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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零美人二嫁港城大佬

第 24 章 捉鬼

刘老太太看了眼屋内的情形,顿时也有些担心了,这院子才租出去,怎么就出了这种事儿。这要早个十来年破四旧的时候谁也不怕这个,但现在那十年过去了,一些老规矩老传统都捡起来了,大家都很忌讳这种事儿了。

“小姑娘,如果你后悔,我可以把钱退给你。”刘老太太纵然再不舍得那十八块钱,也不想当这坏人。万一人小姑娘在这院子里出了什么事儿,那她可就罪过大了。

她看着这院子,是她和老头子生活了一辈子的地方,老头子没了,儿子需要她帮忙带孩子,不然她真舍不得离开这里。她就想不明白了,以前她在这住的时候什么事儿都没有,怎么她一搬走就那么多事儿呢。

那大白布就悬在房梁上,下头打了一个死结儿, 被风一吹呼呼作响在空中荡来荡去, 正对着的位置还有一个破旧的凳子。

而屋内正对着门口的墙壁上被涂抹了乱七八糟的红色血迹,巴掌印、手指印,凌乱的痕迹趁的白墙都泛着诡异,令人惊惧,堪称恐怖片现场了。

秦湘瞥了眼旁边大声尖叫的乔慧兰忍不住笑, “大婶儿,青天白日的哪里来的鬼?俗话说的好, 不做亏心事不怕半夜鬼敲门, 不就是块白布,我们又没做亏心事怕这个做什么。”

秦湘听出问题的关键来,“这事儿以前就发生过?也是这样吗?”

“对,就前面有人住这儿的时候,得快半年了。”乔慧兰忙不迭的帮忙补充。

刘老太太指着屋里刷了白腻子的地方说,“那就是之前有血迹的地方。”

秦湘点头,对刘老太太道,“大娘,这房子现在租给我了,就交给我处理行吗?”

“你的意思是?”刘老太太有些不解,昨天的时候她还担心来着,没想到这小姑娘竟然不害怕这些,她想起老头子以前说过的话,这世上胆大的能人多了去了,莫不是她就遇上了?还有昨天小姑娘说的话,似乎也有所指,她瞥了眼乔慧兰,终于冷静下来,她稳了稳心神说,“行,我听你的。”

旁边乔慧兰眼皮一跳,觑着秦湘那笑吟吟的样子,觉得事情跟她想的不一样了。

秦湘对秦洋道,“三哥,你看着现场,不要让人破坏了,我现在就去派出所报案去。”

“报案?”

刘老太太和乔慧兰失声同时喊了出来。

刘老太太是没想过这一条路,觉得这种事儿找公安也没用。

乔慧兰却是结结实实的有些害怕了,脸都发白了。

自打这两年严打开始后,大家伙对公安都有点恐惧了。

秦湘看她,“大婶儿,怎么,不行吗?”

乔慧兰尴尬的笑,“这种事儿报公安,公安那么忙怎么可能理会,大材小用的吗。”

“您这话就不对了。公安同志为人民服务,事关人民群众那就没小事儿。”秦湘指着这院子说,“再说了,这涉及到老百姓的房屋财产问题,也事关搞封建迷信破坏社会思想问题,可不是小事儿。公安同志如果不管,那我就去市里上访去。总不能我好好的锁头被人砸了没人管吧,我可不信鬼会砸锁。今天是砸门锁,明天会不会直接破门而入抢劫了,我这人身安全得不到保障,日子过的不安心啊。”

说完秦湘也不管乔慧兰的脸白没白,在一众人的目光中直接走了出去。

幸亏三哥在这儿,不然她还真怕镇不住这些人。她三哥往那儿一站,就没人敢上前一步了。

几个女人看着秦湘当真往公安局那边方向去了,不由啧啧两声,虽然不赞同,但是也不敢言语,主要跟人家不熟,也有人想看看公安同志会怎么说。

秦湘迅速出门,直接奔着县里的公安局去了,到了那儿找到值班的民警说了这事儿,公安也很重视,闹鬼倒是不可怕毕竟是假的,但是门锁被人砸了,那就是入室的事儿了,现在到处在严打呢,“这不是小事儿,你等会儿,我进去喊人一起过去看看。”

秦湘道谢,“多谢公安同志,因为有你们的存在,咱们老百姓才能安安稳稳的过日子。”

还没办事儿就被戴了高帽,公安同志笑了,“这都是应该的,为人民服务吗。”

值班的公安进去喊人了,没一会儿俩四十来岁的公安跟着出来了,看了眼秦湘道,“屋里闹鬼?这世上哪有鬼。”

秦湘点头,“我也不信这个,我怀疑是有人装神弄鬼,所以想请公安同志帮忙弄个清楚。我这锁着门都能进去砸开了屋门的锁,万一哪天有人直接进去谋财害命怎么办。我这安全没法保证,我心里害怕的厉害啊。但两位公安往这一站,我就知道这事儿准能调查清楚,心一下就安稳了。”

那值班的警察忍不住笑了一声。

俩公安也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点头道,“砸门锁的确不是小事,走,过去看看。”

大过年的公安局也真没什么事儿,俩公安推着自行车一路上便开始询问事情的始末。秦湘从昨天开始说起,事无巨细的说了出来,个高的公安赞同的点头,“不破坏现场是对的,只要是认为的,总会留下蛛丝马迹的。”

不过做了那么多年公安了,这公安听了这些心里就有大致的判断了。屋子是空的,抛开了入室抢劫的设想,剩下就是房子本身了。但这会儿还没仔细调查,他们也不好将话说满了,只能到了再说。

三人到了小院,发现小院门口又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人,胡大婶儿从不远处匆匆过来,“你这孩子,出了这事儿怎么也不跟婶子说一声,昨天就说这院子租不得,你又不听,现在竟然真的出事儿了。”

县城就这么大,亲戚朋友的也都不少,哪怕没有手机电话,一点儿热闹也能迅速的传播开来。

秦湘看着对方焦急的神色,笑道,“婶子,没事儿,这不是公安同志过来帮忙调查了吗。有公安同志帮忙调查,什么妖魔鬼怪都得显出原形。”

胡大婶儿这才看到俩公安,却也没松气,“如果真是闹鬼,公安同志也查不出来的,顶多用阳刚之气吓唬吓唬鬼了。”

这话说的俩公安脸上都不好看了,高个儿公安道,“这世上没有鬼,如果是有人装神弄鬼我们肯定会调查清楚的,我们现在要查的是砸人门锁入室这件事儿。”

说完率先进了院子,“让让,让让。”

几人进去,乔慧兰一扭头看到俩公安,顿时腿脚都软了,这小丫头还真是厉害,竟然真的将公安给找了来,这是不想善罢甘休了。那会不会将他们干的事儿给查出来呢?

因为之前就干过这种事儿,也没人报公安,所以这次他们哪怕恐惧秦洋不像善茬的样子,做的时候还真没怎么顾忌。毕竟是没有证据的事儿,就算他们想诬赖他们,不承认也就是了。

秦湘只瞥了一眼就知道对方心里是怎么想的。还是这年月人的法律意识淡薄,但凡之前有人去报公安这事儿也不至于拖到现在。

但公安来了就不一样了,专门吃这碗饭的人,没有点真本事是不可能的,万一查出来什么就完了。

乔慧兰脸上白了几分,讪讪道,“小姑娘,你怎么真把公安找来了,又不是什么大事儿。”

秦湘疑惑看她,“我自己住的房子被人糟蹋成这样,我不该找公安吗?您觉得这不是大事儿是因为这房子不是您的也不是您在住,对我而言那就是大事儿,我花了钱好好租的房子,平白变成这样,锁还被人砸了,鬼会砸锁吗,就算是鬼干的,也得给我捉出来赔偿清楚了。”

俩公安环视四周,将院子里的人都撵了出去,然后进屋仔细的查看,先将砸坏的锁取下来,又拿出工具袋将房梁上的白布取了下来。另一个矮个子的公安则去了院子里,围着院子转了一圈,最后在东边院墙那儿仔细看了起来。

乔慧兰站在大门口看着公安的动作,吓得快要坐地上了。

矮个公安问道,“这东边是谁家?”

这话问的是秦湘了。

秦湘指了指乔慧兰,“旁边是这位乔大婶儿家。”

她一指,公安点头,过去问她,“旁边是你们家?那晚上有人翻墙过来了吗?”

前几天才下过雪,院子因为没人住有不少积雪没有清理,东边院墙上的积雪却没了,这边院子墙根儿那的积雪也一片凌乱,显然是被踩了的。

众人纷纷看向乔慧兰,心里突然有了猜测。

昨天的时候秦湘就提醒过刘老太太,这会儿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刘老太太气疯了,直接朝乔慧兰扑了过去,“乔慧兰你个不要脸的玩意儿,果然是你们家干的这事儿。”

乔慧兰见公安轻而易举的找出问题的关键顿时惊慌失措,“不是我,不是我们啊,公安同志,我们可是守法好公民,可不能冤枉好人啊,这地方的雪,说不定是他们自己踩的。”

她似乎找到了借口,忙道,“这是他们早上进来的时候他们踩的。”

里头高个子的公安已经将白布取下来了,他出来说,“这布还不错,棉布呢。”

突然人群里一个看热闹的大嫂喊道,“我知道这白布,还是我家亲戚从乡下带回来的,正好乔婶子看见了,说想做被里,就从我那里借来了。不过这布料应该只是一块,应该还有一块。”

话说到这份上了,似乎也很清楚了。

这其实只是个很拙劣的手段,目的就是让这房子闹鬼的传言传播出去,好让这房子租不出去,到时候乔慧兰家在在这时候站出来说些好话,以最低的价格租下来或者买下来,这样不仅省了钱还能得了好名声。

警察办案相信证据,矮个警察将说话的大嫂的话记了下来,然后便对乔慧兰说,“现在我们怀疑你与这件入室装神弄鬼有关,请跟我们去一趟公安局接受调查。”

乔慧兰在县里住了那么多年,还是头一次跟公安打交道,听到这话以为公安是要抓捕她了,登时吓了一跳,一屁股坐在地上了,“我、我……”

难不成还要供出她儿子来?

那可不成。

可她也怕去派出所呀,说出去多难听啊。

乔慧兰哇的一声哭了,转头对着秦湘哭道,“小姑娘,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该装神弄鬼啊。”

她这一嗓子,可是认了这件事儿了。

秦湘摊手,“抱歉,这事儿我觉得已经不是我能决定的事了。”

高个警察也没想到这事儿这么简单,当事人自己就跳出来承认了,“跟我们走吧,具体等我们调查清楚再说。”

说完又对秦湘道,“你们也跟着去一趟做笔录吧。”

看热闹的人登时就傻了眼,感情这闹鬼还真是假的啊。

刘老太太恨的不行,直接脱下鞋就冲到乔慧兰跟前了,鞋底直接糊在乔慧兰脸上了。

乔慧兰自知做了这事儿,也不敢还手,一张脸可不就被刘老太太给糊肿了。

老太太气呼呼的进了屋子,看着屋里的情形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老头子啊,你死的早啊,你走了人家就欺负我啊,没天理啊。”

老太太哭声凄惨,几个大娘忙过来劝她。

公安将乔慧兰带走了,秦湘跟着过去做笔录,秦洋淡淡道,“你去吧,我把屋里收拾一下。”

虽然他猜测墙上的血是鸡血,但看着还是怪渗人的,少不得要找点石灰或者水泥将墙抹一下了。

秦湘却摇头,“三哥,这东西先放着,回头有人来弄。”

闻言秦洋看了她一眼,忍不住挑眉,秦湘就笑,“这事儿谁干的就该让谁来清理,我们干什么费这劲。”

“行,听你的。”

看热闹的人知道是人为的也就不害怕了,三五成群的进屋去看了,有人扣了墙上的血闻了闻,说,“闻着像鸡血。”

“你还别说,昨天乔慧兰家似乎真的炖鸡汤了,这可真是两不耽误。”说这话的是乔慧兰家东边那户人家。跟乔慧兰也不怎么对付,平常喜欢盯着乔慧兰家的一举一动。

让这大娘郁闷的是,她整天盯着乔慧兰家,却不知道人家这一家子干坏事的时候专门挑半夜三更的时候,那时候她还做美梦呢。

“谁说不是呢。”

几个大婶儿见秦洋在那找扫帚准备再扫一下屋子,便有人问,“你妹妹可真挺厉害的,有对象了吗?”

秦洋抬头看了对方一眼,对方被他的表情吓了一跳,没敢再问了。

胡大婶儿道,“我那儿还有点石灰,你跟大娘去一趟拿过来刷一下。”

秦洋摇头,“谁做的谁来清理,我们不费这事儿。”

胡大婶儿一愣,想到隔壁那一家子,眼中止不住的厌恶,“真是丧尽天良的一家子了,竟然想出这样下三滥的主意来。”

“这事儿我去找公安。”刘老太太哭够了,红着眼眶站起来说,“总归是我家的房子,不能白白被人这么祸害了,这都好几回了,我买石灰头好几回了,想那么轻而易举的揭过去,门都没有。”

说完刘老太太作为房东也跟着往公安局去了。

秦湘跟着公安去了公安局做了笔录也就回来了,临走的时候刘老太太还坐在那儿哭,刘老太太的儿子也被匆忙喊了过来,后面就看公安调查出多少来了。

东边那院墙看着可不矮,秦湘有些不相信是乔慧兰爬墙过来一个人完成的,说不定还有家里人帮忙。

路上又去菜店买了一把韭菜,又去买了一袋子挂面和鸡蛋,这才回来。到了门口的时候东边院子里出来一男青年,神色焦灼的往这边看了一眼,看见秦湘的时候顿时眼前一亮,接着想到什么飞快的缩了回去。

秦湘若有所思。

胡大婶儿和刘老太太以及看热闹的人已经都走了。

秦湘看了一眼便去拿柴先去做饭了,做饭之前先将两边连着的炕眼都通开了。

得亏这年月结婚的时候开始流行女方陪嫁锅碗瓢盆,拉嫁妆的时候这些东西又都带回来了。不过因为王家并没有分家,所以秦湘陪嫁过去的锅碗瓢盆用了的不多,大部分都还崭新的,这会儿用倒是正合适。

烧了热水,下了挂面,再磕俩鸡蛋,出锅之前再撒上一把韭菜末,香气扑鼻的挂面也就做好了。

两人都没提刚发生这事儿,秦洋是庆幸的,今天抓出来是最好的结果。不然哪天他不在家的时候旁边那家算计他妹妹,那才是鞭长莫及。

他眯眼往东边扫了一眼,心想要不就抽空收拾一下隔壁的人,省的到时候欺负他妹妹。

秦湘突然道,“我走的时候刘大娘还在那儿哭呢,我觉得这事儿没那么容易完。”

也不怪刘大娘哭,实在是隔壁一家子做事可恶。

这年月大家住的都不宽敞,就西边那一片住筒子楼的人来讲,一家七八十来口住一间门房的都有,比较起来,隔壁乔慧兰家一家祖孙三代住这么一个小院已经非常宽敞了。

租房子不怕,想便宜买房子这也是人之常情,可为了自己的利益使出这样下三滥的手段那就恶心人了。

就算她是刘老太太也不会把这事儿轻易揭过去。

午饭才吃完,隔壁突然传来女人的哭闹和男人的辩解声。

秦湘和秦洋对视一眼出门去,就看到俩公安拿手铐烤着一个年轻男人,可不就是秦湘回来的时候碰见的那个。

看这年纪大约是乔慧兰的儿子了,程刚瞥了秦湘一眼,眼中闪过愤怒,秦洋冷冷的瞥过去,目光中的阴狠让俩公安都忍不住侧目。程刚收回目光辩解道,“公安同志,我真不知道这事儿。”

“知道不知道的去公安局解释吧。你母亲已经都说了。”说完公安径直带着程刚走了。

秦湘冷眼看着,突然一个女人朝她扑了过来,“都是你这个女人多管闲事儿,关你什么事儿啊,就你钱多,不要脸的狐狸精。”

人还没挨着秦湘,秦湘已经闪开了,听着女人的谩骂秦湘一巴掌糊过去,“嘴巴再不干不净的,我还得扇你。自家人作恶你不说劝阻,我这受害者反而罪过了。真当我好欺负呢,受了委屈你找公安辩解去,想从我这里找安慰,你找错人了。”

闹腾的功夫好几户人家跑出来看热闹了,见此情形,忍不住道,“程刚媳妇,这就是你们家不对了,都是邻里邻居的哪有你们这么做事儿的。”

“就是,你们租房子,刘老太太又不是不租,何必干这样恶心人的事儿呢。”

几个原本打过租房子主意的几家人也不痛快,若没这事儿,说不定他们就租了房子了,就算当初一个月要价八块,两家合租的话也就四块钱,怎么着也能承受的了的。现在却没他们什么事儿了,想想都不痛快。

程刚媳妇被打了一巴掌直接坐地上哭了,“刚子啊,你可怎么办啊。”

秦湘懒得搭理她,跟几个大娘道了谢便跟秦洋回家收拾东西了。

傍晚的时候刘老太太过来了,“这公安可真厉害,几句话将事儿给诈了出来,竟然是程刚干的,公安那边说了,这墙得程家给抹,还得赔偿我损失费,我把这半年的租金都算进去了,少一毛我都跟他们没完。”

秦湘笑道,“这是应该的。”

刘老太太道,“赶明我就盯着他们把屋里给抹干净了,值钱的东西你先往其他屋里放,保证抹的干干净净。”

秦湘也不含糊,当即答应下来,“行。”

至于程刚,虽然说现在严打,但是只要刘老太太拿了钱原谅了,这事儿也就过去了。也就刘老太太心软,禁不住乔慧兰下跪哀求答应了,不然换个心狠的人程刚进去没个三年五年的都出不来了。

果然,第二天一大早刘老太太就押着程刚过来了。

程家赔钱又得干这活,里子面子是都没了,这县城里大约就没有不知道这事儿的了。

进了院子看到秦湘的时候程刚瞥了眼就垂下头,然后进屋在刘老太太挑剔的指挥下开始干活了,被骂了也是一声不吭。

秦湘道,“这下应该不会再折腾了吧。”

秦洋却不这样认为,“那不好说。这个程刚离的远点儿,不像好人。”

能让秦洋说出这话,就说明真的不是什么好东西了。秦湘点头,看着他笑,“我知道了,那三哥以后就住这儿,有你震着他肯定不敢耍心思。”

在太岁头上动土那是找死。秦洋可不是好脾气的人。

正在干活的程刚察觉到有人看他,就忍不住回头看了眼,正对上秦洋似笑非笑的一双眼睛。程刚吓得赶紧收回目光继续干活,因为停顿这一下,又被刘老太太骂了一顿。

程刚敢怒不敢言,昨天这老太太就说了,如果钱不到位,活干不好,那就让他进去踩缝纫机去,这让他很恼火,他恨恨的看了刘老太太一眼,刘老太太又是一通骂。

“年纪轻轻的不学好,一家子败类,以后离我这院子远一点儿,你在公安局可是留了案底的。”

“你小子我看着长大了,你什么德性我一清二楚,以后我会时常盯着你的,别想再打坏主意。”

墙上的血迹都抹起来了,屋里的墙上说实话有些不怎么好看。

但这年月也就这样了,刘老太太将程刚撵走后对秦湘说道,“等我回头弄些报纸糊一下,这事儿你也吃了亏,我把事儿给办匀和了,保证他们日后不敢再来欺负你。”

秦湘看着老太太的样子,就知道这位也不是吃亏的主,当即点头,“那先谢谢刘大娘了。”

刘老太太点点头,矜持的走了,没多久就听见隔壁传来吵架的声音还有女人的哭声。

但哭声似乎不是刘老太太的,秦湘也就没过去,秦洋忍不住乐了,“这老太太竟然也是个厉害的。”

秦湘倒是觉得这样挺好的。在这年月,老实人容易受欺负。

眼瞅着过了正月初五,秦湘催问着南下的事儿,秦洋看她着急,便出去跑了几趟,回来便说,“这次给我安排了西北的活。”

他说完秦湘顿时遗憾,接着秦洋笑了起来,“但正好有人往杭城去,我跟人申请了一下,到时候往杭城,带着你。”

秦湘一颗心顿时又升腾起来,知道三哥逗她玩呢,不由笑道,“三哥,你故意的啊。杭城那边发展也不错,虽然比不上羊城靠近港城经济繁华,但小商品也挺好。”

“逗你玩呢,我也打听了一下,杭城那边发展挺好,批发什么的也方便,有不少新鲜东西都是从羊城传过去的。”秦洋笑起来的时候脸上的表情也柔和许多,看着也没那么吓人了。

其实秦湘能理解三哥。三哥并不是运输队的正式员工,说白了就是车队额外聘请过来跟司机路上能换班休息顺便充当打手防止路上有人劫道的。所以三哥就习惯了用那种阴狠的表情打量人,实际上他这人心最软了。

秦湘正色道,“三哥,咱们商量个事儿。”

秦洋点头,“你说。”

秦湘:“如果我去羊城倒货能赚到钱,以后你就不要干这个了,跟我合作怎么样。”

虽然她本钱就那么六七百块钱,但她的心大也很野,有一腔创业发家致富的心思。但她一个人的力量太渺小了,这个时代有机遇也有危险,旁的不说,就路途上就充满危机,她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出门在外,更是一些坏人眼中的香饽饽。

三哥胆子大,有本事,可能缺少了点儿发家致富的心思,兄妹俩合在一起岂不是正好?

至于以后三哥如果娶了媳妇想单干,那也没问题,那时候说不定生意已经迈上正轨,她可能也有员工了,所以并不用担心这个问题。

她是真诚的邀请,秦洋却没当回事儿,“你先赚了钱再说。”

但秦湘却不肯放过他,拉着他给个痛快话,“三哥,你就答应吧,不然你放心我一个人往后来回跑吗?我听说坐火车也不安風雨文学还有抢劫的呢。”

这事儿是不是事实秦洋一清二楚,如果没那么些坏人,他都没能有这份工作。现在妹妹摆明了要创业,还将问题摆了出来,就是想拉着他一起。

秦洋看着认真的妹妹,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你这丫头,竟然学会算计你哥了。”

秦湘默认了,嘿嘿笑了笑,“那你答应还是不答应。”

秦洋道,“等你赚了钱再大口气的跟我说吧。”

秦湘挑眉,“那三哥你就时刻准备吧。”

事情已经定下来了,过了初十就出门,还有好几天的时间门。

秦湘算了算自己的本钱,刨除这两天吃喝还有租房子,她手里还有六百七十块钱,去羊城的车票虽然省了,但是少不得要给三哥的同事买盒烟之类的,还得预留出住宿费和餐费,这么算下来,她能动用买货的钱恐怕最多六百块钱。

六百块钱的购买力在乡下甚至县城都是很大的。

但到了南方倒货,六百块钱就真的不起眼了,就算只买衬衣,都买不了一百件儿,大老远的跑一趟就买那么点东西回来,想想都觉得亏啊。

于是秦湘便问三哥要不要跟他合伙,入股一起干等卖了钱分钱。秦洋想了想,明白妹妹是钱不凑手了,直接拿了三百块给她,“你拿着用,入伙就算了。”

秦湘幽幽道,“三哥你不信我啊。”

“那倒不是。”秦洋道,“我又不会做买卖,弄回来还得你去卖,我要是分钱那不是占你便宜了。就这样。”

这是秦洋所有的家当了,他跟着跑长途看着风光,可赚钱也没那么容易,就这三百块钱还是捎带卖烟赚了好几年的。秦湘明白三哥的意思了,便点头收了,“三哥,谢谢你,我给你算利息打欠条。”

一听她还要打欠条,秦洋不乐意了,“你可拉倒吧,亲兄妹打什么欠条。”

但秦湘坚持,将欠条写的明明白白,“亲兄弟明算账。”

当天下午秦洋提议可以去问问二哥秦海,二哥这人想法向来跟正常人不一样,说不定肯入股。

兄妹俩看着下班点了,这才拎了二斤肉去了秦海家。

秦海当年是中专毕业,然后分配到了县里食品厂,二嫂黄秀芬和她的父母也都是食品厂的工人,黄秀芬父母就她这一个闺女,思来想去的就看上秦海了。

秦海家儿子多是一方面,也是看上了秦海为人踏实能干。

而黄秀芬为人有些沉默,长相清秀,秦海一番思量俩人就搞起对象,结了婚后也是跟老丈人一家子住在一起。

外头有人传言说秦海是倒插门了,但秦海也不在意,甚至还劝服了秦保田两口子。一家子在县城住的很舒坦。

两年前,秦海和黄秀芬也分了房子,一家四口就从黄家搬出来了,住着一室一厅的房子,比一般人家强多了。

秦湘和秦洋上楼的时候楼道里不少做饭的人,看见俩人上来,就有人喊道,“秀芬,你家小姑子和小叔子来了。”

喊完这嫂子就笑着问,“小秦啊,你对象就是个大学生对不了?”

秦湘笑道,“前对象是。”

“啊?”

秦湘也没解释,和二哥一路往前到了秦海家门口。黄秀芬已经站起来了,笑着说,“快进屋暖和,你二哥也回来了。”

说完小声道,“你甭搭理她们,没坏心,就是喜欢打听事儿。”

秦湘点头,“我明白。”

兄妹俩进屋了,黄秀芬又忙着做饭,看了眼晚饭觉得菜有些少,忙进屋拿钱出去买点现成的了。

这就是县城里的好处,虽然大家都还不富裕,但一些小商小贩已经出现了,买点现成的饭菜也方便。

秦湘和秦洋进屋,就见秦海正坐在椅子上听广播,见他们来了,也不意外,“过来县里找房子?要是找不到就先来我这边住着,让秦宝跟我们睡,你带秦兰睡就得了。”

一室一厅的房子愣是隔出来两间门睡觉的屋子,原本俩孩子就住一个屋子,秦湘来住的话倒也勉强住的开。

秦湘摇头,“二哥,房子我已经找好了,我和三哥已经住进去好几天了。”

说着她就说了一下位置,秦海意外道,“位置倒是不错,这价格也便宜。”

他一顿,“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秦洋和秦湘对视一眼,觉得二哥这脑子就是好使,当下便将前几天的事儿说了一遍。

事情虽然过去好几天了,房子里也收拾好了,但仍旧听的秦海直皱眉头,“你一个姑娘家住着是真的不安全。”

秦湘瞥了眼三哥,“这不是拉着三哥一起住吗。”

“他又不能整天在家。”秦海道,“算了,先这么着,外头都在严打,估计也没人敢在这时候找不痛快。”

秦湘点头,“就是这样。”

没一会儿的功夫黄秀芬将晚饭做好了,秦兰也领着秦宝回来了,看到秦湘的时候秦兰很兴奋,“小姑。”

小姑娘才五岁,很可爱也很漂亮,很喜欢小姑,见小姑来了,吃饭都挨着小姑坐了。

饭桌上,兄妹几个边说边聊,秦海突然道,“你们过来是还有其他事儿吧?”

秦海向来不爱管闲事儿,自家的事儿也不怎么掺和,但他这人脑子其实挺好使,就知道弟弟妹妹过来肯定有事儿。

秦洋也不搭话,秦湘便说了自己的意思,“我要去羊城倒货回来将那屋子的后门开了,摆摊做买卖,但是本钱不够,就想问问二哥二嫂有没有兴奋插一脚,到时候赚了钱按照出资分钱。”

没想到是这个,秦海一愣,黄秀芬没言语,也不掺和,秦海想了想说,“钱我可以借你,但是买卖我不掺和。”

作为秦家唯一有正式工作的人,秦海还是有点骄傲的。

秦湘也理解,这年月的人觉得干个体户不体面,不如拿铁饭碗舒坦。所以不少体制内或者厂里上班的看不上干个体户。宁愿拿一个月三四十的工资也不想去担着风险一天赚三十。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九十年代初,下岗潮来临,大批的工人开始下岗自谋出路。二哥二嫂也是在那时候下岗,然后开始从小卖部做起的。

秦湘也不强求,点头道,“行。”

吃了饭,黄秀芬和秦海商量了一下,拿了二百块钱给秦湘,“你头一次干,就先稳扎稳打,后面如果可行还需要钱,我们再帮你多拿点儿。”

双职工家庭,又有两家老人帮衬,秦海他们这个小家还真是能攒下钱的。

秦湘明白二哥的顾虑,这钱说是借给她,其实就已经做好有去无回的准备了。

上一辈子她跟二哥二嫂打交道的还真是不多,感情也淡淡的,可没想到这一世二哥二嫂能为她做那么多。

秦湘点头,声音哽咽,“二哥二嫂,谢谢你们。”

“这话就外道了,我没有妹子,你就是我亲妹子。”黄秀芬这人沉默,就格外喜欢小姑子这种爽利的性子,又心疼小姑子婚事不顺受的委屈。

从秦海家出来之后,秦洋又问,“还去秦娟家吗?”

想了想四姐的情况,秦湘摇了摇头,“不去了,四姐的婆婆本来就看不上她,我们再因为这事儿找她说不定又要给她脸色看了。”

秦洋嗯了一声,秦湘想到上一辈子四姐的悲剧,犹豫了一下对秦洋道,“三哥,要不咱们明天就过去看看我四姐吧,好歹让人知道她是有娘家人撑腰的。”

初二一般出了嫁的闺女回娘家,但是四姐却没回去。他们倒是不怀疑秦娟看不上家里,而是秦娟的婆家不是东西,她那婆婆看不上乡下人,不乐意秦娟回去。

秦洋心里也不痛快,点头道,“那明天就去看看。”

秦湘忍不住叹气,晚上睡觉的时候都在想四姐的事儿。

秦家兄弟姐妹五个,秦军为人自私不是东西,剩下四个都是秦湘的奶奶带大教养的。但即便是同一个人带大的孩子,脾气也是不一样。秦湘性子爽利,秦海脑子聪明做事儿有成算,秦洋更是个胆大包天的。唯独秦娟自小就是个性子软的。

就这么个性子软的姑娘,却在去县里的时候认识了一个男人赵前进,还义无反顾的要嫁了对方。当初她爸并不同意,觉得县城的工人眼高于顶,不是良配,倒是她妈觉得人还不错,起码是工人,嫁过去不吃亏。后来秦娟非要嫁,于是就嫁了。

可事情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儿,赵家人的确不是好东西,在秦娟生了闺女之后更加面目可憎,秦娟的性子就更沉默了。

而且那时候都已经开始实行计划生育了,秦娟的男人和公婆都是工人,要是敢生二胎那工作也就没了。

因为这事儿那家人对秦娟非打即骂,日子过的极其不顺。

他们奶奶临走的时候看着他们兄弟姐妹几个,目光落在秦娟身上的时候全是不放心。

上一辈子她不止一次的劝秦娟离婚,可秦娟被赵前进威胁,愣是不敢离婚。

那时候秦湘已经跟着王俊生出去外面了,又忙着四处打工赚钱,对四姐的事儿也就没再上心了。

等王俊生生意终于做起来的时候,家中突然传来噩耗,说是秦娟跟她婆婆吵架的时候不小心摔下楼梯,脑袋正好磕在棱角上,人没了。

白发人送黑发人,纵使她妈那人重男轻女也是哭的死去活来,后悔当年让秦娟嫁了。

如今重来一回,秦湘忍不住想,她都能离婚了,那么四姐能不能离婚呢?又会不会愿意离婚呢?

半夜里终于睡着了,秦湘梦里看到秦娟一脑门子的血,说着后悔的话,小外甥女赵娣惊恐的看着秦娟的样子整个人变得痴傻。

一夜噩梦,醒来的时候秦湘头痛欲裂,吃过早饭就赶紧喊着秦洋往秦娟家去了。

然而到了那儿才发现赵家门上了锁,隔壁邻居一问三不知,“一大早一家子就出门了,不知道去哪儿了。”

秦湘遗憾,等下午再过来还是没能见到人。

秦湘有些焦灼,可第二天就正月初十了,秦洋跟车的大货车也要出发了,秦湘只能按捺下心思准备出行。

初十一大早,秦湘简单收拾了行李跟着秦洋坐上了前往南方的货车。

她虽然这么说, 却也没上前,甚至还拉住了要上前清理的秦洋。这可都是证据,毁坏了那还怎么抓出凶手。如果只是说说吓唬她也就算了,以前人家怎么做的跟她也没关系, 但现在她钱交了,这里就是她落脚的地方是她的地盘,没的说被人欺负到头上还顺了人家的意的。

她秦湘可不是那么好招惹的。

能在县里住的家里都有工人,可县里工厂也就那么几个,家属院又不够住,有的十多口人住那么一间门小屋子。刘老太太搬出去的时候就有人想低价租了院子,甚至几家合租,但后来因为房租的事儿没谈成,刘老太太先后租给了几家,结果都因为闹鬼又搬走了。如今距离上一个租户搬走都快半年了,这房子也没再租出去。大家再缺房子住也不敢住这样的房子啊,这会儿看秦湘就像看个傻子,傻大胆。

秦湘笑了声,抬头看见刘老太太匆匆来了。

一打眼看到旁边的秦湘,居然是个脸生的,一个大娘忙道,“这小姑娘面生,在这做什么的?”

虽然是青天白日的, 但看到这么一幅场景,任谁都会觉得毛骨悚然。

乔慧兰没看到预想中的失声尖叫, 瞧着她有些不敢相信,眼睛盯着秦湘问道, “这都闹鬼了, 你不害怕?”

“不怕。”秦湘看了眼秦洋,“三哥,你怕鬼吗?”

秦湘听这话就知道,这附近的人都信了闹鬼的传言了。难怪这么好位置的房子一直都租不出去。

秦湘笑吟吟道,“大娘,我昨天才租了这院子,现在这里是我的家了。您以前就知道这院子闹鬼吗?”

“是啊,已经很久了,旁边你乔大婶儿都听见好几次了,那还有假。”大娘有些不赞同道,“你这小姑娘租房子怎么也不多打听打听,就这院子如果什么事儿没有能那么好租?”

其他几个大娘嫂子的也纷纷摇头,看秦湘的样子就像看一个冤大头。

乔慧兰对上秦洋的目光心突了一下,她突然觉得这兄妹俩似乎并不如她想象中好吓唬。但她这一嗓子声音足够大,纵使这院子在这条胡同最西边儿了,但隔了一条马路的西边是几栋筒子楼,里头住的人可是不少,听见动静都跑来看热闹了。

可大家也都有些担心呀,堵在门口不敢往里面进,看着这院子带着些好奇和惊惧,“又闹鬼了?”

刘老太太神情低落,突然就要上前去清理那些东西,秦湘忙拦住她,“大娘,您先别忙着动这个,这院子我还是要租的,您听我一言。”

“还说什么啊。”刘老太太叹息道,“这段时间门一直没出事儿,我以为就没事儿了,没想到又出现这些东西了。小姑娘,这钱我退给你,你往别的地方住去吧。”

秦湘没言语,乔慧兰吞咽口水,战战兢兢的往后退了两步说,眼中透着恐惧,“要不是闹鬼,为什么平白无故的出现了上吊的白布,难不成还是白布自己挂上去的?我跟你们讲,昨天半夜我起来上茅房的时候可是听见了动静的,像个女人在哭,真的,我听的真真的,差点没把我吓死。”

她讲的时候脸上表情比较生动,很难让人怀疑这事儿的真实性,看热闹的几个人进来,隔着老远也看到了堂屋里的白布,顿时惊叫连连,“这,这真的闹鬼了啊。”

秦洋扫了乔慧兰一眼, 哼了一声眼中闪过狠厉,“你觉得我怕鬼还是鬼怕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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