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7章 伪装
直到困意袭来，萧亦风也沉沉睡去。
翌日，萧亦风醒来时，萧灵溪还在睡。
他给灵溪掖了掖被角，沉睡中的灵溪动了动，忽然，一滴泪自她眼角划过。
他本该是神采飞扬，意气风发，可如今……失了灵丹，修为尽废……这一切，都是那个亓原的错！
萧灵溪龇目欲裂，袖中的拳头攥的嘎吱嘎吱直响。
直到一双温暖的手附上她，她抬头，对上萧亦风温润的眸子，心中的戾气逐渐散去。
霎那间，整个人仿佛被巨大的浪席卷。
萧亦风望着萧灵溪颊边的泪，心中的愧疚铺天盖地而来。
萧亦风啊萧亦风，你都干了什么！明明答应过她要好好照顾她，不让她受任何委屈的！可现在……
萧亦风袖中的拳头紧攥，他闭上眼，将一切情绪隐于眸中。再睁眼，已是一片平静。
萧亦风，没了灵丹又如何？
修为被废又如何？为了灵溪，为了师父，还有在身边一直关心支持他的人，他也绝不能就这样堕落下去！
他有手有脚，四肢健全，他就不信他萧亦风闯不出一番天地来！
眼神硕硕，精光熠熠。
此刻，他再次恢复成了从前的那个萧亦风。
无所畏惧的萧亦风。
凌雪薇昏昏沉沉中，总感觉耳边有一道低沉而熟悉的声音在回响。
当她睁开眼时，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张让她朝思暮想的面容。
那一瞬间，她几乎以为自己仍在梦中。
直到脸边传来真实的触感，她才豁然清醒，原来，不是梦！
夜墨炎真的回来了！
“炎……”凌雪薇张了张嘴。
“薇儿……”
夜墨炎紧紧搂住凌雪薇，声音喑哑。
手臂收紧，似乎要将她揉进血肉之中，却又怕伤了她。
凌雪薇紧紧搂着夜墨炎脖子，将头埋入他颈中，眼泪如泉涌。
这段时间，积压在心中的所有思念，不安，愤怒，绝望在看见夜墨炎那瞬间，再也无法忍耐。
也只有在夜墨炎面前，她才能卸下所有伪装，将真实的她完完全全地呈现在夜墨炎面前。
她并不是钢铁人，她也是个有血有肉，会悲伤会痛苦的人。
一夜之间，宗门被灭，师父昏迷，大哥和兰姨也没了，还有邵师叔盛延师叔也都战死，只剩下一个凋零破败的宗门。
她表面不显，其实心中仿佛压着一块沉甸甸的石头，紧绷的心弦不敢有片刻放松，唯恐会被敌人有机可趁。
如今，夜墨炎回来了。
她无需再故作坚强。
在夜墨炎面前，她可以肆意撒娇，任性，发泄一切情绪。
“你终于回来了……你怎么才回来，你不知道，你离开的这段时间发生了好多事……”凌雪薇断断续续说着，描述得颠三倒四，有些语无伦次。
可夜墨炎却认真听着，没有打断她。手一下一下抚着她的背，力道温柔。
须臾，她终于平静下来。
而夜墨炎肩膀那处已经一片狼藉。
她眼睛和鼻子都红红的，此刻望着那处的狼藉，没有丝毫不好意思。
凌雪薇松开夜墨炎，这才细细打量他。
夜墨炎并无太大变化，只是有些胡子拉茬，憔悴了几分，但却丝毫没有折损他的俊美，反而多了几分野性魅力。
一双眼，似乎比之前更加深邃了。
望过来时，如同一汪深海，看不到底。
但没变的，还是那份谴锩的温柔，似乎只有在注视她时，才会没了往日的锐利与锋芒，化作一滩让人心醉沉溺的柔和。
四目相望。
静静注视着彼此，那瞬间，仿佛一眼万年。
只道相思不尽，玲珑骰子安红豆。
这近两个月的日日夜夜中，凌雪薇有多少次望向虚空，思念着他。多少次他的身影夜夜入梦，可每次醒来，却发现终究是一场幻影。
凌雪薇将夜墨炎的思念深藏心底，白天，她是梵胥的帝后，是独立州的城主，更是身负重担的凌雪薇。她不能松懈，也不敢松懈。
只是每到夜晚，这份思念便不受控制，如同泉涌般将她淹没。
蚀骨断魂，难以入眠。
她伸手，抚向夜墨炎的脸。
似乎想要确定这一幕并非梦境，她不想经历那种有了希望却又一次次失望的事了。
夜墨炎的面容，依旧深邃如雕塑，从眉眼，到鼻子，再到唇……
夜墨炎拉住的手腕，将她揽入怀中，头俯下封住她的唇。
吻，如疾风骤雨席卷而来。
淹没她，和他。
似乎在诉说这些日子的相思。
直到凌雪薇呼吸不过来，夜墨炎才松开她。
夜墨炎手指轻抚凌雪薇面颊，在她眉心印下一吻。
忽然，萧灵溪眉头微皱，“你脸色有些不太好，可是哪里不舒服？”
萧亦风一顿，嘴角微勾，“可能方才下山被冷风吹着了，外面看着像是要下雪了。”
萧灵溪睡得很沉，离得近了萧亦风才发现她眼睑下方有一圈青黑，定是许久未好好休息了。
萧亦风心中愧疚，轻柔地将她抱到床上，给她盖上被子，就这样静静在一旁看了她好久。
难得萧亦风主动亲近，灵溪心中大喜，立刻连连点头。
萧灵溪目光落在萧亦风身上，心中微痛。
“那你快去休息！”
萧灵溪起身推着萧亦风，将人按到床上，又去做了些热粥和小菜端进来，皇甫宸不知何时离开了，将空间留给两人。
只是想要真正的安稳，谈何容易？
两人一起用了顿简单却又温馨的饭，随即便坐下来说了会话。并未提及什么正事，只是一些闲话，从头到尾几乎都是灵溪一个人在说，他则是安静听着。
嘴角始终噙着缕温和的笑，灵溪说着说着，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萧亦风低头，发现萧灵溪竟不知何时躺在他枕边睡着了。
或许，这样就很好。
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师父，小四……”
萧亦风手陡然一僵。
“亦风，怎么了？”
萧亦风亦风望着她担忧的眸子，拉着她坐下，“你吃过了吗？我们一起。”
看着萧灵溪忙碌的身影，萧亦风此刻心中一片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