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里的罪恶

“可是，他如今是通缉犯，回来了，会怎样呢？”

李雅沉默一会儿，说道：“他为我们承担了一切，是为了我们过得更好，我们只有很好地生活，才是对他最大的回馈。也许，他一直都在某一处看着我们，所以我们要努力地过好，这样他才会高兴，才会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值得。”

“小雅，可是他是我弟，所有一切都因我而且，如果不是我，所有的事情都不会发生。”

李雅回来后，张月华第二天就到章城，她们，又聚在了一起，只是，少了一个人。她们的聚会，每个人都心照不宣地不提张一，她们都担心张月华为此而悲伤。

但是，半年没有见面的朋友，相见时都难掩心中的愉悦。李雅带着大家去KTV唱歌，李毅不放心，悄悄一个人在KTV的门口守着，当看见自己的女儿出来了之后，才假装从旁边经过，意外遇见。

到苏芸周末的时候，李毅开车带她们去野营，去爬山，就这样大家度过了愉快的四五天时间。

“所以，我们要做的就是好好地活着，活得幸福才是对这命运的最大对抗，才是对张一最好的报答。”

“我，好想，好想回到过去，回到什么也没有发生过的时候，到时候我会好好保护自己，那么，我的弟弟就会好好的，家人会好好的，所有一切都会好好的。”

“月华，没有时光机器，我们只能面对已经发生的一切，去接受它，让它成为我们变强的动力。”

“小雅，如果我能有你坚强，那该多好。”

“你，已经很坚强了。月华，你，真的是我见到过的，最坚强的女孩了。”

张月华哭泣着，没有再说话，只是在李雅的怀里抽泣，好像一只受伤的猫，蜷缩在李雅的怀中，李雅抚摸着她，无声地安慰着她。

夏夜，从窗户外传来虫鸣声，此时听着，也好像是虫子们的哭泣，它们，是为了什么而悲伤呢？是因为月华而哭泣吗？还是因为月光的冷漠？

“小雅，相信有天堂吗？”张月华突然停止了哭泣，低声问道。

“天堂？我们现在能安全地生活着，不就是张一为我们建造的天堂吗？”

“是啊！我们生活在天堂，可是，张一却不知道生活在何处，他的世界，见不得光。每天都要躲躲藏藏，那是地狱吧！”

“月华，我相信张一，她虽然身处地狱，心也会在天堂的，因为他爱着你，爱着苏芸，爱着我们所有的人。”

张月华，听见李雅并没有单独说张一爱着她，而是说爱着苏芸。这样看来，虽然过去了快两年，她还是对张一留下的信里面的内容，还是很在意的。

月华没有回答她，她停止了哭泣，擦拭眼泪，在黑暗中，看着李雅。

她惆怅地看向窗外，此时的月光透过窗户，射进屋内，如同一汪清水，静静地洒在书桌上。

李雅起身，坐到床边，张月华问道：“小雅，怎么了？”

“我想看看月亮！”

“一起吧！”

二人起身，走到书桌前，趴在上面，看向窗外。一轮明月，静静地镶嵌在蓝色的天空，周围有几朵淡淡的白云。

“你说，张一看见的月亮，和我们看到的是一样的吗？”张月华看着明月，平静地问道。

“是的，我们同在一片天空下，仰望的也是同一个月亮。”

“我寄相思于明月，随君直到张一心。”张月华淡淡地说道。

“是啊，希望我们的情意，皎洁的明月，能为我们送去。”

二人说完，便一动不动地趴在桌子上，静静地看着天空下，那一轮千古不变的明月。

在这个夜里，有一个男孩，也同样仰望着天空中的明月。他站在楼顶，抽着一支烟，朝着明月，突出一个个的烟圈，包裹着明月。

这个男孩，有一双忧伤的眼睛，他看着天空中的明月，好像明月也变得伤感了。

这时候，后面出现一个中年妇女，看着这个男孩，说道：“家豪，去收拾一下，我们明天准备回章城了。”

男孩好像没有听见女子的声音一样，依然朝着明月吐血烟圈。

“黄家豪！”妇女提高声音喊道。

这时候男孩反应过来，回头看着中年妇女，说道：“对不起，总是忘记我现在的名字了。”

“你现在的容貌，和新的名字身份，回到章城已经没事了。但是，原来的名字和身份，你要把他深深地埋藏在心里。”

“我知道了，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

“不是你谢我，应该我谢你，你能让我重新有了一个孩子，让我重新感受到人生的意义。回以后，你就是我黄咏艳的儿子，黄家豪，要记住这个名字。”

“好的，阿姨！”

“好啦，下去休息吧！明天还要早起去坐车。”

“嗯。”黄家豪把烟头扔在地上，用力踩了一下，走过黄咏艳的旁边，朝楼下走去。

黄咏艳抬头看一眼明月，脸上漏出一丝的笑容，随后转身，跟着走下楼去。

明月，孤独地悬在夜空，所有星辰都已经失去了亮光。

李雅和张月华静静地看了也不知多长时间，李雅感觉到手有些酸软，才起身说道：“睡觉了吧！”

张月华也起身，说道：“我还挺有精神，睡不着呢！”

“那我们躺在床上，在聊一会儿吧！”

“好！”

二人上床躺好，张月华问道：“小雅，你还记不记得，你去我的学校找我的时候，送你去车站的那个年轻警察？”

“当然记得了，怎么了？”

张月华停顿一会儿，没有开口，看上去有些羞涩，但是，最后还是开口说道：“我对他，没有讨厌的感觉。”

李雅扭头，此时月光已经洒到了她的脸上，刚刚还伤感的她，脸上出现了羞赧的笑容。

“竟然出现了，你不讨厌的男生，太好了！”李雅有些激动地说道。

“嗯嗯，而且，我好像对他心动了。”

“你不会是一见钟情了吧？”

“不是，是他后来到学校来找我，见过几次面之后，我才渐渐发现自己内心的悸动的。”

“她主动找你？是不是也对你有意思？”

“这个还不清楚，他没有表明，我也不知道他的心意。”

“都主动找你了，肯定对你有意思，说说你们两个的事情呗。”

张月华于是把她喝酒遇见的危险，然后李旭怎么去学校主动找他的事情说了一遍，李雅能从张月华的口气中听出她有些兴奋。看来，她真的那名年轻的警察，李旭很喜欢。

听完之后，李雅也为她高兴，说道：“看来，你担心的性取向的问题，完全不是问题了。但是，你以后在学校，为了安全，不要再和其他男生喝酒了。”

“嗯，我已经下定决心，以后都不喝酒了。”

“嗯，这样就好。你回来之后，李旭有联系你吗？”

“嗯，两天就会打一个电话来，总是没话找话给我说。”

“嘻嘻，看来他是一定喜欢你了。他多大了？”

“24岁。”

“这么说，差不多大你四岁，也不算大。”

“嗯！”

“嗯，看来你的心开始悸动了。”

“我心平如水。”

“真的吗？”

“当然！”

“你看你，还装得挺像。”李雅笑盯着张月华，“对了，问你一件事。”

“什么事？”

“李旭既然跟你有这种爱慕关系，你从他那里，了解许立刚教授凶杀案的情况吗？”

“这个，我没有问过他，他也没有跟我说过。这个案子，姜直队长不是一直都给你讲的吗？”

“我回学校之后，案件就草草了结了。我问他的疑点，他也没有跟我过多解释。所以，这个案子我也是云里雾里，搞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有机会的话，我跟你向他问问。”

“嗯，可以。那麻烦你咯，好好去帮我问一下你的男朋友。”

“小雅，你说什么我男朋友呢！”

李雅笑着，伸手去挠张月华的痒痒，说：“你还不承认！”

二人嘻嘻哈哈地聊天，在床上嬉戏，也不知道到几点，直到二人感觉到疲倦，才在迷迷糊糊中睡去。

夜晚，张月华和李雅在李雅的床上躺着，黑暗中，张月华无声地哭了起来。

“月华，你怎么了？”李雅听见她的抽泣声，问道。

“他就是这种人，平时不说什么，可是什么事情都想要一个人去抗。”

李雅抱着哭泣的月华，温和地说道：“月华，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张一也一定会回来的。”

“小雅，好多次，我都想去自首，这样张一就能回来了。可是，我总是没有这个勇气。我真的好没用。”

张月华在李雅的前面放假，回来找苏芸带一天后就回老家去了，苏芸马上就要高三，所以整个假期都要补课。

“我，我现在好害怕回家。”张月华抽泣着小声低语道。

“是因为张一吗？”

“月华，他们不是还有你吗？我相信，你将来一定会好好孝敬他们的。”

李雅沉默一会儿说道：“月华，这一切，都是因为我才造成的，如果当初我不那么做，也许一切都会朝好的方向发展。”

月华急忙说道：“这怎么是你的错，是你拯救了我，只是，我们不应该让张一加入的。”

李雅考虑了一会儿，才说道：“月华，其实那时候的事情，是张一首先提出来的。但是他没有计划，就想一个人去做这件事情。后来，我跟他设计了行动计划，然后被你发现，我们才一起行动的。他，其实一直都反对你和我加入的。”

“月华，你怎么这么想呢？我们没有谁是多余的，家里人也不会这么想的。”

“我觉得，我非常对不起家人，不是因为我，张一就不会消失无踪了。我爸爸，妈妈，爷爷，奶奶也就不会因此而伤心了。他们，就只有这样一个儿子，这样一个孙子。可是因为我，什么都没有了。”

“月华，那不是你的错，错的人，已经受到了应有的惩罚。”

“我想着那几个恶魔，心里就是恨，可是如今，恨又有何用？”

“月华，你说，张一会去什么地方？为什么这么长时间，没有他一点消息？有时候，我真的好希望警察能抓到他，这样我至少知道他在哪里。”

“不要多想了，他一定在某一处，生活得好好的。”

张月华沉默了几秒钟之后，说道：“李雅，一到家，到处都是张一的回忆，每一处都像是一颗颗的针刺着我的心。每次看着爷爷奶奶忧伤的表情，虽然他们对我不说什么，可是我知道，每当看见我，他们想到的就是张一，我已经很长时间没有看到爷爷奶奶的笑容了。我感觉，我就是这个家多余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