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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新婚

第五十二夜

陆浔之把人放下,但拉住了纪荷,腾出的另一只手去撩起她的针织帽檐,刚才纪荷是脑门先着地,手还直直的扑出去,非常危险。

纪荷看他神色紧绷,心里微微触动,忙出声:“真没事儿,这里雪厚,一点儿也不疼。”

“下次别戴这种帽子。”

,纪荷知道吗?”

“她知不知道都行, 但陆浔之唇角勾起笑, 神情自然接受来自对方隐约散发出的敌意。

两人在身高上差距不大, 相貌上更是各有千秋, 惹得脚步投去欣赏的几眼, 为何如此奇怪。

“纪荷,你没事吧?”上面的曲芝宜和林至安也一同下了来。

纪荷摇头笑笑:“完全没事。”

曲芝宜松口气:“那就好,还滑吗,他们都在出口等咱们一起去吃饭。”

“行,吃饭去吧。”纪荷抱着滑雪板,拍掉衣服上的雪。

林至安视线移到陆浔之身上,“陆先生中午有约吗?不介意的话可以同我们一起去。”

陆浔之眼神从纪荷脸上掠过,弯腰捡起滑雪板,淡道:“不打扰了,有约。”

“好的,那再见。”

曲芝宜走时也和陆浔之点头致意,没刚才那样敷衍了,她揽着一言不发的纪荷走,走离刚才那位置一段路后,小声问:“嘛呢,不开心?”

纪荷顿时弯起眼睛,“哪有,我就是饿了。”

“是吗,我咋不信呢。”

...

林至安很绅士地主动把两位女士的滑雪板都拿在手上,他走在后面,进缆车时回头看了眼雪地里形单影只的陆浔之。

缆车缓缓上行,纪荷坐得位置恰好是靠左边,能看清中级雪道上的人,曲芝宜和林至安在聊娱乐圈里的事情,她没多大兴趣,微侧着身子,额头贴在玻璃上,状似无意地往雪道尾端投去一眼,看见那道黑色的身影从口袋里拿出了手机,似乎是有人给他打来了电话。

上去后,与江竟一行人迎面遇上,几个人都互相微笑了下。

午餐去了市区里吃,结束后林至安没有和边简他们一起离开,而是帮着纪荷开车送她们回去,他住得地方正好顺道,纪荷便没有推辞了。

送完曲芝宜,车里就剩下他们两人。

纪荷听着车里的音乐有些犯困,调整了下姿势,闭着眼假寐。

车在红绿灯停着时,林至安扭头看了眼副驾驶,然后把音乐给关了。

除了在滑雪场的时候,其余时间他和纪荷都没怎么说话。

等车开到纪荷的小区门口,他轻声叫醒了她。

纪荷揉着眼睛,往外面环顾了下,“怎么到这里来了,先送你回去才对。”

“我打车回去就行。”林至安解开安全带,视线下垂,薄唇缓慢开合,“纪老师,不知道说出来你会不会生气,上午我和陆先生在滑雪场聊了会儿天,话题都是关于你。”

纪荷的手一顿,“聊我什么了?”

林至安温柔地笑了笑:“我很好奇你们之间的关系,便询问了陆先生,他说和您并不是普通朋友。”

“哦。”纪荷继续解安全带,语气不明,“你也知道的,我和他曾经是夫妻。”

年纪轻,沉不住气是难免的,所以林至安顺势问了下去,“那以后会有和他复婚的可能吗?”

纪荷抬起眼眸,有些奇怪地看着他,“你好奇这个做什么,这个属于我的私人事情。”

说完打开车门走下去。

林至安眼里极快地闪过一丝慌乱,他迅速下车,和走过来的纪荷微笑着道歉:“抱歉,是我多嘴了。”

纪荷并没多在意,她笑笑:“没关系,辛苦你开车送我们回家,你往前面走大概一百米,那边的位置比较好打车。”

“好,再见。”林至安目送着纪荷把车子开进小区后才转身离开。

纪荷回去洗澡换了身衣服,把家里的灯打开后准备睡个下午觉,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心里头莫名有不安的感觉。

她支起上半身,拔掉在充电的手机,打开微信,找到那个熟悉的头像,点进去。

吃午饭的时候陆浔之有给她发来一张图片,是他们去吃川菜的照片,她回了个(微笑)的表情,而他回复的是她从前常给他发得(眼眶含泪微笑)的表情,之后她便没再回复了。

总不能是他出什么事了吧?

纪荷盯着头像看了会儿,陆浔之的头像从前只是个冷色调很简单的图片,后来换成了如今这张,是她趴在沙发上睡着了、大白大橘挤到她脸边上睡觉的照片,不过她只有小半张侧脸出镜,应该是那天他晚下班回来拍得。

她把手机放回去充电,心想陆浔之现在应该和江竟他们在一块儿,能出什么事。下床去客厅吃了两粒褪黑素,就着水吞下去后重重叹了口气,她这胡思乱想的毛病怎么又冒出来了。

这不踏实的一觉被一通电话给吵醒了。

纪荷按了按有些昏沉的脑门才去拿手机,是纪述打来的。

她清了清嘶哑的嗓音,接通,“喂。”

听完纪述一口气讲完的话,她彻底清醒了,可以说是惊醒的。

纪述说,赵啸下午三点的时候死了,哮喘病发作而导致呼吸衰竭,虽然狱医及时开展救治,但他却在去往医院的路上停止了呼吸。

纪荷在心里重复完这一段话后,拿手机的手开始发抖,在纪述的声音还在继续中便挂断了电话,她躲回被子里,合上眼皮,两边眼角的泪悄然滑落。

说不清是什么滋味,畅快吗?可她为什么会落泪。难过吗?可对她来说,赵啸这个人,死不足惜,他该死。

九年,她被赵啸带来的噩梦缠身了九年,因为他,她才会变得心理脆弱,患上抑郁症。

他死了,终于死了,可他带给她的心理创伤是一辈子都无法磨灭!

过了一会儿,纪荷开始笑,肆无忌惮地笑,缩在被子里的肩膀颤抖的幅度越来越大,但渐渐的,笑声便成了低弱的哭声,最后不再发声,回到了从前她最擅长的无声落泪。

纪述的电话再次打过来时纪荷已经调整好了情绪,纪述问她是不是在哭,她撒谎说感冒了,鼻音有些重。

“还有个事儿,是爸告诉我的,他说——”纪述忍不住发笑,“不久前赵啸就不是个完整的男人了,真活该啊!这种人就该阉割。”

纪荷愣住,然后不可置信地“啊?”了声。

不是个完整的男人了?

“......怎么会这样?”她只是不理解,但如果是真的,这比听到赵啸死了的消息还令人振奋。

纪述慢慢收住笑,语气变得有些支支吾吾:“管他呢,反正都是他应得的,我这边还有事情,先挂了,你好好休息啊。”

说完他便挂断了电话。

纪荷从床上坐起来,扯了几张纸擦干净脸,然后手猛地一顿,这件事不会是和陆浔之有关系吧?

她越想越觉得有可能,赵啸明明在监狱里安然无恙过了这么多年,却在陆浔之知道这些事情后而出现意外。

她不安地咽了咽口水,从通讯录中找到陆浔之的电话拨过去,那边很快就接通。

“纪荷?”

“你在哪里,方便过来丰台一趟吗?”

陆浔之一下子就听出了纪荷语气里的不对劲,他边问边走出施工现场,快步往车子那边靠近。

“你不舒服吗?我马上过来。”

纪荷的手紧紧抓住被子,“我没事,就是有些事情想问问你,不着急,你慢慢开车。”

她讲完后先切断,掀开被子出卧室,打开盥洗室的水龙头,双手掬起一捧水就往脸上扑,冷冰冰的水刺痛着脸颊,使得她情绪正常不少。

在等待期间,纪荷坐在沙发上,抱着其中一只猫,目无焦距。

陆浔之把车停在楼下,一刻不停就往单元楼里走,电梯停在了十五楼不动,另一台显示在维修,他等不及,直接打开安全通道的门跑上去。

一口气跑上八楼,在摁门铃前迅速调整好凌乱的呼吸。

但随着门铃声的停止,门内还是毫无动静,陆浔之想起纪荷有时会很难集中注意力且思维迟缓,他便大力拍门,嘴上喊着她的名字。

这次很快,门便从里面打开了。

瞧见了人,陆浔之松了口气,他去看纪荷的眼睛,微微发红,有哭过的迹象。

他上前,距离靠近了些,忍住想把人揽入怀中的冲动,缓着声问:“你怎么了?”

纪荷看一眼陆浔之稍显凌乱的发型,“你不会是跑上来的吧?”

陆浔之视线往下,看见她身上只套着单薄的睡衣,手往门上去,再用力往后一推关上,才道:“电梯太慢,我怕你有事。”

“我去给你倒杯水。”

“你先去披件外套,”他说,“水我自己来倒。”

纪荷下意识往身上一瞥,似乎才知道自己只穿着睡衣,她垂眸低笑说:“怎么没感觉到冷。”

她进卧室后,陆浔之在原地若有所思站了一会儿,然后打开手机日历,距离放寒假还有一个月的时间,按照如今这情况,他只想早点带纪荷去美国接受治疗。

纪荷套了件针织开衫出来,陆浔之在沙发上坐着,桌上有两杯热水。

陆浔之坐得是单人沙发,她把自己那杯水端起来,坐在了他的旁边,神色有些凝重。

陆浔之看纪荷的表情,大概能猜到她找他来是为了什么,他抽出背后的抱枕放在纪荷的怀里让她抱住,“你慢慢说,我都听着。”

“赵啸死了。”

“嗯,我知道。”

纪荷忽然就变得有些激动,她攥住抱枕,胸口微微起伏:“不是你做得对不对?”

她害怕赵啸的死与陆浔之有关,他是个有大好前程的人,一定不能因为她而去做那种事。

陆浔之挣扎了两秒,选择把手伸过去覆在纪荷发颤的手上,紧紧握住,给予她安抚的力量,“不是,他的死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赵啸是在入狱第二年就患上哮喘病的,期间也有一次因为发作而差点丧命,这次完全是老天要收他,和任何人都没关系。”

纪荷松开紧咬着的下唇瓣,“真的吗?真的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陆浔之的声音愈发温柔坚定:“对,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他明白她在害怕些什么,所以即使他曾经想亲手杀了赵啸也没有付诸行动,而是用了另外一种至少能出口恶气的方式。

如果没有纪荷,陆浔之的确可以什么都不在乎,哪怕是去监狱里蹲着也无所谓,但如果他进去了,生着病的纪荷该怎么办,他无法放任她一个人。

此时看着纪荷害怕的模样,陆浔之庆幸自己当初找回了理智没有莽撞而行。

纪荷回握住陆浔之的手,“那,他的另外一件事也与你无关对吗?”

陆浔之微顿,“他的死因并不是因为这个,而是哮喘病发。”

纪荷逼视着他,“我知道,我只想知道关于赵啸身上所发生的一切都不关你的事。”

陆浔之没立即说话。

纪荷顿时就误会了,自责感一瞬间席卷过来,她挣脱开他的手,喃喃低语:“你傻啊,为什么要去做这个事,你爸你妈,还有你爷爷你哥,你们全家人都会受到牵连的,不值得,陆浔之,你不该去为我做这些,我们已经离婚了的啊......”

陆浔之在纪荷说第二句话时就过去抱住了她,他轻轻抚摸着她的后脑勺,“纪荷你听我说,这和他的死完全没关系,况且他当时只是受伤了,是后面和别人打架所导致。”

纪荷抬起泪水模糊的双眸,哽咽着一遍遍地说:“他的死和你没关系,他的死和你没关系......”

陆浔之像哄小孩儿那样不厌其烦地回应着她,“对,一点关系都没有,赵啸的家属要求做尸检,到时候会出尸检报告,你相信我。”

而关于赵啸下,体废了的这件事,其实陆浔之过去那天并没有出事,只能说是受伤了,但赵啸却在还没恢复的情况下和狱友发生摩擦,双方互殴,对方不小心往他下-体踢了一脚,之后便真的废了。家属要求做尸检,完全是想看到底是不是因疾病问题而死亡,那几个家属在赵啸还在世的时候从未去探视过,被提起时也是一脸嫌恶,如今要求尸检,最终目的也就是想捞点赔偿。

不知过了多久,纪荷的情绪终于平复了些,她推了推陆浔之,离开了他的怀抱,疲倦地抱着枕头靠在沙发上。

陆浔之温热的手指给她擦去脸上的泪,而后把变冷的水拿去厨房倒掉,重新倒了杯温的出去。

他半蹲在纪荷面前,本以为总算是不哭了,可视线一对上,一滴泪又从她的眼角滑落。

他用拇指轻轻替她拭去泪水,拨了拨她贴在额头上的头发,嗓音含着宠溺的笑意:“傻姑娘,怎么这么爱哭啊,嗓子都给你哭哑了,喝点水。”

纪荷吸了吸鼻子,接过水,大灌了一口,干哑的嗓子终于舒服了些,她把杯子放在桌上,抬起头,通红的眼睛直勾勾盯着陆浔之,“你真的不会有事的对吗?”

陆浔之蹲下,握住她的双手,微仰着脸,“如果真的和我有关的话,我还能安然无事出现在你这里吗?”他唇角勾着笑,“你可别把我想得这么厉害,难道真信我还有一手遮天的能力?”

“你答应我,”纪荷说,“以后不管再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能再为了我而把自己给搭上去。”

“以后没有人能再欺负你。”陆浔之说。

纪荷语气微急,“你答应我。”

陆浔之无奈笑开,“好,我答应你。”

他扭头瞥了眼外面,天完全黑了,飘着小雪,“饿了吧,想吃什么?”

纪荷头脑有一瞬的恍惚,她看着陆浔之俊朗的脸,会觉得她和他并没有离婚。

“不...”她挣开他的手,躲避了对视,“不吃了,没什么胃口,我确认你没事就行,你回去吧。”

陆浔之愣了愣,突然笑了,他站起来,居高临下看她,眼含戏虐:“纪荷小姐,我发现你最近可真没良心啊,我上午下午开车在路上狂飙都是为了谁啊,怎么现在就翻脸不认人了呢,连口饭都不赏?”

纪荷恬静柔和的面上泛着绯红,她垂着眼:“厨房你用吧,我真的不饿,我去洗把脸。”

她进了盥洗室,洗完脸后走出来,听见水声,往厨房看过去,陆浔之站在水槽前洗着菜,面色沉着冷静。

他身材高挑,在逼仄狭隘的小厨房里更是显得挺拔。

看着这样的场景,纪荷有种形容不出来的感觉。

...

陆延之的电话打来时,陆浔之刚把火锅的锅底熬好,他擦干手,瞥了眼来电人,脸色并没有多大起伏。

这通电话只持续了短短七秒钟。

陆浔之把手机放在沙发上,转身往书房去,门没关,他叩了下后推开,“火锅,出来吃点,别浪费。”

纪荷闻到了香味,食欲瞬间被勾了起来,她是个能屈能伸的人,而且没必要和食物对着干。

陆浔之看她站了起来,没忍住把头撇向客厅,无声地弯起了唇角。

居然还是红油麻辣汤底。

“你不吃吗?”纪荷坐下后,疑惑地问。

陆浔之把自己那碗素面展示给纪荷看,然后放下,把锅里烫熟的菜捞起来放进她的碗里,再继续烫些她爱吃的菜。

“我吃完这碗面就走。”他忽然说。

纪荷诧异抬头,神情有些愣怔:“你还有急事吗?”

陆浔之笑:“你的这句话,我能否解读为你是想留我待久一些?”

“你在过分解读,”纪荷手背托着腮,脸不红心不跳地说,“我的意思是如果没有急事的话,厨房还有一个小锅,你单独开小灶,吃清汤寡水的面看着怪可怜的。”

陆浔之挑起了眉毛,“确实是有点事,但纪老师都这样说了,我就勉为其难留下陪你吃完吧。”

纪荷也不和他拌嘴了,起身去厨房装了满满一碗白开水,用托盘端着出去,心想着看来以后要买一个鸳鸯锅了。

陆浔之在厨房门口接过托盘,抬脚时往墙上的挂钟瞥了眼。

碗里的面也没怎么吃,他顾着给纪荷烫菜了。

当手机再次响起时,陆浔之知道自己该走了,不然路哥几个人会直接上来这里。

他把大衣穿上,车钥匙和手机都拿着,对纪荷说:“我回去了,下次再来看你们,有什么事电话联系我,或是打给阿风阿蒙都行。”

纪荷吃出了一身的汗,她按捺住涌上胸腔的怪异,点点头,起身送他出门。

两个人一起走到电梯,陆浔之去把走廊的窗关上,关上时往楼下瞥了眼,而后拿出手机迅速编辑了条短信。

纪荷盯着跳跃的屏显,忽然开口:“是寒假一到就出发去洛杉矶吗?”

“你这边能提前么?”陆浔之收到手机,阔步走到她身边。

“没办法提前。”纪荷扭头看陆浔之,他一脸的平静,她犹豫了两秒,道:“你现在急着走真的不是因为出什么事情了吗?”

陆浔之把手机拿出来,给她看陆延之发来的信息,上面写着宁教授回北京了,让他回去吃晚饭。

“宁教授这两天被邀请回A大讲课。”他说。

纪荷悬着的心终于是放下了,她想说替我给宁教授问个好,但又觉得不合适,所以什么也没说,看着电梯门缓缓打开。

陆浔之进去前抬手揉了下纪荷的发顶,“照顾好自己,好好吃饭。”

走廊变得安静,纪荷转身回到屋内,坐在餐桌前,静静看着还在冒白气的火锅。

小半晌后,客厅有椅子往后推的响声,大白看到纪荷走向了阳台。

下面的黑色轿车刚启动。

没有任何预兆的,纪荷眼窝发热,冰凉的液体顺着脸颊下滑。

昨夜京城大雪,放眼望去处处白皑皑的一片。

纪荷站在阳台看楼下打雪仗的孩童们,这时客厅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瞥见不是想象的来电人,心微不可察地空落了一秒。

她接通,“喂。”

林至安把车停在小区外,下车去后备箱拿东西,声音温润:“纪老师,你在家里吗?”

“在的,你来北京了?”这段时间纪荷和曲芝宜再加个林至安又去滑了两次雪,平时四个人也会约约饭,关系称得上是朋友了。

“嗯,上回曲芝宜不是说想吃我们那边的特色小吃么,我带了很多来。”

纪荷往沙发椅背上靠,“她和宋尧今天都在家,你直接去找他们就行。”

林至安关上后备箱,手里拎着几个礼品盒,“我给你也带了点,方便的话你来楼下拿?”

纪荷迟疑了几秒,伸手去捞外套,起身下楼。

作为回礼,纪荷请林至安到小区对面的甜品店喝了热饮。

“过几天就是跨年了,你们有活动吗?”林至安问。

纪荷摇摇头,“我打算在家睡觉,芝宜还在考虑和宋尧去哪里跨年。”

林至安想了想,“有没有兴趣去维多利亚港看烟花秀?”

“去香港啊?”

林至安点头。

纪荷笑笑:“我就算了,你可以问问芝宜和宋尧。”

林至安也不勉强,把服务员刚端上来的春卷移到纪荷面前。

其实每次见面他都很期待着吃饭,因为看纪荷进食是一件非常愉悦的事情。

“那寒假呢,这么长的假期总不能都用来睡觉吧。”林至安笑说,“不然我给你个建议。”

纪荷咬了口春卷酥脆的外皮,抬眸,好整以暇看着他。

“去北欧看极光,我有一个好友团队,他们打算在下个月二十号出发。”

纪荷喝了口热饮,说:“我寒假还真的有安排了。”

林至安问:“出去玩吗?”

“算是吧,”纪荷垂眸缓缓道,“去美国,和陆浔之一起。”

林至安愣了愣,握着热饮的手慢慢收紧,眸中泛起了再正常不过的疑惑。

“你们......关系真的很好。”他言语温和,能让人听出这句话并不是嘲讽,只是单纯的疑惑不解。

林至安是离异家庭,父母在他幼年时便离婚,而且还是老死不相往来的那种极端关系,光是提起对方的名字就恨得牙痒。

纪荷听到这话笑了起来,她只笑,并没有说其他,直到和林至安在甜品店分开也没解释她和陆浔之的关系。

回到家,她给曲芝宜打了电话,问这几天要不要请林至安吃饭,毕竟人特地从家乡带了这么多东西给她们。

曲芝宜说:“成啊,吃火锅去,要不就今晚吧,我正好没事做。”

纪荷开着电脑,“今晚我得赶稿子,明晚也有点事儿,陆浔之会过来看猫。”

曲芝宜笑:“看你就看你,怎么总拿猫当借口,好了,你忙吧,刚才林至安打电话说会过来,既然你没空的话,那干脆让他先在我们这里吃一顿。”

挂了电话,纪荷情不自禁点开陆浔之的微信,上次联系还是知道赵啸的去世消失那天他回到陆宅后给她发了消息,之后便连每天分享的一篇文章都没了,赵啸尸检报告出来也是阿蒙给她打电话讲得,确实是疾病原因,家人已经接受,并且将骨灰带回了老家。

她撑住额看了手机屏幕几分钟,然后随意发了个表情过去。

发送后,莫名感到紧张,心脏扑通扑通跳,视线也一直锁着对话框。

五分钟后,对话框并没出现新消息。

纪荷不执着了,把手机放在一旁,开始做自己的事情。

直到两个小时候后,她逐渐变得躁动不安,反复摁亮屏幕又揿灭。

翻看以前的记录,陆浔之最迟也会在半小时后回复消息。

她犹豫了下,便拨通了他的电话。

无人接听。

这个结果令纪荷情绪变得慌乱,她在胡思乱想前给霍书蔓打去了电话,好在这通有人接。

“嫂......纪老师。”

她直接问:“书蔓,你哥在北京吗?”

霍书蔓说:“在啊,他这段时间都在陆宅,你不知道吗,他被——嗯...讲难听点,就是关起来了,虽然可以在三楼活动,但身边二十四小时都有人看着,手机也不能用,我也不知道他干嘛了,我还是前天过去陆宅的时候才知道的。”

纪荷用了几秒钟的时间去消化这番话,她攥紧了手机,连吞咽都变得有些困难。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她问。

“听花姨说,好像是十几天前的事情了,他们口风很严,问谁都不肯告诉我为什么关着我哥,”霍书蔓道,“不过你放心,他虽然没自由,但其他都好好的。”

虽然前天她也没见到陆浔之,可纪荷会特地打电话来问,肯定是担心了,不管怎么说,还是先安抚好纪荷再说,霍书蔓相信如果陆浔之知道了,也会让她这样报喜不报忧。

结束通话后,纪荷抱着膝盖坐在地毯上,茫然与痛苦充斥着她的大脑。

驱车前往西城遇上了大堵车,临近元旦假期,到处都被堵得水泄不通,以至于本就出门晚的纪荷把车停在陆宅门口时已经是深夜十一点钟。

她熄火下车,站在车前抬眸看向这栋熟悉的大别墅。

门口的哨兵认出了纪荷,但没立即放行,有一人进了里面,没多久后走出来,示意纪荷可以进去了。

纪荷进去首先就看见了站在门口的花姨,花姨瞧见她后快步走了过来。

花姨笑着看纪荷,“瘦了。”

纪荷握住花姨的手,“您怎么还没睡?”

“老爷子和宁老太太刚下完棋,正准备去睡了,听说你来了,便都在客厅等着你呢。”

纪荷抿抿唇,问:“花姨,浔之他,他没事吧?”

花姨轻叹了口气,“他很好,有宁老太太在这儿,老爷子不敢对浔之做什么,就是——”她欲言又止,看着满脸担心的纪荷,还是不打算说了,“就是没自由,浔之从小就随性惯了,这样被盯着,心里恐怕是很不舒服。”

这时,身后传来一道年迈的声音。

“小纪。”

纪荷看过去,宁教授站在门口,依旧是慈眉善目的一张脸。

她忽然有些不敢面对宁教授,便微垂下视线,走过去,“宁教授。”

宁教授温和地笑了笑:“外边冷,快进来。”

纪荷迈上台阶,搀扶着宁教授一起进去。

陆老爷子坐在轮椅上,手拿着茶杯,瞧见纪荷进来,面色并没多大起伏。

纪荷坐下时往三楼看了眼,走廊里站了几个穿着黑色西装的高大男人,皆是面无表情。

“有段时间没见你了,过得还好吗?看你像是瘦了很多。”宁教授所。

纪荷接过花姨端来的茶,“劳您挂心了,我过得还好。”

陆老爷子慢条斯理转着掌心里的两个铁球,“说说吧,这么晚过来是为了什么。”

说罢,他叹了口气,又道:“我给你说吧,你的事情我都了解,浔之之所以会被关起来只是在让他反省。”

纪荷连忙说:“这都是因为我而导致的,错都在于我。”

宁教授拉住纪荷的手,安抚地拍拍她的手背,“事情是浔之自己去做的,他必须得担着。”

“赵啸的死的确不是因为他,www.youxs.org。”陆老爷子说,“如果不想连累到其他人,就老老实实在上面给我反省一个月。陆浔之自作自受,你不必来为他求情。”

说完这些话后,陆老爷子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客厅。

纪荷眼圈泛红,整颗心被揪成乱糟糟的一团。

她看向宁教授,改了称呼:“姥姥,我能不能见见浔之。”

“林至安, 纪荷呢?”曲芝宜从另一个方向走了过来,她最先看到的是陆浔之,心里惊讶了下, 但并无过多表情,对上视线时也只是很敷衍地点了点头。

林至安脸色恢复如常, 指了指下面,“还没上来。”

陆浔之眉微皱,往纪荷身上打量了一眼,“摔疼没有?”

纪荷热着耳根摇头,并且让他把自己放下来。

纪荷下意识想解释,但话到嘴边却又被她及时憋了回去,她掰开陆浔之近在咫尺的脸,双手撑地站起来,然后无比丝滑地继续滑行。

林至安扭头看着陆浔之, 彼此色,皆是因为这个问题。

曲芝宜把滑雪板插雪里,摘了手套, 打理了下压在帽子下的头发, 全程无视陆浔之,“到午饭点了, 咱俩在这儿等她回来,你们订得餐厅远了些, 要不待会儿大家商量换个地儿?。”

林至安点头,“好。”

她抬眸,来人一身很酷的黑色,唇形很好看的嘴巴微微弯起弧度,雪镜下的那双眼似乎也泛着清浅的笑意。

终归是被陆浔之给影响到了,稍微走了下神,就和人撞在了一起。

她略显狼狈地趴在地上和对方道歉,对方是个笑容很甜的小姑娘,被撞倒也不生气,一直在说没关系,被自己男朋友拉起来后两个人都笑着看她。

纪荷刚想说真的没撞疼哪里吗,自己的腰忽地被一条劲瘦的手臂给勾住,再轻轻一用力,就将她整个人给拦腰抱了起来,鼻间都是熟悉的气息。

他抬腕看了眼表,然后戴上雪镜, 在旁边两道交谈声中迅速滑了下去。

纪荷被刚才一闪而过的炫技男给弄得满身都是雪,她停在一边把脸上的雪拍完后,扭头看了看顶上,陆浔之和林至安相互对视着,不知在讲什么。她收回视线,顿时就不太想那么快上去,便坐下整理裤脚顺便歇一会儿,等休息够了准备站起来时,面前忽然停下一道黑色身影。

“你不也戴。”

陆浔之挑眉:“我摔不了。”

他低着头,她抬起头。

他单脚踩在雪上,半蹲下看她,喉间似发出了极轻的一声叹息,“和林至安一起出来玩,你怕是想把我急死。”

陆浔之视线一直在纪荷身上,她滑没多远就停了下来, 像是在整理裤脚,弄了挺长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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