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9 章 第 39 章
不能对方上来说要多少就给多少，天知道那些印章和指纹里面，有多少是假造的。
人家给你拿出来一个账本，你只看着那厚厚一摞就已经慌神了，怎么可能会有空去一张张的查看？
再者，开赌坊的，也不会想要逼死一个不算普通的人。十三贝勒虽然落魄，章佳家虽然没什么大人物了，但是，章佳氏嫁给了马齐，马齐算是重臣。
“若是咱们府上出了事儿你漠不关心，视若无睹，那日后会不会有人说你冷血冷情？再者，你在富察家当主母，日后也不定有需要你兄弟帮衬的时候，你现在帮帮他，他日后定会为你撑腰……”
老太太语无伦次，她也知道自己说的有点儿没道理。
章佳氏早已经在富察家站稳了脚跟了，她儿女双全，上面公婆也都没了，马齐可能会因为章佳家的事儿对她有些埋怨，但绝不会因为章佳家的事儿就将她给休掉。
所以，能用钱解决的，最好是都用钱给解决了。
章佳氏不慌不忙，大舅妈本来是怒火烧的头发都快燃起来了，这会儿也能平静几分了：“我让人去我娘家走一趟，看看能借来多少银子，另外，也打听打听这赌坊背后是什么人。”
看能不能绕着弯儿的扯上关系，然后去拜访一下。
章佳氏点头：“另外，尽快分家。”
老太太立马不愿意了：“你什么意思？你眼看着你弟弟去死？”
要分家肯定要公中的东西，本来公中就没有多少银子了，再让大房二房带走，剩下的三房能有多少？怕是连赌债的零头都不够的吧？
“再和三弟妹说一声，让她带着子女，先避出去，她的嫁妆也带走。”章佳氏完全不搭理老娘，自顾自的和大嫂商量，是，老三是亲兄弟没错，她是应该帮助老三渡过难关的。
但是，人三嫂也没做过什么对不起她的事儿啊？
人家好好一姑娘，嫁进门没享福几年就被男人给冷落，吃不好喝不好还得为男人赔上嫁妆，人是上辈子杀了老三的亲爹娘吗？
章佳氏好就好在一个是非观上，是对就是对，是错就是错，不会因为对方是自己的亲人，就昧着良心去办事儿。
否则，也养不出佛拉娜这样的性子来。
“你……”老太太更生气，本来是靠在床上的，这会儿都挺直身体打算给章佳氏一巴掌了，章佳氏拽着老太太的手：“额娘，想想您那孙子孙女吧，总不能为了老三一个，日后您那孙女儿连嫁妆都没有，你孙子连个媳妇儿都娶不上吧？那老三，可就绝子绝孙了，就他那性子，死了之后，除了子孙后代，谁愿意给他上柱香？”
没人祭奠，那可就太惨了。
老太太脸色变了变，章佳氏又说道：“再者您也是知道，这事儿要是闹到了要和离的程度，那三弟妹，可是有人支持的，到时候照样是带了嫁妆走，但这孙子孙女可就得您自己养活了，三弟妹带着嫁妆再嫁可就不是什么大事儿了。”
世人谁不知道四福晋最爱管闲事儿，日子过不下去了就和离，这可是四福晋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
若是老三媳妇儿不管不顾的去找了四福晋做主，您说这事儿四福晋会偏着谁？
老太太立马闭上嘴了，章佳氏继续和大嫂商量：“分了家，让老三家的避出去之后，你再清点家产，看能还上多少，实在不行，祖宅卖掉，换成小宅子住着，十三贝勒现在这情况，咱们住小宅子也不引人注目，说不定也是好事儿。”
章佳氏落魄了，那就表示十三贝勒是真落魄到家了，指不定到时候能让康熙怜悯一两分？
就像是废太子那会儿，太子被废，转头赫舍里家的人就死的差不多了，隆科多的嫡妻更是自尽了。这事儿闹到康熙面前，康熙是不是就又对赫舍里家多了几分怜悯呢？
那阵儿，可是隆科多过的最艰难的时候了。
有时候嘛，这人就是得多示弱，你弱了，别人才会同情你，可怜你，才会提不起劲儿来欺负你。
“至于老三，这次也得给个教训才是。”章佳氏又说道，赌博这事儿，有了瘾就很难断，老三这次要不吃个教训，那将来肯定会再犯的。
“我的意思是，扔到军营去吧。”章佳氏说道，本来老三就是习武的出身，在十三贝勒身边当了几年侍卫，跟着办事儿，虽说是没怎么练过，但相比较之下，那文学就更不成了啊，科举他是绝对通不过的。
所以，只能走老路——练武。
“我知道有个军队的管理比较严格，四福晋的亲兄弟五格，你知道吧？”章佳氏问道，大舅妈赶紧点头，她当然知道，跟着雍亲王锻炼了几年之后，直接自己去福州那边训练海军去了，上来就是个从五品的官职，可羡慕死京城一众人了。
“又是雍亲王的嫡系，就是看在十三贝勒的面子上，也不会糊弄咱。”章佳氏说道，深吸一口气：“将老三送过去，就说，严加看管，从重训练。”
老太太嗷的一声就叫起来了：“你是想让你弟弟死啊，小丫啊，额娘真是看错你了啊，你可真是够狠心的啊，你可真是恨不得你三哥死啊，外人都没你这狠心啊。”
章佳氏有些头疼，起身：“额娘您要是觉得我说的不行，那您自己想想法子？反正我是嫁出去的人了，章佳家再如何，我受到的影响也是有限的很的。”
毕竟，谁家都有不肖子孙。章佳家只不过是出了老三这么一个没出息的，也没有参与谋反，也不是要牵连九族，马齐实在是没必要为个不成器的小舅子就扔掉为他生儿育女的媳妇儿。
到底是亲妈，章佳氏伸手拍了拍老太太的后背：“您先别着急，赌坊那边现在是只打算要钱呢，还不算太难，咱们想想法子，实在是不行，就将府里的老物件都给卖掉，钱是总能凑到手的，只要人没事儿就行，您说是不是？”
章佳氏不管她，多年亲母女，她可太知道自家老娘是个什么性子了。她只找对面大嫂：“先看看雍亲王的意思，雍亲王若是也说还钱，那咱们就准备好银子，雍亲王若是说不用全还，咱们至少能省点儿。”
这事儿，得找靠山。
老太太却像是溺水的人抓到了稻草一样，赶紧去拉佛拉娜：“佛拉娜，你三舅舅对你很好是不是？你小时候，他还让你骑大马来着，你每次来我们家，你三舅舅是不是都要给你礼物？还有你三舅舅家的表姐妹，是不是也很疼爱你？你总不忍心看她们没了阿玛是不是？”
老太太愤怒的拿着枕头将二舅妈给赶出去了，然后殷殷注视章佳氏：“你三哥往日里对你也很是惦记，你们兄妹从小感情要好，这次你三哥出了事儿，你也一定要帮帮他啊，你们是嫡亲的兄妹是不是？”
就怕人有事儿啊，赌坊那边规定了时间，要半个月之内还掉。这短短的半个月，光是变卖家产都不够用的，再加上时间紧张的话，好些东西都是卖不上价钱的。
到时候要是还不上钱，老三该怎么办？
章佳氏听不得大嫂含沙射影，就拉了佛拉娜到自己身边：“正因为不是外人，所以这事儿也合该她听听，要不然我们家平白无故的借出来一大笔银子，我自己如何好意思和马齐说？少不得要佛拉娜帮衬几句。”
“额娘，这样的话，不要和个小孩子说。”章佳氏打断老太太的话，摆手示意：“佛拉娜，你且先去园子里走一走，这些事儿，自有长辈们解决，你不用管。”
老太太不依不饶，想拉佛拉娜，章佳氏说道：“额娘，我和您说了，我们家大人，最疼爱的就是佛拉娜，佛拉娜若是回去自己说说发生了什么事儿，马齐倒是能有几分帮衬的意思，可您若是要挟佛拉娜，这事儿可就麻烦了。”
老太太停顿了片刻，又忍不住哭：“我要你有什么用？你弟弟出了这样的事儿，你也不说赶紧想想法子，你弟弟要是没了，我也不活了。”
她勉强笑了笑，伸手去拉佛拉娜：“你这孩子，也真实的，舅妈没有留意到你，你自己就不会出个声儿吗？自家，又不是外人家，难不成还会有人指责你不成？”
佛拉娜尴尬的笑了笑，一开始是没机会，后来是不好意思说了。
十三贝勒还有雍亲王照看，章佳家也有姻亲故朋。去世的敏妃虽然不得宠，但毕竟是康熙的妃嫔。
他们若是将章佳家的老三给逼死了，章佳家打算鱼死网破的话，他们背后的人也落不得什么好。
章佳氏摸了摸佛拉娜的脑袋：“我们家大人，最疼爱的就是我们佛拉娜了。”
但背地里，章佳氏却是捏了捏佛拉娜的后腰，微微摇头，暗示她不要说话。佛拉娜很听话，只尴尬的笑，一个字也不说。
老太太正在哭诉，大舅妈大约也是听的不耐烦了，一转头，正好看见佛拉娜，立马就察觉到自己的一个大失误了——没将佛拉娜给赶出去，这家丑，可全都落到晚辈耳朵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