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域行

……

次日天光亮开，李澜清没有发现狂魔牛的任何踪迹。一路寻来，源兽的尸体残骸发现不少，却不见一头大型源兽，只有一些飞鸟爬鼠，反而收获不少丹药材料。

山林中最不缺的就是野果花卉，李澜清坐在一颗大歪脖子野果树上，手里拿着两个桃子大小的红色野果，一边啃一边为狂魔牛的踪迹烦恼。

李澜清没有再往前去，而是找到一处藏身之所，准备将最后一颗金刚血珠服下，让金刚变趋于圆满，选择在此地是为避免金刚之血的恐怖气息惊扰到狂魔牛。

几分钟过去，狂暴的气息冲出，寂静的山林变得混乱，鸟飞虫散。待身上气息消失，体内平息下来，李澜清重重吐气，金刚变圆满，实力再进。

牛跳峡不是一个峡谷，而是一片峰林。看着眼前这些奇形怪状、大小不一的山峰，李澜清有些傻眼，这些山峰像雨后冒出的竹笋，矮的不过几十米，高的没入云端。山峰之后还是山峰，牛跳峡面积之广，出乎他的意料。尽管狂牛魔体型巨大，特征明显，但和这些山峰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光是找到它的老巢就是一个头疼的问题。

雀鸟挣飞不走，便安静下来，直到李澜清在峰林中奔走了两个时辰，它出现了反应，再次扑腾翅膀挣扎。这是一个很好的信号，说明雀鸟感知到危险。源兽天生就对危险有敏锐的感应，即使李澜清现在的六识极为灵敏，却也做不到像源兽那样。

这一带已很少发现活物，李澜清知道自己的方向对了，便将雀鸟抛向空中，看着它慌张地扑打翅膀向后飞远，继续向前。

深入数十里之后，出现战斗的痕迹，有数座山峰断裂，碎石残垣塞满峡谷，爬满绿色的植被。李澜清很轻易便发现源兽留下的脚印，尽管时间过去很久，还是能辨认出两种不同的脚印。难道一头是狂魔牛，另一头又是什么？他忽然想起张大麻所说的巨猿蛮牛战斗的事。

四周没有源兽活动的痕迹，李澜清也不灰心，因为源兽趴在洞中一睡就能睡很久，也能吸收源气为食，越是高阶的源兽越是如此。又走了一段距离，他感应到一个山洞，就在前方巨大山峰的一侧。

山洞在两座山峰之间的夹缝中，洞口高有四十多米，十分宽广，足以装下一座高楼。前方长满灌木杂草，无法通行，李澜清攀上岩壁，从侧面跳进洞中。他没有贸然深入，而是放出神识探查，这时，一声低吼响起，接着传出石头落地的声音。

危险的气息扑来，李澜清汗毛炸立，转身高速冲出洞口。冲出几百米后，山洞中没有动静传来，他放慢脚步，找了一处掩蔽的位置暗中观察。

半个时辰过去，仍是没有动静，李澜清踌躇着要不要再过去查看。仅仅一瞬，他感应出那是一头巨猿，散发的气息能令他惊惧，是四阶源兽无疑。他的神识刚落上去，巨猿便苏醒过来。

领地被冒犯，任何源兽都会暴怒，何况是一头四阶源兽，这头巨猿居然放过他，实在是解释不通，李澜清心里犹豫不定。

最终，他还是决定再去探查一番，于是偷偷潜回洞口附近，再次放出神识。这一次，洞中传出巨猿的咆哮，显然，它发怒了。大地震动，山峰摇晃，巨石抖落，一头棕色巨兽狂奔而出，咆哮四野。

李澜清收回神识，远远避开，躲在暗处观察，这才看清巨猿的本来面目。此猿乃是拥有凡品顶尖血脉的棕王猿，直立起来有近三十米高，有獠牙巨口，分外狰狞；灯笼似的眼瞳，凶气毕露。只见其猛捶胸口，拍打岩壁，周身之处，无完好之地。即使隔着数百米，也能感觉到它身上的凶悍之气。

棕王猿发泄完，转身走回山洞，李澜清看到它背上有凸起物，只是相隔太远，又有毛发遮挡，他看不清楚是何物。

狂魔牛没有找到，反而发现一头棕王猿，李澜清感到无奈。这从侧面说明狂魔牛不在附近，不然两头四阶源兽不可能相安无事地在同一处领地上。

也许能和它交流上？李澜清如此想到，他很在意张大麻说的，如今棕王猿出现，那头黑色蛮牛很可能就是狂魔牛，棕王猿可能知道它的下落。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所以他想也许能和棕王猿沟通。还有另外一点，能联合棕王猿一起对付狂魔牛也说不定，这不违反考核规定。

猿族的语言是通用的吧！李澜清回忆着，当初学各族的语言可没细分到不同的族类分支。准备好之后，他第三次走向山洞，这一次他没打算跑，为了不触怒棕王猿，也没有放出神识。

李澜清走到洞口站定，当棕王猿那巨大的脑袋探出来时，他升起后退的冲动。若不是棕王猿喷着愤怒之火的双瞳盯着他，他都要怀疑棕王猿能不能注意到蝼蚁般的自己。

棕王猿的头颅伏近李澜清，觉得如此渺小的生物竟敢冒犯于它，更加地愤怒，张口狂啸。声音震耳欲聋，李澜清捂住双耳，用力抵御喷涌的狂风。

见「蝼蚁」没有被吓倒吹飞，棕王猿挥起粗壮得近乎夸张的手臂，猛捶而下。李澜清险之又险地避过攻击，随之地动山摇，还没站稳，棕王猿又是一拳落下。

「金刚变。」李澜清大喝，来自金刚之血的无上威能爆发。

棕王猿感觉到大恐怖降临，灵魂的最深处都在战栗。高等血脉对低等血脉有着天然的压制，尤其是同族之间的血脉压制更甚，金刚可谓猿族之王，棕王猿如何能抵挡这恐怖的气息。

见棕王猿硕大的身躯剧烈抖动，匍匐在地，作臣服姿态，李澜清暗松一口气，眼前的情形正如事先所料。确定没问题之后，他的身体恢复正常，威压骤然消失。

棕王猿停止颤抖，再看抬头时，眼里满是恭顺之色，这前后的落差让李澜清哭笑不得。

时机成熟，李澜清以神识传音落入棕王猿脑海，使用的正是猿族语言。如果三阶源兽的神智相当于孩童，那么四阶源兽的神智相当于少年，而猿类源兽本就聪明，其神智与常人相去不远。所以，棕王猿听到脑中的声音之时，更加认定李澜清是同族王者。

眼下时间过去一个月，接下来的一个月李澜清如果不能取得狂魔牛兽丹，便无法赶到坠星城，考核同样算失败。李澜清走进牛跳峡，神识如潮水般向四周蔓延，以他现在的神识之力，探查千米范围已是极限，而且最多坚持一个时辰。

「如此实在太慢，必须找个合适的方法。」李澜清在心中盘算，「狂魔牛昼伏夜出，喜食白骨，先找找看有没有残留的痕迹。」

「狂魔牛兽丹我志在必得，章叔，你和张大人不必再说。况且，举察考核的通过率只有百分之一，真有人来了，就让他先会会狂魔牛，不小心死了，可就不关我们的事了。」

张、章两人觉得广隆说的不无道理，便不再劝说。

「宗门必然会派人暗中监察考核的人，不好下手。」

「东面有河滩，西侧有沙林，就是这里。」李澜清站在高处，对比得到的地理信息。过了河滩沙林，再有不远就是牛跳峡。

……

李澜清不知道的是在牛跳峡另一个地方，也有三人为狂魔牛而来，与他一样在寻找狂魔牛踪迹。

「担心什么？」

广陵域有一个传奇世家——广家，不过崛起数百年时间，就成为广陵域头号大族，其家主被称为广陵王，而这个年轻人便是广陵王的第二个儿子广隆。

章先河是广家的老人，自然不愿看到自家少爷陷入麻烦之中，劝道：「少爷，张大人说的不无道理，你还是再考虑一下。」

广隆心中不快。再过一个月就是广陵王的寿辰，为此他精心筹备两年，要为父亲献上一份大礼，狂魔牛的兽丹正是关键。

「章叔，无须担心，我得到一件奇物，能感应五阶以下的源兽气息。」

「广少，我们还是快点好。一个月前，正察使已下令不得泄露此事，暂停对狂魔牛的围杀，我担心……」

树枝上几只雀鸟在跳跃，叽叽喳喳地跳着，看着它们，李澜清灵光乍现，想到一种可行的方式。源兽都有趋利避害的本能，狂魔牛作为四阶凶兽，对弱小的源兽有极大的威慑，只要朝飞鸟爬鼠越少的地方去，发现狂魔牛的概率越大。

李澜清单手一伸，抓住一只雀鸟，准备实践自己的想法。虽然灵智未开的源兽无法交流，但用神识能感知到它们的模糊记忆。通过几次三番尝试，李澜清所能感知到的非常模糊，无奈之下，只得尝试第二种方式。他将雀鸟带在身上，展开神识，朝着源兽少的方向去。

「现在正是举荐考察之时，如果狂魔牛和考核有关，而被我们破坏，正察使的怒火可不是轻易能平息的，上面的人肯定也要追究。」

「张大人放心，就算被查出什么，也追究不到你头上。」

「少爷，牛跳峡这么大，一时半会怕是找不到。」章先河担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