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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河伯娘娘怎么办

事毕

阴兵和骑兵齐齐发动。

巨蟒开口道:“彰德城隍,你不怕螣蛇将军怪罪吗?竟敢连同……”凡人害我!

可惜生前最后一句话都没能说全。其头和七寸爆裂,炸了所有凡人一身血肉。所有人愣住,妖孽似乎死了,百姓放声大哭。

“标下在!”

“尔等率两队阴兵前后夹击这孽畜。”

日夜游神本职就是巡视黑白夜,驱逐妖邪,保佑一方安宁。

“呜呜呜……们你看不着了……”

人们争先抢后踩踏巨蟒破碎的肉身,发泄积累着痛苦。

郑瑶躺在地上,癞皮蛇死前的奋力挣扎,将她筋骨折断了。她耳朵轰隆隆的,嘈杂中却有一道缥缈的歌声传来。如此的安宁祥和静谧。

她前世今生都没有家人,只有相识三月的“师父”。

师父,我报仇了。

一朵朵雪花飘下来,洗刷了临漳县几十年的冤孽与苦难。

刘晚娘扒拉着人群找她,看到躺在人群里的她。刘晚娘抱起她,滚烫的泪水滴到郑瑶的脸颊颈窝:“我们逃出来了,逃出来了……”

郑瑶从第一天来到这个世界,就不断掉眼泪,假的有,真的也有。已经开始厌倦泪水,厌恶泪水,不管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

可是今天的眼泪……是甜的。

赵衡在外面,半天挤不进去,很是着急。

神祗们看了会儿,皆叹:人间苦,生老病死,妖横官剥。怪不得人人想成仙成神。

土地躬身行礼:“这临漳县百姓被妖邪侵体,又值冬日寒风。烦请府君降下福祉,驱邪庇体。”

保佑一地百姓的健康,土地可以做到,整个县城就勉强了。

彰德府城隍捻须点头:“正该如此,他们这些年也受苦了。”说完法令一施,丝丝缕缕的白气钻入人们身体,驱赶他们身体的邪祟和寒气。

其他小神皆称颂府君仁慈。

彰德府城隍叹息:“只望螣蛇将军莫要耿耿于怀。”又看了看赵衡与其未婚妻道:“这俩个倒是有缘的。”心中纳罕,此女不是阳寿尽了么,怎么一副福寿长安,清尘绝寰之质。

眼下都是小事,他还要想想怎么写奏章,禀明天庭。

诸位小神恭祝城隍离去后,也各自散去了。唯有土地倚着鹿头杖,走向郑瑶,朝她眉心一点,输送神力,为其修补筋脉身体。

而后一惊,喃喃道:“此女竟是百年难遇的奇才,骨骼天授,小小年纪竟已筑基,可寻大道。”

土地的修为没有城隍高。郑瑶朦胧间看到一个鹤发童颜,衣袍飘飘,手执鹿杖的老头。

只是太累,这股神力又太温暖,她睡了过去。在阖眼前轻轻道:“谢谢……老神仙。”

修补的差不多了,土地收手,点头道:“当我做了一件善事,了结一庄善缘罢。”

他并没有想过郑瑶如何报答他。修行之人,不乏有天姿灵秀的,但仙途不止看资质,还要看心性,运气。很多资质好的,没能挺过后两者,亦是身陨道消,譬如李道长。

所以土地救她完全出于好心,没有利益牵扯。若说有,便是郑父熬得糖水太香甜,他偶尔忍不住前去购买,闻气而品。曾多次见这个可爱的小姑娘,也算看她长大了。

土地呵呵一笑,站到边上,跺地钻入土里。

郑瑶醒来时,躺在柔软的锦被里,旁边是刘晚娘、李芽,和赵衡。

赵衡一张俊颜着急,看人睁开眼,笑朗道:“瑶娘,我回来了。”

他握住她冰凉的手,贴在脸庞:“我好想你……以后不要再做那么危险的事了,好么?”

刘晚娘笑说:“你不知道他多担心你,又吼又挤的,终于把你带出来了。”说着她眉间凝愁含笑:“瑶娘,我真羡慕你。”还有家人。

今天她才知,她投河后,娘亲自责不已上吊自杀,父亲郁郁病故,哥哥为照顾父亲,生意顾不上,没了钱财,服劳役而死。

她恨自己当初口不择言,发泄怒气,害了一家人,更恨那河伯。

如今漳水再也不会有河伯了。

忽而众人都用震惊目光望着刘晚娘。她似有所感,不解道:“你们都怎么看我?”

郑瑶微微蹙眉:“晚娘你的头发白了。”

还长了皱纹。

刘晚娘却很平静:“水妖对我们几个使了禁术。我的时间快到了。”八十年对折成四十年的寿命,但还活着,已经很幸运了。

她没有任何恐慌,对李芽道:“我们将水神宫里其他姐妹接过来,一起织布做豆腐好么?”

李芽含泪点头:“咱们干活累了,我就给大伙说评书。”

郑瑶一笑,每个人都会有新的生活,真好。

她不是别人父母,也不走积德成神路,不会安排别人的生活。

赵宅里走出一位白衣女子,头戴帷帽,仰头望天,心中坚定:她走的是一条艰难、孤独、漫长的修炼路。

赵衡刚刚收到皇帝的册封,他以其英勇形象成为河北一县城的县令。即刻赴任。

他要带她一起走。

她却留书出走:感君救命恩,只是郑瑶非瑶娘,吾欲寻仙访道,以图长生。勿念。

郑瑶回到溃散的水神宫,小蓝鱼和阿珠还在等她。

“姐姐,你和我们一起去开辟新河域吧!”阿珠期望地看向她。

郑瑶俯身,摸摸她的小脸蛋:“阿珠是要做女王的人了,要学会独自面对困难了。”

小蓝鱼“哇”哭出来:“我没地方干活了,娘娘我该怎么办?”

郑瑶莞尔一笑,又哄这个:“贪吃懒惰,熬不过雷劫,化成灰烬就什么也不能吃了。”

小蓝鱼一个哆嗦,保证会好好修炼。

送别二人。郑瑶抱起卧室里掩藏的坛子,游上岸,晨风雾雪,不见行人。她低眉絮语:“师父,徒儿带你回师门。”

只是先前本地神祗顾忌常充水神之职,以及身后的势力。所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也是有极限的,他们食凡人香火,受凡人供奉,当凡人忍不了,甚至惊动人间皇帝时,就是忍耐尽头了。

城隍下令:“就是现在!”他手执大印朝巨蟒头罩去。山神与土地神祭出法宝除妖。

日夜游神的锁链勾上巨蟒头。

阴兵布于两侧,骑兵围困四周。将百姓隔绝在外,团团围住巨蟒。

彰德府的城隍身穿四品文官服,容貌威严肃厉,眸中含杀气:“日夜游神可在?”

到这份上,他们就得动手压下民怨,即使那位将军也不好说什么。

彰德府城隍对山神和土地,笑道:“该活动活动筋骨了。”

她有些怀疑是不是听错了。不过握着白绸的手更加稳健了,脚也如大山般扎根在此,令那巨蟒动弹不得。

郑瑶感觉今日气氛不一样,直觉癞皮蛇的死期就在今日。她顿时信心大增,咬破舌尖吐血在桃木剑上,一手卷绸,一手举起师父的桃木剑,向那妖怪七寸刺去。

“瑶娘!”赵衡慌忙喊道。他怕她出事!

郑瑶没有回头。

土地神则是连忙附和。

赵衡从马上下来,展开圣旨细读的那一刻,郑瑶感觉一股明黄色的力量涌入身体。隐隐约约听到龙啸之音。

“我的大妮!”

“姐姐,阿爹。妖精死了,你们看啊,他终于死了!”

而其他神祗看得比她清楚,山神道:“未想临漳县人杰地灵,竟有个心纯灵澈的女子。”

非赤城之人不能动用民力和皇力。

山神抚了抚绿色胡须,道:“府君说得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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