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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烈张静修全文

第454章 似曾相识

怨不得这百户惊恐欲绝,说起来锦衣卫的家法那可真是太残暴了,轻则三刀六洞,重则扒皮拆骨。

那可是死定了!

而一旁。

啜泣哭嚎声中,一百多个老弱童子,残疾之人好似瞧见了救星,对着沈烈,张简修一干厂卫大员梦磕头。

那头磕的咣咣作响,仿佛磕在人的心头。

沈烈面无表情的挥了挥手,麾下番子们便快步上前,将这些苦命人搀扶了起来,带走了。

而从头到尾。

沈烈未发一言。

只是又背着手,信步向着外面走去。

而同时间。

同样的场景发生在外城的每一条街道,纷乱中,时不时响起几声惨叫,又或者突然爆发出的几声火枪爆鸣。

犬类狂吠。

代表着这万历朝的第一次大规模清洗行动,在这炎炎夏日的夜里,带起了一阵阵腥风血雨。

午夜时分。

西苑。

坐镇讲武堂的朱翊钧,穿着一身明黄色龙袍,在摇曳的烛光照耀下,不停的翻看着厂卫送来的奏报。

一份份奏报好似雪片一般飞来。

朱翊钧终于看清了他治理下的大明帝国,他老朱家的京城,人间百态,民间疾苦……

缓缓在他这个天子面前掀开了真面目。

这种种恶臭,腐烂的气味,让十九岁的朱翊钧面色铁青,气的呼吸急促起来,气到快要炸裂了!

这些事。

他这个十九岁的天子也是真不知道!

因为也没人告诉他。

他的老师张居正每天公务缠身,哪里有精力去过问这些小事,而厂卫,京营,五城兵马司,兵部……

这么多衙门,这么多高官都合伙欺瞒他这个天子。

这里面的蝇营狗苟。

令人作呕!

真真是将欺上瞒下做到了极致。

从这些奏报里,朱翊钧看清了他老朱家的这条大船,早已是四面漏水,到处都是难以缝补的破洞。

从这些被横扫的帮会里,十九岁的天子好似穿过了重重迷雾,看到了这些帮会背后的那一个个盘根错节的势力。

首当其冲的就是盐帮。

吃盐的盐。

而后便是漕帮,便是专门垄断漕运,甚至天下河道的帮会,动辄拥有几千人,几万人的强大势力。

他自然不知道此时的漕帮,也就是后来兴风作浪的青帮。

这都是明面上的帮会。

还有厂卫查抄出来的一些,更加耸人听闻的地下组织,则是以各种教派的名义产生的。

这些教派的人员不是一般的复杂,妖道、秃驴、白莲教混杂其中。

等级森严。

信徒中有大把的权贵人家,什么侯爷家的老太太,大人家的儿媳妇,云英未嫁的官家小姐。

这些人入了教,都干了些什么事儿呐。

细琢磨。

那些权贵老爷的头上,恐怕早就绿油油,冒绿光,头顶着一片片青青大草原了。

甚至于。

这些邪教还将触手伸进了宫里,连宫里的太监,宫女,甚至妃嫔都吸纳了进去。

这可怕的事实,让朱翊钧怒不可遏!

“呵呵,呵呵呵。”

冷笑声中。

朱翊钧恶意的揣测着,他这个天子,只怕是也被这些妖道,秃驴戴上了绿帽子还不知道呐!

再一琢磨。

朱翊钧突然汗流浃背。

猛然间。

他似乎突然明白他的皇帝老子到底是怎么死的了,说是暴毙,那好端端的人为何会暴毙?

这宫中……

这京城。

到底藏着多少污垢呀!

怨不得。

冯保死也不肯让他揭开这个盖子。

可怕,太可怕了。

面色铁青的朱翊钧揉着酸痛的太阳穴,冷汗出了一身又一身,突然觉得冷风嗖嗖,便赶忙向着周围看了看。

还好。

这里是讲武堂。

万岁爷觉得踏实了不少,终于在万历十年的夏天,十九岁的万历爷开始面对这糜烂的天下。

而此时。

武艺高强的讲武堂侍卫快步走来,在万岁爷耳边俯首道:“陛下……申阁老求见。”

朱翊钧好似没有听到,又好似在发泄着什么,依旧低着头,翻看着手中的奏报。

可苦了代理首辅申时行,在面前苦苦等待了一个时辰,心中大叫着委屈,这可真是太冤了。

天子心中的闷气,全撒到他这个代理首辅身上来了,他申某人才当了几天首辅呀?

就算是有什么弥天大祸,和他也没关系呀。

这上哪说理去呀?

被谅了整整一个时辰后。

护卫才走了出来,向着申时行轻声道:“申阁老请,陛下宣你觐见。”

申时行赶忙打起了精神。

忍着腿脚的麻木走进了讲武堂。

可是一走进堂内。

上首。

怒不可遏的少年天子,便将手中的几本奏报狠狠砸了过来,吓得申时行赶忙躲开,然后本能的跪了下去。

“陛下息怒!”

天子暴怒。

委屈巴巴的申大人只好匍匐跪地,劝谏了起来。

而上首。

又传来天子盛怒下的咆哮声:“捡起来,好好看!”

申时行无奈,只好将那几本奏折捡了起来,拍了拍上面的灰尘,接着飘摇的灯光翻看了起来。

这竟是几本厂卫记载的无常薄。

生死薄。

上面记录着几个白莲教首脑的生平,申阁老当时就吓的一哆嗦,冷汗从额头上涔涔冒了出来。

可是他。

还是觉得冤枉。

而身为锦衣卫指挥使的张简修,俊朗儒雅的脸上,此刻却青一阵,白一阵,别提多尴尬了。

如此惨绝人寰之事,就发生在他张总宪的眼皮子底下。

张简修已暴跳如雷,怒吼道:“将这酒囊饭袋给本宪拿下……拖回去,家法伺候!”

那百户立刻便面如死灰,惊恐的嚎叫了起来:“大人,不能啊,大人……饶命啊!”

随着张四公子恼羞成怒,低喝道:“哪个是这一片儿的卫所百户?”

“苍天有眼呐!”

多少年了呀!

张简修是真不知道,因为没人跟他说……

便好似他张四公子脑门上,刻着明晃晃两个大字。

人群中。

一个肥头大耳的卫所百户吓得一哆嗦,红着脸站了出来,尴尬道:“标下……”

话音未落。

他又从哪里知道这些事?

这些可怜无辜之人的磕头声,那一声声哀嚎,便好似一记记巴掌,重重的煽在了他这个锦衣卫指挥使的脸上。

几个新补入厂卫的陕西汉子,却不管那一套,快步上前狠狠一脚踹翻,摘了那百户的头盔,也好似拖死狗一般拖走了。

处置了这百户,张简修白净的脸上仍旧是青一阵,白一阵,觉得自己颜面无存。

无能!

“哼!”

他张四公子出身显赫,自幼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苦读圣贤书的人,倘若是他的下属不跟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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