斟酌
云木香一脸好笑, “拜托,周大团长,你儿子今年才五岁,五岁啊!你五岁在干什么?哦,跟爸爸对着干,追着大哥屁股后面要一起玩儿,大哥嫌弃你闹腾还不爱带你。”
“我追大哥是被谁逼的,哪家囝囝追着让我陪她扮家家。”
云木香伸手就要去捂周以臣的嘴巴,“不准说!丢死人了。”
“目标是什么?”
“当然是让她不要来找我麻烦,看,现在不是安静多了, 我可真是太聪明。”云木香眯着眼笑。
好一会没得到回应,就有点不开心。
“我儿子我宠他怎么了。”云木香理直气壮地问,“你纠结半天就是担心这个?我是那么小气的人,一句实话都听不得。”
“那我直说,你就是老师,你在课上教学生,突然有家长带着孩子离开指责你不会教,你气不气。”
“我教得学生都很喜欢我。”云木香反应过来,踢了他一下,“我听说来了,你在替大嫂说好话!”
可惜她趴在周以臣身上,踢这一下没有丝毫撼动。
云木香这才气笑,这人早早就防着呢。
她撑着胳膊要下去,腰被人死死扣着,挣扎两下没挣脱开,反倒是累出一身汗来。
周以臣察言观色,及时制止这个话题。
“睡吧。”
……
云木香睡不着。
耳边听着周以臣如雷般的心跳声,脑子里在数儿子的优缺点。
优点嘛,他儿子听话,对长辈孝顺,对朋友真诚,懂得分享,对小动物有爱心,活泼、善良、懂事,可爱。
小小年纪已经会扶奶奶过马路。
缺点嘛……体重偏胖?
云木香纠结半天也就想到这么一个。
可小孩子能吃能喝是福,家里又不是供不起。
没错!
周以臣就是瞎操心。
这么念叨着,云木香慢慢进入梦乡。
云木香又做梦了。
她清晰地知道自己在做梦。
是之前做过的那个预知梦,又不像。
前期儿子受栽赃进入少管所的那一段,仿佛因为现实中的改变,直接被一刀剪掉。
眼前是淼淼背着小书包,蹦蹦跳跳地走在去学校的路上。
‘她’走在最前面,淼淼身边跟着牛牛红星几个,他们几个都是同一年生的,入学也在同一年。
儿子没进少管所,学校老师同学的欺负自然没有。
有她在,老师们带着看喜爱晚辈的心态,只有夸的。
“淼淼是男孩,开窍晚而已,不是学不会。”
“现在睡还看成绩,就算淼淼成绩不好,一样能毕业,毕业一样有工作。”
云木香看着儿子被人捧起来。
让人唏嘘的是,上个梦中,唯一不曾欺辱淼淼的周老师,成了最讨厌淼淼的老师。
“周栕,你不学好,别带坏其他同学!”
“别再来找大壮!我不希望我儿子变成你这样的小赤佬。”
小学毕业是个分水岭。
胆小的红星十分聪明,脑袋瓜很灵,次次考试都是第一名,十分失望地疏远了只会玩,次次倒数第一的淼淼。
一次矛盾,胜利和淼淼吵架后谁都不理,睁着抢其他同学当小弟,见面就打。
牛牛热情,最正义,撞见淼淼撒谎,还被淼淼推出来背黑锅。
而站在上帝视角的云木香,就眼睁睁看着儿子被金金挑拨,撺掇,越发往歪的路上走去。
见鬼的是,高考恢复了,改革开放了,没了后妈的龙傲天沉浮在社会中,成了普通人之一。
而拿钱把她砸个半死的人,换成了金金。
“小婶,我知道你打小就瞧不起我妈,瞧不起我,你以前欺负我们一家的时候,没想过会有今天吧,你费心哄走爷爷奶奶的全部家产,可惜只养出个废物点心来。”
“小婶,你喜欢钱,求我啊,我一高兴,立马找人把我好弟弟从牢里捞出来,送你们一家团聚。”
纸币一张张贴在脸上,水封住了所有缝隙,口鼻被堵住,胸腔内最后一丝氧气被榨干,窒息感让人绝望。
云木香想要扒开贴在脸上的纸币,手却被人紧紧按住。
“木木,木木……”
云木香在濒临死亡那一刻,感觉到脸上的东西被揭掉。
大脑缺氧中,耳边是嬉笑声。
“小婶,淼淼可还在牢里等你。”
“小婶……”
“木木。”
云木香浑身一抖,睁开眼睛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做噩梦了?不怕不怕。”
云木香心脏快要跳出嗓子眼。
她动了动,才发现手腕被周以臣抓着。
“原来是你抓着我,吓死我了。”
醒来,云木香就清楚意识到,这个梦单纯是梦。
她闭上眼,深呼吸,抽出自己的手腕。
“你疯了一样抓自己的脸,我不抓着你可就要破相。”
“真的!”云木香紧张摸了摸脸,依旧光滑,“万幸万幸。”
“梦到什么了,恩?”周以臣沙哑着声音问。
云木香仰起头,蹭啊噌地往怀里钻。
“都怪你,昨天说我太宠淼淼,晚上我就做梦梦到我把淼淼养歪了,抽烟,喝酒,烫头,最后成为社会青年,混成劳改犯。”
云木香气愤地胡乱蹬了几下,就听到头顶上传来浅浅的笑声。
“怪我怪我,梦都是相反的,儿子未来一定很棒,他有这么一个优秀的妈妈带着,怎么可能长歪,歪了也不怕,我修理他。”
云木香喉咙一哽,莫名难掩的伤感涌上心头。
她按了按胸口,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
“可,可梦里头没有你。”
不论真预知梦,还是假预知梦。
都没有周以臣。
……
“云老师,在家吗?有你的一封信。”
云木香坐在院子里的阳光下发呆。
金金看她一眼,捂着屁股拉开院门。
“给我!”
邮递员不认识这个小孩,“你家大人呢,这个要签字。”
“我会写自己的名字,我给你签。”金金第一次感觉到学习有用。
只可惜邮递员看到了发呆的云木香,又喊了一遍。
云木香冷不丁回神,拍拍小脸站起身。
“刚刚没听见,哪儿来的信。”
“是你爱人的地址。”
“嗯?”
周以臣在家啊。
“除了信,还有两个大包裹,这个是单子。”
云木香看一眼,刷刷签下字,笑着目送邮递员离开,翻看着说理的信。
金金仰起头,“小婶,这什么呀。”
“不知道。”
云木香现在看金金,心情十分复杂。
实在是梦中大金金的嘴脸太过于丑恶,她现在面对金金就会感觉到窒息。
她都想骂人。
真是一群疯子,法外狂徒!
云木香不愿意多说,摆摆手,“你不是还要上课,快去吧。”
金金又看一眼小婶手里拿的信,进了门。
“妈!邮递员说小婶收了两大包东西,我问她是什么她却不告诉我。”
……
“信?”
正带着儿子拿弹弓打鸟的周以臣松开牛皮筋,把弹弓丢给儿子。
接过来一看,“是为大哥那病研究的新方案,给岳父参考,说来,老婆你是不是也忘记跟我说一些事?”
“新办法!”
云木香开心地直接忽略后面的话,激动地拆开。
有关搭桥手术的详细介绍,术中风险,术后保养……
“我去医院,中午陪爸在医院吃哈,你们自便。”
云木香拿着信扭头就走。
留下周以臣双手叉腰气笑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老婆跟大舅哥关系多好!
“爸爸!石子捡来啦!”
“自己玩儿,我去送送你妈。”
“爸爸,你跟妈妈又想丢下淼淼,自己跑出去玩儿吗?”淼淼一脸防备,满眼谴责。
周以臣挑眉,“你也想去?”
“想!”
“行吧,真拿你没办法,多大了还闹着要找妈妈。”
周以臣伸出手,牵住他,在路上拦住了骑车要走的云木香,眼睁睁看着车子靠近也不躲。
“哎哎哎!”
眼看着就快要撞上,周以臣伸手扶住车龙头。
“小心点。”
“你怎么不让一下。”
“淼淼找你。”
云木香低头,对上一双大眼睛。
“妈妈!我也要出去。”
他说完就要去抓后座,吭哧吭哧要爬上去。
“别动别动,妈妈去医院呀,你也一起?”云木香回头看儿子。
淼淼眨眼,松开车子。
“不是哦,妈妈,其实是爸爸想跟你一起去,非要拉淼淼。”
他小手一甩,“淼淼还要打鸟呢。”说完转身就跑。
云木香意味深长地看向周以臣。
周以臣挑眉,双眼深情地看过来,强壮有力的臂膀缠上她,从容淡定地点头。
云木香只觉得身体失重,眼前一花,整个人就从车座挪到后座上。
“啊!你干嘛。”
云木香抱紧他胳膊。
周以臣侧过头,很配合地笑着回答,“我送你去,天冷,骑车冻手。”
云木香权衡后,等他坐上车,把手插进口袋里。
“那就给你个机会。”
周以臣单手扶着车龙头,回头问,“坐好了?”
“好了好了,快出发!”
口袋里的手拍拍周以臣的小腹。
周以臣按住作怪的手,勾上车镫子,用力踩下去。
流行性感冒好像不止周家人得了。
两人到医院,一进大堂就听到到处都是咳嗽的人。
周以臣皱眉,把云木香的围巾往上扯了扯。
“我们两个唯二没被传染的,可要好好注意。”
“嗯嗯嗯。”
两人避开人群,在住院部找到云父,云木香把东西一交给他,顿时什么都不管,便找人去商量可行性。
留云木香夫妻在原地。
“我还说陪爸吃顿饭呢。”
“走吧,我请你。”周以臣转过身。
云木香跟上,侧过头打量着他,“你哪来的钱?周以臣你还藏私房钱!”
“……”
周以臣不自然地仰起头,“是零花钱。”
“你一天天兜里变着花样地出现各种牌子香烟,哪里还有零花钱剩下。”
周以臣口袋里摸烟盒的手又是一顿。
不好糊弄啊。
周以臣舔了舔牙齿,低低地笑出声,“我带着老婆,不就跟带着钱包一样。”
“啧啧,世风日下。”
路过的男人丢给周以臣一个鄙夷的眼神,快步走快。
云木香忍着笑,“那真不好意思,我出门着急也没带钱。”
“不是说中午留下吃饭?”
“嗯嗯,爸请客啊。”
“……”失策。
云木香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单子,“两个穷鬼还是回家吃吧,顺便路过邮局,把詹叔叔发来的包裹给带回家。”
“詹叔叔?不是干爸?”
“知道的还挺多,快走!”
周以臣一顺不顺地盯着她,倏然一笑,抬起脚步快速跟上去。
邮局里,包裹确实很大。
云木香手扶着,问周以臣,“要不你带着东西先回去,我后面走着,你到家放下东西再回来接我。”
“你骑回家?”
“冷,我等你回来接我。”
周以臣点点头,跟邮局借了根绳子,把包裹绑在后座上,蹬着车子先回家。
包裹拆在客厅里,跟厨房周母说一声出去接人。
金金趴在板凳上,看小叔出门,妈妈在厕所,偷偷从奶奶针线篓子里摸出剪刀,咔嚓两下把包裹给拆开。
林林好奇地凑过来,“哇,好多吃的。”
打开满是松叶香的腊肉,金金低头闻了闻,忍不住流口水。
林林学着,伸出舌头舔了下。
“嘶,哥哥,麻麻的。”
“快起来,别被发现了。”金金拽着他起来。
“哥哥,我想吃肉。”
金金看他舔着嘴巴,“真想吃?”
“嗯嗯嗯。”
“行,你等等……”
“你们在看什么?”淼淼突然出现,扒在另一边,把拿剪刀要做坏事的金金吓一大跳,没好气地瞪他一眼,
瞪一眼,再看一眼。
金金笑着问淼淼,“你闻闻这肉香不香?”
淼淼小鸡啄米似的地不住点头,“好香好香。”
“那我们来尝一尝,你最小,让你先来。”他把剪刀递给淼淼。
淼淼看着那把手上缠着毛线的剪刀,皱起眉头。
“这是奶奶剪布的剪刀,剪肉要蹭上油,油蹭到衣服上就洗不掉。”
“……怕什么,一会洗洗。”
淼淼不干,扭头就高声大喊,“奶奶——”
“哎?”
周母湿着双手走出来,看三个小子围着一包东西,想到儿子刚刚的叮嘱,靠近就看到林林低头正啃着什么东西。
“这什么就直接下嘴,赶紧松开。”
金金心一跳,“奶奶,林林想吃肉。”
周母没云木香那么大的洁癖,可日子久了,身边都是爱干净的人,再看这么不将就的就浑身不自在。
“想吃也跟我说,哪能直接上嘴。”
周母看着漂亮的腊肉上,湿淋淋地口水印子。
“家里又没缺你吃的,真是的。”
周母碎碎念,一边把腊肉拿出来。
金金听着心里不舒服,淼淼还趁机告状。
“奶奶,他拿你剪刀。”
“剪刀不准玩,手伸出来。”周母把剪刀抢回来。
金金瞪一眼淼淼,“告状精!”
“什么?”淼淼没听清。
“奶奶,淼淼也想吃肉。”
“嗯嗯嗯。”淼淼跟着奶奶,“腊肉炒蒜苗,好吃!”
周母看他一本正经,笑着点了点他鼻子。
“你还学会点菜了,认识这是腊肉?”
“和外婆家挂的一样。”
硬邦邦的肉。
妈妈说,等过年就能吃到腊肉炒蒜苗,香香哒。
“正好,院子里种的有蒜苗,中午就给你炒上,小馋猫,挺会吃。”
“奶奶,奶奶,要蒸大米饭。”
“行,听淼淼的。”
金金站在原地,盯着奶奶的背影,眼底闪过一丝怨气。
林林看看奶奶,收回视线问哥哥。
“腊肉炒蒜苗好吃吗?”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
……
中午吃饭,云木香就察觉到饭桌上气氛不对。
金金挑菜,这戳一下,那戳一下。
直接把云木香的胃口给戳没了。
“金金,你这样吃,其他人还吃不吃了?全是你口水。”
金金嘴硬,“淼淼不也在戳。”
正戳着碗里饭菜的淼淼,睁着一双大眼睛无辜又可爱,抿着饭菜的小嘴巴一动一动的。
“他戳的是自己碗里的,他能吃完。”周母维护着。
“你就是不舍得叫我吃你拿来的肉。”金金摔下筷子,“不吃就不吃,我不稀罕。”
罗志云喊一声,金金跑回房间,她不满地看向云木香。
“多大点事啊。”
周母冷着脸,“往小了说不懂事,往大了说没规矩。”
“……就偏心。”
“好了,吃饭。”周父结束了这个话题。
周母:“还是不饿,金金这饭就放着,下顿还给他自己吃。”
“奶奶,我吃好了,想去找小黄。”
“这就吃饱了。”周母接下淼淼剩的两口饭。
云木香以往都没放在心上的小事,她今天格外注意后,就瞬间被放大。
她发现,婆婆会经常抱淼淼,却不爱抱金金林林。
公公习惯性领着淼淼出去消食,顶多问一句金金林林。
吃的,大多是淼淼喜欢的,出门,夸得也是淼淼。
云木香想,她在家带淼淼这五年,到底还是潜移默化了许多事情。
金金就是为这个,怨怼上她?
日积月累的矛盾啊。
云木香从来都是个怕麻烦的人。
家人麻烦,比外人麻烦更糟心。
这是第一次,她认真思考跟着周以臣随军的可能性。
如果,大哥一家真的留下来的话。
整个腊月,气氛都有点压抑。
在传染感冒被遏制后,腊月二十五,周以恒带着好消息回来了。
“正式调令已经下来,以后我就在东区任职。”
云木香靠着周以臣问,“大哥,有没有告诉你,能不能申请住房?”
“弟妹这是不喜欢我们。”男人回来,罗志云说话也硬气起来。
云木香笑笑,没正面回答。
周以臣握住她的手,“东区是新区,很多人都是刚刚调来的,大哥现在申请住房,没准还能拿到名额,等年后人陆续报到,再想申请就难了。”
“那要申请,以后孩子大了家里住不下,得提前把房子名额给占住。”
什么东西一旦有人抢,就都是好的。
周以恒刚回来,周父拉着他去房间说话。
周母则松下一口气。
她也希望罗志云搬出去。
罗志云则误会,以为婆婆不高兴她申请住房,便凑到身边不断地说好处。
云木香坐着无聊,干脆拉周以臣回房间。
“你觉得大哥申请下住房的可能性有多少?”
“百分百,我会帮忙。”
云木香不禁感叹,“你们还真是亲兄弟。”
周以臣听着就怪怪的,“你不喜欢?大哥申请到房子,就能搬出去,住远了来往少,你会轻松很多。”
“为我?”
云木香不敢置信地睁大眼睛。
周以臣伸手把人拉到怀里,抬手捏了捏她的脸。
“当然,总不能是为那比我还大的大哥。”
不是怕他回去,真把大嫂娘几个丢下,工作他都不想管。
要求多,他在这件事情里的功劳越小。
升职涨薪可都靠功劳。
云木香脸有点热,胸腔内心怦怦直跳,她努力保持着沉静。
“你就没想过,我在家里过的不开心,一怒之下跟你去随军。”
“想,想过好多遍。”
周以臣下巴轻轻蹭着她发顶,“每次这么想,就问问自己,你去了我是不是能天天陪你,不能的话,我把你哄过去,基地建设再好,和城里还是没办法比的,那时候你怨我怎么办。”
周以臣脸上笑容消失,认真地说:“那不是我要的,相比较你陪我,我更希望你开心。”
云木香突然在他肩膀上轻拍一下,力道轻飘飘的。
周以臣被这一下打懵了,有点没反应过来,低头看着她的眼睛里满是迷茫。
“我说错了?”
“哼,打你自作主张,你就不问问我?”云木香不客气地质问。
周以臣失笑,抓住肩膀上的手,不轻不重地捏着手指。
“不想你为难,你一向很清醒,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我问多了不是诚心惹你烦,我还记你写信的时候说爸念叨妈,让我别学。”
周以臣歪头看着她,识相地转移话题,亲了下手指,语带炫耀,“我可记着呢。”
“你记性还怪好的。”
云木香半转身子,伸手捧住他的脸,重重亲了一下。
“那就等大哥的好消息,房子要是下来,我就留下。”
“恩……恩?”
周以臣扶住她的肩膀,让人正面面对自己。
“老婆。”
他想到某种可能,声音都在颤抖。
云木香拍开他的手,“放开呀,儿子又不知道跑哪里去了,我去找找。”
她直接丢下周以臣跑了。
周以臣意味深长地盯着老婆的背影,瞬间好像明白了什么。
要没房,是不是就愿意随军。
周以臣立马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转身离开家。
周母转头,“马上就要吃饭,你现在去哪儿?”
“替大哥去找人。”
罗志云立马挽住婆婆,“妈,没关系。晚饭我们晚点吃,我来做,你好好歇歇。”
……
大院最近的人多不少。
下乡知青,一年也就这一次回家的机会。
好多熟悉又陌生的面孔,云木香美美出门,都会觉得无所适从。
乡下,这么磨炼人啊?
她冒头去随军的想法,又被压回来一点。
这几天,周以臣一直在忙。
罗志云态度也前所未有的好,金金林林也被约束起来,连淼淼都说伯娘变好了。
云木香揉着他头,“对你好还不好。”
“才不是对我好,妈妈,我都知道,是因为伯娘要带着金金林林燚燚搬去新家才高兴的。”
“这都知道?”
“昂!胜利说她妈妈也想搬家,可惜奶奶不让,她妈妈就气死了。”
淼淼突然抱住云木香,“妈妈,我们能不能也搬家?”
“我们搬什么家?爷爷奶奶,外公外婆,舅舅可都在这呢。”
云木香低头,对上他闪躲的眼神,捏了把小肉脸。
“是不是听谁说什么了。”
“奶奶不让我跟你说是她问的。”淼淼摇着头。
“……恩,你答应了奶奶,那就别说。”
“可是妈妈我想告诉你。”
“那怎么办呀?”云木香逗着他玩儿,想看看能忍到什么时候。
淼淼挂她身上,小声想,“那,妈妈你偷听我说话吧。”
“臭小子。”云木香戳了下他额头,“好人都让你做了是吧。”
“嘿嘿,妈妈你快偷听,我说啦。”
淼淼为了营造氛围,还刻意挣脱她的怀抱,跑远两步,小手在嘴巴边做喇叭状。
“妈妈,听得到吗?”
“……”
你管这个叫偷听?
“我说了哦,奶奶问我,想不想一直看到爸爸,如果想的话,就偷偷跟妈妈说,只要妈妈答应淼淼,以后就能一直跟爸爸妈妈生活。”
“……”
这话表达的,怎么像是她和周以臣要离婚。
云木香站在原地没动,淼淼以为她没听到,又重复了一遍。
“妈妈,听到了吗?”
恩,小手喇叭已经自动转向,正对着她。
挺好。
云木香冲儿子伸出手,“你想和爸爸在一块儿啊?”
“想!”
“那如果和爸爸在一块儿,会见不到爷爷奶奶,外公外婆,你也愿意吗?四个换一个哎。”
“可爷爷有奶奶,外公有外婆,只有爸爸缺个淼淼。”小人儿义正言辞地掰着手指头算。
云木香轻笑一声。
她呢?
没她是吧。
“爷爷奶奶,外公外婆要是知道淼淼不要他们,肯定会特别伤心的。”
“妈妈,人要学会长大呀。”
云木香忍俊不禁,“都跟谁学的。”
“所以妈妈你笑了,是答应了吗?”
“答应什么?”云木香才不上当。
淼淼失望地垂下头,“哎,奶奶说错了,妈妈一点都不好骗。”
“学点好,骗人才是不好的,所以我不答应。”
淼淼愁眉苦脸。
云木香站定,“那妈妈再给你一个机会。”
“什么!”
“你愿意为了爸爸放弃好吃的吗?我们去找爸爸后,就喝不到麦乳精,红糖水,吃不了大白兔,曲奇饼干,那边也没人会做老虎脚爪,鲜肉月饼,生煎包,这些可都吃不到了哎。”
“啊!妈妈,爸爸那没饭吃吗?”
刚从外面回来的周以臣:不至于,真的不至于。
刚刚还坚定选择爸爸的淼淼,立马改变决定。
“妈妈,淼淼还是小孩子,还要长个子,一定要吃饱才行,爸爸……就让爸爸等淼淼长大,淼淼长大之后,立马就去陪爸爸。”
周以臣:“……”
他大步上前,一把将人给拐到怀里,面无表情地看着儿子。
“我都听见了。”
淼淼拧着身子,有点不好意思。
“爸爸,淼淼爱你。”
那谄媚的小表情,和他妈一模一样。
云木香彻底忍不住,扶着周以臣的胳膊就笑弯腰,肚子都笑痛了。
“你好惨,在你儿子心里混得不如吃的,怎么办,你儿子不愿意啊。”
“小孩子,意见不予采纳。”周以臣心情还不错。
云木香挑眉,“看来是有结果了。”
“回家说吧。”
在大院里,周以臣干脆伸出手,掌心向上。
云木香看一眼,自己把手揣进口袋里,没递给他。
周以臣自己跟上去,大手挤进她衣服的小口袋,瞬间塞得鼓鼓囊囊。
“你要把我衣服撑坏啦。”云木香控诉,想要把他的手给拽出来。
周以臣不敢,一手抱着儿子,一手牵着媳妇回到家。
一进院子,听到动静的罗志云赶忙迎出来。
“以臣回来了呀,正好,快吃饭了,下午还出去吗?”
周以臣摇头,“不出去了,大哥不在?”
罗志云眼睛放光,“在在在,你坐,我立马上去喊人。”
周以臣拍了下儿子屁股,“下来吧。”却没松开老婆手。
云木香挣扎不开,放弃了。
“小亮和你一起出去的,怎么没见人回来?”
“他?最近几天我没带他。”周以臣意味深长道,“搞鬼呢。”
云木香也想到了。
“连着出去,这是有戏?谢静云的政审能通过吗?”
“不通过,不正好合了你的心意,你不是一直不喜欢那女同志。”周以臣坐下,拎过热水瓶倒杯水,“要不要。”
“不要,你自己喝。”云木香丫头,“不要污蔑我,不是为你,我至于去操心别人的婚姻大事,媒婆可不好当,你看看桃花婶子就知道。”
在她母亲意外得知,裁缝铺老师傅的真正女儿是个矮个子同志,只到她腰那后,就觉得桃花婶子坑人。
桃花婶子为了封她母亲的嘴,俩人最近正拉扯着。
这时,周以恒抱着燚燚从楼上下来,看到弟弟也有些激动,罗志云在一旁推搡着,催促他赶紧问。
周以恒到底要脸,看弟弟这浑身冒着寒气的情况。
“再过几天就要过年,实在没办法就算了,家里又不是住不下。”
罗志云脸色一下就白了。
“没,没成?不是说能成!”
云木香也在歪头看周以臣。
她心里也觉得,估计没成,这些天周以臣应该是在做戏,你看,大哥现在不就主动站出来说算了。
周以恒不满意罗志云这语气。
“成不成又不是以臣说了算,他为帮我们忙了这些天,不知道找过多少人,不成你就能给他脸色看。”
面对罗志云,周以恒还是很有一家之主的气派。
他把燚燚递过去,“儿子睡醒了,你带他出去玩玩,我和以臣说说话。”
罗志云十分不甘心,看眼周以臣,失望地带着儿子离开。
“你嫂子没别的意思,她就这样的人。”
“大哥,你不怪我?”
“怪谁都怪不到你身上,我能调回来都要感谢你,真心的,咱们兄弟来不说假话。”
云木香动了动手,“你和大哥聊吧,淼淼不见了,我去找找他。”
“别急,我还有事要跟你说。”
“说什么?”
周以臣没回答,反倒是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冲着周以恒丢过去。
“接着。”
“这什么!”
周以恒手忙脚乱地抓住,冰凉,坚硬。
他愣住。
周以臣提醒,“房子有限,没得挑,只能分个单间。”
“分……这就分下来了?”周以恒语无伦次。
云木香也彻底愣住,目光茫然地看向周以臣。
她以为,她以为……
“我和你说话呢。”云木香把头发抢回来, “就这么好玩?”
周以臣收紧手臂,“我在想一会要怎么才能不被踹下去。”
周以臣很纠结, 伸手帮忙把长发理到脑后,动一下就又落下来。
“想和你商量商量,未来淼淼走的路子。”
小尾音故意拉长, 甜腻腻的。
周以臣把人揽在怀里, 手指上绕着她的长发。
“?”
云木香抓着衣领, “说清楚,你干什么坏事了?我这么通情达理的一弱女子, 不是大事绝对不会上脚。”
腰间结实的臂膀便缠紧几分, 一个旋转,云木香便被放到胸膛上, 披肩长发从肩头滑落, 凌乱地铺在身上,
等云木香再抬起头,就瞧见周以臣笑容浅淡。
她皱起眉头, 也不闹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
“说!”
云木香蛮横地抬起脚蹬在周以臣膝盖上, 做足了准备。
手腕半路被周以臣抓住,拇指摩挲着腕子上的细滑肌肤,望着怀里人一脸娇羞,低头蹭了蹭。
“乖宝,你有时候是不是太宠淼淼了。”
云木香小手按在胸膛上,能明显感受到心脏跳动的频率。
她摸一把, “是不是无话可说, 就想利用美色勾引我, 没用~”
“有,那肯定是你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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