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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末新传:国贼吕奉先

第88章 幡然清醒

想到这里,何后不由回忆起曾经自己宠信宦官一事。

当真是猪油蒙了心!

有兄长大将军何进这个外戚之首不信任,竟会相信宦官的谗言,误以为兄长铲除官宦势力之后会携势夺权,将自己这个太后架空。

吕布怔了片刻,脸上露出尴尬之色,赶忙恭敬回道。

何后愠怒之色不减,可心里头却甚感奇异。

自己还从未被人叫过小娘子,这种略带调侃轻浮之意的称呼,谁敢说出口?

何后不由在心中默默遐想,可想象很美好,现实却很骨感。

这等改天换地之事,岂是靠寥寥数人之力就能完成?

运势、博弈、武力、名利等等诸多因素,缺一不可。

而此刻吕布心中想的却是另一番场景。

无论是毛玠对曹操提议的“奉天子以令不臣”,还是曹操所为的“挟天子以令诸侯”,都当得上汉末时期顶尖阳谋。

此一谋,我吕布已是有了绝好的条件。

可还要静待时机,至少此刻若是暴露出去,必招来杀身之祸。

“奉先将军,本宫与皇儿终日隐居于山野,对于外界之事不甚明了,不知如今朝野局势如何?”何后轻声问道。

吕布很快便组织了一下语言,将近来发生的事情抽丝剥茧的叙述了一遍。

当听到当今天下群情激愤,颇有山雨欲来的反董之势时,何后心中更加欢畅。

在她的心里,只要董卓这万恶之贼被剿灭,东都即刻可返!

“那敢问,若有朝一日,天下诸侯当真举起反董讨逆之旗,将军又在董卓麾下,届时要如何作为?”何后欣喜之余,总算想到了其中一个关键点上。

赶忙将问题抛了出来。

吕布与卢植对视一眼,二人皆是眉头紧皱,看到对方都是一脸深沉的模样,又不由相视而笑。

“两位爱卿,这会儿就不要‘眉目传情’了吧,本宫所问可有不妥之处?”何后透露出淡淡不悦,这二人这般模样,颇有种自己是傻子的错觉。

“呵呵……想必奉先的看法与我不谋而合,还是你来说吧。”卢植先是歉意的看了眼何后,紧接着抚须笑道。

吕布抿嘴轻笑着饮茶润口,转而凝视着何后,严肃道:

“不瞒太后,在末将看来,天下诸侯对于董卓来说不过是癣疥之疾,西凉军团素来以勇猛善战著称,麾下飞熊军当为天下之最,西凉铁骑更是所向披靡。”

“除却留守凉州与长安之师,单是司隶之地,至少控弦二三十万,敢问拥有此等强大的军力,谁人能与之硬撼?”

“纵是天下群雄群起而攻之,在末将看来,最多只能败而非能灭。”

何后动容道:“将军此言,可是危言耸听了?”

吕布又道:“非也,当今势力,无人能与西凉军一战,若战便只能联合,可一旦联合,这里面的道道可就多了。”

“试问如此鱼龙混杂的联军,究竟谁说的算,谁说的不算,谁有异心,谁有异胆?”

“一旦军力联合,供应大军的粮草从何而来?掌握粮草之人,是否能做到公正以待,保证某一路军能够克敌必胜?”

“与西凉军数十万人尽皆为董卓一人所掌相比,纵然有联军诞生,也实在过于松散,一场大败便能将其轻松击溃,重新变成一盘散沙。”

听吕布一番说辞,卢植在旁时不时抚掌叹息。

又赞叹于吕布的眼光毒辣,一眼就看出问题所在。

“那依将军之言,董卓老贼岂非无人可灭,永远安然榻上??”何后心下黯然,却仍不死心。

吕布摇头道:“坚固的堡垒通常只能从内部瓦解,想要彻底剿灭董卓,仅依靠外力是无法做到的。”

“不过这些……还需要等。”

其实想要拖垮西凉军并不难,整个西凉集团的重心过于偏移在董卓一人之身。

军团内部更是门庭林立,各有诡谲心思。

一旦董卓死亡,顷刻间就是大厦崩塌的局面。

董卓是必须要死的,可他必定不能死在自己手中。

有了大梦一场中零碎且模糊的记忆片段,他深知自己被人以连环计所诱,从而干掉董卓,导致西凉军彻底解体。

可结局是什么?

结局就是姥姥不疼舅舅不爱,更加的臭名远扬。

不但西凉军敌视自己,就连其他诸侯势力也不陪自己玩,几乎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原因就是太过于反复无常,斩杀对自己有知遇之恩的丁原,又杀赏其荣华富贵的董卓,败尽了人缘。

既有改变人生的机会,就必不能重蹈覆辙。

“等?要等到什么时候?依本宫看,各地汉臣,并不是没有机会彻底消灭恶贼董卓。”何后银牙紧咬着说出这样一句话,旋即又是幽幽叹息,眉宇间尽是凄楚。

她又何尝不知,吕布说的有道理。

否则卢植岂会一脸赞同。

听何后不甘的话语,吕布心中顿时一惊,皱眉道:“太后……怎的认为那是各地汉臣?”

“将军此话何意?”

“那些所谓的汉臣,如今要地有地,要人马有人马,俨然就是割据一地的土皇帝,难道太后真的认为,他们就算是剿灭了董卓,也会对太后与陛下尽忠?退一万步讲,此时在京都的那位,是刘协。”

“这……”

“太后与陛下……在他们乃至天下人的认知中,已经亡于那场长秋宫大火。”

何后悚然一惊,在她原本的念头中,各地主官也当为大汉尽忠,到时知道自己的存在,也肯定会来奉迎自己母子二人。

她心乱如麻,不由看向沉默不语的卢植。

卢植垂着眼眸,深深叹了口气,一切不言而喻。

何后苦笑不已,深邃的目光凝视着坦然与自己对视的吕布,她缓缓吸气入腹,又轻轻吐出,柔声道:“我与皇儿,全仰仗将军了。”

乍一听,先是令人羞恼,可随之又觉有趣。

若在以前,谁敢这般放肆,还不立即打杀了去?

“至于照拂……末将不过也是为国尽忠,为太后尽忠,为陛下尽忠,为国事着想,为此不惜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肝脑涂地以报国恩。”

何后凤眸中异彩连连,不由称赞道:“奉先将军有如此心肠,真乃大汉之幸,我大汉有将军,又何愁不兴?”

因有实例在前,她对于在吃食美酒中下毒这种事,无比敏感与忌惮。

“还请太后恕臣下口无遮拦之罪!”

或许最近连番变故,自己的心态真的发生了些变化。

况且在这荒山野岭间,自己哪里还有半分权威?

那以后可得多与皇儿亲自烧菜,也省的让看护的侍从送来吃食,总得提心吊胆。

“罢了,奉先将军亦是不知者无罪,况且本宫与皇儿还多需将军照拂,怎敢问罪于将军。”

何后眉黛如山,看似柔如秋水,实则野心未驯的眸子里荡漾着别意风采,为了与目前仅能依靠的将军拉近关系,便以字相称。

吕布当即苦笑道:“太后真是折煞末将,君为君,臣为臣,何来不敢一说?”

再者言,这吕布好歹也是温侯,平日里山珍海味应尝过不少,却仍对这家常饭菜赞不绝口。

难不成,自己的烧菜手艺真有如此之好?

从宫闱之变后,每每深夜无人时,想起这令人肝肠寸断的一幕幕,都感叹无非是自己咎由自取。尒説书网

“想要真正揽握权柄,怎能靠那群阉人?凝聚天下之心必由文人士族,固天下之权必由征伐之将,如今卢植与吕布都站在本宫这边,一人为盾,一人为矛,若有朝一日真能够再次入主东都,必当倚重此二人。”

在宫廷之中以阴招害人,通常下毒居多。

不但是何后自己鸩杀别人,她同样也被人如此对待过,只是没成功被人暗害。

卢植这国之柱石,吕布这国之重将,还肯以臣下之礼相待,姑且就这般满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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