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戈文杨惠

一队数十人的宣传队从南门进来了，他们背上都背着背包，男兵们有的挑着箩筐，里面装着红红绿绿的宣传材料和浆糊等物品，女兵们手上拿着宣传材料，一进城门就张贴标语，她们一边向市民们分发传单，一边向民众大声宣讲，这些身着军装，梳着短发，英姿飒爽的女兵着实让咸宁城的市民们眼前一亮。

自独立团占领咸宁城后，城内民众就已经被调动起来了革命热情，但他们所见都是野战军的军事干部和本地党组织发展的积极分子，这些积极分子在直属北伐军总政治部的活泼开朗，激情四射的宣传队男女兵们面前，无论在气质还是长相上都有不足。

市民们尤其关注女兵们，她们的脸上绽放着阳光和自信的笑容，那份气质和咸宁城学堂里的女学生一样，只是多了十分的英气和活泼，她们自由地和男兵张贴传单，身材凹凸有致，贴标语的手像葱白一样白嫩，识字的市民在宣传队女兵刚刚贴上的标语前仔细看念着，也有些市民根本不识字，却接连从几名女兵手中接过好多张传单。

莽子又把枪拿过来，慢慢地从战士们中间挪过来：“排长，啥子事？”

洪戈文一把从莽子手中抓过机枪：“莽子，这挺大喷子，你打算一直这样抱着啊？”

“我原来搞过马克沁，这挺喷子好搞。”莽子一边媚笑着，脸上的横肉比哭还难看，一边指着洪戈文手中的机枪说，“把它留在我们班，我负责教会几个丘儿（兵）。”

又有一支队伍进了南门，领头的是一名年轻的上尉，和所有这个级别的军官一样，他腰上跨着一支盒子枪，他身后的战士都扛着一支美国产汤姆逊冲锋枪，胸上围着满满的皮质弹套。

看到这样装备的部队，洪戈文知道“重要长官”来到了，他命令李昌跑步通知所有的战士，并把信息报告给连长孙成栋。

这支扛冲锋枪的队伍是前卫，约有30人，后面是十几名骑蒙古马腰胯小手枪的校官，在校官后面，10来名30，40岁身着呢质军装，脚穿长靴的将领骑马鱼贯而入。

洪戈文一眼就认出了那位骑在白色东洋马上的领头将领，正是黄埔军校校长，此时的北伐军蒋总司令，除了他一人骑的是东洋马，其余将领都骑着蒙古马或四川马，高大的东洋马让这位总司令显得比其它将领高出一头。

洪戈文立正并大喝：“敬礼。”然后抬起右手到帽檐边向这群北伐军的最高级将领敬军礼，他中气很足，声音虽低沉却能传很远，随着他的口令，战士们右手持枪，枪托垂直置于地，枪口朝上，左手平放在胸前行持枪礼。

洪戈文说：“这挺喷子要留在排里面，机枪手定了，是1班的罗铁汉和李福生，罗铁汉本来就是机枪手，不比你手艺强？”

莽子悻悻地说：“你都定了，还问我做啥子？”

罗铁汉和李福生作为机枪组站在队伍的最北端。罗铁汉一直将机枪扛在肩上，李福生背着脚架和弹匣，洪戈文对他说：“放下吧，没有人和你抢。”罗铁汉干笑着不言语。

这时，太阳高挂起来，下了一夜雨的咸宁城地面还没有干，夏日的阳光将地面的水蒸发上来，使得咸宁城显得闷热，街面上不堪屋内闷热的市民们都敞开了大门。

孙成栋对4个排下达的命令，由第1排负责城内的巡逻，2，3和补充排沿大街布置警戒。

将陈义和打发走后，洪戈文又喊：“2班长。”莽子正抱着机枪，听洪戈文喊，答应着准备把机枪交给身边的一名战士，洪戈文又喊：“把机枪也带过来。”

“大家是并肩子（袍哥用语：兄弟），要给你打招呼噻，这挺喷子是你缴获的，功劳记在你头上。”

莽子紧锁的眉毛这时才舒展了一些：“要得嘛。”他特意到罗铁汉身边叮嘱，“罗大汉，这把枪是宝贝，你要爱护哈。”

营部的传令兵来了，这是一名瘦瘦的军人，斜背着一支步枪，绑腿打得一丝不苟，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向孙成栋传达了命令后就飞跑离去。

其中，洪戈文排负责从城南门到城内约1里长地段的警戒。

接到任务后，洪戈文立刻将全排拉到目的地，沿着那条大街从城南开始向城内以一路纵队，按1，2，3班序列展开。

各班到位后，洪戈文要求各班做好军容，各班长负责检查战士们的军帽是否端正，风纪扣是否扣好，武装带是否扣正，绑腿是否往外扎等。

下了一夜的小雨，此时咸宁城还是阴天，因此非常凉爽，又经过了一夜的休息，全连战士们都恢复了体力，个个精神饱满，静等着营部的命令。

由于战线已经推进到贺胜桥一带，此时的咸宁城已然成了后方，1营的任务就是等第1军部队来接收，因此干部战士都知道，这一天不会有什么紧急军情。

市民被鼓动起来的热情让洪戈文感到紧张，他既不能让市民们乱了秩序，又不能违了市民们的热情，他带着李昌在自己负责的地段来回巡视，告诉宣传队员们尽量在街两旁进行宣传，不要堵了大街。

总算盼到宣传队这些叽叽喳喳的男女兵们一路远去，那里是3排负责的地段，洪戈文心情放松了一些。

孙成栋立刻召集4个排长下达命令。

原来营长良舒一大早接到了团长王其阳的命令，上午有重要长官到达咸宁，要他负责咸宁城的安全。良舒要1连和3连分守东南西北四门，2连沿城内那条西南至东北走向的主大街布置警戒，特别强调2连要布置巡逻队在城内巡逻。

和陈义和、邓虎（也就是莽子）通过气后，洪戈文正式向全排宣布，由罗铁汉和李福生两人成立排直属的机枪组，罗铁汉担任主射手。1班长陈义和笑呵呵地拍着罗铁汉和李福生的肩膀：“罗大汉儿，福生，拜托到时候多为我们班打几发子弹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