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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路人甲,从容生存

逃生游戏降临乌野高中(二十)

五島没有回话,只是轻笑一声。

楼下的哭喊沿着楼梯间的空隙窜上,但朝下望去,深邃黢黑间,不见一人上来。

“上不来的,他们现在就是在一栋没有上限的楼道里逃窜罢了。”余光看见了伊橘微不可察的动作,五島难得耐心地多说了几句,“他们会一直跑到跑走不动了为止,但是你要知道,那些干尸可不会觉得累。”

倒是没料到伊橘这样冷漠的回答,五島扯着嘴角冷笑一声:“你的性格确实很不讨人喜欢。”

伊橘和他答地有来有回:“你也不用心里不平衡,放心吧,我也没朋友。”

“猜到了,你比我更活该没朋友。”

伊橘扯了扯嘴角:“特别的东西就是指这个?”

“对,你不喜欢吗,看着自己的同伴一个一个濒近死亡的感觉?”五島用空闲的左手敲击着扶手,闷响但又清脆,很快便被吞没在一阵又一阵的喊叫里,“我以为你们都会喜欢的。”

伊橘看着他,自然而然地接上了他的话:“不然当年那些人也不会无动于衷到一直注视着你慢慢走向死亡,对吗?”

“你想用这种方式证明什么?当年那些漠视你的人都是错误的,你想用类似的手段让我破防?那不得不说你的想法还真是挺幼稚,就跟幼儿园里的幼稚童进行毫无意义的报复游戏一样。”

指尖的轻叩声停止,沉默像是一渔网般将两人包裹住。

“……那你觉得,我又应该怎么做呢?”

他的声音很轻,像是从多年前穿透而来的云烟一样缥缈的轻。

“当我的左腿因为隐性遗传疾病而不得不截肢的那天,被推上救护车的前几分钟还在为一会儿的春高赛做热身,观众席上坐着国内顶尖的教练,就差一步,我就成功了。”

“后来我终于接受了自己已经失去左腿的事实,但最后依然没有制止自己将仅剩的最后一条腿留下,你猜当时的我在想什么?”

“所以,你的悲惨跟现在楼下的人有关系吗?”伊橘打断他的话,“我对你的遭遇感到同情,但很遗憾,就像你那位班主任所说的一样,过去的事情已经是不可更改的既定的现实,不论你虐杀再多的人也没用,而且,你是真的想要楼下那群人的命吗?”

“我觉得不是。”顿了顿,伊橘像是在自言自语般继续说:“你在档案里留下那份本不该出现的报纸的时候就已经说明了很多。”

“你想要的根本不是杀戮和他人的生命,我猜你也是在寻找真相,只是你在追求的真相跟我们的并不是一个东西。”

语毕,他听到身侧的人笑了一声:“你说话的感觉跟当时我爸妈给我找的心理医生还挺像的。”

“当年就找得起心理医生,你们家条件还挺不错。”伊橘点点头。

半晌,五島撑着扶梯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

他伸了个懒腰,宽大的旧版校服摩挲出声响。两人一站一坐,除了面前是空无一人的走廊,一切都像是在普通的课间一样。

“我得承认,和你聊天的过程确实很愉快。”五島几步走下楼梯,转过身,同伊橘对视,“感谢的你的开导,可能算是成功唤回了我仅存的一点点良知吧,不如现在就把你送回去好了。”

现在,送回去,送到楼下回去?

伊橘也跟着站起身:“是吗,光听最后一句话我还以为自己终于消磨完你的最后一点人性了。”

面前的人像是根本没有听到他的吐槽,看向他的眼神中满含难以明辨的情绪,嘴角的笑容不变。

似是恍惚了一瞬,眼前的场景微不可察地发生了变化。

最直观的,就是从楼下传来的愈发清晰和凄厉的叫声。

他们跑上来了。

最先出现在拐角的就是一年级的四人。影山和日向冲在最前头,看到伊橘的那一刻,双眸陡然迸发出如释重负的光亮。

“伊橘!终于找到你了!”日向飞奔至他的面前,剧烈运动后面颊上的汗水止不住地往下流,边推着他一起往楼上跑,边说,“菅原学长和大地学长都留在后面,让我们先上来找你……呼,楼下全都是很恐怖的东西,你先赶紧往上跑,楼上是安全的。”

这边的日向正催着伊橘赶紧走,另一侧,第一眼就认出来五島的影山和月岛当即便防备地后撤了几步。

两方人之间的气氛僵持不下,底下陆陆续续又跑上来了不少人。

现在的情况也根本没有时间能留给他们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所有人都能听到那阵啃食和撕扯一般可怕的声音正离他们越来越近。

“你们怎么停在这里!?”转角处,刚上来的菅原抬头便看见不知为什么在这一层停下来的几人,声音不由提高了几分,焦急难耐,甚至掺杂了一丝怒音,“那群东西距离我们只剩三层了!快点往上跑啊!”

像是在验证菅原的这句话一般,突如其来的一声凄惨的尖叫划过,又很快便淹没在了纷至的脚步下,一阵接着一阵,像是没有止境一样,距离他们越来越近了。

挡在最前面的月岛咬了咬牙,不甚甘心地嘁了一声,扭过头,迅速朝着楼上奔去。

身后,山口和影山也无暇思索地跟了上去,日向推着伊橘跑在最前面,所有人都在极尽消耗着本就不充裕的体力,几乎是一瞬间,极速跌降的体力值就即将见底。

身后,无数沉重的脚步声蔓延而上,像是一只鲸鱼的巨嘴,能吞没一切似的笼罩上来。

所有人都在一股劲地往上,在上楼的拐角,余光一撇,那个仍淡漠地笑站在窗边的男人很快便被无数干尸淹没了。

但他仿若无知觉一般,仍凭自己的四肢和躯干被啃食和撕裂,鲜血迸溅,被淹没在窜动的人流中。

无暇再顾及其他人,伊橘一边被日向拉着往上跑,一边时刻关注着剩余的体力。

然而现在仍在消耗的已经全然不止是体力,最重要的生命值也在逐渐下降。

这样下去根本不行,被那些干尸追上只是时间的问题。

他必须得找到结束的办法,首先得让那些干尸停下。

菅原和大地跟在最后,极力拉扯着还能勉强跟上的人,而身后的危险已经缩短到仅仅只有一层楼了。

“菅原!大地!你们先赶紧上来!不然全都会被拉下去的!”旭驻足在上面一层的阶梯上,朝着楼下的两人大喊。

月岛和影山也减缓了速度,转而向下跑去。

大地喘着粗气,大声制止:“不行!你们先赶紧上楼!别过来!”

话语间,他只感觉到一股猛然传来的力道,一晃眼,原本那个被他挽在胳膊间的男生便不见了。

转头望去,那群干尸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近在咫尺,他们那只干瘪的枯手紧紧攥着那个男生的腿腕,硬生生将其直接拖了下去。然后,一个接着一个的干尸爬到他的身上,像是在争夺食物一般,很快便被淹没,不见了踪影。

惊恐的尖叫声夹杂着咀嚼声,空气中弥漫着血腥的气息。

目睹这一切的人已经完全忘记了呼吸,不,根本没法呼吸了。

趁着这一片刻干尸停缓了行动,旭赶紧翻身跳了下去,落地在两人面前,伸手拉住两人,扭头便往楼上冲刺。

“不行,太多了,而且速度越来越快。”月岛接应了三人,后面剩余的人很快便都赶了上来。

不仅是速度的问题,再这样下去,他们的生命值已经危险了。

所有人加速冲刺,在终于和后面拉开了两层楼的安全距离时,伊橘猛然伸手,死死拽住了还要往楼上跑的日向。

“伊橘!?”日向不明所以地停下了脚步,担忧地回头问,“怎么了吗!”

彼时,大家的体力已经消耗殆尽,所有人的面上都开始浮现出极为不正常的面色。

已经到临界点了,不能再继续往上。

“都跟我来。”

说罢,伊橘转身下了楼,走到这一层的廊道里,将掩着窗户敞开。

外边,更大的凉风瞬间灌入,几乎将人吹地趔趄。

他指着窗外,神色认真道:“跳下去。”

“……”

此话一出,众人都还以为是自己跑出幻觉了。

跳,跳哪里去!?

没有人敢动,就连菅原也亮起了难以置信的表情,颤抖着手指向窗外:“……你在说什么?你知道这里是几楼吗?”

起码已经有十多层了。

从这里跳下去,想活都难。

“我知道。”伊橘的神色认真,全然没有在开玩笑的意思:“如果我没想错的话,跳下去,才是现在唯一的办法。”

就像昨天晚上那个从他们窗外掉下来的人一样。

这是已知题干里已经给予他们的条件,而条件,往往是作答的最标准依据。

月岛很快便理解了他的意思,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走到窗前,将外套的拉链拉上,身子后仰,直接便落了下去。

身侧的其他人目瞪口呆,刚伸着想要去抓人的手也直接僵在了半空中。

山口则是直接奔过去趴在了窗户上,眯着眼努力分辨,额角的汗水不断滴落,领口已经浸湿了。

“不行,这里太高了,下面还很暗,根本看不清状况。”他回过头,“我……我也下去,去找阿月。”

说罢,他也紧跟着翻身跳了出去。

身后,嘶吼声已经愈发逼近,他们已经近乎无路可逃。

就在一片迟疑之际,死攥着衣角的田中率先走了出来,破罐子破摔道:“不管了!高空坠死也比被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吃掉要来得好!”

“啊!不就都是要人死吗!”西谷也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我死也要在飞下去的时候摆个最帅气的姿势!”

两人一鼓作气,互相拉着对方的手,在其余人的注视下闭着眼也直接冲下去了。

见状,后边的人也不再犹豫,一个接着一个翻过窗台往下跳。经历失重时的惊呼声一个接着一个响起,像是能穿透底下的无边黑夜。

待留在最后的菅原也跳下去后,伊橘紧跟着一脚跨出了窗外。

另一侧,原本空荡荡的楼梯上已经乌泱泱地挤满了干尸,有用脚走路的,有用手走路的,还有只用后背向前挪动的……带着恐怖的窒息感,如一张无边的网,一点点向面前唯一幸存的人逼近。

伊橘的视线在那一团窜动的不可名状的东西中掠过,撑着上壁的手轻轻一推,身体后仰,陡然凌冽的寒意和无边的失重感瞬间席卷全身。

视线边缘的景物模糊成线,能感受得到自己正在极速下坠的身体,恍若一根无足轻重的落叶一般,等待着剧痛的袭来。

正当即将落地之时。

下一秒,他毫无征兆地落进了一个宽厚的怀中。

方才所有跳下来的人都完好无损地站在周围,目睹这个突然出现的神秘男人将最后下落的伊橘稳稳接住,身形没有丝毫摇晃。

抬眼望去,来人正装熨帖,神色淡漠地看着宛如人间炼狱的教学楼,双眸掩在墨镜后,情绪不明。

他将伊橘放下,空出的手扯下一丝不苟打在衣领处的领带,抬步朝教学楼走去。

熨帖的西装包裹住肌肉,袖子挽起,露出结实紧致的小臂。他将领带缓缓系在右手,每缠一圈就收紧一次,皮肤下的青筋凸起,昭显着蓄满的力量。

距教学楼的墙壁只有一步之隔时,只见他的右脚后撤半步,微微侧过身,紧攥的拳头如石头般坚硬,‘呼’的一下,结实地打在了厚重的墙体上。

一缕微风带着凉意吹过,携起众人的发丝。

下一秒,砰——

以那只拳头的受力点为中心,四周的墙体碎裂,石块混杂着碎屑扑窣掉落,直接砸出了一个等身高的大洞。

一墙之隔内,被刚才一拳砸出的碎石重伤的干尸已经横尸遍地,剩下的看着一步步有条不紊地朝里走来的人,眼睛唰然亮起了绿光。

伊橘站在洞口正对处,目睹着里边的人缓缓从劲瘦的后腰间抽出一把裹着黑白条布的钝刀,轻轻一挥。

刹那间,教学楼里所有窜动扭曲的干尸都静止了一瞬,生生化为齑粉,随着不止歇的凉风消散不见。

排人:“……卧槽。”

那倒也不是,只是之前也都没有机会交朋友罢了。

伊橘看向他的视线往下,落在那一双完好的腿上:“怎么样也不愿意说吗?关于你的事情?”

“你不想办法救你的同伴?”五島侧过头,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比如再拎着我的脖子把我从窗户外丢下去,说不定第二次你就成功了。”

伊橘全当没有注意到这股掺杂着毫不掩饰的顽劣的视线,用平无波澜的语气说:“你应该已经参透了我的行动模式了吧,只要他们还在往楼上跑,我除了坐在这里,一点办法也没有。”

“那当然,我是喜欢自残的神经病,你没必要在这点上跟我比较。”

“呵。”

五島又往下走了几步,屈腿,直接坐在了楼梯上:“以你的智商应该多多少少都能猜到吧,何必需要我多说。”

储物室的那几张纸条足以还原当年的大部分事实了。

“嗯。”

现在的场景在别人看来或许很荒诞。

一楼已经几乎□□尸无孔不入地占满了,所有的人都在哭喊着往上跑,底下宛若一场十足的人间地狱。而在上层,不论从哪个角度来说都是敌对关系的二人正相邻而坐,大有要促膝长谈的意思。

在他坐下后,体力值的恢复速度很明显地加快了许多,即便仍在不断下滑,但速度较刚才减缓了不少。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五島的手不自觉地抚上自己的右腿,有些怅惘若失地拍了拍:“你说这条吗?被我自己弄断的,用石头。”

“用石头弄成的两截?”

“你喜欢用这种方式虐杀别人?”

“不,事实上我也没用过几次这个……怎么说呢,感觉得很长时间才能再碰见一个和我投机的人,在你离开之前,有点想给你展示些特别的东西。”

伊橘走到他的身边坐下:“这点我比不上你,我对自己不至于这么心狠。”

视角边缘的数值在极速下滑,不断闪动着红色的标识。

“我想知道你的另一条腿,后来是怎么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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