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都来了

不，也许小老头来过了。否则他放在床头柜上的骨雕不会掉到地上。

只是不知道小老头发生了什么事……等等，昨晚他做晚课，进入了大母的茅草屋，小老头会不会发现了什么，甚至做了某些试探，才会从床头柜掉下来？

要么现在进入大母的茅草屋问问？

夜叉无语：“这有什么区别？”

秦耳：“当然有区别，做人不能迷信，我们必须从科学角度来阐释某些不能理解的现象。如果不能, 那必然是科学还没有发展到那种程度。而根据目前为止的研究, 我们已经可以得出论证，人的鬼魂包括活人的思想，还有我们常说的精神力, 其实也都是电磁波的一种。我们平时锻炼精神力, 就是在设法加强自己的电磁波。就比如电磁波类武器，微小时它并不伤人, 但强大时它就能变成可怕的武器。我们的精神力……”

夜叉转身就走。

小老头的事不妨先放一放，那骨雕里顶多也就是小老头放的一丝分神，就算损毁应该也不会伤及小老头根本……吧？

秦耳打开精神力感知，骑着电瓶车把整座小镇都跑了一遍。

神识、精神力、魂力，其实都是一样的东西。

秦耳精神力确实很强大，但他放肆使用精神力感知的时候很少。

因为这个活计真的是太痛苦。

精神力感知是比五感还要强烈和直观的感知。

当周围声音过多过响时，人的耳朵就会受不了。

当周围的景色变幻过快时，人的眼睛也会受伤。

味道过浓、温度过烫、太臭等则会伤害味觉、触觉和嗅觉。

同理，如果精神力感知范围过大、接触的内容过多，也会造成精神海负担甚而受伤。

秦耳从会使用精神力开始，就同时在学习如何屏蔽和忽略不需要的内容。

但这个屏蔽并不容易。

精神力感知简单说就是去感知别的存在的精神力力场。

而每一个物品，哪怕一粒沙子也拥有自己独特的精神力力场。

所以释放自己的精神力去感知，就像是放任自己的精神力去接触无数的精神力力场，然后从中找出自己想找的那个。

想想看，那是得多噪杂和混乱的场面？

而越是强大、越是敏感的精神力拥有者，能感知的精神力力场就会越多越细致，如果不会调节和保护自己，受到的伤害自然也就越大。

所以不到万不得已，秦耳一般不会随便释放自己的精神力感知。

但现在就是万不得已的场合。

秦耳的精神力轻轻松松就覆盖了整座小镇乃至周边千米范围。

释放出自己的精神力只是第一步，这对于秦耳来说就跟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难的是他要用自己的精神力去感知这个范围内无数的精神力力场，既要排除不需要感知的内容，还要小心不要惊动精神力强大者，同时还要保护好自己，不受其他精神力的污染和伤害。

秦耳在寻找巫纹。

一般大型祭祀，需要把祭祀物品集中到祭台上，如果无法集中到祭台上，那就必须用巫纹把祭祀品给圈到祭祀范围内。

换言之，封印石里的大巫们想要献祭一个镇的活口，首先就要用巫纹把这个镇子给包围进祭祀范围，这就跟献祭阵法一样。

巫纹更隐蔽，也比大型献祭阵法更简单。

献祭阵法得在整个镇子中布阵，还要连接到一起。

但巫纹只要圈定范围。

按照大母所说，厉害的大巫甚至能随手对某地虚空画一个圈，就能把那个圈范围内的一切都当做祭品。有些接近巫神的巫更是连画圈都不用，直接说把某地乃至某个部落献祭给天地，那一整个地方或一整个部落就能全都死光。

这种大巫太厉害，一般都被当做核武器，轻易不会动手。

据大母说凡是能达到随意指定某地献祭的大巫很快都会去往传说中的巫神界。

被困在封印石中的大巫们还没有谁的巫力能达到这个程度，就算有，他们被困在封印石里也做不到指定外面的某个空间门。

话说回头，小老头教他的技巧就是只要在献祭地点的外围寻找有没有相关巫纹。

这个指点显然非常宝贵，总比他没头没脑地到处寻找有可能的线索而浪费时间门和精力好得多。

唯一不好的是，谁也不知道献祭范围到底有多大，所以得一圈圈排除。

秦耳就是先从小镇最外沿开始寻找巫纹，找不到就往内再搜索一圈。

镇子最外围有大片农田，围绕农田一圈全是高压电网，这是防止附近山林里的野兽乃至异植跑出来祸害庄稼。

秦耳轻轻叹了口气。不说种子肥料人工这些基础代价，只为了维持电网每天耗费的电费就会是个不菲的数字，也怪不得农副产品的价格都那么贵。

农田里似乎出了什么事，有好些人围在一起说话。

秦耳只略微扫过，并没有特别注意。

很快，他在一块农田的田埂处发现了一个巫纹。

但只有这一个，且不是代表指定献祭范围的巫纹。

秦耳记下这个地方，继续搜寻。

大半天寻找下来，秦耳只发现了少数几个巫纹。

但这几个巫纹更像是为了扰乱他人目光，故意刻印在小镇中。

这么长时间门、大范围地使用精神力感知，就是精神力超强的秦耳也吃不消。

他得补充一点能量。

秦耳掏出一个大饭盒，又摸出一瓶苹果汁，就坐在电瓶车上开始吃他迟到的午饭。

大饭盒里全是海御给他做的爱心饭团，只看饭团颜色就知道口味有好几种，而且份量还特别多，一个大饭盒里塞得满满的。

闻闻味道，荤的占了七成。

海御懂他啊~。秦耳笑眯了眼，啊呜啊呜吃得可香。

“你在这里！你可真会跑，我找遍全镇才找到你。”夜叉陡然出现在他车头。

秦耳手里抓着饭团，抬起头。

夜叉就像是害怕他唠叨一样，抢先问：“你有没有发现什么？我找到了几个你说得比较阴森的地方。”

秦耳咽下嘴里的食物，摇头：“我没发现什么。你说的地方在哪里？”

夜叉想要扮冷酷，但他的语气却充满了小兴奋：“一个是小镇的老医院。那家老医院位于镇子东头，据说大灾变之前就存在，灾变期内，那家老医院每天都会死很多人，里面更是发生过暴-乱。灾变期过后，小镇开始重建，一开始那里也是当医院用，但不久就传出那家医院闹鬼，久而久之，就没有人去那里看病。小镇管理层商议后就在小镇中心重新建造了一家新医院。那家老医院就废弃了。”

秦耳嗯嗯：“这种传言很多，大多都是心理因素，加上楼房老旧、采光不良……”

“停！总之这家老医院你等会儿去看看。”夜叉迅速打断秦耳，又说出第二个地点：“这个地方是一个老公共厕所，也有闹鬼传言，现在也没有人用，但也没拆掉。”

“第三个地方当地人没说闹鬼，但说得比较灵异。那是本地一家土地公庙，就建造在马路中央。据说这个土地庙已经存在很久，至少有七八百年的历史，当地人一直都不让拆，就算是大灾变前小镇重新做规划，也没能拆掉。当地老人一直说大灾变后他们镇子能存活那么多人，就是这个土地庙保佑。”

秦耳不太想去这三个地方，他已经把整个镇子都用精神力扫了一遍，这三个地方应该都已包含在里面。

因为他重点找的是巫纹散发出来的力场，对于这个镇子有没有鬼魂反倒没怎么注意。

夜叉瞄秦耳抱着的大饭盒，忍不住问：“你这些饭团在哪里买的？”

明明是很常见的饭团，偏偏看起来特别诱人，特别能引起别人食欲。

夜叉想，大概是这个招风耳吃得比较香。

秦耳一听夜叉询问饭团，顿时精神了，喜滋滋地说：“这是我好兄弟给我做的，味道特别好。”

夜叉以为他接下来肯定要接一句“你尝尝”，正想着要如何婉拒。

就听那招风耳说：“抱歉啊，我饭量比较大，自己吃都不够，就不请你品尝啦。”

夜叉：“……不用，我吃过了，你自己慢慢吃吧。”

夜叉不想等在这里看秦耳吃饭，一个瞬移又跑了。

秦耳不用推算，也能猜出来夜叉九成九是去饱口腹之欲。

半个小时后，夜叉回来，秦耳果然从夜叉身上闻到了淡淡的汤包和馄饨味道。

秦耳这时已经把租借的电瓶车退掉。

夜叉催促秦耳，让他去那三个地方看看。

说来也巧，秦耳租电瓶车的店铺旁边不远就是那家闹鬼的公厕。

这个公厕夹在两栋老居民楼中间门，位于商业街的末端，还没靠近就能闻到一股难闻的尿骚味。

秦耳站在公厕门口瞄了瞄，扭头就跑。

这家公厕发生过杀人案，但至少已经是五十年前。公厕墙壁上疑似人形血迹的痕迹不过是漏水造成。

公厕可能长期没有人打扫，里面尿液和粪便都已经堆结。

鬼魂那是没有的！

鬼魂也是更喜欢干净环境的好吗？

这个鬼地方，除非是死都走不了的地缚灵，就是再不讲究的鬼魂也不会愿意住进来。

夜叉也捂着鼻子，但这位比较勇敢，竟然走进去看了看。

探头进去没一秒，夜叉就遁了。

秦耳假装自己去找公厕找到了那个废弃公厕，特意询问租车行的店伙计为什么还不把这个毁市容的公厕拆掉。

结果店伙计告诉他：“因为风水大师说那里不能拆，说那公厕下面是阴穴，充满戾气，必须以污秽镇之。”

秦耳转头就对夜叉说：“看，这就是迷信害人之处！”

夜叉脸色发青，迅速转移话题：“我们再去其他两个地方看看。”

秦耳不想再浪费时间门，但夜叉带他瞬移了。

秦耳没进医院，只在外面释放精神力感知，几秒后就对夜叉果断地说：“这里没鬼！”

夜叉：“你还没进去看。”

“不用进去，我站在这里就知道。”秦耳负手而立，昂头：“这种时候要听专家的知道吗？”

夜叉按下对秦耳能力的怀疑，又带他去了那个土地庙。

秦耳同样只是站在土地庙门口看了看，就说：“有愿力存在，但没有形成神灵。等愿力消耗完，没有新的愿力进来，这里很快就会腐朽崩塌。”

“你还能看到愿力？”夜叉的眼神中已经明明白白亮出“你他妈就是在胡扯吧”的神情。

秦耳：“请相信专家。”

夜叉：你是砖家吧？

秦耳反过来催促夜叉：“时间门不多，我们趁着天还没黑先去其他地点看看。”

“你已经找过这镇子里的鬼魂问过了吗？这里真的没有异常？”夜叉满是怀疑。

秦耳：“不能保证，我得先把其他三个地方都看过。”

“那为什么要趁着天没黑？难不成你怕黑？”夜叉的语气充满讽刺。

秦耳诧异：“当然不是。晚上难道你不睡觉吗？晚上不休息好，你白天怎么工作？”

你不是说晚上才会见到鬼！夜叉深吸气，“我带你去！”

夜叉现在已经有九成肯定，这个长得像个小猴子的招风耳就是个骗子！

“别走啊，我还没说完呢。”秦耳追上去, 叨叨：“对于鬼魂我可有研究了, 我甚至研究出不同鬼魂具有不同的电磁波段, 我给你说说我是怎么总结……”

夜叉后悔了，要是早知道这个招风耳是这么啰嗦的人，他就不会因为好奇接下这个任务！

当然，小老头说得不是那么明显，假借教他巫医之术，混杂着教了他一些。

原本小老头说好等他回来就会进一步指点他，但直到现在那枚骨雕都没有反应。

吉祥小镇进出管理比较严格，规模也只是一个镇子，但在这个镇子里生活的人数并不少，约有十万左右。

秦耳一脸严肃：“不是见到鬼魂, 是能察觉到一些比较特殊的电磁波。”

秦耳就像是完全没有看出夜叉不耐烦的脸色, 拉着他，非要跟他科普鬼魂、精神力、电磁波的关系, 还热情地向他推销各种道家、佛家、以及其他教派的经文。

秦耳对这些经文可熟悉，张口就来, 一背就是一大段，中间门还没什么停顿。

秦耳伸手：“哎，兄弟别走啊。”

加上吉祥小镇周围都是山林，来附近的佣兵、猎人、采药人等人基本都会选择这个小镇做歇脚地和交易地。所以当地人已经习惯生面孔出现，不会说是来个生面孔就马上盯着看甚而警惕起来。

秦耳还找了家租车行，租了一辆电瓶车，骑着电瓶车就开始满镇子转悠。

小老头子宇作为他的新出炉师父，暗中还是很关照他这个徒弟的，偷偷跟他说了寻找献祭地点的技巧。

秦耳眨眨眼：“可现在是白天, 白天在路上很难看到鬼。不过也不是绝对，有些鬼魂的电磁波比较强大，可以扛得住太阳发射出的电磁波，也就是紫外线辐射、光辐射和红外线辐射。其中紫外线辐射和光辐射对于鬼魂类电磁波伤害较大, 所以世人见鬼大多都是在夜晚，或者是比较阴凉、能遮盖住阳光的地方……”

“那我去找找有没有这样的地方，你先自己逛，我找到地方会来找你。”夜叉迅速交代完，身影一闪，跑了。

秦耳转瞬就打消了这个念头，他不知道自己进入大母茅草屋时是什么状态，但在周围没有守护的时候，他并不想太莽。而且进入大母茅草屋也是要消耗精神力的，待的时间门越长消耗得越多。

他猜测自己目前最长只能在大母茅草屋待三十天左右，超过这个时间门，他就会因为精神疲惫而被踢出来。

把人唠叨跑的秦耳还叹息：“我正说到兴头上。”

好吧，人已经把他顺利带到吉祥小镇，接下来他就自己逛好了。

“你赶紧看！看哪里有鬼。”夜叉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