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圆顶之上[无限]

白骨新娘4

此时走廊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林执手忙脚乱地把木匣又放回枕头下,下一秒房门被重重推开,进来一名手持折扇的清秀少年,身后跟着个扎丸子头的娇俏女童。

少年手中的折扇横指向林执,正气凛然道:

“美人画皮、徒生媚相,哪来的鬼狐精怪妄图蛊惑大哥!”

“姑娘若不愿透露,也不必勉强。”

“我叫寻——”林执话到嘴边又临时改口,他不方便暴露真名,“你叫我阿寻吧,寻寻觅觅的寻。”

“阿寻、阿寻,”元遇卿像是含着一颗蜜糖在口中细细品尝,不由得心生甜蜜和欢喜,“好生特别的名字,你可是在寻找何人?”

这两个孩子的五官还未完全长开,然则这似曾相识和相似的面容——分明是小时候的元秀慈和元秀棠!难道是元氏兄妹的前世?林执并不愿相信前世今生,否则他前世必定作恶多端,今生才会落得家破人散、至亲分离这般凄凉下场。

这俩活宝一唱一和跟演戏似的,唬得林执一愣一愣。

“小慈小棠不得无礼,”元遇卿捧着一套衣裳匆匆进门,“你们别吓到人家!”

少年不服气地争辩:

“她来路不明,又美得不似凡人,恐怕是妖孽所化!”

在那个民智未开的时代,动辄就是天有异相、妖物祸世,不过林执倒也能理解,他出现在百年前的上元村也不属于科学能解释的范畴。元遇卿与少年讲道理:

“若阿寻真心要害我,大可趁我熟睡之际下手,为何还要等我醒来?”

“哼,谁知道她安的什么心?”少年愤愤甩袖,“说不定她要你的钱、要你的心、要你的命!”

小女孩对林执又害怕又好奇,她用以为林执听不到的音量奶声奶气地问少年:

“二哥二哥,可她真的好生美丽,这么漂亮的人儿都是狐狸精变的吗?”

少年遮住小女孩的眼睛,唉声叹气:

“唉!连小棠你也着了这狐狸精的道,可见这精害法力之高强,此时不除,日后必定祸患无穷。”

元遇卿左右为难:

“小慈你别再闹了,还请阿寻你不要见怪,家弟家妹酷爱阅览志怪话本,年纪尚小口无遮拦,我替他们向你赔不是。”

林执当然不会和小孩较真,反倒元遇卿的反应很是有趣,让他难得坏心眼地生出欺负老实人的心思,谁叫元遇卿长了张和奇美拉一样的脸、却是截然不同的性格呢?

于是林执拉住元遇卿的衣袖,柳眉低垂,摆出可怜兮兮的无辜模样,但他眉眼天生带媚,似水柔情,和那些志怪里引诱男人堕入美人乡的鬼狐精怪如出一辙:

“那遇卿也觉得我是精怪所变吗?”

元遇卿似只受惊的狸儿瞪圆眼睛,连连摆手否认:

“阿寻怎么会是精怪所变,我看她是、是天上来的仙女……”

少年在一旁直翻白眼:

“还说不是狐狸精,以色惑人,大哥也真是,那些圣贤书都读进狗肚子里去了。”

闻言林执大笑不止,或许是被少年这副小大人的口吻逗乐,亦或是被元遇卿单纯的态度打动,总之让他感受到暌违已久的快乐。

元遇卿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打发走少年和女孩,他向林执介绍,少年叫元遇慈,是元遇卿的二弟,小女孩叫元遇棠,是元遇卿的小妹。

这未免也太过巧合,上元村的元遇慈和元遇棠与下元村的元氏兄妹是否存在某种联系?这条线索目前尚不明晰,但也许日后会派上用场。

“阿寻你千万别把小慈的话当真,你怎会是狐狸精,你不是狐狸精,倘若你不是凡人,也应该是天上的仙女。”

元遇卿嘴笨,说出的安慰话语只叫人牙酸肉麻,又惹得林执一阵苦笑:若他真是狐狸精倒还简单省事,操纵玩弄人心易如反掌,哪里还要他枉费心神想着该怎么接近元遇卿。

为了尽快通过试炼,林执自是使尽浑身解数,他低眉垂眼,对元遇卿依依柔柔道:

“遇卿,我有一事相求,这件事,只有你能帮我。”

林执本就天生媚骨,一双桃花眼勾人心魄,加之刻意装出楚楚可怜之态,元遇卿良善单纯,直接着了林执的相:

“只要是我能办到的,定为阿寻在所不辞!”

要是元遇慈在场,肯定又要大闹,林执好笑地想。

“要是有一天村里来了奇怪的女子,你一定要告诉我。”

“好。”

“还有,现在是什么朝代?”林执在心里飞快过了遍朝代表,“汉?唐?宋?明?”

元遇卿歪了一下头:

“朝代是何物?汉唐宋明又是何物?”

难不成下元村是什么“不知有汉、无论晋魏”的世外桃源?可以时空穿越的桃花镯也是真实存在的?会不会藏在枕头底那只挂锁的小木匣里?林执越想越头疼:

“没关系不重要,先把衣服给我吧。”

元遇卿毕恭毕敬地把衣裳捧到林执面前,林执摊开一看,是件水蓝色的罗裙,散发着恬淡的花香味,竟和画中女子所着衣裙如出一辙!

元遇卿注意到林执的表情古怪,小心地解释:

“阿寻你不喜欢吗?这是我娘的衣裳,我都有洗净收好,用槐花香包防腐贮存,若是颜色不合你心意,我再去寻一套衣裳来……”

这一刻林执如遭雷劈,久久无法从震惊中回过神:画中的女子竟然是他!

“阿寻、阿寻?”

林执蓦然回神,元遇卿那双燕子般漆黑灵动的眼睛,正小心地栖落在他脸上:

“阿寻你怎么魂不守舍,是不是身体抱恙?还是我哪里做得不当,害你心伤?”

元遇卿说着,眼皮越泛出怜人的薄红,再衬上那颗清冷的泪痣,更叫林执心有不忍,便草草打发元遇卿离开:

“行了行了我能有什么心伤的,我要换衣服了,你请便。”

闻言元遇卿哪敢停留,像只被饿狼追赶的惊兔落荒而逃。

林执的心绪异常混乱,元遇卿既定的生死是被因果所写就,偏偏是林执被选中,阴差阳错成了这桩悲剧的元凶,想找林著就必须通过试炼,在林执的价值天平上,哪怕另一端放着全世界,天平也会毫无悬念地向林著倾斜。

林执换好衣服便出门去寻元遇卿,不得不提这身衣服于他而言实在别扭,他不会穿,索性襦裙里套长裤。

这里的天气好得非同寻常,太阳温暖又不刺眼,白茫茫的像打了层柔光。

林执途经回廊,后院中央栽着的桃树正开得泛滥,灼灼桃花张扬地倾轧在枝头上,满目繁华。这棵亡木也曾有过这般美好蓬勃的灿漫光景,树有枯荣,亦如人有生死,兴衰不过须臾一瞬。

林执穿过后院来到前厅,看到元遇卿正站在天井赏莲花。

半人高的石缸中莲花丛生,娉婷的花叶悠然地随风摆拂,元遇卿如瀑的青丝也轻盈翩飞,林执心想元遇卿还有这雅兴,便好奇地上前探看。

原来元遇卿是在投喂缸里的锦鲤,鱼儿争相抢食,凶悍地甩尾溅起零碎的水花,元遇卿笑话道:

“一群馋鬼,再晚些可要饿死了……啊,阿寻!你、你来了……”

此时的元氏家宅还一派生机盎然,甚至桃花和莲花能在同时节盛开,如一场真假莫辨的美妙幻梦。

“这缸莲花和鱼是你养的?长得可真好。”

“是我爹娘生前养的,我自然要好好打理,”元遇卿笑盈盈地向林执介绍,“这只是红白相间的锦绣,这只橘红的是花旦,这只红的叫胭脂,这只没这么红的叫赤兔,这只红黑的叫将军,这只金黄的叫柿饼——”

“为什么它叫柿饼?”

“因为是小棠取的名。”元遇卿笑得宠溺。

“那其他的鱼都是你取的名?”

“嗯。”

林执勾了勾嘴角:

“你还挺可爱的嘛,给鱼取名字。”

“阿寻莫要寻我开心了,对了,我有个东西要给你。”

元遇卿红着脸从袖子里取出一支发簪,簪首是两朵岫玉雕刻的并蒂莲,由于紧张,元遇卿的手指都握到发白,绷得指骨如苍竹节节分明:

“阿寻若不嫌弃,这发簪你、你收下吧。”

林执倒也没想太多弯弯绕绕,纯粹是顺心而为:

“不是我嫌弃你的簪子,是我不会用它。”

元遇卿情深意切,沉沉的瞳水淹过林执的眼睛:

“我会!若是阿寻愿意,往后每日我都为你挽发可好?”

林执的回答模棱两可:

“也算是在找人吧,这是什么地方?”

“好。”

元遇卿转身出门去了,林执百无聊赖地倒进床里,却被什么硬物硌到后脑勺,他掀开枕头,是个扁扁的、巴掌大的方形木匣,木匣上挂着一把颇为袖珍的铜锁。林执偷偷把木匣拿起来掂了掂,很轻,摇又摇不出声音,不知道装着什么贵重物品。

“别捣乱,我是认真的。”

元遇卿见林执神情怅然,似有难言之隐,便体贴道:

林执环视四周,室内摆设有些许不同,但整体看来和元氏兄妹祖宅的正房并无太大区别……难不成是同一座府邸?

“这儿是我家,我醒来就看见你躺在我身边,”元遇卿羞得面红耳赤,不知道还以为林执是什么登徒子轻薄了他这个良家少男,“阿寻大方放心,我们之间清清白白,无事发生。”

还没娶老婆?林执比手画脚地生动描述:

“可你的衣裳就很奇异呀。”

被元遇卿一提醒,林执也觉得自己该换身行头:

“麻烦你给我一套衣服,跟你这身差不多就行。谢谢了。”

“你有老婆吗?”

“阿寻何出此言?我年方二十,自是还未嫁娶!”元遇卿激动地否认。

小女孩也用稚嫩的腔调帮腔少年:

“蛊惑大哥!”

“那你们村有没有出现一个身着奇装异服的女人,那女人又高又瘦,长相……待定。”

元遇卿炸了眨眼,手指指向林执,林执拍掉他的手,正色道:

林执被元遇卿的反应逗得直笑,换个角度想,回到彼时还是上元村的下元村,他可以借此机会调查画中女子的确切身份。林执再次抓住元遇卿,认真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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