非比寻常。

我平日里除了钻研医术另外最大的兴趣就是弹琴唱曲和下围棋了，所以大小这些我也懂得一点。

我说了句：“这古琴是用丝弦制的吧，音色也醇厚，是个上等好琴！“

“柳雾阁，可否再弹一首《高山流水》让我听听？”

“瑾帘姑娘愿意赏耳便好……”

《高山流水》是一首颇具意境绘景的佳作，音旋悠扬流畅，深远绵长。

我待他弹完立即鼓掌：“不愧是宫廷乐师！此乐高山之雄伟观言苍劲，潺潺流水静人心弦！悠哉悠哉！奈何高山无仙，水中更是无妖，只能独我一人悠闲赏韵。可惜了……但所其真是应了钟子期的那句“巍巍乎若高山，洋洋乎若江海”啊！妙哉妙哉！”

“你竟然……懂得这些！！！”他顿时变得兴奋，眼睛瞪得很大放光，原本还注重男女之别的他还拉着我的手，满脸欢喜道：“高山难觅知音，你就是我的知音。”

“万万不知原来你这么懂！”

“那是！”

“瑾帘姑娘日后如果没事，可否愿意到乐坊坐坐。”

“好啊。”

“对了瑾帘姑娘，您这身衣服也很旧了，我这乐坊有今年江南新运过来的衣裳，绣工都是江南特有的针法，图案秀丽，颜色清雅而不艳，与咱们京城制的衣裳别具一格，你若不嫌弃便可以拿去……”

“哦？在哪里我看看……”

他说要去给我拿，去了很久拿回来两件衣裳：“紫色的这件就是美而不娇，不艳雅丽。而黄色的这件就是温婉，很江南女子的风格。”

我一看是黄色的下意识地回绝：“黄色的就不必了，我喜欢这件紫色的！”

他伸手把衣服给我：“喜欢就好，那这件就赠于你了。”

“多谢！”

真好，以后不缺衣服穿了！

我问他：“我可否拿去试一试？”

毕竟那个小心眼的太子不可能会给我这么多好处的，既然有福利在我眼前，不要白不要嘛……

他伸手给我指路，“自然。姑娘若想换衣服那边一直朝前走会有间屋子便是换衣服的地方。”

我按照他说的方向走去，回头看他：“明白，谢谢。”

我很快换好衣服，可惜那些屋子没有镜子，要不然我就可以看看我现在是何模样。

我却见他脸通红：“没想到你穿这身衣裳，怪好看的。”

“哦……是嘛……”挺好奇我现在是何模样，好不好看。

之后我和他在这个乐坊闲聊了快一个时辰后我才回到东宫却看见太子殿下背靠在墙上扭头杀气腾腾的看着我，我生怕得罪这位大人物，怕哪一句话就惹着了他。我尴尬地笑了笑：“太子殿下好巧啊，东宫这么大，竟然这样就遇见了，你我可真是有缘分。”

“巧？我等你许久了，你竟觉得巧？”太子殿下靠近我，“温瑾帘，一个人耐心是有限的。你拿什么补偿我等你的那段时间？”

“好啦好啦，气大伤身，万一肝气郁结那可就不好了，要不我给太子殿下您开一个疏肝理气的药。“

“滚。”

我哪知道我要滚到哪去，为了哄这位太子殿下我撒起了娇：“太子殿下，不要这么无情嘛。您就慷慨一点，别生气了。”

“行吧，既然你这样求情，我就勉强答应你吧。”太子殿下打量我，突然也小脸通红，露出羞色，“出门一趟，你竟还换了一身衣裳。可是这衣裳是从哪儿来的？”

我原地转了一圈，“哎呀太子殿下！您就别问了！您觉得我穿这一身怎么样？好看吗？”

太子殿下撇过头没看我，但是我感觉他在说谎，“不怎么样，勉勉强强吧。”

“太子殿下是害羞了？”

“没有。”

“胡说！分明就是！”我调皮的踮起脚尖嘴巴靠在他耳边，“害羞就直说嘛，没什么大不了的。”

“滚！短时间内别出现在我面前！”他转过身离我远远的，然后揉了揉自己的脸，自言自语道，“别乱我心神……”

我扫兴的说了句：“遵命！太子殿下！”

没多久，我被太子殿下赶走，无处可去的我向宫女打听了司药局的位置，我找到后打扫了屋子，向太子殿下撒娇要了衣用品，我躺在小床上又变得闲来无事。

忽地有个小宫女敲我房间的门。

“是瑾帘医官是吗！太医院洛太医和平太医找您，应是有事麻烦您去看一下吧！”

我回应：“好！”

我现在似乎已经习惯了这个名字，以及这个新的身份。

我立刻跑去了太医院内堂就被好几个太医包围，仗势让我觉得吓人。

听见他们一直对我议论：“我大临朝虽男女平等，但女子作医实属违背礼法！真是成何体统！”

“不过是陛下允许的，你我等也没有什么好法子赶走她。”

什么？！我才刚进宫就要把我赶走！我还没吃香的喝辣的呢，怎么就要走？不行不行，我连个大钱都没有，就这么草率回去难道要喝西北风？

我说：“各位大人，您们若是不信我的医术，我有法子可以向您们证明。”

我当然要留下来了呀！我还准备有钱了就自由浪迹天涯，必须得像这些人看看我的厉害，不然我看这些老顽固肯定会想方设法地赶我走。

我如愿地听着那些老顽固说：“你有何方子证明？若你的医术果真高超让我们折服，那我们可以勉强同意你留下来，不然哪怕陛下留你，我们虽不能做什么但也会让你在这太医院吃不了兜着走！”

“这样吧，一个时辰之内需向我们证明这太医院的所有药材你能全部分得清，且懂得哪些药材适用于哪些病症的话，我们便愿欢迎你留下来。”

“洛太医的此计虽好，但一个时辰或许有些太短了吧……像我们这些经验老到的都未必可以……”

“平太医，不是你说让我们刁难她的吗，怎么又反悔了呢，莫非平太医是有私心？”

“洛太医切勿胡说，我哪敢有私心……那既然洛太医发话了，”那位平太医指着我，“你敢不敢做到啊！”

一个时辰便一个时辰，我当然能做到，在医术这方面我对我自己有十足的信心，“自然。”

“那便——开始吧！”洛太医算起时间。

争分夺秒，我立马跑到放置药材的地方，有序的抓起一把说道：“麻黄，药性发汗用于需解暑散热之人。”

“枸杞子、地黄、五味子、首乌、白芍、阿胶，皆是补肝阴用之。”

我抓了一把，又道：“像这种龙眼肉、茯神和五味子都是用于补心气的药。”

“而天南星呢，解蛇毒用也可止咳去痰，但也和天仙子一样是有毒之物。用之要小心一定谨记需以根部入药，剥去外皮用之。”

时间流去大半，一个时辰即将过去，我也争分夺秒将剩下的药材的效果一一说出，正好时间一到我也全部说完。

他们看我的眼神也与先前截然不同，成功凭我自己的本事折服了他们。

也终于不用受到那些老顽固的挑拨。我如愿在太医院当了职。一路也从小医官升到了付责东宫医务和后宫诊查的太医。

光阴如梭，我在太医院当职也有六个月，平日里给后宫的娘娘们诊平安脉也算忙得团团转，不过今日我终于得闲，是我休息之日。但是！但是！本来我好好的休闲日却被一道指御给一招付之东流，我跟着下人来到淳婕妤的宫中，我向她行礼问她是不是要诊平安脉。但我一说完便垂眼看见了她略微发胖的肚子。我为她诊脉果真如我所料，淳婕妤说：“温太医，你我都是女子，那便直说吧。我是不是有了身孕？”

我低着头，手举着朝着她行礼：“娘娘聪慧机敏，所言即是。”

“这些日我喜食偏酸，比往常怪的很，又伴着呕吐果真如我所想，我想请问温太医，我这肚子是不是已经快四月了……”

“是。”

“还真是那次。”淳婕妤说，“我想请温太医帮我帮密，不要把我有身孕一事告知皇上。”

“娘娘这是为何，这可是好消息，为何不能告诉皇上？”

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我这么做是为了我腹中的皇嗣。宫里有心之人太多，我也是不想失去我的孩子。我这么做也是情理之中，皇上知晓定能明白我的苦衷。”

“放心吧，温太医你帮我不会有事的。”

“娘娘，臣有个疑问可否让臣直言。”

她点头。

“太医院有的是太医为何娘娘只找臣，难道仅仅只是因为臣是女子？”

“早就知道温太医聪颖所以就不打算隐瞒。我肚中的胎儿是皇上翻牌得幸的，而且之后从我各种行为反常我便猜出。我找温太医来是因为我知道温太医和东宫太子要好，也是太子殿下的救命恩人，我有私心想请求温太医待我孩儿降世后可以得求太子殿下的庇佑，让我孩子安心长大。毕竟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婕妤生怕我的孩儿遭到后宫位份高的娘娘们的暗算……还有就是你我都是女子，女子共情女子。是太医院其他太医感同不了的……”

我……

虽然是婕妤但是也是我得罪不了的人物，可是我私自答应的话万一小心眼的太子不同意怎么办，我可捉摸不透他的心思。而且我帮她隐瞒的话犯的是欺君之罪，生怕皇帝因这事降罪于我，好不容易进了宫可不能丢了小命。

“对不起，娘娘。是关欺君之罪，臣实在不敢。”

我看淳婕妤笑了却笑得悲凉：“温太医，你没有入过后宫不知道后宫的凶险，不知道那些人的背后一套，暗算、下毒、诬陷……成了常事。我这么做也只是想保我孩子的一条命。我只想让我的孩子平安降世。”

“若是温太医不愿帮也是情理之中，我能明白。但是请温太医就当作今日之事从来都没有发生过。”

我没有说话。

淳婕妤说，“温太医可还有事，无事便请回吧。今日就多谢温太医了。”

我出了昭华宫宇安阁，漫步于御花园。本是难得园中赏花，结果看见了那位小话唠太子。我能怎么办……只能以臣之本分给这位太子行礼喽。

他今日也雅闲，让我跟他一起去赏花。行吧，又得听他唠叨了。

我只能答应，毕竟我这样的一个小人物在宫中只能安分行事，不能得罪任何一人。

这些日子以来，我仿佛整个人都被这座巨大的宫殿吞噬，安安分分小心行事成了我的每日口诀。

曾经在小村子里，当一名普普通通的医师确实快乐自在，但也有吃不上米的苦恼。而到了宫中有了银子不用挨饿，确要时时刻刻防备像淳婕妤娘娘说的一样谨慎，小心若是大意，说不定哪一日就会丢了小命。

我自然也怕，也怕丢了小命。我现在只想要有多多的银子然后离开这里也不回村子，我想浪迹天涯在江湖游走，而有了银子，我也不缺吃喝，多么自在、自由。这才是我想过的生活。

假如可以选择，我想要成为鸟儿，自由于天空中翱翔。我常溪生平最向往的就是自由，我想着一生都没有牵挂般活着。

一开始在村子里当这一名小小的医师没有什么大出息，也没有银子。救太子得以入宫。进宫当太医，累一点也好，苦一点也罢。只要银子被我堆的多多的，只要我不愁吃喝，不被世俗小苦烦恼，我就还是我，我就要实现我想过的无忧无虑的时光。

我一心怀揣着这样的想法坚持着我在宫中待了一日又一日，可是我见太子却只觉得我好笑，说我长久以往这样的想法定会被消磨殆尽，只得像一只枯死的花儿垂落在这吃人的宫中。

“哪有这么可怕。”我完全没有相信太子殿下说的话，只觉得他是吓唬我的。

他戳了戳我的脑门：“你呀！哪一点都好就是太傻！”

“切。”我才不理这个死心眼的太子，跟他生气，纯属是在浪费我的力气。

他与我说：“想不想在这宫中有一个玩伴……”

“？”

“她呀！性子古灵精怪得很，是个十足的小调皮蛋。你与她的性格很像定能与她聊得来、玩得好。”

“？？？”我问，“太子殿下，您说的是何人？”

“算算日子，她此刻应该从公主府回来了。常溪，跟我来。”

我还以为这么长时间，他早已忘了我的真名。想不到这个小话唠太子记性倒是挺好。

我与小话唠太子进了仪华宫，见到了太子殿下口中提到的那个人。

面容姣好，皮肤光滑白嫩，穿着粉色华服，着实是个美人。

我见她和这位话痨太子关系还挺好的，太子跟我介绍：“这位是华霖公主扶希。”

又向她介绍起来我。

就见她看向我，两双大眼睛清澈透亮无染过任何杂尘。“宫中唯一一位女太医！没想到自从父皇给我开了公主府几年没回宫，就变得焕然一新了！竟然还有了女太医！太医院的老太医没有刁难你？”

和太子殿下一样，有些唠叨。但是……她是个公主………忍了。

我硬生生咧出一笑：“没有刁难，不存在这一说。”

“哦……”扶希公主道，“阿兄说你叫温瑾帘，你可有什么爱好？不会像太医院那些老太医一样心中眼中只有医术吧。”

“除了医术以外，还喜欢弹琴唱曲，偶尔下下围棋。”

“原来你喜欢下围棋！本公主也是！没想到咱俩的爱好一致。”

我也来兴趣了：“我竟然与公主的爱好一致，可真是令瑾帘觉得有幸。”

“哎，别说那些“宫廷话”我最不喜欢这些让人厌烦的语气了！不过你竟然会下围棋，刚好我这仪华宫中也有围棋的物件，可敢于本公主一试。”

“奉陪到底！”我常溪就没有不敢做的事情，也从来不会不尝试就认输。

我白子，公主黑子。

“白子先落，请——”扶希公主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说。

她最初还是信心满满的样子，最后却落得个焦头烂额懊恼不已的模样。

哈哈！还是我赢了！

“公主，承让。”

“有意思，蛮厉害的嘛，以后定要向你讨教一番。今儿个起你我就是朋友了，你就叫我扶希就好。”

我听，一愣：“能和公主做朋友是瑾帘的荣幸。”

我天，我居然能和公主成为朋友，如果以后有公主照着我岂不是不用怕这位啰唆太子了！嘻嘻！这位公主也挺友善的！性子也活泼！在宫里能交到这么一个朋友也是挺好！

“别公主不公主的啦，让你叫我名字就叫我名字。”扶希说：“在你面前我以后永远只以“我”自称，咱们两个也别拘谨，大大方方的成彼此的好朋友。”

“嗯，明白。”

扶希拉着我的手，“这么细看你，你长得挺漂亮的，越看越好看。哥哥，我说的对不对。”

他脸有点红，眼神躲闪应该是在说谎：“也就一般……算不上好看……”

“哦？是吗……哥哥，那为什么你不敢看她？”

“别仗着我宠着你就肆意挑衅啊！”

“是是是，我亲爱的哥哥。”不得不说，华霖公主的表情着实有点气人。

但也能看得出太子殿下确实是很宠她。

……

那日之后，扶希公主都会找我与她比棋一番。日久天长，我俩成了朋友。我在宫中终于有了一个能和太子殿下一样不相上下地位的朋友，终于有一个能够依仗的人了！

天启30年8月。我已经算不清我入宫究竟有多少日子了。

闲暇时刻，我如往常一样找扶希公主一起游玩。

这个诺大辉煌的宫殿，红砖绿瓦，高得看不着顶，听太子殿下说就是这座金碧辉煌的城楼锁了无数人的一生，更锁了无数的冤魂。锁住，失了自由。

那……我有没有被锁住？丢了自由……

不、不知道……

我与扶希公主肩对肩并排走在深的无法欲穿瓦墙，悠悠闲聊。

我说：“总之，我是怎么问的，而太子殿下是这么跟我说的。”

“哥哥说的没错。皇家看似美好，其实也是最危险的地方。”

真的害怕，有朝一日，我会被吹走宫殿吞噬的变得不再像我自己，变得像另外的人……

生于皇家不是好事。

与公主朋友聊天甚是惬意，扶希公主前一句话音落下，却从背后传来一阵不属于这里的声音，不是我俩的语音。

我俩回头，只见一名看似和我俩年龄相仿的女子，但是又觉得她应是比我长上几岁。

明艳夺目，绝色之容让我不禁想再多看她一眼。

她的声音很清脆，语气也很果断：“扶希好久不见啦！”

她注意起扶希身边的我，问公主：“扶希，你身边的这位我怎么从未见过，可否和我道道。”

她倒是没有宫里人的拘谨，有话直说了。

“我身边的这位是太医院东宫署五品五阶太医。”

听后眼前的这位女子先是惊讶了一瞬，然后自信大方地自我介绍：“你好，我乃沁颜郡主；妺清。”

“参见郡主。”

郡主问我：“小太医，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温瑾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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嘻嘻，若这样的话那我今后的生活岂不是可以日日睡大觉！

每次就这么一想呀，就感觉我给他用的那些名贵药材都没有白白浪费。

我的一番心思终究是泡汤了……

而后，这样的生活又持续了许久。我已经完完全全的习惯了有他在的日子。他也习惯了与我同住一个屋檐与我朝夕相处。他教我书法篆刻，我教他医术，让他管我叫师傅，日子虽然无聊，但也很快乐。我打趣的对他说：“若以后你我分别，你还会不会记得我。”

“我现在是不能把你如何，但我以后会。”他靠近我，把我逼到墙角，“你让我做这个做那个成为你的手下，你当真觉得我不知道你那点小心思，小医师，劝你对我好点，别真只把我当成“叫花子”来看待。不然，你定会后悔。”

腊月二十八，京郊大雪纷飞。我记得我与他初见之时也是下雪天。

我还记得差不多是两个月后在我的精心照看之下，这个“叫花子”终于痊愈了……我见他睁开眼，我就假装恶狠狠的看着他，我要让他感觉到害怕，这样他才能老老实实照着我的话做，不敢对我有二心。

可“叫花子”根本不放在眼里，他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朝我要“水”喝，于是我立即去给他递了水，又让我喂他喝，我又照做了。但是他喝下去的那一刻我恍然大悟，这一下好，本来我是要拿他当作成我的仆人的，没想到他一醒来我反倒成了他的仆人，但是就这么一想，这些日子我这么细心照看他，不就是如同仆人一样吗。

虽然他平日里说话都是这个腔调，但是每一次我都听得很不舒服，我和往常一样，静静的顶了他说话：“我也没见过哪一个叫花子，像你这么自恋。”

我不解地问他：“你想要我怎样？”

他的眼神极其清澈，见他这样反倒让我觉得有点心虚，我听见他说：“对我好点。”

我当时只觉得他会半夜趁我睡着把我杀死，这是在警示我，所以我确实比之前对他好了一点，之后的日子则是他做饭，我打理医馆，上山采药，风吹日晒和以前没什么两样。

后来的日子里我教了他医术，告诉他从今起要接替我的活，帮我上山采药，打理医馆，给我做饭，可是我如同做了个白日梦；日久天长，我见他医术精近也会挑药材，我便对他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我本以为他会同意，因为他毕竟是个“叫花子”他帮我的忙，做我的手下也能为自己谋个出路，结果这个“叫花子”还是个有脾气的家伙，令我意外的没答应我问他“为什么”

他先是看我一眼，似笑非笑的，让我很是不解，不过仔细看看这个“叫花子”长得还挺俊的，眉眼甚是好看又有神，若是好好打扮起来定是个意气风发风度翩翩的美公子。我越看越入神，直到他轻咳一声才把我打回现实，我尴尬的笑了笑，不知说什么。可没成想他倒先开口，说的话让我觉得极其自恋：“你一直叫我叫花子，但你见过哪一个叫花子像我这么有气质的？”

“师傅，想要什么？”

我也不迟钝，诚诚恳恳的就对他说了：“呃……师傅比较愁吃喝。”

“你这么说我，你当真不后悔？”他看着我。

我叉腰，翻了个白眼：“不后悔！丝毫不后悔！你能把我如何？！”

不行！必须要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