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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妻请入局

第153章 陷入深渊

他真是恨不得立刻与她扯清关系。秦悦暗自咬牙,只得也站起来跟上。

途中,各开各的车,一前一后。

到了银行,这边办完,那边便开始办转账,陆正南没有半点拖泥带水。

“真的……要走吗?”半晌,齐禛才问出这句话。

纪雪垂下眼睑不作声。

许久,齐禛点了点头:“也好。”

她看着他越走越远,忍不住出声叫他:“正南。”

但他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没听见,连头都没回。

他的背影,消失在转角,她呆呆地站着,周围人来人往,却再没有一个人,真正属于她的世界……

而陆正南那天办完秦悦的事,晚上便约了俞行远一起吃饭。

依旧是他们聚会的老地方,陆正南撑在长廊上,望着满园的花草感慨:“有段日子没来了啊。”

“是啊。”俞行远也叹了一声,递过来一支烟,陆正南却摆了摆手:“初晓怀孕,我戒了。”

“好男人啊。”俞行远调侃,自己点燃一根:“找我来什么事儿?”

“林保华这个人,”陆正南微微眯起眼睛,笑笑:“整人整得挺狠啊。”

俞行远微微一怔:“怎么,你想……”

“我不犯人,可人还得犯我,想安安稳稳做个生意,愣是有人抬着脚往我头上踩,也是没法子啊。”陆正南像是在叹气,眸底却是冷光流动。

俞行远望了他一会儿,转过头来,继续抽完了大半支烟,到最后才掸了掸烟灰,如同在聊天气:“之前你没回来的时候,老三托我帮他在开发区弄块地,好扩建山庄,但我没同意,后来他找了唐副区长,办成了这事儿。不过要是市里没个顶得住的人,这地光靠个唐副区长,肯定是办不下来的,据说这人和林保华关系走得挺近。”

这话说得隐晦,但聪明人之间,只需要点到即止。陆正南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谢谢你了大哥,走,咱哥俩进去喝酒去。”

席间,再无人提及此事,二人痛快畅饮,但聊其他……

结局二

十天后,某门户网站上出现了一个帖子,标题为“巨额土地差价由谁分赃”,内容为古城鼎齐山庄老板齐某,私下行贿开发区副区长唐某,从而低价获得工业用地,却违规建成大型娱乐场所以营利。

除文字之外,还配了多幅山庄内部奢靡设施的图,更显眼的是唐某的女儿上班开的豪车,以及手上提的爱马仕包的照片。

因为具体到地名,而且连当事人的姓都已经直接点出,所以帖子一经上线,立即引发议论,再加上幕后者所雇水军的疯狂顶贴,很快便成为热点头条。

尽管过后网站做了处理,但已被人截图转至微博传开,有媒体迅速跟进。如此铺天盖地的舆论压力,让古城政府也措手不及,立即下令严查。

当事人齐禛,自然是首当其冲,焦头烂额。

调查组的人走了,他坐在办公室里,猛地一掌拍在桌上,重重喘了两口气,便开始打电话。

然而,连续拨了数次,对方都没有接听。

“陆正南,你tm想躲也躲不过!”他咬牙切齿地骂出这句话,随即出门,大厅里的人看见他震怒的模样,都吓得瑟缩,连陈剑也不敢出头,躲进了自己办公室。

齐禛一路飞车至陆正南公司楼下,进门便大吼:“陆正南在哪,让他给我出来!”

李叔刚想挡,陆正南却从里间笑吟吟地走出来迎接:“哟,三哥,哪阵风把你吹来了?”

“你少给我装蒜,网上那事是你干的吧?”齐禛上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领。

“什么事儿啊?别这么大火气嘛。”陆正南无辜地眨眨眼睛,看似慢条斯理,手上却使了狠劲,推开了齐禛,整整衣领:“我这一天到晚忙得,都没闲工夫上网,网上怎么啦?”

“你敢做不敢认吗?”齐禛气急败坏。

陆正南却仍旧是一派悠然,摊了摊手:“三哥,麻烦您说明白点成么,我压根儿听不懂啊。”

“好,好!”齐禛愤怒地指着他:“你给我记住,你欠我的帐,又多了一笔!”

陆正南凝视着他,嘴角一勾:“反正在你看来,别人都是欠你的,几辈子都还不完,那也成吧,你就拿个小本儿,全记着,闲得没事了就拿出来翻翻,多当几回祥林嫂。不好意思我还忙着,没空陪你追忆血泪史。”他挥挥手:“李叔,要齐总愿意呢,就请他去会客厅喝杯茶,不愿意就找两个人,送他出门吧。(.无弹窗广告)”

说完他便回了办公室,齐禛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恨得都滴出血来,却还是被人“请”出了门。

而陆正南,端了杯茶,斜靠在落地窗边,看着齐禛怒气冲冲地从大楼里出去,上车,狂飙而去,嘴角始终噙着抹讳莫如深的笑……

接下来的日子,更是大爆炸,纪委,检察院,市政府办公室都收到了举报信,信中火力集中,只对准唐副区长,主要聚焦点仍旧是这桩土地案子,但是连他之前任局长时的贪污受贿,也被揭了好几宗,甚至养情妇的金窝都被偷拍了。

火烧得这么大,谁也止不住,唐副区长正式被双规。

而就在他被双规的那天晚上,有位“贵客”,光临了云水。

林保华是趁着夜色来的,手上又是烟又是酒的拎了一堆,进了门就热情洋溢地上前握住老爷子的手:“陆老啊,我早就想来看您了,可一直公事缠身,抽不出空儿……”

“哟,稀客啊。”忽然,从身后传来了陆正南的声音,把他的话打断。

他在那刻,眼神一闪,迅速转身,依旧是满脸笑容:“陆总你好,我过来看看老领导。”

“怎么突然弄得这么客气呢?还带这么多东西,我们不去给您送都不好意思了,哪还能麻烦您给我们送?”陆正南皮笑肉不笑。

老爷子本是阅历深厚之人,他们之间这一来一往,他也明白其中必有端倪,随即不动声色地招呼林保华坐,却推说孙女儿的功课要检查,寒暄了几句便进了屋。

陆母陪着叶初晓去小区里散步去了,客厅里,便只剩下了陆正南和林保华两个人。

陆正南姿态舒展地靠坐在沙发上,漫不经心地换台看电视,林保华此时,却坐立不安,咬了咬牙,终于还是开口:“陆总,之前的事,有些误会,你别放在心上。”

“之前什么事儿?”陆正南仿佛浑然不懂,转过头来看他:“我跟您,没正规打过什么交道啊。”

林保华顿时被噎得无言以对,过了半晌,又还是不得不出声:“不管怎么说,这次请看在陆老的面儿上,就不要再往下闹了吧。”

“稀奇了”陆正南眉一挑,拖长了声调:“前些天是齐总,今儿是您,都来跟我说些莫名其的话,这都是怎么了?”

林保华只觉得心里一口气,下不去上不来,憋得胸口疼,但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也只能横了一条心,把话挑明了说:“鼎齐山庄违规用地的事儿,都是唐副区长一个人办的,跟我没关系。”

“哦。”陆正南恍然大悟:“唐副区长被双规了是吧?这事儿我倒是听说了,不过您今天这话,来跟我表白没用啊,我一不是纪检委,而不是检察院,又人微言轻的,帮不上您什么忙。”

见对方直到现在仍旧揣着明白装糊涂,林保华语气也冷了下来:“就算老唐进去了,也未必就真能牵连到我,做事总得给别人给自己,留几分余地,太绝了可就不好了。”

这话里含着威胁,但陆正南却轻轻巧巧地挡了回去:“您说得对,这做人呐,千万别太绝,不然难免有报应。”

林保华气得霍然起身,陆正南也站起来,眼神晦暗如墨,却偏偏笑得极为爽朗:“林市长要走了?那我送送您,哦,对了,东西您还是提回去吧,我现在戒烟了,老爷子也不喝酒,搁我们家也是白浪费,你还是拿去送给对你用处大的人吧。”

“你……”林保华已快大发雷霆,却又怕在这关键时刻,更是激怒了对方,再下狠手,只得硬生生地忍住,拎着东西狼狈地出门。

林保华走了,老爷子才出来,问陆正南:“怎么回事?”

“没事。”陆正南痞笑:“我啊,嫌他来看您来得太晚,所以不高兴。”

老爷子知道这背后的原因,不似他说得这么轻飘,但他怔了一会儿,终究还是什么都没问,背着手到园子里转悠去了。

陆正南则以手枕着头,斜躺在沙发上看电视,神情慵懒,仿佛真的什么事也没发生……

而唐副区长实在是个立场意志不怎么坚定的人,不过两天,便扛不住了,为求坦白从宽,开始招供。

一根绳子上,拴着三蚂蚱,他这一招供,上线下线自然都保不住。

尤其是齐禛那块地的事,虽说没直接找林副市长,可实际上这里面的大部分“功劳”,都是林保华的,所以好处当然也是他拿得最多。

而他被揭出的那几件旧案底,显然幕后人也是精心挑选过的,里面或多或少,都跟林保华有牵连。

况且这时机也选得刚刚好,市委班子即将进行改选,林保华作为一把手的有力竞争者,在这个关头遇上了这事儿,可想而知,自然会有人,明里暗里掺上两脚。

几方齐头并进,这位原本春风得意的副市长,想不被拉下马也难。

这个过程里,肖林海也借势去了市里喊冤,说当初就是因为林保华不满意原料供应商不是齐禛,所以卡着款子不放,以致于新厂的筹建资金不足,才导致排污系统没到位,却又再次被他揪着小题大做,夸大其词,甚至勒令停产。

金盛本也是市里的重点企业,接任林保华的新领导自然要力保,惩恶扬威。因此过了没多久,便顺利拨款,督促尽快整改,恢复生产。

至此,这场资金危机,圆满解决。

事情办好的这天,肖林海约陆正南喝酒,席间,拍着他的肩膀,意味深长地感慨:“你老弟,行啊。”

陆正南只笑眯了那双狐狸眼,与他举杯同祝……

而此时,齐禛却陷入了深渊。

多亏他还算反应迅速,赶在公诉之前主动交待了行贿的事实,交了大笔罚金,又到处打点活动,总算是免了牢狱之灾。然而,此事在社会上造成的影响极为恶劣,因此政府严惩不贷,收回土地,并对其上建筑物强制性拆除。

这次山庄扩建,齐禛花了血本,可如今刚建成不久,还没来得及赚钱,竟然就要被拆除,他近乎崩溃。

同时崩溃的人,还有秦悦。

从陆正南公司离开后,她把退股的钱,投了大半给齐禛,却没想到风云突变,眼看着齐禛这边已经支撑不了,她生怕自己多年的积蓄,就这么打了水漂。

她急吼吼地打电话给齐禛想要钱,可对方根本不接,去公司,那边也已是人心惶惶,一片散沙,齐禛已多日不去。

她只得守在南湖苑,神经质地听着外面的动静,一听见响动就赶紧开门看是不是齐禛回来了。

好容易在一个深夜,终于等到了他,可还没走到跟前,就闻到一股浓重的酒气。

已经等了多日的秦悦,抑制不住心中的恼火,冷嘲热讽:“都成这样儿了,你还有心思喝酒?”

齐禛此时,已有些不清醒,烦躁地低吼:“你是谁,敢管我?”

“我是谁?”秦悦也毛了,拔高了声调:“我是被你拖下水的人,把钱还给我!”

“什么钱?”齐禛微偏着头,望了她好一阵,才似终于记起来似地,点了点头:“哦,是秦悦啊。”

“你少装疯卖傻,”秦悦逼近他:“我要退股。”

齐禛忽然一把将她搡到墙角,手就这么按在她肩膀上,她极力挣扎,却根本无法撼动,失声大喊:“齐禛你干什么?”

“退股?嗯?你要退股?你想退就能退?”齐禛的另一只手,在她脸颊上拍了拍:“入了股,你就得跟老子一起,老子赚,你才能赚,老子赔,你就活该跟着赔,懂不懂,嗯?”

此刻的他,双眼血红,瞳仁似都快瞪出了眼眶,在灯下看着十分瘆人,秦悦吓得大气都不敢喘,直到他最后放开她进屋,激烈的摔门声才使她回神,逃也似地冲回自己房中。

她忽然意识到一个事实:齐禛不是陆正南。

若是陆正南,在危急的时候,会选择不拖累朋友。可齐禛不同,他若要沉底,会拉着别人一起沉底,何况,他可能从来也没将她,真正当过朋友。

悔恨和绝望交织,她跌坐在椅子上,双目无神……

接下来的情况,越来越糟糕。新建的山庄拆了,之前为了卡断陆正南的生意渠道,公司还投入了大量资金未收回,银行催着还贷。原来的旧山庄的生意,也因为舆论影响而一落千丈,盈利连日常开支都包不住,开一天,便是多赔一天的钱。

“齐总,要不……先把山庄关一段吧。”陈剑提这个建议的时候,表情战战兢兢。

可出乎意料的,齐禛这次竟没有发火,只是低低吐出一个字:“好。”

陈剑愣了愣,悄然看向他,顿时吓了一跳。不过短短的时间,齐禛竟已瘦得连眼窝都深陷下去,面色也隐隐透着乌青,眼中也是浑浊一片,再无半点神采。

“齐总,您还是回去好好休息吧。”陈剑低声说。其实他也和别人一样,已经做好跳槽的打算,只是现在这光景,他不好说出口。

“不用,你出去忙吧。”齐禛摆了摆手,低下头去假装批文件,可事实上,现在已经无文件可批。他知道,这次被逼入绝境的,是他自己。

陈剑只能出去,刚走到门口,背后又传来齐禛的声音:“你最近……”说了三个字,他又停住,过了半晌,才艰难地继续:“打听一下有没有人,愿意买山庄。”

陈剑心头一涩,匆匆应了一声,快步出门。

齐禛闭着眼睛靠在椅背上,嘴角泛起一抹惨笑:

他终于,又一无所有了……

但现在,就算他想卖山庄,也没那么容易找到买主。

正值风口浪尖上,谁也不想去占这个腥,即便有私下来谈的,也是打着死压价占大便宜的主意,开出的价格连最低的成本都保不住。

齐禛越来越灰心,时常一个人开车到山庄外,看着曾经那样兴隆的地方,如今,一处成了废墟,另一处大门紧锁,只觉得自己的人生也是如此,盛极而败。

他渐渐地,哪儿也不想去了,就成天窝在南湖苑的房子里,昏昏沉沉地睡醒了起来,便是喝酒。

他知道,酒是穿肠毒药,可这些年,寂寞伤痛的时候,陪伴他的,只有酒。

醉了,便不痛了。

又是一个酩酊大醉的夜晚,一片混沌中,他听见有人在开门。

他半睁开眼睛,愣愣地看着那个人,从门口的光影中,一步步走过来,走到他面前。

看了许久,他终于认出了那个人,低低地叫了一声:“小雪。”

就说了这两个字,他便又转过头去,看向窗外,再不看他。

那一刻,他的侧影,看起来那样孤单。

秦悦有些隐隐的不适,假咳了一声,走到外面的会客厅去坐,但出来的时候,来来往往的人,那种含着鄙夷的目光,也似密密匝匝的针,扎在她身上,令人难受。

陆正南处理完手上的事,见和银行约好的时间也到了,便拿了车钥匙出门,走到会客厅时,停住脚步,望着她一笑:“走吧秦悦,我们一起去银行办,早处理完早了。”

“那我就在这等啰。”秦悦耸肩,半趴在桌上,望着他,手还妩媚地绕着发丝:“其实正南,我们本来没必要闹这么僵的,以前多好啊,在杭州那会儿,咱们配合多默契……”

“齐总,我想辞职,很感谢你这段时间来,对我的照顾,欠你的那些钱,我以后一定会还给你。”纪雪的声音很低。

纪雪的嘴唇,微微动了一下,但最终什么都没说,缓缓转身出去。

当天上午,纪雪就走了,齐禛没去送她,只让陈剑陪她回去收拾东西,然后去车站。

第二天,便是秦悦上门收账的最后期限了,她在家悠哉地睡了大半个上午,吃过饭,便来到陆正南公司。

“现如今,用不着说这些话了。”陆正南挑眉回视她:“该扯的都扯清楚,恩怨两结。”

秦悦心里一刺,豁地撑起身来,抱着双臂靠在椅背上,眼神幽冷:“好啊,那我就等着看,你怎么倒霉。”

“风水轮流转,倒霉的不会总倒霉,走运的也不会总走运。”陆正南唇边,始终噙着抹淡笑,不张扬,却让人心生忌惮。

也好,反正他本就是孤家寡人一个,又何必贪恋,虚妄的温暖,不如无牵无挂,反而过得快活。

快活啊!他笑着,去柜子里取了酒,独斟独酌,把自己灌醉……

秦悦知道,这也说明他对她,再无半点留恋。

等一切程序走完,他站在她面前,笑着说了声再见,接着便转身离开,背影那样干脆。

一进门,她往陆正南对面一坐,嗤笑一声:“怎么样,陆总,今儿该给钱了啊?”

“等会儿就去提款。”陆正南冷冷地回答。这三天,几乎出动了所有的关系,加急办贷款,今天他必定会将该给她的所有钱,都给她,不会拖欠一分。

晚上他回到家,一个人站在黑暗的客厅里,许久,又低低说了声:“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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