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
刚刚升起的那抹不安的情绪，也在此刻被抚平。
或许，她有时并不必在同钟离相处时，给予自己很大的负担。
就像，这种从细微之处，对她进行影响，这种无所不在的渗透方式，好似他一直于，不论任何时候，都存在在她的身边。
她说，“谢谢。”
在钟离的背后，袁安目光跃过他，以平视的视角，看向正前方的天空。
此时夜色已深，深重的夜空，好似凝成一团闪烁着零星星子的黑幕，隐在所有人的背后。
也真的是只顾自己，根本不曾好好去看过他！
毕竟在主线里，这位钟离先生，也不太擅长隐藏自己呢！
钟离被袁安的目光，盯地稍稍一愣，浅浅轻笑了声后，他道：“天色不早了，旅者先上去休息吧！”
袁安点头，随后转过身，走上门前的石阶。
门外白驹逆旅接迎客人的女侍秀华，也适时帮着袁安，将门推开。
袁安朝秀华点了点头，以示谢谢。
正待走入门内时，袁安却又突然转回身。
她在找钟离。
但也不需要，特意花什么时间去寻找。
钟离还留在原地。
而在袁安转身离开时，她一直都知道，背后有道视线，正紧紧关注着她。
好似什么也没变，又似乎什么都变了。
每次那位旅行者上下线时，总有位角色在原地等待，并再次注目着祂的离去。
有什么问题，在此刻，在他们相互观望时，涌到了袁安的嘴边。
她往前走了几步下了石阶，最后在钟离身前停下脚步。
两人谁都没说话，钟离亦在耐心等待。
也是这种不言之中的默契，在今日，也会在将来，给到袁安很大的鼓舞。
她略微想了会，开口道：“白日时，我还很犹豫会在白驹逆旅呆上多久，当时先生似乎是说三日。”
袁安说完，轻瞥了眼依旧淡笑看着她，并继续等待她下文的钟离。
“那就三天的时间吧！袁……”袁安几乎是习惯性，想低头避开，但很快她抑制了这个下意识的想法，转而斩钉截铁道：“先生请给袁安三日的时间，我想她会找到呆在提瓦特的意义。”
不是那位旅行者，而是袁安。
亦是她。
“袁安。”
耳边钟离正默念着她的名字。
音色很轻，甚至混合在一声轻吟的轻笑声里，低语呢喃。
袁安有些紧张，在亲耳听到自己的名字，从钟离口中唤出声时，胸口处怦怦直跳，竟有股难言的心悸感。
亦如当初签下契约时，那个人也唤着她的名字。
两道声音，此时渐渐有了重合的趋势。
眉下眼睑轻颤，袁安眨了眨几下眼睛，才慢慢自下往上，将目光定睛在那双似乎已等待许久的金色眸子里，“钟离。”
“那，就以三日为期。”
等待，从来都只是一场漫长的煎熬。
正因为袁安很清楚，这种只有自己知道其中滋味的心酸，所以才会在今晚的楼下，几乎是一念之间，就做了这个决定。
她在床榻上小心侧过身，怕打扰到旁边正在熟睡的派蒙。
而这场旅途，也不应该只有她和她身边这位，白色的小精灵。
从逃避，到犹豫，最后保持坚定的态度。
袁安原本拉着被角的右手，缓缓握紧成拳。
窗外的圆月，已至中空。
静谧的港口，只余几位巡查的千岩军，还仍然留守在自己的岗位。
夜里微凉的海风，越过窗台半开的窗户，在室内旋起一股寒凉的冷意。
荧，低头看了眼有些实感的手。
她双手微张，张开后又再次握紧。
在感受到空气里，窜进来一股清冷潮湿的海风后，她面向床榻上熟睡的一人一精灵，走动间，已在床头停下脚步。
她将掉在榻下的被褥提起，随后帮她们掖好被角。
“荧！”
听到声音，荧赶紧朝派蒙，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
“唔——”
床榻上袁安半眯眼，极其懒散地坐起了身。
她一手揉着脑袋，一手撑在被褥上，打着哈欠，首先扫了眼房间内的情况。
昨晚，好像房间里还有其他人。
也不能说是有，当时袁安并没怎么注意，只以为是派蒙醒了。
当时正在一种睡梦中，完全是恍恍惚惚时，从脑子里突然冒出来的想法。
袁安回过头，“派蒙，你昨晚……”
“还说呢！昨晚老是感觉……”派蒙从被子里，飘到袁安跟前，“额，旅行者翻来覆去，睡不着似乎是有什么心事？”
“有啊！”袁安起身下了床，走到窗台口，眺望了眼远处的海景，一边伸了个懒腰。
“啊！”派蒙明显愣了一下。
不是？怎么才过了一个晚上，它感觉袁安，似乎活泼了许多。
“你昨晚见到荧了？”
派蒙一听当即瞪大眼睛，“你，你怎么知道？”
原本袁安只是想诈一下，一见派蒙吃惊的样子，当即心中了然，“之前还不知道，现在嘛！派蒙不是已经告诉我了。”
“你你你！！！”
派蒙围着袁安，转了几圈，最后停在她眼前，一手指着袁安，虚空跺了好几下脚。
袁安瞧着派蒙，看着似乎非常生气，随后她叹了口气，“派蒙昨晚见到荧，这正是我所担心的事。”
“荧吗？”派蒙虽然不太明白。
但刚刚还让它觉得，已经活泼起来的旅行者，好像又因刚刚的一句话，整个人再次萎靡不振起来。
“不关她的事，是我自己的事。”袁安摇头，还有三天时间，已经到了必须考虑未来的时候了/
“不知道派蒙是否清楚，在我原本的世界，它是个无神的国度，自然也不会有元素力这种东西，大家都是普通人，虽然有些真有不少的能人异士，但大部分都普普通通。”
几乎是袁安的话音刚落，派蒙立马就清楚为何，自来到提瓦特后，这位旅行者总是心神重重。
“所以旅行者是担心，自己生存的问题，甚至可能以后一起旅行时，因为自己的普通，而拖累荧，是吗？”
“是。”袁安虽然很不想承认自己的没用，但现在这就是事实。
清晨的璃月港口，在天际渐明后，随着人流的涌动，再次开启新一天的繁华。
站在白驹逆旅的楼上窗台边，袁安向一望无际的海面远眺，在水天交界那处海平面，正缓缓升起一轮气息光线柔和的朝阳。
新一天的委托，新一天的任务。
可若当旅行者，不再拥有穿梭各地，拥有控制四位角色，随便变换配对，上能打得了深渊，下能薅各处险地的材料，不仅使命必达，甚至保持食材绝对新鲜时，又是否会被唾弃。
几乎是一见袁安陷入沉默的状态，派蒙瞬间就知道这位旅行者，此时在想什么。
突然听到敲门声，派蒙去给一边继续说着，一边又去给跑第二趟的人开门，“虽然我没法代表提瓦特的其他人，但是就像是香菱钟离，乃至是荧，我们从未觉得旅行者应该具备那样的能力，甚至是必须为此履行什么义务和责任。”
在将来人请进来后，派蒙又继续道：“旅行者若是对此感觉很困扰，但凡你说，我们都会帮你，只是因为……”
“只是因为我们是朋友。”
声音听着有些耳熟，派蒙刚刚似乎话说了一半，就戛然而止了。
袁安转过身，就见在派蒙的身侧，不知何时进来一位，盘着白发黄色旗袍装扮的女人。
她看向房内突然多出来的人，语气微讶道：“凝光！”
难道是她刚刚走神的空隙，派蒙给凝光开了门吗？
袁安想过月海亭应该很快，就派人来找她。
但是没想过，第二天清晨，凝光居然亲自来到了白驹逆旅。
“旅行者我们是朋友，只是……没曾想到，旅行者会有这样的烦恼。”
袁安其实挺不想，在一堆很熟悉的人面前说这事，几乎是相当无奈道：“诚如凝光所见，旅行者并无什么特别之处，我只是个普通人。”
但在今天之前，哪怕游戏里的时间，到了凌晨，一些npc仍然保持着单一的动作，好似被永远的留在了原地。
而旅行者也是依旧继续着，自己手上还未完成的任务。
所以只要下楼，就会碰到钟离。
袁安是相信的。
“明天还是在白驹逆旅，旅者下楼就会碰上我。”
远处的旅店越来越近，袁安在白驹逆旅的门前停下后，就转过身看向，几乎今天一整天都陪着她的钟离，最后还是朝他道了声谢。
就像是提瓦特所有的一切，都将因为旅行者的存在而诞生。
今夜似乎都不太一样了。
路上的行人，大多匆匆从外赶回璃月港，或在白驹逆旅投宿，亦或是回家。
钟离能感觉到这位旅行者，许多不安易紧张的细微情绪，而他会一直给出肯定的答复，最后成为习惯。
“好。”袁安点头。
钟离先生总是会出其不意，就像是他竟会特地来早一些，只是为了能支开派蒙。
璃月的正门处，维系着治安的千岩军，在交接着班口。
路边的摊贩，已经开始收拾着摊位的东西。
袁安仰头扫过那双，只倒影着她一人身影的金色眸子。
可，她以前，好像真的没发现呢！
每种自洽的逻辑变化，也正一点一点的在袁安心中，刻下自己真实的痕迹。
袁安有些不安地瞄了眼，正等着她下句话的钟离，“先生，明天……”
袁安能感受到身边的这些变化，但，请再给她一些适应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