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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救个人,可她活在一千年前李个腿儿

第1章 第十三位大师兄

生灵洲东北,剑山,青玄观。

“痛痛痛——”

简陋而静谧的暗室之中,骤然响起“斯哈”的痛声,江河宛若被蒸熟的红虾蜷缩着,又胡乱锤起了坚硬的土炕。

“姑娘,先把剑放下,咱们有话好好说!”

在漆黑一片的虚无中,江河正胡乱摆着手,试图阻止眼前曼妙女子的出剑。

他知道自己将要面对什么,毕竟他已经经历过太多次这熟悉的画面——

“第六次。”

这是他第六次死在了梦里。

自江河穿越到这剑山青玄观里,一个同名‘江河’的小道士身上起,已然过去了十日。

也不知是否祖坟冒了青烟,才让他在出车祸之后,还拥有了再活一世的机会。

融合了原主‘江河’的记忆,他大致了解自己穿越到了一个可以修仙的世界里。

上辈子看过,甚至动笔写过网文的江河,接受的速度也还算快。

可就当他满怀欣喜,想要好好享受这来之不易的人生时,这总让自己痛醒的噩梦,却时刻提醒着他别做大梦了。

想好好活着?

不存在的。

每当江河入睡,便都会进入这相同的梦境中,见到那貌若天仙,却冷若冰霜的雪发女子。

然后便二话不说被直接抬走。www.oaksh.cn 热血小说网

“不过她对我已经越来越不耐烦了。前两天还对我爱答不理,今天已经愿意骂我了——”

这么说好像有点舔。

但话糙理不糙,事情总归是向着更好的方面发展着。

江河思忖间,习惯性地咬了咬上唇死皮。

这些天来他试过晚睡、甚至不睡,意图摆脱那女子,但总是失败的。

不单如此,随着每一次死亡,自己的精神状态也会愈发萎靡。

他不知道哪天自己会一不留神,就背过气去。

只盼着哪天对方能静下心来和自己好好谈一谈,别动不动止戈相向了。

但这显然不容易。

就像是一扇需要钥匙打开的门,他没那把钥匙,便也通不到下一关去。

“算了,还未必能在这破道观里活到那个时候呢……”

“咚——咚——”

江河匆匆起身,耳旁恰好响起悠远的钟声,下地穿戴好一身深蓝纳衣,扮作了一副道士模样。

屋舍那并不严密的门窗已透来微微天光,江河缓缓推开门扉,不顾破败的门扉发出的“吱呀”声,走入了院落中。

稀薄的晨雾弥散在眼前,隔着粗布纳衣都让人感到湿润。

远方拂晓的天际下,正有半点红日自山前映出赤霞,耳边浑厚的钟声仍然清晰绵长。

现今正是五更天,他们一众道观弟子奔赴早课的时候。

那粗略估计,自己又只睡了两个时辰。

三更睡,五更起,阎王夸我好身体!

江河自嘲地笑了笑,腰间幻痛尚在作祟,手不自觉地搭上,随后便要向着庭院外的广场走去。

可耳边忽然响起的一道尖细嗓音,却让他双膝一软,差点扑在了地上。

“二师兄!”

匆匆扭过身,便见师弟孙二才正眯着那狭长双眼,向自己作揖。

只不过并不诚心,他简单行礼后又匆匆放下手,伸入了裤腰之中,好像在调整弹道。

江河当然认得他,二人关系不算密切,甚至还有点小矛盾:

原主与孙二才算是前后脚入观,相隔不过一个月的时间。

孙二才是个相当在乎师父的看法之人,只可惜原主的天赋要恰巧高过孙二才,尤其是这几个月来,时常得到师父夸耀关注,因此引得后来的孙二才心生不满。

但一般都是他主动来找事,原主没那么在意他,甚至有点可怜他。

因为这小子是昧了官家银子后,从厂子里偷跑出来的。

东厂的厂。

如今这么殷勤般地呼唤自己,想来是想日常嘲讽两句。

孙二才上前一步,江河不自觉退了半步:

“师兄,我方才还听到你屋子里传来‘斯哈斯哈’的声音……这大早上的,怎么不知道注意注意身体呢!”

江河清了清嗓子,先行一步,避免与孙二才并肩而行,简单回应道:

“昨夜睡眠不太好,头有点痛而已。”

“何必装模作样?我就住你隔壁,你每天做什么我还不清楚?”孙二才盯着江河扶在自己后腰上的手,戏谑道,“你这身体可是一天不如一天了,再不加以压抑,便该和大师兄一般肾虚了。”

江河这时恰好回头,注意到了孙二才的目光,便连忙收回搭在腰间的手。

真晦气,这也能被误会:

“你觉得大师兄近日萎靡的模样,是因为纵欲过度?”

江河当然晓得道观里的大师兄。

那看起来是个宽厚老实人,国字脸挺方正的,看起来就莫名给人好感。

只是这几日,大师兄莫名的体虚,人比黄花还瘦,看起来没少奖励自己。

虽然江河不愿意承认,但多日来熬夜的身子骨,确实和大师兄那样子差不了多少。

算了算时间,自大师兄接位后,已过了一月之久。

那看起来,大师兄的位子该换人了……

想到此,江河便觉头皮发麻。

“自然。这方面我一眼就看出来了。”孙二才还很得意。

“那你一定是久病成良医吧。”

“你——好,好!论嘴利我的确比不上二师兄你!只是……哼,师兄还望多注意身体,免得因纵欲过度,耽误了修行进度,让师父给你赶下山去!”

“别这么说自己,论嘴利你比不过我,可论嘴碎你怎么都比我强。而且——我被赶下山了,你难道还会很开心?”

“当然。”孙二才本也偏激,看不惯一直被师父夸耀的江河,此时也毫不避讳,“你走后,大师兄之位于我而言,便如探囊取物!”

“噗——”江河笑出了声,“不好意思,没忍住。”

江河的反应,在孙二才看来不过是在嘲笑自己没那个实力。

他本就残缺,听不得他人讽刺,而今显然更为恼火了:“你就笑吧,待我今日揭发你懈怠修行,让师父好生骂你,这大师兄之位便注定与你无缘!”

“还有这等好事?”

江河惊喜地走回孙二才的面前,又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语重心长道:“二才啊,师兄往日都错怪你了,整个道观,只有你才把师兄放在心上啊!”

“啥玩意儿?”

“就凭你对大师兄之位如此热忱,待大师兄‘还俗’之后,此位非你莫属!”

孙二没明白江河什么意思。

他、他不想和我竞争大师兄之位?

他本以为这么说后,江河多少会有点危机感。

毕竟成了青玄观的大师兄,便能享受师父的偏爱、道观的诸多修行资源,修为自当一日千里,更不用再做些清扫卫生的杂活。

可这江河竟然想将其拱手让人!?

江河见孙二才怀疑起人生来,也懒得再搭理他,加快虚浮的脚步,径自向广场的青风殿走去。

按理来说,师父这时应当已在青风殿等候。

迟到的人是要挨罚的,江河如今寄人篱下,不想触这个霉头。

行进之余,想到孙二才那争强好胜的模样,江河又是不自觉又笑了出来。

这小子,真当这‘大师兄’是个宝呢?

在青玄观里,‘大师兄’是流动制的。

但并非是按修为流动,修为高者得。

它之所以流动,只是因为前头的大师兄,都已经‘还俗’了。

正因上一个大师兄‘还俗’,才换得下一位弟子顶替其名。

就在曾经的‘江河’被带来青玄观的这一年里,青玄观便已经‘还俗’了足足十一位大师兄。

师父青玄子对外声称,那些大师兄或是修行走火入魔出了岔子,或是想要娶妻生子,故而不再适合修行,‘还俗’回家了。

但只有江河知道,大师兄们其实是死地透透的。

原主曾在起夜时,亲眼看到那行尸走肉般的师兄,浑浑噩噩的走向禁地后山,挖了个坑把自己给埋了。

他不敢和师父提及此事。

因为那后山上的坑不止一个。

自入观以来,不少弟子也曾怀疑师父的说话,想要出走。

毕竟一年间还俗十一位弟子,这甚至称得上有些诡谲。

于是他们也便向师父请辞,还俗回家了。

师父很痛心的表达了挽留之意。

当晚,后山的坑便又多了几个……

如今还在观中修行的十数位弟子,大多是相信师父一面之词,还妄想得道成仙的倒霉蛋。

孙二才则是这群倒霉蛋里,最傻的那一个。

回忆间,江河已经走进了青风殿。

青风殿的装饰风格与整个道观基本趋于一致,高情商的描述是带有淳朴的自然气息,情商再低点便是叙利亚难民营。

在江河看来,整个道观和临时堆砌起来的棚屋几乎没有任何区别,大殿中砖瓦破败,野草遍布,甚至连个供人跪拜供奉的蒲团都没有。

他名义上的师父青玄子,便站在道观供奉的天尊正前闭目养神。

连天尊像都是破的,这能是个正经道观?

青玄子身着一身深蓝道袍,手持一柄泛黄拂尘,苍老的面容上不含风霜,显得正气脱俗,比一众底下议论纷纷的小道士不知高人风范到哪里去。

但江河没看到那国字脸的大师兄。

他心里陡然生出些不好的预感……

见江河与孙二才走至一众弟子之前,青玄子才缓缓睁开双眸,那被鱼尾纹所点缀的双眸明亮清澈:

“静。”

他只缓缓开口,便压下嘈杂的人声,所有人都站的笔直,向着青玄子谨慎作揖。

青玄子满意地点了点头,道:“人都到齐了。”

“师父,大师兄还没来。”

江河觉得不对劲,思索着小道士‘江河’与师父的关系,觉得这么打断应该没问题后,便连忙道。

青玄子静静瞥向江河,半晌,却是长叹了一声:

“明镜来不了了。”

他顿了顿,

“就在昨夜,明镜来我房中拜别了我,还俗回家了。”

江河的大脑霎时间一片空白。

耳边骤然再次响起议论的嘈杂声。

“静。”

室内的声响便如过山车般起落,青玄子一声令下,所有人便又一次静默不语。

“明镜之事,为师甚是惋惜。他是一个修行的好苗子,只可惜断不了红尘纷扰……”

借着江河的话头,青玄子已经开始在总结大师兄明镜在道观的经历、为人。

但具体说了些什么,江河却是一句话也听不进去了。

他只是又想起了,大师兄国字脸的笑颜。

那又虚又乐的模样,活像个被狐媚子勾去精血的童男。

可当时的他虽然体虚,但还活着。

也没有人觉得他会‘还俗’。

却没想到一闭眼一睁眼的功夫,便又是阴阳两隔了……

江河很喜欢‘又’这个字眼。

小道士江河初入道观之时,还被一众师兄们戏谑地称作‘十三师弟’,大家和和睦睦。

那时他立于人后,宛若不起眼的喽啰。

紧接着,便平均一个月含泪送走一位师兄,他的位置也便随之迈前一步。

而今,他已然立于所有人之前,就连与他前后脚入观的孙二才都称他为师兄。

‘十三师弟’终于成为了‘二师兄’。

可‘大师兄’却又走了。

而‘大师兄’之位,是流动制的……

江河不敢再往下想了——

“明河。”

青玄子突如其来呼唤着江河的道号,让江河不由打了一个激灵。

“弟子在。”

这青玄子一喊他,他都能猜出对方放的什么屁了。

在方才江河回想国字脸大师兄时,青玄子早已经铺垫好了要说的一切。

所以此时,青玄子只是举起手上的拂尘,轻轻拍了拍江河的肩膀,笑了起来。

他笑得是那般慈眉善目,便如三月杨柳下所连携的春风。

可俯腰恭听的江河,如今只想给这老比登一拳头,最好打碎他的牙口,以防他接下来吩咐自己虽已猜到,却也最不想听到的内容——

“从今日起,你便是我青玄观的大师兄了。”

沃日!

“你这心魔,当真阴魂不散。”

嗯,昨天也听过这句。

江河第六次死在了这无情的剑下。

……

“那便明日再来。”

当看到那抹如银月般凛冽的寒光时,江河便知道,自己又要寄了。

昨天还多有冷淡,今天已经有点急了。

眼前的姑娘银丝如雪,面如秋月,眸若寒潭,身上的法袍亦质地不凡。

出事儿了,偷看被逮住了。

剑芒自他腰间瞬息而过。

那姑娘出剑的仪态很美,也很无情。

那刺骨铭心的疼痛再次袭来。

她朱唇轻咬,手中长剑握地笔直,清冷的面庞上显出几分突兀的烦躁:

“登徒子。”

这症状持续了好一会儿,直至屋舍外忽然响起延绵厚重的钟声,他才堪堪直起了身子。

拭去额头上细密的冷汗,顶着一双熊猫眼的江河,好半会儿才吐出口浊气:

“我真不是什么心魔,就算你这次杀了我,明日我还是会被迫来找你的——”

江河连忙收回目光,还要争辩什么,但对方已不再给他解释的机会。

只可惜,在江河的眼里,这一切都不如她足踝处那若隐若现的雪白蚕丝袜惹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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