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灵

等到中衣除去，只剩下那若有如无蝉翼般的袭衣，凌轻霜自身前伸过手，绕过雪白的颈，双手无意识的将漆黑的长发顺了顺，海藻似浓密的青丝抬起的一瞬，沐锦便看到了凌轻霜身后正中一个团在一起的绳结，那是身后那影影绰绰的抹胸的系带。只一眨眼间，那结便消失在了如丝般的黑色覆盖里。

沐锦感觉脑子里乱哄哄的好似几千匹马奔腾着踏过，鼻中的空气粘稠起来，仿佛即将凝结成血滴自鼻腔中流将下来。

“锦儿，你可还要喝水？”凌轻霜忽然回首，满眼的暖意和轻柔的话语同时传递过来。沐锦的满眼满脑全是浓白浅白的身影，竟只见得师傅的嘴唇上下阖动，却全然不知道那轻启的嘴唇里所说的是什么。

“锦儿。”凌轻霜忽然发声，沐锦直立在地上猛地一惊。

“师傅，你先洗……”

凌轻霜：“？”

沐锦终于听清了这问句的原意，自脸上传来的冰凉触感直达心底，碰上的一瞬，她竟紧张的闭了呼吸，这触感稍纵即逝，冰凉的手指也提醒着自己的脸有多么滚烫。

“喝一点。”少女躲在被子里悄声说到。凌轻霜起身起桌边倒水，身后的人浑身燥热，心脏没来由的咚咚跳个不停。

“平日里也不见你这般呆滞羞涩，今日里是怎么了？”凌轻霜将杯子里的水递过去，少女支起上身，伸手接了，咕嘟咕嘟的喝了几口。这入口的茶水，多少将面上的温度遮掩下去几分。

“师傅……这山里太潮了，闷热的很。”少女漆黑的眸子闪了闪。

“嗯？不是沐浴过了么，还热？”凌轻霜站在床边，注视着少女，少女柔弱的肩露在被子外，在袭衣内若隐若现，烛火映照在少女纤弱的睫毛上，在眼睑上投下一片阴影，眼睑似蝴蝶翅膀般微微颤动，似是想要尽量隐藏住主人紧张的心绪。

“好了，师傅。”沐锦没有再回答，递过杯子，迅速的撤回被子里，恢复了猫头鹰似的睡姿。

凌轻霜单手遮挡，熄灭了烛火。

“师傅当心撞到了床榻。”黑暗里传来了温声的提醒。

“无碍。”凌轻霜五感通灵，夜里视物如白日一般，径直走到了床榻边上，掀被躺好。更新最快 电脑端:https://www./

凌轻霜躺下的一瞬，身边的人蓦的没了动静，窗外的树林在月光的投影下，几棵细弱的身姿照在窗上悠悠的晃动，偶尔有几声的不知名动物的叫声自远处传来，室内呼吸声清晰可闻。凌轻霜向来眠浅，更何况身边多了暖融融还在不停一呼一吸的一个活物。

“师傅……你还会再收一个徒弟么？”极近处传来一个声音，似是斟酌后轻轻地吐出一句。

“要视阁中情况而定。”凌轻霜闭了眼，耳边之人呼吸忽然停了一瞬。

“师傅……你是觉得那个英儿好看么？”

“师傅……我也想摸摸送归。”

“师傅……明早起来我能……”

“不能，睡觉。”凌轻霜出口的语气冷淡，身侧的人果然没了动静。

过了几刻，被子里悄悄的有了动静，轻霜感觉到自己的手背上一阵温暖，触感应是沐锦的指背轻轻的触在了自己的手背上。

凌轻霜睁开了已经阖上的双眼。

“师傅，我想……我想……你牵我的手。”黑暗中的声音含糊，不似之前那般清晰，当是被遮住口鼻的声音自被下传来，虽含糊不清，却也已经足够让人明白这话中的含义。

转过头去看，少女正仰面躺着，紧闭着双眼，睫毛在黑暗中微微颤抖着，凌轻霜注视了如花瓣般晶莹的紧张面庞几秒钟，转过头，准备入睡，那手指不安分的微微一动，轻轻的握住了凌轻霜的食指和中指。

“明早还要赶早上山。”凌轻霜的冷淡的声音在黑暗里响起。凌轻霜发现，沐锦爱极了同自己亲近，只要是二人独处的时候，只要有机会，便会央求着牵一牵手，拥抱一会儿，家人离开早的人便会是这样子吗？

“哦。”声音似有些闷。凌轻霜手上温热微软的触感也随之消失不见，身边的人翻了个身，背对着自己，凌轻霜用余光再看她时，只剩下一头长发面对着自己。

凌轻霜将将闭上眼。

“记得刚到凌云阁的时候，夜里你还牵着我的手带我去修习的。”藏在被子里的嘴呜呜的说着话，凌轻霜甚至能从后背看到身边人瘪着嘴说出这话的时候一张因为埋怨而嘟着的脸。

“现下你多大了。”凌轻霜看似不为所动，这种亲近，似乎是已经超过了师徒该有的界限，有那么一丝不成体统。

卧榻内没有了声音，又过了几刻，身边少女的呼吸渐渐变得平稳均匀，凌轻霜暂且将对这灵怪诸多疑虑放在脑后，放空思绪，恍恍惚惚间有了睡意。

身旁的人轻轻地翻了身，耳侧传来了有几分努力憋住的轻微的呼吸声。

凌轻霜凝了心神，片刻后，食指和中指上，传来了一个温热柔软的温度，这温度颤抖地试探似地轻轻握了一下自己的手指。等待片刻，似是觉得自己已经睡的熟了，便又放心大胆地握的紧了些。

凌轻霜微凉的手指便安静柔软的躺在了微凉的手掌中，凌轻霜睫毛微颤，薄唇在黑暗中抿了一下，终是没有再发声。

窗外的湿气更加深重，是在之人便在这安静的深谷之中，安适地睡了过去。

沐锦红了耳朵，垂着眸道：“呃，没什么。”

“我同冯德佑还有事商量，你先睡。”凌轻霜面容平静，淡淡的眸光投过来，转身出了门。

“沐浴的动静都未曾吵醒你，看来是困的紧了，快睡吧。”凌轻霜坐在床头，如豆的灯光给她白色薄纱的衣衫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凌轻霜纤长的手指抽开了系住外衣的腰带，轻抬右手，缓缓的除去了外衣，然后是中衣，到最后，身上只剩下贴身袭衣，透过闪烁摇摆的烛光，隐约能看到洁白如凝脂般的肌肤。

沐锦躺在缎面的被子里，眼睛盯着面前如玉般人物的一抬手，一俯首，每一个宽衣的动作中好似有无形的勾子，勾的人挪不开眼，又像架了无形的炭火，一根一根的加进来，灼的沐锦满身上下内外的焦热。

沐锦猛地睁眼，只见卧榻前已端然立了一个身影，雪白衣衫如烟，漆黑如瀑的长发垂在肩头，氤氲的湿气缠绕，眉目中也似含了温柔的水汽，正淡淡地看着自己。

沐锦手足无措地站在地上，正眼都不敢去瞧凌轻霜，心脏似鸣鼓般敲打了起来。师傅先洗自己后洗会被看……不对不对不对……就算是自己先洗也会被看……况且师傅毕竟还是师傅。若是去皇甫嫣那里洗，那就是被两个人看，说不定还会被皇甫嫣嘲笑，更加不行……若是不洗，那在湿气里泡了一天，明天头发里应该能生出蘑菇来……

“哦。”沐锦看向屏风，手指不自觉地又捏住了衣衫的边角，心中却长舒了一口气。

凌轻霜出门后，沐锦又等了一会儿，防止凌轻霜中途折返，顺带将换洗衣物拿在了距离沐桶机近的地方。估摸着师傅应当不会在半途折返，迅速地脱了衣服，抹去了鞋袜，滑到了桶里。

沐锦卧在塌上看过去，等会儿师傅洗澡的时候，自己应当是要回避的吧，可是师傅生的像雪莲那样白，而且长的又高又匀称，日日去后山上修习，脱了衣服，还有白洁淡然的脸若被那沐桶里的水熏的泛了红，定是很好看的吧？不知那沐桶里的水温还够不够烫，沐锦在被窝里，不自觉的红了脸。

凌轻霜立在床前，沐锦睡在榻内最里面的地方，两手捉了被子，提在眼睛下遮住了面颊，发丝在枕上披散着，此时正瞪着两只漆黑的眼睛看着自己。

“不捂的吗？口鼻都遮上了。”凌轻霜在床边坐定了，回过头看着这只紧张又好奇的猫头鹰。

沐锦在被子里摇摇头，把被子略微降了降，退至脖子上，露出了口鼻，不知道是不是捂的久了的缘故，原本白皙的面颊上染了薄薄一层樱色。

脑中忽然闪出了一个画面，那就是师傅已经回来，坐在塌边，带着笑容，正在看自己穿衣衣，等等，沐锦猛地睁开眼，侧过头，便是正对着沐桶的卧榻。沐锦简直被自己的想法惊出了一身冷汗，迅速的擦干身子，换了干净的袭衣，爬上了卧榻。

烛光自屏风的缝隙穿过，将屏风后的景象照的昏暗不明，床帏缥缈，蒸汽朦胧。

沐锦只听得是个问句，怕被捕捉了目光，迅速的摇头，仿佛这摇头就能掩盖了刚才满眼的仰慕和眷恋。

“不渴么？”凌轻霜轻轻的颔首，看着面前这个满脸通红的少女，俯下身，伸出手，用指背触了触少女的脸，那里温度惊人的高。

已经在山中连续赶了几天路，劳乏加上困顿，脑子里虽然里乱七八糟、昏昏沉沉，沐锦的眼皮越来越重。

在恍惚间，沐锦仿佛是听到了水声哗啦，还有一个白色似雾气般的身影在眼前晃荡。

略烫的水温熨贴着沐锦的每一寸皮肤，村里湿气重，加上骑马颠簸，湿雾连同汗水早就将沐锦的袭衣同里衣浸的透了，她脱掉潮湿的衣服，坐在沐桶里，每一个毛孔在轻柔的水波里都舒服地张开了，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沐锦闭上眼睛，发出舒服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