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圆顶之上[无限]

白骨新娘2

“快滚。”

林执选择右行,另一组人便朝左行。

林执牵着奇美拉沿零碎的红纸走了一段路,两人无言,连风都沉默,拉扯得变形的影子落在地上,交叠,分离,交叠,分离,时深时浅,林执无聊到看阴影也能入迷,直至奇美拉打碎这面如镜的沉寂:

黑夜行毫不留情地泼夏乾宁冷水:

“我觉得分两路更好,免得出现什么意外状况导致全员团灭。”

“哪有那么容易出意外?”夏乾宁不服,“要有意外我们早就被抓去做鬼新娘了。”

“他怕跟我一起,你就让他离开,你是不是爱他?”

林执反问:

“为什么你觉得我爱杨凌空?我甚至连他演的电影都没看过。”

奇美拉眉头微微皱起,像只严肃的小猫:

“我怎么知道你为什么爱他,因为他长得帅?”

林执马上反驳:

“你比他好看多了。”

奇美拉的语气冷得能从嘴里呵出白霜:

“那你还爱他?”

“人的感情不是只有爱或恨,如果见到一个人就要爱或恨对方,那也太累了,”林执耸耸肩,“况且只有我们两个更自在些,不是吗?”

当然不排除奇美拉是靠代码运行的AI,一切感情输入大脑后经过运算输出只有“爱”或“恨”两个结果。

两人走着走着,前方亘延着一道黑色长河,河面平静,像覆盖着一层透明的油。

不远处架有一座腐朽破烂的木桥,桥边矗立一人高的桥牌石,日积月累的风雨侵蚀使得立石上的刻字色泽尽褪。林执在桥牌石前仔细端详后,才勉强辨认出这三个笔画扭曲的文字是“阴阳桥”。

林执听过一些关于阴阳桥的传说,据说阴阳桥是连接阴间和阳间的桥梁,桥下的河叫阴阳河,河中有无数凶煞的亡魂恶鬼,过阴阳桥,就意味着从阳间来到阴间,再也无法回头。

桥面散落着零星的红纸屑,说明送亲队伍曾经过此处,倘若这条阴阳桥真是从阳间通往阴间的路途,新娘究竟嫁往何处?

林执和奇美拉刚上桥,蚀朽的木板如同一具僵硬的躯体,生涩的关节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闷响,两人只得退回桥下,分别上桥测试承重,仅有一人通行阴阳桥时,才能走得稳当。

“我先过去,等我让你过来你再过来。”

“那你小心点。”

林执担心地说,奇美拉扬起脸,他眼底的惊诧像盏短路的灯泡闪了一下:

“你在担心我么?”

“啊?不可以担心你吗?”

“我很强啊,为什么要担心我?”

奇美拉的关注点永远让林执出乎意料,不过他担心奇美拉就好比小老鼠担心大老虎,这不属于他操心的范畴:

“好,好,你别误会,我不是质疑你的能力,是我多此一举。”

“不,”奇美拉抓住林执的手,将冰凉的脸颊埋进林执微凉的掌中,亲昵地蹭了蹭,“我觉得你这样很有趣。”

林执只觉得掌心像被一颗火星子燎了一下,心虚地抽回手:

“……别说这么奇怪的话。”

奇美拉踏上阴阳桥,林执则在岸边观望。

当奇美拉行至桥中央时,凝固的河面莫名漫延起一阵大雾,在浓雾之中,出现一道黢黑的影子。

那道影子缓慢地跟随在奇美拉身侧,由于雾太重,林执根本看不出是那是什么东西,奇美拉的身影没入浓雾中,林执心不由得悬起,像只空水桶晃晃荡荡。

不一会,奇美拉的声音跃过浓雾,清晰地传入林执的耳朵里:

“过来。”

林执这才安心,走上桥他才意识到,这阵大雾比在岸边看到的还要重,几乎是一袭厚纱笼在他眼前,就连脚下的路都很难看清。林执不住地用余光瞥桥边的影子:似乎是半截身子浸泡在水里的……人。

当然林执很清楚那绝不可能是人,他越往前走,那道影子就离他越近。原本林执只能勉强看到黢黑的轮廓,慢慢地从雾中隐现的人形愈发清晰——长衫马褂,胸前挂着褪成黄白色的团花,居然是个身穿中式喜服的新郎!

林执不敢细看,拔腿就跑。在他抵达对岸的那一刹,迷雾顷刻间散去,河中的新郎也随雾气消失不见。

“你有看到吗?在河里有个新郎,跟着我……”林执有些语无伦次。

“看到了,”奇美拉主动牵起林执的手,平淡地说,“继续走吧。”

走过阴阳桥,是一片杂草丛生的荒原,零落的红纸屑一直延伸向不远处的矮山上灯火阑珊的村落。

村口有棵满身癣痕密布的槐树,树冠像是撑着一坨倾塌的乌云,树枝间挂着红彤彤的灯笼,像一只长满红色斑点的大水母。树下坐着几个老头老太在乘凉,说着林执听不懂的方言,不时传来几声干瘪的大笑。

村牌石上刻着三个描红的古文字,林执辨认许久后才认出是“上元村”,远处隐约传来一道声音在喊他的代号:

“寻人启事——寻人启事——寻人启事——”

林执想到一个迷信的说法:如果走夜路听到有人喊你名字,千万不要回头也不要回应,否则魂魄就会被勾走。于是林执屏住呼吸细细倾听,声音竟有些耳熟,洪亮又带着几分傻气:

“寻人启事你年纪轻轻就耳背了吗?!我喊你喊得快断气了!”

回头只见到一条没栓绳的人型大狗朝他暴冲而来——夏乾宁!林执惊诧不已:

“你怎么会在这?!”

夏乾宁十指耙进林执的肩头,力道之大仿佛要把林执的琵琶骨给抓穿,他哭丧着脸说:

“我跟你说我遇到鬼了!真的真的……我走过一条阴阳桥,桥下的水里有个新郎!就是古代的那种戴个状元帽,胸前挂大红花的新郎!一走过桥新郎就消失了!这肯定就是那什么「白骨新郎」!”

林执安抚夏乾宁:

“你别激动,我们也遇到了。”

“哎?”夏乾宁困惑地挠挠头。

被夏乾宁甩在后方的杨凌空和黑夜行也前来汇合,和林执快速交换信息:两队调查路线都从乱坟岗出发、过阴阳桥、最后在上元村相遇。

夏乾宁嗷嗷大叫,肯定是鬼干的!我们都撞鬼了!黑夜行暴躁地打断他,别再狗叫了!谁不知道是闹鬼?你再叫等下真他妈把鬼招来!夏乾宁不敢吭声。

“会不会是一个圈?”杨凌空不顾昂贵的皮鞋沾泥,先在地上踩了两个脚印,又用脚尖划出上弧线和下弧线连接两点,“这个点是乱坟岗,这个点是上元村,我们的确是走两条不同的路,只是这两条路的、嗯……风景一样,并且终点都是通往上元村。”

“要真是一个圈,他们把新娘抬出去兜一圈再抬回村子里?”夏乾宁摊了摊手,“图啥啊?而且村子里也没见着新娘啊。”

“也许只是试炼设定必须从上元村作为探索起点,”林执并不打算过于纠结此事,“先去找那些老人探听消息。”

其实林执早就注意到那些老头老太议论他们半天了,夏乾宁积极地去向一个摇蒲扇的老太太搭话:

“奶奶好!您今年贵庚?身子骨看起来可真硬朗啊,您吃了没?我想跟您了解点事……”

老太凌空扇了两下扇子,跟赶苍蝇似的驱赶夏乾宁:

“去去去,这儿不是旅游景点。”

“我们不是来旅游的,我们是——”

边上驼背的老头怒骂:

“叫你们走就走,听不懂人话吗!”

“外人不能进上元村,你们快走吧。”

夏乾宁灰溜溜地回来报告情况,黑夜行掐着下巴思考:

“上元村肯定有什么隐情,才会禁止外人进入。”

“或者先打探关于新娘的线索,就算不进村子,也得问出点什么来。”杨凌空说。

忽然奇美拉感应到了什么,转过头冷冷地问:

“你是谁?”

不知何时,一名身穿白色唐装和黑色长裤的俊秀青年站在众人身后,左手心到手腕处缠着一条浆红玉串,似是破碎的血珠,右手折扇轻敲手心,优雅地自我介绍:

“我是下元村的族长元秀慈,诸位可是遇到什么麻烦吗?”

杨凌空诚恳又急切地向元秀慈求助:

“元族长好,我们徒步进山,结果迷路了,手机放在车上没带出来,可不可以让我们借宿一晚?”

“你们没听到他说的是‘下元村’吗?”夏乾宁小声提醒,“可石头上明明写的是‘上元村’。”

“下元村自古便不收留外人,不过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元秀慈折扇一横直指林执,“只要你答应我一事,我便收留你们一晚。”

林执警觉:

“什么事?”

“我邀请你参加我们村的民俗活动‘水神牵红’,”元秀慈笑得如沐春风,“如果你够幸运被牵上,就能成为水神的新娘。”

黑夜行嗤之以鼻:

“就算是鬼也不至于不挑到这种程度。”

“你确定要我走?我挺担心你们的……”

奇美拉难得开了金口:

杨凌空“照顾”到奇美拉还是小孩子,他可以自主挑选想去哪一队——倒不是这位影帝真的尊老爱幼,奇美拉实在臭名昭著,试炼者间都知道有个白化病小孩杀人不眨眼,即便是在试炼里大家也不想跟他有太多接触。

“选一个方向一起走嘛,人多力量大,”夏乾宁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补充,“我绝对不是因为怂啊,团结就是力量!”

试炼伊始就意见不合,这一幕让林执似曾相识……夏乾宁要笼络林执,有上次试炼的前车之鉴,林执不想太快就划分出阵营,而杨凌空赞成黑夜行的想法,根据意向结果少数服从多数。

夏乾宁化身一只庞大背后灵罩在林执背后,将他裹进自己怀里,下巴搁在林执平削的肩头,状似亲昵地附在林执耳边窃语,实则责备林执:

“哎呀,”夏乾宁被揭了短很是尴尬,“别念了师父求求你别念了!”

最后林执和杨凌空一队,夏乾宁和黑夜行一队,奇美拉毫无悬念要和林执一队,哪怕是拿过影帝的杨凌空,此刻表情也有点挂不住了,见状林执拉起奇美拉的手,对杨凌空说:

“你跟他们去吧,这里不需要你。”

杨凌空肉眼可见地松了口气:

闻言林执不免觉得好笑:

“这会你又胆子小了?你看新娘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你为什么对他那么好?”

“谁?”林执满头雾水。

杨凌空提议用剪刀石头布来分组,赢的人一队,输的人一队,夏乾宁跳出来反对:

“输了说明运气不好,倒霉鬼组队容易团灭,还是猜手心手背吧。”

“你明知道我胆子小,怎么不给我撑腰?你个蛇蝎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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