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都来了

秦耳从车上走下来时，感觉有人在打量他，回头看过去，看到一个貌似看守停车场的老头。

老头坐在轮椅上，不对，他是下半身就是轮椅。

秦耳对老头笑笑。

途中遭遇了一次拦截，不过这次的司机比较给力，按了一个按钮, 公交车周身伸出几十根枪管, 且不止是亮出来威胁，而是直接突突突地一阵扫射, 冲过了障碍。

这辆公交车的轮胎也更换了，变成了可以碾压障碍物的超高大厚的战地用实心轮胎。

打劫者放在地上的铁荆棘链条对这样的轮胎根本无可奈何。

“当然。”秦耳理直气壮地回答。他旧人类的身份可是旧人类情报部盖过章的。

老头就像邻家老爷爷一样很温和地笑起来：“我以前没见过你，你是来这边上学，还是访友？”

“大叔，我已经工作啦，现在在开明市当心理咨询师，这次过来这边是为了转车，等会儿就走。”爽朗的大男孩像是毫无心眼地就说出自己的来历。

“啊，可惜。我们永安港也很不错，你怎么不来我们这里工作呢。”老头万分惋惜地说。

“你这是要转车去哪里？”老头一副年纪大、闲着没事就喜欢跟人拉家常的模样。

秦耳也大大咧咧地回复：“去封侯镇，我接了个活，去那边的监狱给一个囚犯做心理咨询。”

老头当即皱起眉头：“封侯镇？你年纪轻轻地跑那里干什么？谁让你去的？你的上级？别去，他肯定是想害你。”

秦耳：老郑你听听！连路人都知道你缺德。

秦耳摊手：“没办法，谁让他是我上司。我不去，他就威胁我说研究所那边还缺几个实验体。”

“你上级是谁？告诉我！这怎么这么坏呢，还威胁人送去研究所，他以为他是谁？”老头义愤填膺，用力拍轮椅扶手。

秦耳笑呵呵：“大叔，跟你说也没用啦。我那个上级心黑手辣，听说上头还有人，惹不起。”

诺兰下车时很快就找到他这次要带的小新人。

对方样貌真的很有特色，只那双招风耳就不会让他找错目标。

小家伙似乎性格相当外向，正和一个当地老人聊得火热，走过去一听，好嘛，这一老一小骂上级骂得特别开心。

老头似乎对他曾经的老上级也十分不满，这会儿正口沫横飞地批判他。

“那老家伙，当年要不是他耍花招，我会成为他的手下？就他那个能力，做我的手下我都不想要！”

“大叔，我一看您就是人中龙凤。观您面相，更是官运亨通之相，只是中年不得志，被小人所害，又因儿女之累，不得不以官途还儿女债。不过好在您前半生积累颇厚，晚年可得安详，更能寿终正寝。”

老头乐：“你还会看相。”

秦耳笑嘻嘻：“就会一点，胡诌呗，您随便听听就好。”

看相只是基本功，他没有推算卜卦，就不会破财。

老头眯了眯老眼，面前的小家伙说是胡诌，但也不知是他瞎猫碰到死耗子，还是暗中打听过什么，除了最后两句是未来时无法确定，前面竟然全中。

如果是特意打听过……

老头的眼神冷了下来。

“秦耳？”一道温润的声音自两人不远处响起。

秦耳转头，看到了一名面容极为俊美、气质极佳、看不出实际年龄、身高超过一米九的正装男。

大夏天，对方还穿着全套西装，脸上不见半点热气，似乎感觉不到热度一般。

附近的人都在偷偷打量他，谁还不是颜狗呢？

秦耳眼中看到的却是对方那宛如死神一般的灵魂，挥手：“诺医生？”

诺兰点头：“是我。”

诺兰抬手看了看手表，“转车时间要到了，走吧。”

秦耳从路沿石头上跳下来，“抱歉，我票还没买，我现在就去买。”

“不用，我已经买好。你是我的助手，这一路的所有花销都由我负责。”诺兰说话不紧不慢，腔调也十分优雅。

不是装出来的优雅，而是刻在骨子里的习性。

秦耳总算高兴了一些，他就说嘛，只给三千块，够干嘛？

秦耳又对老头打招呼：“大叔，我走啦，近期记得离船远一点，拜拜~”

正在打量诺兰的老头回神：嗯？真走？不是想要攻略我？

等等，你小子不是打听了我的底细吗？就这么走了是准备放弃？

难道这是什么新型的欲擒故纵？

老头不信邪，目送两人上了去往封侯镇的长途车，还特地跑到售票点询问，他们是不是真的买了去封侯镇的车票。

最后确定是真的。

又询问两人各自的出发地，再次确定那小猴子说的是真的，他确实来自开明市。

老头糊涂了：难道那小猴子真的会看相？还有他临走时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诺兰等秦耳在身边坐稳，才侧头问他：“为什么那样说？”

“什么为什么？”秦耳没反应过来。

“你跟那轮椅老人说‘近期离船远一点’。”

“哦，这个啊。”秦耳打哈哈：“日行一善而已。”

诺兰却没有这么轻易放过：“那你是怎么看出来他近期离船远一点更好？”

秦耳随口回：“因为我会看相嘛。”

诺兰：“……”

诺兰对秦耳的第一印象就是：外向滑头、满口谎言、背后说上司坏话的坏小猴。

这段对话后，两人就没再说话。

车上两个半小时，诺兰一直在闭目养神。

秦耳则在折纸鹤。

折好的纸鹤都被放进一个铁制的大饼干盒里。

很快饼干盒里就装满了明黄色的纸鹤。

像是算好了时间一样，秦耳刚把饼干盒装进背包里，车子就停了下来。

诺兰也适时睁开了眼睛。

这辆长途车的终点站并不是封侯镇，这个小镇只是它长途旅行的停靠点之一，而且停靠时间极短。

一般到了站点，司机都会给与一定时间让乘客下来方便或购物之类。

但在这个站点，司机都没有让车子熄火，等秦耳和诺兰从车上下来，车门就迅速关上，车辆飞一般地离开了这个站点。

秦耳抬头，看到了一块“封侯镇欢迎您”的牌子。

牌子下方还有一行小字，表示进入真正的封侯镇还需要过桥。

牌子就插在桥边上。

没错，这个站点并没有真正进入封侯镇，而是在封侯镇的河对岸。

河道不算很宽，两边是石滩，水质清澈，这一段的水流比较缓和，只最中间看着比较深。

河岸边长满了比人还高的灌木丛，如果不是还有一条比较完整的柏油路，以及一个破旧的加油站兼小商店，你会以为到了荒郊野外。

秦耳轻点眉心，重新看向河道和河对面隐约可见的封侯镇，只一瞬，就让他倒吸一口凉气。

三清老祖在上！这是人能来的地方吗？

秦耳决定等会儿就画个圈圈诅咒老郑，太坑爹了！

“你对这个镇子了解吗？”诺兰走到秦耳身边，也看向河对岸。

秦耳看得眼睛疼，揉了揉眼睛：“我在网上查了一些资料。”

“说说你都了解了什么。”

秦耳简单概括：“据说能进不能出，有很多诡异传闻。”

诺兰轻笑：“不能出也要看人，这已经是我第二次前来封侯镇。”

“你以前来过？那就太好了。”秦耳真心这么想，有个熟手且比较熟悉当地的人带路，安全性也能更高一些。

诺兰：“你知道你的上司为什么要把你派到这里来吗？”

“因为想让我跟你学习？”

“呵。”诺兰不含笑意地笑了一声。

“这也算是他的目的之一。不过他还有另外一个打算，就看你的运气如何。”

“运气？这里有什么宝贝吗？”秦耳半开玩笑地问。

诺兰竟然点头了：“如果你在网上查过封侯镇，那就应该知道这里根本不是新人能踏足的地方。明白点说，正常人就不会来这里。但如此危险的地方，为什么旧人类上层还要特意在这里建造一座监狱，同时也不断有人冒着危险也要来到这里？”

“因为这里有宝？”

“没错，而且这个宝物据说对稳定并加强优秀基因有极大作用，可以让一个弱者转眼逆袭成强者，更可以让一个强者变得更强，旧人类使用更能稳定精神核。还有传言说使用者越年轻效果越好。”

诺兰一顿：“但这个宝贝的产出并不多，想要得到它，除了实力，更要看运气。”

“到底是什么宝贝？某种植物果实？”秦耳猜。

诺兰不负责地说：“也许吧。我没有见过那个宝贝，只知道有人得到过，且不止一个人。传言那宝贝几次出现的时期都在七八月份。”

秦耳推测诺兰会第二次前来封侯镇，恐怕也有一半原因是为了寻宝。

同时他奇怪：“那在这里建造监狱有什么意义？难不成是为了用人命来喂养那种宝贝的母体？”

诺兰侧头看青年：“你很聪明。”

秦耳：“……我就随便猜猜。”

秦耳看诺兰表情，吃惊：“不会吧？人祭是真的？外界怎么会允许？”

有些人真的是作死无极限。这里都这样了，还搞人祭？这是担心死得还不够快不够惨吗？

诺兰：“为什么不允许？不说这事只有少数人知道，且没有任何证据。就算传出去，死的不过是一些罪大恶极的囚犯，谁会在乎？说不定还会有人称赞这是废物利用。”

秦耳摸下巴：“倒也是。”

“那么我们这次过来这边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得到那宝贝？”秦耳问。

诺兰：“不，那只是顺带，如果有机会就去碰碰运气，没有则不强求。”

“这样啊。”秦耳点点头。

诺兰注意观察年轻人的神情，发现他好像真的不是很在乎能提升基因的宝贝。

当然，更可能对方只是装成这样，实际心里已经有所盘算。

“封侯镇确实有很多未知危险，你一路最好跟紧我，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不让你做的，你最好动都不要动。”诺兰看在老友的面子上，叮嘱。

“收到。”秦耳挺直背脊，表示他就是个听领导话的老实下属。

诺兰可不相信面前的小猴子会真的老实，他也懒得多提醒，等小猴子吃亏了，自然就知道该怎么做。

“封侯镇的食物能不吃最好不要吃。这里是进入封侯镇的最后一个补给点，我不知道你带了什么东西，但最好能在这里补充一些食物。”诺兰特意看向秦耳背着的大背包。

“好的。”

秦耳跟在诺兰身后走入加油站里的小商店。

这家商店还兼卖车票和彩票。

诺兰买了一些营养剂和几块巧克力，另外还买了一包烟。

在开明市一支只卖3元的营养剂在这里竟然卖到了十元一支。

香烟之类的微奢侈品就更贵。

秦耳趁诺兰不注意，给海御发了个飞信，问他知不知道封侯镇有宝贝的事。

在海御回复前，秦耳拿了几支营养剂。

手机震动，秦耳打开手机一看，竟然是红胡子正在联系他。

这可是难得。

秦耳接起电话。

红胡子上来就问：“你在封侯镇附近？”

秦耳：“……是啊。”

他要跟海御提建议，把那个可以隐藏个人隐私的软件再增加一个拦截定位的功能。

他用膝盖想都能猜到红胡子让他安装的小游戏十成十具有定位功能，而且是关上手机定位功能也能定位的隐蔽功能。

红胡子宁可自曝他能随时监视到他的位置这一点也要联系他，可见这个电话的重要性。

“你是不是要进入封侯镇？”红胡子又问。

秦耳一边想着他要重新炼制一下他的手机，一边诚实回复：“是啊。”

“为什么？你知道封侯镇的危险吗？”红胡子显然比郑智民会做人得多，并没有立刻责怪他离开任务目标。

秦耳感谢诺兰之前跟他提到的宝贝的事，这不就有借口了：“为了寻宝。”

红胡子竟然一听就明白了：“虽然你离开任务目标跑来做你个人的私事，我很生气，但我也能理解，毕竟那东西只在这个时期出现。”

“谢谢老板。我以为能瞒过您，没想到您如此神通广大，小的下次再也不敢了。”秦耳声音诚惶诚恐，狂拍马屁。

红胡子冷哼：“别装了，你要是害怕就不会干出这种事。我第一眼见到你就知道你小子不是个安分的。行了，你要是不想要处分，那就顺便再做一个任务。”

“是，您吩咐。”秦耳毕恭毕敬。

红胡子却犹豫了一会儿：“封侯镇很危险，我并不想你这么快进去里面做任务。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放弃这次寻宝。”

秦耳被感动了。老郑你输了啊！看看人家新人类上司是怎么做的？不能比啊不能比。

“我还是想进去。”秦耳回。

红胡子生气：“你既然非要找死，我也不拦着你。如果你能够有进入封侯镇监狱看看的机会，我是说如果，并不强求。你就进去找找看有没有大型密室之类，主要是地下层。”

“您想找什么？”秦耳压低声音问。

红胡子：“其实我们一直在怀疑……封侯镇情况特殊，我们怀疑那里的监狱只是一个幌子，它的地下层就是旧人类制造灭绝新人类的秘密武器的地点之一。但之前我们派进去的人没有一个能出来，你……你说你怎么年纪轻轻就这么爱找死？”

秦耳：“我应该能自保？”

红胡子冷笑：“看来我要提前打抚恤金给你了。记着，不要勉强自己进入封侯镇监狱，你现在还年轻，经验更是近乎零，让你去做这个3S级的任务，那就是让你去死。更容易打草惊蛇！全看你运气吧，有机会进去就看看，能拍照就拍照。没机会也不用强求。”

红胡子语气一转：“比起让你去监狱寻找大型密室，我更希望你进入镇子中后去找找几个人。如果有机会碰到他们，看能不能和他们一起出来，如果不能，也找找看有没有他们留下的信息之类。我等下把这几个人的资料发给你，我知道你记忆好，看完就删。”

“好。”

“另外，进入封侯镇后，我可能没办法再联系到你，那里网络信号很差，也没有有线电话，任何信息都很难传出来。你自己要做好单打独斗的准备。当然，如果你能找到之前进去的几个情报人员最好。”

红胡子最后也没多废话，把那几个情报人员的信息发给秦耳，又给秦耳转了一笔账。

秦耳听到转账提醒，看到转账金额，再次在心里感叹：老郑你真的给旧人类丢脸啦，看看人家红胡子多大方？

红胡子给这次行动预先支付了十万新币。

也许这笔金额还是不算很高，但对比郑智民付的三千活动经费，红胡子绝对是大方的了。

秦耳又把红胡子发来的几个前辈的信息全部记下，重点是照片，然后删除。

诺兰几次回头都没看到秦耳，也不知道这小猴子是怎么绕的，这么小一家商店，他愣是没撞到秦耳一次。

付钱的时候，秦耳出现了。

诺兰看秦耳就买了几支营养液，就一起付了。

秦耳也没跟他客气。

“租一辆车，三天。”诺兰跟店员说道。

店员是个中年阿姨，体型瘦削，脸上皱纹很深，说话也比较硬：“押金三千，租金一天五十，逾期加收百分之二十的逾期费。”

“帮我挑辆干净的车子，谢谢。”诺兰对中年阿姨微笑。

“我们的车都一样。”中年阿姨面无表情，似乎诺兰的盛世美颜对她不起任何作用。

诺兰自解尴尬，很干脆地转账付款。

“等着。”中年阿姨拿起对讲机，语气不太好地让人把车子开到前面来，并指明要二号车。

诺兰和秦耳走出商店门，就看到有人把一辆黑色电三轮开到了店面前。

店家不算太坑，拿出的电三轮看着不算破旧，至少该有的东西都有，上面打扫擦拭得也很干净。

而且这辆电三轮和平时可以运货的电三轮不同，是一前一后两排座椅，类如公园区常用的小型电瓶游览车，后面还有个架子可以放行李。

秦耳猜测诺兰的俊脸和微笑还是起到了一定作用。

“沙沙。”车轮碾压路面石子的声音响起，一辆黑色野战车从路道驶入加油站。

秦耳和诺兰一起抬头看过去。

这条路的尽头只有封侯镇，而这辆野战车看模样也不是路过。

野战车车门打开，几个身穿作战服的年轻人从车子上下来。

这几人应该也是想要进入商店补充，当他们看到诺兰时，几人明显愣了愣。

诺兰真的不像是会踏足这种地方的人，他就像是就应该生活在富丽堂皇的宫殿中，享受最奢华的一切。

一名发色偏紫棕的年轻人跟秦耳挥手：“嗨，兄弟，路过还是去封侯镇？”

秦耳眨眨眼睛，这几个人头顶好浓的黑云，典型的乌云罩顶：“去封侯镇。”

“哇哦，那我们目的地相同。你们是……探亲访友，还是其他？”紫棕男打量秦耳和诺兰，怎么看两人都不像是佣兵。

秦耳：“我们来帮人看病，我是助手。”

“原来如此。”紫棕男对着诺兰点了点头。如无必要，大家一般都不会得罪医生和治疗者，方便的话还会顺手保护一二。

“你们就两个人？没雇佣人保护？要不要跟我们一起走？如果顺路就不收钱。”紫棕男真的是出于好心才这么提议。

秦耳无法做决定，就看向诺兰。

诺兰微笑，摇头：“谢谢，我们在镇子上有熟人，这里我以前也来过一次，就不用诸位保护了。”

“那好吧，有事可以找我们。封侯镇只有一家旅店。”紫棕男也只是抱着结个善缘顺便赚点小钱的想法，见俊美医生拒绝，就摆摆手，走进商店。

几个年轻人也都纷纷跟两人打招呼，打打闹闹地走入商店。

这是一支非常年轻的佣兵队，看车辆，家底应该还不错。而且新旧人类混合，看样子关系处得也还行。

秦耳看着几人背影沉思。

“关于那宝贝的传言不算是什么秘密。在这个时期来封侯镇冒险的年轻佣兵很多，但并不是谁都有活着走出封侯镇的运气，更不要说得到宝贝。但总有些人不信邪，总觉得自己才是真正的天命之子。”

诺兰说着，拎着不大的行李箱坐进后座：“你开车。顺着石桥往前走，进入镇子后注意路标，跟着路标走就能直接到达封侯镇监狱大门。”

“好的。”秦耳不再多想，坐上前座，把大背包放到身边。

电三轮发动，开上石桥。

石桥不是拱桥，是用厚长的岩石板连接起来的平板桥，下面有同样材质的方形桥墩。桥墩一路过去大约有十来个。

这石桥桥面并不宽，顶多能容许一辆小型卡车开过去。

秦耳一路以近乎匀速的速度向前行，时速约二十公里。

桥对面也竖立了一个大牌子，上面写着“封侯镇监狱欢迎您”。

秦耳：……这算是另类的黑色幽默吗？

诺兰忍不住提醒：“你可以再开快一点。”

秦耳微微提高了一点速度，时速约二十五公里，但等过了石桥，进入镇子，时速一下又降到了二十。

诺兰：“……”这小子是故意的，还是他开车就是这么慢？

很好，他倒要看看这小子自己能忍多长时间。

“嘎嘎——嘎——”

刺耳的鸦鸣声连成一片。

秦耳抬头看向天空。

就见大量的乌鸦盘旋在封侯镇外沿，在乌鸦的上面还有更大型的秃鹫和鹰类。

这些鸟类就像是被无形的力量阻挡在封侯镇外面，但封侯镇里面又像是有什么特别吸引它们，让这些鸟在镇外不断盘旋，不肯离去。

太阳隐入云层，透出隐隐的红，不像是下午两三点的日头，倒像是接近夜晚的夕阳。

诺兰下意识抬手看腕表。没错，现在正是下午三点整。

秦耳却看到黑夜正在迅速笼罩这座小镇。

小镇的道路也在快速坍塌、变化。

秦耳身后驶过的石桥已经出现重影，如果有车辆看不清真正的石桥，就会跟着重影驶入另一个小镇。

手机震动，应该是海御回信了。

秦耳没立刻把手机拿出来看，他把全部精神都放在了开车上。

后面有车辆喇叭声。

秦耳没让路。

后面的车辆急了，有人伸出头冲着两人喊：“喂，开这么慢还驶在路中心，找骂呢？”

秦耳没理会，继续他慢腾腾的行驶。

后面的车辆逼近他们，想迫使他们把电瓶车往路边靠。

秦耳就是没让。

诺兰：“……”他倒要看看这小猴子到底想干什么。

紫棕发男子也伸出头，“喂，兄弟，给点面子，别玩了，我们赶着去送货呢。”

没有人看到秦耳此时的眼眸已经变得漆黑，似乎连反光都消失。

没有光线，怎么可能会有反光。

紫棕男连续喊了几次，好话说尽，前面的电瓶车就是不让，非要在路中心慢腾腾磨蹭。

负责驾驶的年轻人火气上来，恨不得直接撞上去。

紫棕男看到前面出现一个路口，深吸气：“算了，我们绕路。”

几个年轻人骂骂咧咧，搞不懂前面两人怎么会做出这么没品的事。他们有在加油站得罪这两人吗？

路口到达，野战车驾驶员方向盘一打，正要转向驶入另一条路。

嘎吱！

前方的电瓶车好死不死竟然也跟着突然转向，还正好拦在野战车前面。

好在野战车驾驶员反应极快，迅速踩下刹车，这才险之又险地停在电瓶车侧面不到三厘米处。

野战车上的几个年轻人全爆了，打开车门就跳下车把电瓶车围了起来。

驾驶员更是火大地要去抓秦耳的衣领。

之后他们就一路平顺地来到了永安港附近的某座小城。

因为晚上不开车, 司机没有急着赶往永安港, 而是选择进入这座小城夜宿。有钱的人去旅馆, 舍不得花钱的人就在车上睡一夜。

一下车，秦耳就感受到凉爽的海风。

车站就在海港边，站在停车场就能看到一望无际的大海。

秦耳思考一秒，回复：我有点私事要办。

永安港距离开明市比较远, 车程长达十多个小时。

当晚, 苗帆用鬼手机和秦耳联系, 一张嘴就全是抱怨和告状。

“你知道那小鬼多难搞吗？他就是在你面前装样，在我全面特别凶残，让我特别想灭了他的魂！”

现在, 秦耳几乎已经可以确定常研林和他的对面邻居在演戏。日常没有改变很正常, 但整个过程全都跟复制拷贝的一样就有点不正常。

红胡子没有回复, 不知道怎么想的。

秦耳也不在乎红胡子怎么想，做完晚课就睡了。

次日一大早，行车一个多小时后，永安港就到了。

“总之，你快回来, 才一天老子就要崩溃了！”

最后的最后, 苗帆才把他盯梢常研林的日常汇报了一遍, 仍旧没有任何变化。

老头竟然操纵轮椅向他过来。

“旧人类？”

但为了拖延时间，秦耳暂时还不想把他的个人发现告诉红胡子。只按照往常，打开小游戏，发过去一个“与往常一样”的信息。

隔了一会儿，红胡子突然回复：你离开开明市了？

“他还弄来了一只鸟！那只鸟更可怕, 它快把家里的食物都翻出来了！”苗帆没说小孩阻止了那只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