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剪个头老婆擦肩而过

第 37 章

他哑声道:“还找得回来吗?他新家都布置好了。”

现在少年有了钱,有了房子,还有着健康的躯体,什么都不缺,他再也没有第二个理由把季醇留在身边了。

而他这个人,对季醇又能有多大吸引力呢。

独自一人的时候,连空气都变得像冰冷的水一般,寂寥仿佛如影随形的藤蔓一样将他缠紧,勒得他喘不过气来。

他解开两颗扣子,抬头盯着十二楼的灯光看了许久。

不知道过了多久,到了深夜,他还是驱车离开了。

眼睛还不太好使。

虽然一万遍告诉自己,要理智一点,不要再去想任何与季醇相关的事情,也不要再去想方设法地见面。在别的事情上顾流初分明全都能做到冷酷无情、杀伐果断,可在感情的事上,却无法控制自己。

感觉快要溺水而亡了。

周凌:“要不我下周约他吃饭,您就说在附近有一个饭局,刚好也在,这样可以顺便见到。”

顾流初抬起泪水涟涟的眼睛:“……会不会太刻意了。”

“不会啊!”周凌道:“我和季醇关系不错,在他搬走后关心一下他现在过得怎么样,很正常吧。而且我年长,他对我有几分尊重,是我叫他来吃饭的话,他不会拒绝的。”

顾大少

爷看起来还在挣扎:“但长痛不如短痛……”

即便能够再一次见面又能怎样呢。

季醇还是个直男,季醇还是不会喜欢他。

这样做像是饮鸩止渴,最终只会走向更加惨烈的灭亡。

周凌:“反正您决定,需要我做什么直接说。”

顾流初:“……明天就吃饭,吃早餐!让他凌晨六点出来!”

周凌:“哪有人商务会谈约早上的,最早只能约午饭。”

顾流初:“那就午饭!十一点!”

“……”周凌忍不住道:“今天你不是刚见过他吗?!”

顾流初气若游丝地趴了回去。

是啊,今天刚见过,可是已经开始想了。

为什么没人和他说过陷入一段感情会如此痛苦。

他扯了两张纸巾,一副看透红尘的模样,按在眼睛上。

周凌:“……”

季醇接到周凌的吃饭邀请,完全没多想,反而很高兴,相处几个月,周助理看来也对自己有了几分感情嘛。

上午上完两节通识课一节专业课,他背着书包朝校门口走。

周凌的车子已经开到了校门口,降下车窗对他招手。

季醇快步跑过去,爬上副驾驶座,下意识先朝后头看了眼。

后座空无一人,顾流初并没在车上。

季醇心中不知怎么……有种期待落空的感觉。

不过他很快把头扭了回来,笑着对周凌道:“周大哥你太客气了,我自己打个车就可以过去,你还特意来接我。”

周凌笑了笑:“在新家住得怎么样,还习惯吗?”

季醇把书包取下来放在腿上,抱在怀里,看起来元气满满:“习惯啊,那个位置挺好的,离学校和医院都近,而且小区环境也好。”

周凌点了点头:“习惯就好。”

“金主爸爸最近怎么样?”季醇忽然问:“睡得还好吗?”

“不怎么样。”周凌道,说完后忽然觉得自己多嘴了,又赶紧补充道:“他工作很忙,今天中午还要和几个投资商吃饭。睡眠状态……我也不清楚,你不如自己问问他。”

季醇觉得周凌欲言又止,似乎想说什么。

他刚要多问几句,车子已经开到了吃饭的地方,在饭店外的停车场停了下来。

“下车吧。”周凌说。

周凌停车,季醇先一步进了饭店,在侍应生的引导下进了一间包厢,他选了个面朝着门口的位置坐下。

没一会儿周凌便进来了,点了很多菜。

然而菜都还没上完,周凌忽然接了个电话,有什么要紧事,急匆匆地要走,让季醇继续吃,不着急。

“好,没事,周大哥你要有什么事情忙你先走吧。”季醇站起来送他。

周凌一走,季醇只能一个人应付这一大桌子的菜,他举着筷子十分苦恼,无从下手。

——真浪费啊。

醇咋舌,早知道方才就让周凌少点一点儿。

周凌走的时候,包厢的门没关上,季醇低头扒拉了几口饭,鼓着腮帮子一抬头,忽然见包厢门外走过一道熟悉的高大的身影。

不对,准确说是熟悉的外套。

还是昨天那件,叫季醇一眼认出了顾流初。

为什么顾流初没换外套的问题被季醇抛诸脑后,他有些惊喜,怎么感觉离婚后这么容易偶遇?

s市明明很大啊!

他迅速把嘴里的东西嚼吧嚼吧咽了下去,飞快地起身从包厢探出头:“流初?”

顾大少爷戴着墨镜,浑身散发出一种冰冷无情的气质,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不紧不慢地转过身。

见到是季醇,他蹙了下眉,似乎是感到极为意外:“你怎么又在这儿?”

“周大哥喊我吃饭啊,但他有事先走了。不然我自个儿哪会上这么贵的地方来?”

季醇栗色脑袋上顶着两根翘起来的呆毛,一股脑地倒豆子般说,生怕顾流初走了,又赶紧问:“你也是在这里吃饭?哦对,周凌说你中午要见投资商,是不是没找到地方?在几楼啊?我先来我很熟,我带你去。”

顾流初看了眼手机,像是在看对方发的信息,俊美的脸上有几分不耐烦,道:“我约的投资商临时有事,放了我鸽子。”

季醇眼睛“唰”地亮了起来:“那过来和我一起吃嘛!我这边点了一大桌,还没怎么动筷。”

顾流初瞥了他一眼,似乎不太情愿。

季醇明白他协议解除后就不想和自己有太多交集,还告诉过自己不要再见面了,但现在不是偶遇吗?

来都来了,而且也到了午饭的点儿,难道还饿着肚子开车回去?

季醇把包厢门“哐”地一下打开,两只手拉着他胳膊往内走,极力邀请:“一起吃嘛!”

顾大少爷虽然身体向后,一只手扣住门框,有一个“坚贞不屈”的肢体语言,但到底还是架不住他的热情,被他拽了进去。

季醇关上包厢,非常热情好客地替顾流初搬动椅子。

包厢内是一张转动的桌子,椅子和椅子的间距非常开,他想都没想地把顾流初的椅子搬到自己身边,紧挨着自己,抬起头来眼睛亮晶晶:“快坐。”

顾流初瞧着他的动作,心头有几分别扭。

想问他对所有兄弟都这么热情吗?对他那发小也一样?也会把两张椅子搬到紧挨着?

可此刻顾流初已经没了问的立场。

像饮一杯延迟处死的毒药糖浆一样,心中又酸又涩,顾流初沉默地坐了下来。

季醇也在他旁边坐下,把清淡的不辣的菜转到他面前。

虽然说已经解除协议了,但看到金主爸爸季醇还是开心的,饭都多吃了两碗。

他疯狂埋头炫饭。

吃完两碗后,季醇抬起头,对上顾流初墨镜后的视线,发现顾流初几乎没怎么动筷,只是悄无声息的把他喜欢吃的、夹得最多的

,移动到他面前。

“怎么不吃?”季醇问。

顾流初静默无声地看着季醇,心里在倒计时这次又能相处多长时间。

季醇一般情况下不会吃第三碗饭,顶多两碗半。

所以,快结束了。

“在吃。”他低头挑着碗里已经凉掉的米饭,非常的心不在焉。

他一低头,墨镜微微垂下,季醇视线落在他漆黑的眉梢下方……红彤彤的漂亮的眼睛上。

“……”季醇拿着筷子,忍不住问:“你昨晚又看电影了?”

顾流初:“……”

季醇迷茫地挠了挠头。

到底是什么电影这么迷人,用鸡蛋滚完后已经消肿的眼睛又红肿起来了。

怕不是每晚以泪洗面。

顾流初迅速把掉到挺拔鼻梁上的墨镜按了回去,问:“吃饱了吗?”

“还没。”季醇把放在一边的菜单摸到手里瞅了眼,眼巴巴地说:“还有一个大菜没上呢!是一道鱼汤!怎么着也得尝一下再走吧。”

顾流初点了下头,又沉默了起来。

服务员很快把汤上了上来。

鱼汤热气腾腾,看起来非常鲜美可口。

季醇给自己盛了一碗,先尝了一口,简直好喝到感动,他看向顾流初:“味道非常棒。”

顾流初没什么胃口,托腮看他:“我不尝了,你多喝点儿。”

“试试嘛。”季醇觉得他就没吃几口,站起来想要又盛一份鱼汤给他。

少年进来时没脱外套,站起来后,外套下摆蹭到桌上,一不小心将放在桌上的那碗汤一刮。

那只碗没放稳,顷刻间从桌子上掉了下来。

顾流初就坐在季醇身边,冷静地伸出手挡住。

汤碗没有砸到季醇的鞋上,被男人拨开,飞到了一边。

砸在地上清脆的一声响。

瓷碗碎了,汤水溅出来。

季醇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后抓起顾流初的手一看。

那只骨节分明、修长的手,已经红了。

季醇表情瞬间就急了,站起来,俯身抓起顾流初的手吹了几下,忽然意识到没用,他忙不迭抬头道:“你等一下,我去找服务员拿冰块。”

很奇异的是,看到他着急的表情,顾流初上一秒还在刺痛的手背,忽然没了太大感觉。

他坐在那里,姿态闲散,盯着季醇,内心快要死掉的感觉好像倏然纾解了几分,道:“没什么事,只是红了一点。”

“我身边有人烫过我知道,刚烫只是红了点儿,不处理的话后面会起泡的!先用冰袋敷一下,待会儿去医院。”季醇边连珠带炮似的说,边冲出去找服务员要冰袋。

这样吗?

还得去医院?

顾流初扭头看了一眼季醇的背影。

他盯着桌上仍热气腾腾的汤看了眼,沉思了下。

几秒后,他起身用发红的手舀了一碗,然后坐下来……

面无表情地……泼在了腿上。

汤已经没有方才那么烫了,隔着裤子布料,腿除了温热一点,也没什么太大的感觉。

在脚步声跑回来之前,他把碗放了回去,抱着手继续坐在位置上。

季醇抓着冰袋冲回来,握着他的手按在他手背上。

刚按了两秒。

季醇就注意到顾流初大腿布料上也有汤。

“这里也烫到了?!”季醇声音高了个八度,语气瞬间就发颤了。

天杀的,他这是造了什么孽。

金主爸爸平时娇生贵养的,二十几年都没受过这伤吧。

“唔。”顾流初像是才注意到一般,低头看了眼:“好像是的。”

季醇简直就要哇地一下哭了。

幸好顾流初完全没有责怪他的意思,反而一只手按在他肩膀上,很是镇定:“没关系。”

“我有关系。”季醇颤颤巍巍地说:“去医院去医院。”

季醇拿起外套,塞到顾流初怀里,又拎起自己的书包扔到肩膀上。

他把顾流初扶起来往外走,紧张地抬头问:“痛吗?”

“痛。”顾流初看着少年关切的神情,小声道:“路都走不了了。”!

周凌已经提前将顾流初房子里的酒全都收了起来,喝一次算是买醉,喝第二次可就有害身体健康了,顾流初又不是普通人,他的身体没有资本让他这么糟蹋。

但是担心今晚顾流初的状态仍然不佳,周凌忍不住过去看一看,毕竟现在顾流初身边也没有别的什么人了。

顾流初趴在桌上侧过头,后脑勺对着周凌,不想任何人看见自己的狼狈样子。

穿过朦胧的泪水,他的视线落在那束没能送出去的干枯的花上。

周凌:“……”

顾流初下楼,在车子里安安静静地坐了许久。

昨晚已经大哭了一场,眼睛都哭肿了,今晚总不可能还哭吧。

老实说周凌认识顾流初十几年,昨晚还是头一次见顾流初哭。

他换好鞋,举着手机往点了一盏台灯的书房走。

周凌走过去,把纸巾团捡起来扔进垃圾桶。

收拾完,他看着顾流初,叹了口气,忍不住道:“实在痛苦的话,就把人找回来吧。”

哪怕放弃自尊心,也好过现在这样。

周凌忍辱负重地背了这个锅。

于是今天输入密码打开门后,他就压根没开灯。

喜欢男人。

有心脏病。

一进书房,就看到顾流初趴在书桌上,朦胧的灯光罩着他一抽一抽的漆黑脑袋。

今天是没喝酒了,但旁边仍然堆了一沓湿透的纸巾团。

——虽然第二天起来顾流初坚决认为他那是眼睛不太好,被周凌打开玄关的灯光给刺激到了,所以才泪失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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