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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不宜离婚

第 30 章 老婆

这会儿看见她,忍不住露出几分担忧。

他在绯宁工作,跟于总比较熟悉,于珊是路绯的左膀右臂,知道的也多些。

偶尔能听到两句路宁的名字。

或者说他知道问题不在谈嘉身上, 但他不知道在哪里。

他以为自己已经划清界限了,他没再去过平南路,对四太太的照顾也转移到了许默身上。

他和谈嘉并没有过任何私下的联系。

他自己也见过几次,每一次都不是很愉快的场景。

而且根据他的观察,他们大概已经分居了。

这一刻纪肖燃突然有些鄙夷自己,因为他觉得自己可以给她幸福,他几乎无法克制自己内心的冲动,哪怕她现在是别人的太太。

“路宁……”他叫住她。

路宁很怕和他再扯上任何关系,她其实希望彼此默契地做个陌生人的。

但他叫住她的这一刻,路宁做不到忽视他。

她大概也是这一刻觉得自己对周承琛的态度有些奇怪。

她不是个幼稚任性的人,也并不觉得他和谈嘉的感情是错的不应该的,无论如何都已经是过去的了,甚至很可能是一件时过境迁的悲剧。

就像她跟纪肖燃一样,他们有过很美好的一段记忆,只是有些感情,过去了就再也回不去了。

路宁停下来了脚步,隔着一段距离看他:“你这是……?”

纪肖燃没有给她拉开距离的机会,他上前两步,和她面对面站着,低着头,仔细端详她的脸。

她哭过,这让他很难守住分寸。

“我在等人。你……”纪肖燃的脸色都忍不住沉下来,“还好吗。”

路宁沉默拉开一步的距离:“我没事,我先走了。”

纪肖燃连人也不等了,跟着她,一起进了电梯。

“你跟他吵架了?”纪肖燃拧着眉,问道。

路宁无声叹了口气,不想再装傻了,她侧头看了眼纪肖燃,认真说了句:“抱歉,但我们真的不适合讨论这个问题。以后你见我,就把我当陌生人就好了。”

纪肖燃似乎这会儿也才卸掉那些伪装,苦笑了声,近乎自言自语说了句:“你说得轻松。”

谁又能明白他那日夜难消解的惊痛,他追了一年多谈了两年半的女朋友,突然就要说分手。

没有出轨,没有谁对不起谁,甚至他们不久前还畅想过未来,连将来的家都有了模糊的轮廓,他们甚至还讨论了婴儿房。

但一夕之间什么都没有了。

她那时回衍城,他在实习,三番五次去研究通往衍城的航班,心想以后会常去的。

突然有一天,她飞来A市,来他实习律所的门口等他,他没有等来喜,只等来了惊。

她表情平和地说:“我们分手吧!”

她似乎早就料到了他会惊怒,她预估了他所有的反应。

她平和地帮他请了一天假,然后约他去吃饭,她说:“我们谈谈。”

她把好话坏话都说尽了,目的只有一个,分手。

那天夜里,他亲自送她上了飞机,他在闸机前还拉住她的手,无望地问了句:“真的没有转圜的余地吗?”

她噙着泪,最后抱了他一下:“纪肖燃,我没有任性的资本了,以后不会有人在背后托住我,我没有选择了。”

她那么悲伤,整个人快要碎掉了一样。

他不知道她面临着什么样的抉择,他只知道他不能再逼她了。

他松开了手,亲眼看着她离开的时候,他还在幻想不久之后可能就有转机。

可不过短短半个月,再得到消息的时候,她已经结婚了。

婚礼盛大而隆重,他很难想象她嫁给了一个什么样的人。

他只知道,对方能给的,他给不了。

三年过去了,他以为她会获得幸福,可那个人对她根本就不好。

路宁低着头,感觉特别难过,她很想劝他往前看,但她知道自己是最没有资格的那一个。

她只想快点逃离这里。

可19楼怎么变得这么漫长。

他根本没按楼层,出电梯的时候,路宁径直踏出去,他看着电梯门缓慢合上,她的身影彻底消息,他才按了下发紧的太阳穴,重新按了一层。

朋友来给他送东西,这会儿发消息说快到了。

他下楼,推门出去等着。

却发现路宁她老公的车还在外面停着。

一辆黑色迈巴赫,里头的人影隐没在一片黑暗里,从外头看什么也看不见,但纪肖燃莫名觉得自己好像能看到那个人。

冷漠、高傲、强势,他在工作上遇到这种人会由衷地感到一丝敬佩。

三十岁出头就能在一个偌大的集团站稳脚跟,并且接连创造不菲的业绩,任谁看了都不会小觑。

但一想到他是路宁的丈夫,他就感到莫名的烦躁不安。

他那种高高在上的人,对路宁来说是致命的。

她太善良了,在一段不平等的婚姻里,她很难找到平衡的。

朋友的车到了,待会儿还要回公司加班,于是跑着过来把文件递给他:“燃哥,你记得看完拿给于总就行了。”

他着急忙慌,手机响了怕是上司在催,赶紧去接,却是告诉他不用加班了,可以回家了。他长舒一口气,顿时笑起来:“看哥们儿这运气。”

纪肖燃有些心不在焉,余光一直在那辆车上,甚至有种莫名的直觉,对方也在打量他。

他对朋友说:“上去坐坐?”

朋友抬腕看了看表:“不了吧!挺晚了,你早点休息。你这房子是真不错啊!改天我多叫几个人,正式替你暖房。”

这一片的公寓价格高到令人咋舌,出入都是豪车。

“我去,迈巴赫62s,你们这片真是卧虎藏龙,不会住着什么大老板吧。”朋友扭头看到周承琛的车,忍不住调侃了一句。

纪肖燃兴致缺缺,敷衍应道:“或许吧。”

朋友见他兴致不高,拍了拍他的背:“东西我送到了,那我就走了啊!快回去吧,别感冒了。”

跟朋友挥别,纪肖燃突然直视那辆车,眼神里露出不加掩饰的冷意,然后才转身,回了公寓。

回身的那一刹那,就觉得自己有点可笑。

纪肖燃,你算什么啊。

车里,周承琛收回目光,低着头看手机。

路宁依旧没回消息。

他在想,她是不是后悔了。

她刚刚跟纪肖燃见面了吗?

他们是不是说了什么,纪肖燃看他的眼神就像在看竞争对手。

那种不加掩饰的敌视,作为男人他太熟悉,那是雄性争夺所有物时试图撕咬的杀气。

那一刻嫉妒如潮水淹没他的每一寸理智,他甚至想要走过去给他一拳,警告他离路宁远一点,不要再动任何不该动的心思。

纠缠别人的老婆算什么男人。

可旋即又生出几分自卑。

如果没有这张结婚证,或许路宁早就选择他了。

周承琛闭上眼,脑子里反反复复都是那天路宁维护纪肖燃的样子。

她害怕周承琛会伤害纪肖燃,因为他见了对方一面而如临大敌。

尽管她说那只是愧疚,可他却深知,他连愧疚都得不到。

路宁其实在心里已经和他划清界限了,她能坦然说出离婚,是由衷觉得两个人可以扯平谁也不欠谁了。

周承琛还是忍不住,一遍一遍打她的电话。

路宁吃饭的时候把手机按了静音键,刚回家先喂了小橘,又去洗漱了,等她开始看手机的时候,就看到了几十条消息和几十个未接电话。

路宁心里一咯噔,一条一条翻他的消息。

他反反复复在解释谈嘉的事。

甚至把自己日程表贴给她,告诉她他很忙,每天去见她都是挤时间,把所有休息的时间都拿出来陪她了,除了她他没有任何在意的人了,也没有精力。

路宁其实并不介意这些,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觉得自己刚才在车上的反应有点恃宠而骄。

她并没有真的生气,只是烦他咄咄逼人。

她被纪肖燃乱了心,于是错过了他的解释,她在想自己或许对他也不够好,她自己都做不到的事,却要求他全部做到。

她并不是要他和谈嘉老死不相往来,她只是不高兴,想一个人静静,被他反复逼问变得焦躁难堪,所以才生气的。

路宁轻叹了口气,心想他今天都这样了,竟然没有追到家里来,也真是难为他了。

她拨回了他的电话。

“周承琛……”

“嗯。”他低声呢喃,”你终于肯理我了。“

他的嗓子彻底哑了,嗓音低沉,像是含了砂砾。

“你嗓子怎么了?”路宁问他。

他声音疲倦:“你不理我,着急。”

路宁张了张嘴,垂着脖颈,小声说:“我手机静音了没听见,我去喂了周小橘,又去洗了个澡。”她连名带姓叫小橘,希望能给他一点信号,他真的很笨。

他的声音实在是太哑了,像是大病初愈或者命不久矣,透着股消沉和无力:“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路宁攥了攥手指,抵在唇边咬了一下,她莫名有点愧疚,于是问他:“你现在在哪儿?回家了吗?家里有没有人,让他们去给你拿点药。”

周承琛轻咳了声:“回公司了。”

“大半夜回公司干嘛?”路宁有些无奈地骂他,“你又发什么疯。”

周承琛:“给自己找点事做。”

闲下来,他会疯的。

路宁真的已经不知道说他什么好了,认命地垮下肩膀:“你等着,我让人给你送点吃的和药。”

“不用了,你早点休息。”他说。

路宁没跟他纠缠,直接挂了电话。打电话让附近的酒店熬了碗养生粥,想了想,一边打电话给他的私人医生,一边去药箱翻了翻,医生报了两种药,她这边正好有,于是挑出来装到袋子里。

她下午睡太久了,这会儿一时半会儿也不可能再睡,于是干脆叫司机来接她,她亲自过去一趟,免得他又不知道作什么妖。

周承琛坐在办公室里,只开了头顶一盏灯,整个人被笼罩在光下,却显得格外孤独。

路宁隔着半开的门看他一眼,然后轻轻推开了门。

她咬了下唇,有些气愤地说:“你下次再这样,我就不管你了。”

周承琛愕然抬头,像是有些回不过神。

半晌才哑着声音叫了句:“老婆。”

今天陈迈来找, 他也明确拒绝了。

周承琛想不通,于是只好一条一条解释。

路宁其实没看见,云庭的公寓是酒店式前台,大厅里永远坐着物业的服务人员,路宁推门进大厅的时候,纪肖燃穿着拖鞋站在前台那儿等人,一抬头,四目相对。

他本来是要到门外等人的,可手握上门把手,隔着玻璃门先看到路宁气愤下车,于是收回手,退了回去。

她也不缺爱, 从小到大,爱她的人太多了, 亲人爱她, 朋友爱她, 就连……纪肖燃也深爱着她。

周承琛不明白路宁为什么这么在意谈嘉。

低着头发消息, 因为找不到症结所在而头脑风暴,把所有能想到的可能都阐述一遍。

他没办法抹掉和谈嘉的过去, 但他可以做到今后不再有私情。

现在她想离开,无异于从他身上割下点什么。

所以他那并不完美的爱显得多余且惹人烦吧。

周承琛急火攻心,偏头咳了声, 嗓子突然失声了似的发紧,他试图开口,发现说不出话,缓了好久, 张口却是哑了。

她还是没回。

他也不敢把问题抛给她。

周承琛很难去定义她,他很早就习惯了她的存在, 也并没有意识到她有多重要,只是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 她就仿佛已经变成了长在身体上的血肉。

说起她丈夫,虽然没具体说过什么,但字里行间能听出隐忧,说盛和的周总太冷了,宁宁跟着他都变得没以前活泼了。

路宁以前还是很爱笑的,她自由散漫,但却天真可爱,怡然自得。

但他又觉得自己好像留不住她。

她不缺钱, 至少对钱没有很大的欲望,他给她的副卡额度提到了无限制, 但他很少刷过。

如果这是他的员工,他这时候应该会让对方提要求了。但她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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