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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美富察氏

第 135 章 第 135 章

人县令这菜地弄的,叶子是叶子,瓜果是瓜果,那绝对是能归类到种地有天赋的人群里面的。

还有那房屋,窗明几净,从那窗户里面能看见屋子里没什么贵重摆设。

这所有的一切,都好像是在告诉大家,这个院子的主人,就是个安于清贫,享受种地,为民操心的好官儿。

时下县令都是被百姓们称之为父母的,有叫老父亲,有叫老父母,还有叫亲爹的。

佛拉娜这话说的亲近又带几分崇拜,一派自然,半点儿让人听不出来拍马屁的嫌疑,只觉得是亲近的小辈在和自己认错,那县令自然也是受用的很,未语先笑:“瞧着十来岁,确实是年纪小,和我家女儿差不多岁数,儿女犯错,我做父母的,自然是不会计较的,你们来坐。”

县令点了点对面的位置,佛拉娜和二格格赶忙落座,又赶紧将手里的礼单给递上去。那县令接过去也没有看到,直接就放在了一边:“来就来了,何必带礼物呢?我想你们兄长也和你们说过了,咱们是权宜之计,一切都是做给别人看的,你们只说有这东西就可以了,怎么能真的带来呢?”

这话还有另外一层意思,他拿着佛拉娜那边写的礼单,佛拉娜拿着他亲自写的礼单,若是日后哪一方言而无信,在计划中做了背叛者,那么这个笔迹,就是一个证据了。

真是坦坦荡荡。

佛拉娜笑着点头:“那可要多谢老父母赐下笔墨了,回头我和妹妹定然要多描写几遍,不求能学的老父母的字迹,只求能窥探一二分风骨。”

“学写字得有好笔,正好我这儿有两支,可以送给你们。就当是长辈送给你们的见面礼,不能让你们白叫一声老父母。”县令笑着说道,吩咐了小厮一声,让那小厮去书房拿了一个盒子出来。

里面确实是装着两支笔,狼毫笔,紫竹笔杆,笔杆上还雕刻着字画,看着就赏心悦目,这要是初学写字,定然是十分喜欢的。不过佛拉娜和二格格都过了初学的年纪,看着虽然挺喜欢,但也就是一般般。

礼貌的收下道谢,然后二格格问道:“这修路,是要修多长时间?”

“这个说不准,京城那边送来的水泥已经到位,今天就开始,若是中间没什么变故的话,我估计是三个月左右就能修好的。但若是中间有变故,比如说京城那边的水泥跟不上了,那就可能得拖一拖。”

水泥这都东西是前些年刚出来的新鲜东西,因着能修路,能筑堤坝,能牢固城墙,所以一出来就很是紧俏,人人都想要。就算是内务府那边加班加点,也不见得能生产出来多少。

生产出来的吧,还得紧着重要的几个地方——边疆城墙,无定河河堤,还有官道。

这不,三年了,他这边才要来一点点儿。这要是大面积修路肯定是不行的,所以只能挑着最主要的几条干道来。

这还得保证京城那边的水泥是足够的,能给他们这儿送,要是忽然哪边出现了变故,水泥送不到这儿来了,那这路可能就得半路搁置下了。

“修路的工人每天吃的什么?”二格格继续问道,县令有些诧异,一挑眉,仔细看了一眼二格格,但还是照常笑道:“一日三餐,早上两个大馒头和两个菜,一荤一素,再有一碗白米汤。中午杂粮米饭,四个菜,两荤两素,一道肉汤。晚上小米汤,两个烧饼,再加上两个菜,也是一荤一素。”

只听的话,这伙食算得上是很好的了。

二格格点点头,继续问道:“每日里修路要多长时间?中午可有休息时间?”

“早上是八点开始,中午十一点半吃饭,下午是一点开始,六点结束。”县令说道,然后就忽然反应过来了——怎么自己像是被上司询问的下属了呢?

他心里有些诧异,就忍不住仔细打量二格格——他自己做了几年县令,自然也知道寻常对答是什么样子的。这个小姑娘,他一开始是没看在眼里的,年纪小,稚嫩,跟来也没多少话,他只以为做妹妹的没多少主见——上次抓她过来,她也不哭不闹,像是吓傻了一样。

现在看来,却很可能是自己看走眼了。

县令面前,要真是个胆小的,怎么会不知不觉得占上风呢?怎么会引导自己一句句的回答呢?而且,那理所当然的样子,也实在是太过于……理所当然了,所以才让自己一句句的跟着她的问话走了。

寻常小姑娘,哪个有这样的气势,以及这样的胆量呢?

这样的人,定然不是寻常人家养出来的。

但看半天,县令也实在是看不出来别的——衣服是寻常衣服,就他们这边本土产的棉布布料。首饰是寻常首饰,看着也像是他们这边的特色,身上什么都不显,或许就是个嘴皮子比较利索的寻常姑娘家?

或者,就是富商家里出来的姑娘?再或者,八旗里比较中等的人家?

反正不会是八旗权贵人家出来的——那些人家的姑奶奶,可都等着选秀呢,谁会在这个年纪四处乱跑呢?就不怕坏了名声,没办法选秀了吗?

满人家的姑娘,哪个不是为爱新觉罗家准备的?这些人家,也向来是以选秀为荣的。县令虽说一向鄙夷这种靠女人发家的行为,但他也不敢明目张胆的表现出不屑和轻视来。

毕竟这天下,还是满人的天下。

县令心里警惕,面上也就越发和善了:“是不是担心你们的哥哥修路的时候吃不好睡不好?你们且放心,我虽说是要对外做一场戏,但是,你们两个的哥哥,也是有大才的人,这样的人才若是只用来搬砖未免太可惜了些,所以我打算让他们另外做些轻巧的事儿,比如说,帮忙洗洗菜,烧烧火,做个饭什么的。”

他越说,二格格的眉头就越是皱的厉害:“你们没有请专门的厨娘吗?”

“女人嘴碎,若是请了厨娘,将修路的事儿到处乱说,怕是会让人猜疑。”县令说道,二格格冷笑一声:“谁告诉你女人嘴碎的?我倒是没想到,堂堂县令,居然也以性别看人?女人就没有好的吗?烈女传是写谁的?难不成写的是男人?”

烈女传本身是写的一些有本事的女人,比如说保家卫国的,还有养育孤儿的。但是后来就慢慢变了兴致,到了前朝时候,甚至多写女人守寡不改嫁,为男人守身如玉的。

好好的烈女传,变成了贞洁传,从而引导的民间风向也成了生是男人家的人,死是男人家的鬼,嫁人之后就像是卖身了,生死都不能从自己的意愿了。

但是到雍正爷登基了,皇后娘娘就让人重新编纂了烈女传,虽说没有大动干戈吧——也免得御史台的人吃饱了撑的没事儿干。可将以前的版本给润色一番,将守身如玉的给删掉一部分,增增减减,也总算是将这书的导向给改变了一些。

现下二格格提起来这烈女传,很明显说的就不是什么贞节牌坊之类的。

县令脸色就有些僵硬了,眉头也微微皱起来了,佛拉娜赶紧打圆场:“老父母见谅,我这妹妹,家里娇宠惯了的,向来心直口快,她若是说错了什么,还请老父母见谅。”

说着盈盈行礼,让县令想说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但是我觉得我妹妹说的有道理,往年里,不管是修路还是修筑河堤,都是请的厨娘,现下忽然不请厨娘了,倒是让人觉得奇怪,再者,我可不觉得做厨房的事儿是轻巧事儿。”

佛拉娜一双眼睛亮晶晶的:“洗菜要经常将手泡在水里,泡多了会皱皮,会生疼。烧火会太热,烤的人头昏脑涨,切菜万一不小心伤到了手怎么办?老父母也说了,我两个哥哥可都是可造之材,日后万一要科举,这受伤了,岂不是个麻烦?再者,他们两个厨房的事儿也做不利索,伤到了自己还是小事儿,若是耽误了大事儿,那岂不是让老父母您的名声受到影响?”

“知道的,说是老父母在修路呢,不知道的,还以为老父母和我们家有仇呢。”佛拉娜笑着说道,她和二格格是心有灵犀,不用商量都知道该怎么说。

一个白脸一个红脸,该问的问,不能问的就激将一下子。

从县衙出来,佛拉娜就忍不住叹气,二格格也忍不住跟着叹气:“你也看出来了?”

“是啊,这个县令,可能真是个好官儿,但是,可能也真是利益为上的人。”利益当然也包括名声了,当官儿的要了好名声,就能往上爬,往上爬不就是最大的利益吗?

“总之,咱们现在不能掉以轻心,还是要多注意才成。表哥和二哥修路肯定辛苦,咱们多准备些好吃的给他们补补身体,可别为这个累坏了,后天咱们两个去一趟尼姑庵。”

尼姑庵的地点是县太爷给的,县太爷是想等修路的事情都传出去之后再让她们去试探。但是现在既然觉得县太爷信不过了,佛拉娜就打算和二格格先去踩踩点。

二格格也没意见,两个人一路先去药房,什么人参啊,鹿茸啊,反正只要是补身体的,都要。

回去就炖一锅人参鸡汤,然后再做点儿大肉包子——生怕修路的时候吃不饱,藏几个在怀里,肚子饿的时候就能吃,没有比包子更方便的食物了。

等弘晖和富庆从修路的工地回来,看见这丰盛的一大桌子饭菜,人参鸡汤是主要的汤水,除此之外,红烧肉,糖醋鱼,八宝鸭,醉鹅,冰糖肘子,全都是硬菜。

富庆忍不住咂舌:“妈呀,你们这是搬了人家肉摊子回来吧?”

“大晚上吃这么丰盛的?不怕胖你们?”弘晖惊讶的问道,二格格正端着一大盆的米饭过来,笑眯眯的摇头:“只你们吃,我和佛拉娜吃过了。”

女孩子嘛,当然怕胖,除了偶尔吃顿大餐,晚上大部分是吃的很清淡的。今儿晚上她们自己吃的是两道素菜,是的,只有两道,一个醋溜青瓜,一个凉拌苦瓜。

苦瓜是因为佛拉娜这两天有点儿上火,所以要用这个败败火。二格格吃不得苦的,所以这个只让佛拉娜吃了。

“那你不怕我们长胖了?”富庆歪着头问道,佛拉娜伸手在他脑袋上拍了一下:“不要做这个样子,怪怪的,你们这不是一天在外面干活儿辛苦了吗?来,先吃饭,吃完饭再说别的。”

好吃确实是好吃了,但是油腻也是真的油腻。弘晖是见过自家阿玛被自家额娘催着运动健身维持身材的,所以他还有自制力,只吃了几口饭菜,喝了半碗汤,又吃了一碗米饭,这就放下碗筷了。

富庆倒是觉得有些可惜,吃不完就要浪费了。

“不要紧,这天气,放在篮子里吊在水井里面,明天还能吃,明天我和塔山带到土地庙那边去。”佛拉娜忙说道,又担心弘晖是没吃饱:“若是因为太油腻吃不下,我去给你们下一碗面条?”

“不用不用,真吃饱了,没骗你。”弘晖忙说道,伸手拦了一下:“回头让红果她们收拾就行了,你先坐下吧,我们说说今儿的事情。”

富庆也果断停下筷子了——他还是个少年郎呢,吃太多了长肚子了,以后娶不上媳妇儿了怎么办?

再说,也不是一年到头就吃这一顿。

几个人凑在一起,弘晖和富庆先说。今儿确实是去修路了,他们两个,一个负责搬运水泥,一个负责搅拌水泥——水泥不是用水泡了就能用的,得和沙子或者黄泥搅拌在一起,这个比例一定得掌握好,要不然不是水泥铺不平整就是弄好之后的露面太脆,稍微重一点儿的东西就能压坏了路面。

“今儿县令和我们说的可不是这样。”佛拉娜就忍不住皱眉,明明干的是这个,却说的是那个,这不是骗人的吗?

“他到底哪句是真的哪句是假的?”佛拉娜将今儿的事情一字不落的说了一遍儿,然后问道:“我和塔山觉得他是不能相信的,你们怎么看?”

“我们觉得,保留些警惕比较好,倒是那伙食,确实是和你们说的一样,很是不错。”弘晖点头说道,又伸手揉了揉肩膀:“这活儿看着轻巧,但是我和富庆都觉得,怕是不能长久做。”

富庆也点头:“一天下来,腰都要直不起来了。再加上那个麻袋不好弄,你们看我们这掌心。”

说着他摊开双手,就见手掌心里都是血红血红的,看着肿胀了不少。

佛拉娜皱了皱眉,起身,去屋子里拿了药膏过来,用面签挖了些,示意富庆伸手,给他涂抹药膏。

富庆这边刚弄好,佛拉娜正要将药膏给二格格,让她帮着弘晖涂抹。二格格忽然兔子一样跳起来,顺便叫了富庆:“快来,我有点儿事情找你帮忙。”

富庆毫无疑心,起身就跟着出门了。

佛拉娜喊了一声,富庆还摆手呢:“先等等,我帮完忙就回来了,咱们一会儿再说这事儿。”二格格则是连脑袋都没回,窜的比兔子还快。

佛拉娜转头,就见弘晖挑眉,然后伸出双手,平摊在桌子上,那态度很明白了——抹吧,手就在这儿放着呢。

佛拉娜有心想不搭理他,但是看看那红肿的手掌心吧,到底是有些不忍心了,受伤之后不立即涂药,再拖一拖,那红肿的就越发的厉害了。他们明天还得去修路呢,也不是说今儿就能休息了。

顿了顿,到底是没好气的又用面签挖了一坨药,然后按在弘晖手掌心。

她本来是想恨恨的戳一下,让弘晖下次别卖弄这种小聪明的,但是棉签按下去了,她却没能狠得下心,只是轻柔的叫药膏给挑开,然后薄薄的给涂一层。

“等会儿可得包好了,别湿水。”将药膏收好,佛拉娜没好气的说道:“我一会儿给你们做两双手套,你们明天带着去。”

弘晖有些犹豫:“一晚上做两双是不是太着急了?要熬夜的吧?反正也已经成这样了,你不如慢慢做,明天白天再做,我不着急用。”

“你们也没多少家底,这一次次的带过来,岂不是真的要散尽家产了?”县令将下人带进来的箱子又给推回到佛拉娜手边:“两个小姑娘,若是身上没点儿钱财,如何雇佣得起下人?我瞧着你们也是金尊玉贵的,怕是受不了苦。”

这话听在佛拉娜和二格格耳朵里,就好像是这人在打听他们家的家底了。

要么是小时候学过的,要么是长大后现学的,反正不是一朝一夕能学好的,毕竟这事儿还得看天赋。

有些人啊,你看着勤快的不得了,学啥都特别用心,种菜种地,就恨不得按着尺子来,但是,就是没那天赋,种什么什么不成。不是种死了,就是种出来不结果,光长叶子。

当然,有不想住在县衙,觉得房屋太刻板的,也能自己买宅子住。但是,当县令的,十有八九都是穷县令,任期三年,花费一笔银子买宅子住个两三年就走,是不是太浪费了?

佛拉娜和二格格先是递上了自己的礼单,笑意盈盈:“我们年轻,也是不懂事儿,所以初来宝地竟是忘记拜访老父母,实在是不孝,索性现在为时不晚,还请老父母看在我们年幼无知的份儿上,别和我们计较。”

佛拉娜笑道:“孝敬父母的,怎么能是没分寸呢?您为了这一城百姓,连自己的名声都顾不上,我们作为晚辈,别的帮不上,这点儿事情还是能做得到的。既然是唱给大家听的,那自然是要大家来分辨真假的。”

她停顿了一下,二格格接着说道:“人多眼杂,指不定哪儿就藏着个眼神犀利的呢?咱们得保证咱们没被人给看穿才行。这点儿东西也不是很贵重,老父母还请看在我们的心意份上,收下来吧。”

佛拉娜倒也没反对,看县令吩咐人去拿了笔墨纸砚,就和二格格仔细打量这庭院。

不管什么时候,买宅子都是不便宜的。

以前这县衙是什么样子的,二格格和佛拉娜也不知道。但现在看着县衙,就觉得收拾的挺好的,院子中间一个石头桌子,就是他们现在围着的,院子角落里一丛竹子,竹子旁边一块儿小菜地,现下四五月,菜地里倒是热闹的很,红的辣椒和洋柿子,绿的青菜。还有两个花皮的小甜瓜,大约是快成熟了,散发着甜甜的味道。

这是前院,前院都能开个小菜园,还种的这么好,只能说明一个问题——这个县官,是个种菜的好手。

他点头将箱子给留下来了:“这个我就暂且留着,礼单也放在一起,等来日,事情办妥了,这些我是要还给你们的,咱们将这礼单一式两份,各自拿着,到时候你们也别说我多拿了,我也不会少还你们。”

做人清清白白,这方面的东西肯定也得说的清清楚楚才成。

但到底是不是真的,这就没办法知道了,毕竟世上的伪君子也不是少数。

县令将礼单抄写完毕,就递给了佛拉娜:“不是我自吹,我这一笔字啊,那在整个山东,无出其右者。”

其实这庭院倒是简单的很,因为朝廷官员上任,基本上都是前面衙门,后面是住宅。前面一任的搬走了,后面的住进来,宅子的大致规模都是固定的,没人能改动得了。

有些懒散的呢,住进来的时候是什么样子,走的时候就还是什么样子,连个石头桌子都不会挪动一下。有些比较勤快呢,就种点儿花花草草,弄个小菜园什么的。

县令沉吟了片刻:“你们说的也有道理,人多眼杂,万一哪儿就露出破绽来了呢?我等了几年才等到这个机会,若是这次再出了差池,那妖人察觉,往地底下钻的更深,那我们可是连挖都挖不出来了,为这点儿东西就给人把柄,得不偿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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