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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零之走失的妹妹回来了

第 95 章 资本

如果不是他买的,那是谁帮他挑的呢?她想不出来。

徐庆元见她抬眼看着他,像是连呼吸都屏住了的模样,忍不住笑道:“是我托室友的姐姐帮忙挑的,他姐姐在西四长街那边上班,半个月前我就托他帮忙了,上周他带了过来。”

许小华微微松了口气,就听徐庆元温声问道:“是不是挺好看的?”

触及到她有些担忧的模样, 徐庆元眼睛里的一潭寒冰,微微碎裂了一些,望着她笑笑, 没有多说什么。

他知道小华想安慰他,就像那天下午, 阳光从母亲租房的窗户里透过来,像是有意要消融他们母子俩之间凝滞的冷空气, 但是当门毫无征兆地被一个男人推开,那一瞬间门,他想到的也是怎么安慰父亲?

他很快就明白,这种事情, 没法安慰, 痛苦是必然的。

**

第二天一早,许小华和徐庆元一起出门去京大,刘鸿宇看到他俩来,惊喜的不得了,揽着徐庆元的肩膀道:“元哥,你可算想起我来了,我一个人都无聊死了,我早上醒来,还琢磨着去看你呢,又怕扑了个空。”

他脸上笑呵呵的,可是黑眼圈很深,人也有几分颓色,看着倒比半年前瘦了不少,徐庆元问道:“最近还好吗?”

刘鸿宇点头,“嗯,还成吧,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有份工作在,日子怎么都能过的。”

又望着小华道:“小华,是你要来看我,还是元哥要来的啊?我怎么觉着,元哥想不到我呢?”

许小华笑道:“刘哥,你可想错了,是我们俩!你们俩好久没见了,先聊着,我去图书馆找几本书,刘哥,你的图书证借我用下。”

等小华走了,刘鸿宇喊徐庆元去了他宿舍,一进去,徐庆元就觉出不对劲来,窗帘拉的严严实实的,屋子里有些霉沉沉的气味,像是许久没通风一样。

徐庆元皱眉道:“鸿宇,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

刘鸿宇摸了摸后脑勺,叹了一声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我爸没了,我想接我妈过来,我妈不愿意,在家跟着我姐和哥生活呢,给他们当老妈子。”

叹了一声又道:“元哥,我有点想不通,我都说了,我不要老头子的那点家当,我就想她好好安享晚年,她为什么这么轴呢?”

徐庆元沉默了一会道:“如果她是为你考虑而留下来的话,说明她最在意的是你,什么东西能比你重要?”说这句话的时候,徐庆元心里微微有些刺痛,但是他知道,作为儿子,他没有资格指责自己的母亲,她有自己选择人生的权利。

谁都无权干涉她,包括他这个儿子。

刘鸿宇眼前一亮,“元哥,你的意思是?”

徐庆元点头:“发一份电报回家,就说你在住院,请她过来帮忙照顾,也不要把人吓得太狠,摔了腿或胳膊就行,或者营养不良导致的眩晕症之类的。”

本来还萎靡不振的刘鸿宇,立即就精神抖擞起来,“元哥,你这法子好!我下午就给我妈拍一份电报过去,等把人诓到京市来,我才不会再放她回去。”

说到这里,刘鸿宇微微红着眼眶道:“她嫁到刘家来,就服侍着老的,照顾着小的,我爷奶和爸爸倒还好,就是我爸前头养的两个,太欺负人了,现在我爸都没了,我妈凭什么还要受他们的气?”

徐庆元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回头把阿姨接过来了,好好劝劝。”此时的徐庆元,心里忽然有些羡慕刘鸿宇,即便父亲不在了,只要有母亲在,他就还有家。

而自己,是没有这个福分了。

刘鸿宇见他神情有些萧索,不由出声问道:“元哥,怎么了?你家里怎么样了?叔叔那边还好吧?”

“还好,就是我妈要改嫁了。”

刘鸿宇本来还在拿着手绢擦拭着眼角,一听这话,眼睛瞪得老大,“啥?你妈妈要改嫁?”

徐庆元点点头,“嗯,说她撑不住了。”

刘鸿宇一时语塞,好半晌问道:“那嫁谁啊?靠不靠谱啊?”他听元哥提过一两嘴,他妈妈是不怎么有主意的人,家里大小事都是元哥爸爸忙前忙后的,明显是一个被保护的很好的女人,这忽然要改嫁,刘鸿宇都担心,别被人诓骗了。

徐庆元摇头道:“不至于,是她的同事,她心里定然有数。”

刘鸿宇本来还为着母亲的事心烦,现在见徐庆元这样淡然,顿时也不觉得自家的问题算问题了,不管怎么说,他妈妈都是为着他。

等许小华借好了书,三人一起坐公交去许家吃饭,下了公交以后,小华让他俩先过去,她去菜市喊下荞荞。

荞荞正在酱菜窗口收拾着东西,看到小华过来,忙问道:“小华,今天怎么过来了?”

“喊你去吃饭,有空吗?”

荞荞犹豫道:“不然我过几天再去,今天周末人还挺多的。”

“就吃个饭回来,你要是怕赶不及,我一会骑车送你过来,刘哥今天也来了,咱们一起热闹一下。”

听到刘鸿宇也在,荞荞笑道:“那我得去,我来京市后,还没好好谢过刘哥呢,小华,你等下我,我去拿点东西带给刘哥!”

过了一会,荞荞就背了个布包过来。

俩人到家门口,就听到院子里传来笑声,许小华笑道:“这肯定是刘哥说了什么笑话。”

荞荞道:“他这人爱说喜庆话,老人家都喜欢。”

看到小华和荞荞进来,刘鸿宇还愣了下,问小华道:“这是荞荞吗?变化这么大?”

来京市大半年以后,荞荞的变化确实很大,长高了一点,脸上也有些肉了,虽然因为经常拉菜走街串巷地吆喝,皮肤并不是很白,但是比刚来的时候要好很多,透着几分健康的红晕。

人看着也落落大方了一些。

许小华笑道:“是啊,荞荞本来不来的,听说你来了,才跟着来的。”

荞荞腼腆地喊了声:“刘哥好,先前你跟着小华和徐哥他们一起去许家村帮忙,我还没好好谢谢你。”

刘鸿宇摆手道:“你可千万别客气,我不过是凑个人数而已,什么忙也没帮上,你这说的,我都不好意思。”

秦羽端了果盘出来道:“先吃点苹果吧,再炒两个菜就能吃饭了。”荞荞立即放下了包,就要去厨房帮忙。

秦羽按住了她道:“今天没你们的事,两个菜我还不能炒吗?和小华他们聊天去吧!”

荞荞无奈,坐到了小华旁边的小椅子上,挨个给大家发切好的苹果。

刘鸿宇接了一个过来,笑道:“荞荞,你可真勤快,我妈总说我推一下才动一下,要是我俩对调下,她怕是得乐坏了。”

荞荞笑笑,没说话。

小华见她有些拘谨的样子,主动起了话头问道:“荞荞,你们宿舍先前不是被偷了吗?逮到人没有?”

荞荞忙点头,“逮到了,小华你猜是谁干的?”

小华摇摇头,“猜不出来,我就对你们宿舍的朴红英有点印象,但是她都离职了,总不可能还跑回来偷东西吧?”

“你也觉得想不到吧?我们主任后来报了公安,就查到朴红英那里了,她被辞退后,她丈夫又赌输了欠债,被她丈夫一怂恿,就拿着钥匙回来偷东西,公安找上门去,她也拒不承认,但是在她家找到了我们宿舍丢的东西,我那件衬衫当时就穿在她女儿身上呢!”

小华道:“她也真是的,竟然愿意为着补丈夫的窟窿,这么铤而走险的,这下子怕是连儿女都恨死她了。”

荞荞摇头道:“也未必,她对孩子是真的好,自己在外面,一口馒头都舍不得吃,就想着多省点给孩子,实在是丈夫不争气,不然以她这么能吃苦又勤俭的性格,日子怎么都能过的。”

刘鸿宇问道:“那你们宿舍的东西追回来没有?”

“没有,我的那件衣服倒是要了回来,丢失的钱已经给他丈夫还赌债去了,她家里一点能折钱的东西都没有,大家只能认栽。”荞荞说到这里,都庆幸自己先前把钱交给了小华,让小华帮她办了个存折。

小华这时候和刘鸿宇道:“刘哥,你还不知道吧?荞荞现在已经转正了,负责东门菜市的酱菜窗口,她是凭手艺上岗的。”

刘鸿宇笑道:“我怎么觉得,荞荞的经历要是写一个短篇,应该会比较出彩。”

许小华鼓励道:“你可以试试,农村和工人题材,可以放开了写,等写好了,拿给我们看看。”特别是荞荞,是纯正的贫下中农,是被压迫在最底层的那一类人。许小华觉得,不管怎么样,这个题材不会涉及到什么政治和思想问题。

刘鸿宇本来是随口一说,被小华鼓励了一句,顿时觉得有些技痒,问荞荞介不介意,荞荞微微红了脸,摇头道:“不介意,就算你写出来了,人家也不一定知道,主人公就是我。”

“行,那我回头试试。”

许家准备的午饭比较丰盛,有鱼头豆腐、红烧排骨,并几样炒菜和凉菜,汤是蛋花海带汤,刘鸿宇倒没客气,盛了一大碗米饭,和沈凤仪道:“沈奶奶,我可惦记着你家的饭菜了,就是元哥上班以后,我一个人不好意思常来。”

沈凤仪给他夹了一块排骨,“你这孩子,小华不也在家吗?以后周末有空就来玩,家里也热闹点。”

又给荞荞夹了一块排骨,“荞荞也是,你离得近些,哪天中午不忙,就回来吃饭。”

俩人都应了下来。

饭后,荞荞就急着回去上班,从布袋里拿了一个网兜递给刘鸿宇,里面是两玻璃瓶的酱菜,“刘哥,也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就是我自己做的一些酱菜,你看爱不爱吃,爱吃的话,下回你过来,我再拿点给你。”

刘鸿宇想推说不用,但是荞荞往他手里一塞,人就跑了。

刘鸿宇望着手里的东西,和小华道:“荞荞也太客气了。”

秦羽笑道:“别说对你了,你没看她在我们家,对我们也客气的很吗?这姑娘就是这性子,给你你就收着,荞荞手艺好得很,你回头尝尝看就知道了。”

刘鸿宇笑道:“我这回真是来对了,蹭吃不说,还蹭带呢!”

三人又聊了会,徐庆元看了眼时间门,就准备坐公交回单位去,临走之前,写了一个小纸条递给小华,“我有个亲戚在吉省,我把他的地址和联系方式写给你,要是在那边有什么事的话,你就去找他。”

小华接过来一看,“潘凡武,庆元哥,是你家什么亲戚啊?”

“我爸的表哥,我舅爷爷家的儿子,在吉省春市市政府工作,一般的小忙,他应该可以帮得上。”

“哦,好!”

看着小华把纸条夹到随身带的笔记本里,徐庆元才放了心。又和沈凤仪说了,请她帮忙凑布票和棉花票,给爸爸做一身棉衣的事。

沈凤仪笑道:“这事好说,我一会就去给你问问,你爸身材和九思差不多,回头我就按着九思的尺码来做。”

徐庆元忙道了谢。

沈凤仪道:“那你过一周再来,我估摸着差不多能做好,现在天气冷得快,得赶赶工,早些给你爸寄过去。行了,这事交给我,你就放心吧,早些回去吧!”

刘鸿宇跟着徐庆元一起走了,说是明天上午没啥事,要去徐庆元宿舍挤一宿。

许小华把俩人送到了公交站,看着他们上了车,才转身回去。

车上的刘鸿宇望着小华的背影,和徐庆元道:“元哥,别的不说,你这门亲事订的可真好,对象好,对象家人也好,我现在觉得,连小华的朋友都好。”说着,提了下手里拎着的玻璃瓶,他还是头回收到女同志送的东西。

徐庆元点头,这是爷爷和爸爸齐力为他订下的亲事,这一刻他忽然想到,爷爷和爸爸的行为,和鸿宇妈妈的行为又有什么区别呢?

他们不过都是想着,为小辈多争取一点生存的资本。

“庆元哥, 你要不写信再劝劝卢姨?这不是小事。”许小华想想,都觉得心惊肉跳的,如果卢姨走了这一步,以后和徐伯伯是再无可能了, 这个家就真的彻底地散了。

但是她知道, 这个困境只是暂时的, 等过了特殊时期,卢姨以后怕是会后悔。

徐庆元问了几句小华去吉省出差的事,这时候才想起来,他是给小华带了条围巾的,忙起身拿了过来。

是很鲜艳的红色,小华拿在手里,看了又看,转头看了眼正在吃面条的人,笑问道:“庆元哥,这不是你挑的吧?”物以稀为贵,红色很符合这个年代人的审美,但她直觉,这不是他买的,他日常穿衣和生活用品都是黑白灰。

沈凤仪笑道:“你来,我们一家人都高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我就说嘛,你这孩子聪明,干哪行都能干好。哎,小华今天还说,想去京大借些书回来,你那个同学叫小刘的,好长时间门没来家里玩了,明天把他带过来一起吃个饭?”

许小华干巴巴地道了一句:“她也挺难的。”

徐庆元摇摇头, 缓声道:“我上次回安城的时候,她就已经下定了决心, 这封信与其说是给你写的, 不如说是给我写的,她希望我能谅解她,但是你看, 她自己都没有勇气来和我直说这件事。”

“庆元哥,如果卢姨真的再婚了,以后……以后徐伯伯回来了,怎么办呢?她不会后悔吗?”

俩个人都沉默了起来。

沈凤仪想着,年轻人多在一块处处,聊聊,什么烦心的事儿,也就过去了。

徐庆元应了下来。

沈凤仪说了两句,就先去睡觉了。

如果只是离婚,作为儿子,他尚且能理解母亲作为一个女性的脆弱。包括爸爸,也定然是能理解的。在目前这个社会环境里,离婚是自保的一种手段,甚而谈不上放弃。

但是再婚,就完全不一样了,她背弃了父亲,背弃了他们这个家。

“是!刚好我去出差的时候,可以带上,谢谢庆元哥。”

外头的风吹得院子里树叶是“沙沙”作响,橘黄的灯光下,红色的围巾映得姑娘的脸,好像也是微红的,深秋渐渐升起来的寒气,被摒挡在了门外。

这时候沈凤仪端了煮好的肉丝面过来,看到俩人都不吱声,猜测小华已经说了那封信的事,转移了话题道:“庆元,最近单位里工作还顺利吗?”

徐庆元立即起身接了过来,“还好,奶奶,都上手了,这么晚过来,又给您添麻烦了。”

徐庆元漠然地道:“这是她自己选择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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