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域行

「我就知道你最疼我老头子了。其实，最简单的方法你不是知道吗？」老人手指一撤，空虚血链又消失不见。

「哟，这小子这么快醒了。」

老人说完没多久，最左边的房间里走出一人，正是李澜清。

「一子定乾坤，你输了，哈哈。」

一个不大的庭院，院角立着一颗大树，在院中洒下一大片阴影，树下有石桌，对座的两人刚下完一盘棋。

「这么多年，你的棋艺还是如以前一般，」老人抬手在鼻前扇扇，「臭，臭不可闻，哈哈。」

李澜清坐下，眼睛落在桌上的棋局，棋局落满了三分之二的子，黑白双方攻防交错，仔细一看，黑子几乎全处于白子的包围之中，他不由道：「好厉害。」

「你也懂棋？」

「以前接触过，略懂一点。」

「来，来，你陪我来一局。」

「棋艺不精，怕打扰前辈雅兴。」

几番推脱后，挡不住老人的热情，李澜清执黑先行。

茂密的枝叶间，七八只鸟儿来回跳跃，叽叽喳喳地叫声与树下清脆的落子声谱成一首优美地乐章，静谧而美好。

眼见棋盘下满近半，黑白双方势均力敌，各有优势，老人怀疑道：「你只是略懂？」

「以前跟着一位长辈学过，但从没赢过。」

「看来你那位长辈棋艺不错啊！」

是吗？李澜清有些疑惑，围棋是他爷爷教的，他爷爷的水平能在村里称王称霸，因为另外会下棋的两位大爷从来没赢过他。以前对围棋李澜清是没多大耐心的，推算、定式、布局爷爷给他说过不少，但最终得出的结论是他确实没有围棋的天赋，高中以后回家的次数少了，围棋也不怎么下了。

下了半个时辰，李澜清也发现自己比以前厉害得多，以前一步棋他能看出三四步去，现在能推算出几十步，他清楚这应该归功于修炼了神魂之法。

行棋到了中盘，双方激烈厮杀，黑子变化多端，步步杀机；白子从容不迫，料敌先机。终于，李澜清手中的黑子迟迟无法落下，道：「前辈棋艺深不可测，在下认输。」

「哈哈，能和我下到这个地步，你非常不错了。」

「前辈料敌先机，只怕还没拿出一半实力。」

「想学棋吗？我可以教你。」

老人的语气不像是开玩笑，这是要收徒的意思，李澜清忙道：「在下恐无法醉心于棋道，谢前辈美意。」

「看来你与棋道无缘。」

李澜清再次谢过，道：「还未请教前辈名讳？」

「老夫封青阳，他是我孙子封君。」

李澜清对着封君点头致意，那张脸无论看几次都会让人惊艳。

「前辈，我昏迷了几天？」李澜清摸着脖子上的纱布问道。

「一天。」

和云森约定的事还没有去做，李澜清起身道：「前辈，我有事在身，不能久留，这就回坠星院了，改日定登门拜谢。」

「既然如此，就不留你了。君儿，你不妨和李兄弟一起回去，院里不是有什么事吗？」说完，封青阳又对李澜清道：「我这孙儿性子冷些，小友勿怪，还要你多包涵。」

「前辈客气。」

……

两人通过空间阵回到坠星院，已是下午。

「封兄是住在哪个院？」

坠星院给弟子安排居住的地方有星柳院、星鱼院、星光院，都坐落在星湖旁，彼此相隔距离较远，新来的弟子一般都是住在星柳院。

「什么院子？」

「星柳院、星鱼院、星光院，住在哪里。」

「我一直住外面。」

李澜清沉默一阵，「不介意的话，先去我那暂住一段时日。」

「可。」

征伐任务如火如荼地展开，每一位弟子都在极力提升自己的实力，路上很少看到人影，比起以往，冷清了许多。

修炼中的云森被敲门声打断，出门见是李澜清，喜道：「澜清兄，你再不回来我就要出去找你了。你的伤怎么回事？」

「遇到点事，小伤，没事。我是来请你去我房间一叙。」

见到封君的云森，同样被其容貌惊艳到，相互介绍后，李澜清直奔主题：「云兄，这一个多月你那边可有物色好的人选。」

「有位师姐答应和我们组队了，不过她要见过其余成员才决定是否加入。这一个月当中，倒是有许多认识的人主动找过来，我没给准确回复，他们就加入其他队伍了。最少需要五人才能申请，还要考虑队伍的搭配，现在很难找到两个合适人选。」

李澜清摸摸鼻子，铁家的任务用了一个多月才完成，如果他早点回来不至于找不到人。他接道：「封兄也可以加入我们，再找一人即可。」

「不知封兄什么修为？我们切磋一番如何？」

李澜清知晓云森行事谨慎，才有试探之举，正想劝说，封君回道：「可。」

云森起身，「我们就比试一招，封兄准备好。」

封君未动，甚至没有看云森一眼，云森微怒：「接招。」

长剑飞刺，剑音如雷，云森这一剑尽得快剑精髓，气势堪比龙门境，已然离突破不远。他的剑招直取封君肩头，没有伤人之意。

随即，李澜清看到惊愕的一幕：云森快如闪电的一剑，封君仅用两根手指便夹住了剑尖，随即剑身一震，凝炼的源气转瞬溃散，云森长剑脱手，连退好几步，惊骇地看着封君。

这一幕，李澜清脑海深处的记忆中，似曾相识。

三人再次坐下，云森眼中的惊悸仍在，李澜清道：「剩下的一个，我们再慢慢找。」

「恐怕不行，不能按原先的计划了，最迟下个月要出发。」

按原先的计划，他们是要再过五个月出发的。

「为何？」

「先行出发的队伍已经回来了，死伤近半，据说战场的形势愈发激烈，再晚去会更危险。」

李澜清眼中带上一抹凝重，「云兄，你心目中合适的人选还有谁，我明天去试试。」

云森摇摇头，「现在封兄加入，加上那位师姐，战力有了保障，最好再邀请一位源丹师或源阵师和一个擅长侦察的人，这样的搭配比较合适。这样，我明天再去丹会那边看看，争取邀请一位源丹师过来。」

李澜清忽然想到两个人，道：「我知道合适的人，等明天去问问。」

「您老棋艺独步天下，下赢我有什么好得意的。」

「天下第一不敢当，还是有几个能和我过招的。」老上嘴上这么说，脸上却满是得意，「天下第一」似乎写在他的脸上。

「行，行，怕你了，等我推算一番。」

老人刚有动作，青年人阻止道：「那算了，您还是多养养身子。」

「它还有一个原本的功能。」老人回忆着，「这东西是很久之前某个消失的部族创造出来的，原是连接族人的纽带，一旦建立了联系，直到一方或双方死亡才会消失，据说能使对方感受彼此的心意。后有邪修发现这东西对拘禁神魂和血脉有着强大的功效，便捕捉那部族的人炼制虚空血链，导致那部族灭族。后世之人见过的虚空血链都是那时候流传下来的，炼制之法已失，属于传说之物，也不知百川宗怎么得来的。怎么样，能知道那小子心里想什么吗？」

啪，好似玉珠落地。

青年人习惯了老人得意的样子，不想在棋盘上纠缠下去，问道：「封爷爷，昨晚那个血链是什么东西？」

「当初让你多学点丹器阵和天文杂学之类的东西，你只一心扑在修炼上。」

老人摇摇头，道：「那东西叫虚空血链，我也是第一次见，以前在典籍上看过，这玩意可禁神魂、血脉，很是不凡。」

青年人皱皱眉：「没办法抹除？」

老人缕缕胡子，摇摇头，笑道：「也不必担心，这虚空血链本就是用来连接两个人的心灵，让彼此更加紧密，在某些时候还能反哺彼此。」

青年人眼睛直直看着老人。

「要知道生活不止有修炼，要学会享受生活。难得出来一次，连下棋你都心不在焉。」

「我喜欢这样的我。」

「李澜清多谢两位救命之恩。」李澜清走到树下，对着两人深深一拜。

「救命之恩谈不上，不救你也死不了。别站着，坐。」老人指着石凳。

「为什么还在这栓着？而我的血脉和神魂并无异常。」青年人指了指胸口。

也不知老人用了什么法子，只见他双手结印朝虚空一点，那根原本消失的血链显现出来，一端连着青年人胸口，另一端延伸进后面的房间里。

「专一也是您教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