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贪香

46一更+二更有冒犯……

自那之后,司湛便对父皇的作为感到失望,他宁可拿自己的钱去补贴和相助百姓,也不会再求父皇做出任何改变。

但这次不同,天灾之前,数以万计的百姓食不果腹,暴尸荒野,以他个人之力难以拯救。

只有皇上金口一开,未来几年让受灾百姓轻徭薄赋,北方诸州才能彻底度过这次灾害的损失。

他面色沉静,眉眼中挂满了苍凉落寞之色。

今日他随平洲当地的官员去城外村庄救灾, 大雪三尺深平, 万径人踪灭,飞禽走兽俱死。

暴风雪中, 城镇受灾情况尚可控制, 村庄被大雪尽数毁坏。

写完公文,他捏着笔,思虑片刻,又向家中寄去家书。

忙碌时来不及多想,等闲下来便总觉得亏欠神聆良多。

他与她说好一起度过冬日,但他却在新婚燕尔时离开了京都。

那日离别时,她笑着送他上了马车,等马车驶出去,他掀开帘子回望,看到她转身在门边拭泪。

如今想来,他心头既充满思念之情,又想日后能多陪伴在她身边。

但这一次赈灾,他并不后悔自己前来。

过往他一直在逃避,逃避宫里的勾心斗角,逃避朝堂上的权力争斗,他距离人间疾苦很远,只守着自己的书画琴谱。

他出来了一趟,直面惨淡的世间,心口虽伤得鲜血淋漓,但日后总想再多做一些善事善举,能多拯救一人,也比独居深山、不问世事好。

门口有人轻敲木门,司湛道:“请进。”

门被推开,两个长相相似,垂髫之年的女娃拿着食盒蹦蹦跳跳地走进来。

身后跟着的嬷嬷紧张地轻唤:“小姐,别跑太快,小心把汤洒了。”

这是平洲知府家的一对双胞胎女儿,不过六七岁年纪,脸蛋圆鼓鼓的,双眼永远是含笑的月牙模样。

她们一路跑到司湛身边,“王爷,今天能不能给我画一只小鸟。”

“我想要一只蝴蝶!”

司湛看她们来了,眉间郁色减淡,也展露出两分笑颜,“慢些走,小心摔倒。”

前些时日,被大雪封在府邸时,司湛给她们画过两只小狗,她们喜欢得很,之后时常带着一点小食和热汤过来看他。

两个活泼可爱的女娃,似麻雀般围着他叽叽喳喳,他闲暇时也会与她们说几句话。

看着她们,更添他对神聆的思念之情。

可惜神聆啊,根本不记得她在这般可爱之时,曾与他见过一面。

***

一个多月后,元宵节。

元宵节是京都一年中,百姓最为欢喜的一天。

世家贵族和平民百姓皆通宵挂灯,京都彻夜灯火辉煌。

宫中从先帝爷时便传下来规矩,正月十五为佛祖神变之日,宫外和各寺庙亦要燃灯表佛。

京都城郊外,山上寺庙如云,放眼望去,几座山陵的皑皑白雪间皆可见零星灯火。

江神聆独自进宫中赴宴。

她的这个年过得略显落寞,王爷不在府中,她心里难免会想他,周围人都合家欢聚,她与王爷的离别也变得更加苦涩。

他的书信倒是一封封地寄回来,可是见不到他的人,只看到他的字和慰问,她心口的寂寞便愈发浓烈。但好在他很快就会回来。

上次去医馆遇险的事,让她心有余悸。

最近一个多月,她除了回江府看望父母,去杨府看望外祖父、外祖母外,几乎不再外出。

王府有一等护卫六名、二等护卫六名、三等护卫十名。

她如今外出,留四个护卫看守王府,其他护卫都随她出行。她还将他们每人的姓名样貌都记了下来,以防换了人她都不知道。

回江府那次是过年的时候,她独自在瑾王府寂寞,便回江府与父母一起守岁。

父亲两个外放做官的弟弟也赶回京都,与兄长一起过年。

江府一大家子聚在一起过节,父亲偶尔看向她,眼中带着疑惑和不满的情绪,她假装没看懂父亲的眼神,回父亲一个笑脸。

父亲没有找到机会单独询问她,她便也不主动去说,以免上赶着去找骂。

这些时日,过往交好的贵女们约她出去赏花、诗会,她也兴致缺缺,屡次拒绝。

到了百和殿,江神聆落座,与身旁的鲁王妃点了点头。

鲁王妃浅笑,端起酒杯对她敬酒:“瑾王妃这发髻梳得好呀,明艳光华,贵不可当。”

江神聆梳着凌云髻,髻上插满珠花,又点缀两根金累丝双鸾点翠金步摇。

身穿海棠纹蜀锦衣,搭撒花百褶裙。

宫廷宴会,她自认代表瑾王府的门面,香粉敷面,螺子黛描眉,唇红腮粉,极尽打扮。

妆成后她对镜浅笑,琼姿花貌,似富贵的牡丹花。

方才进殿落座的路上,她便招惹了无数艳羡的目光。

江神聆也回以一笑,“鲁王妃这翡翠耳坠剔透华丽,是难有的成色。”

江神聆远远地看到母亲睨向她,她与鲁王妃说话,便会招来母亲的不悦,母亲恐怕担忧她从鲁王妃口中知道更多实情。

她不想被母亲瞪来瞪去,于是止住了与鲁王妃的互相吹捧,抬头看向殿中的歌舞。

歌舞欢腾热闹,鼓乐齐鸣。

江神聆看着舞姬红艳的水袖,想起前生也是这样一个晚宴,母亲亲口来告诉她,自己与鲁王妃母亲李氏的恩怨。

那时她刚坐上皇后之位,弟弟欺男霸女被言官参奏,母亲却让她向皇上请旨封自己为一品诰命夫人。

别人是论功行赏,母亲是自请封赏,这事传出去,难免会沦为宫中笑谈。

她恳请母亲等一些时日,等弟弟的事情解决了,她再找机会向皇上提及。

母亲却斥责她:“李氏被封为了二品诰命夫人,我作为皇后的母亲,我还要等?”

她这才悲哀地知道,她的一切都是为了成全母亲的攀比。

而这攀比的源头,是母亲与李氏曾喜欢同一个男子,两人为此闹出过不少笑话,最后那男子并未选择她们,但两人却恨上了彼此,认为自己未能与那男子成婚,是对方在使坏。

江神聆端起酒杯浅饮,还好今生一切都已经发生变化,母亲把与李氏比较的赌注放在了江神赐日后能一举高中上。

穿着大红五彩裙的和淑郡主走到江神聆身旁坐下。

江神聆看向和淑郡主,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陆珈禹,她心中厌烦更甚,挤出淡笑道:“郡主怎么过来了。”

陆珈禹和他的暗卫一起失踪,皇上勃然大怒,认为他是违背圣旨,偷跑回了西南永康城。

恭王上奏并无此事,皇上派人去西南追捕陆珈禹,借机监督恭王。

因为陆珈禹无故离京之事,陆珈谣也不得皇上、皇后待见。

皇上虽解了她的禁足,但皇后也不许她无事便往宫里来。

陆珈谣心中烦闷,她在京都无多少相识的人,皇后也不大搭理她,她在宴会上看了一圈,目光便落在了江神聆的身上,她想起上次在凤栖宫两人相谈甚欢,所以她便坐到了江神聆旁边,“我想和你说会儿话。”

“瑾王不在京都,你一个人过年很寂寞吧。”

江神聆道:“我不寂寞,我时常回江府叨扰。”

“真羡慕你,你有父母在身旁。”陆珈谣拿着酒杯在手里摇晃,“若你无聊,可以来恭王府与我同住,我们一起打叶子戏,叫几个伶人过来唱曲也行。”

江神聆斜眼瞥向她,“京中有不少花会、诗会、马球、蹴鞠的活动。”

江神聆指向过往和自己相处不太愉快,但在京中贵女里很爱组织各项活动的徐氏姐妹,“那儿,右副都御史家的两个女儿,她们年岁与我相仿,和你一样是待字闺中的姑娘。我叫人去把她们叫来,介绍你们认识一下?”

陆珈谣瘪嘴,“其他人身份太低贱了,我不爱和她们玩。”

实则她也试图与这些官家小姐们一起玩,可是她们不似她在西南的那些玩伴们,吹捧她,以她为中心。

陆珈谣看不上她们,她们还不以她的喜好为喜好,不听从她的安排,她便像个边缘人物,不合群,又被暗暗讥讽过几次品味太差。

自从上次伤人被责罚的事后,她也不太敢随便发脾气,只能自己孤立了她们。

陆珈谣又说:“太子殿下答应了我,带我一起去瑾王府给你们送礼。可是我刚才一问,他竟然已经自己送过了。他骗我!我那么相信他,什么都告诉他……”

江神聆看陆珈谣面色不好,她也没有出言安慰。

过往和陆珈谣相处,自己受气颇多,今生无需再受陆珈谣的气,于是她笑着打断陆珈谣的话:“郡主,殿下骗了你,你不满他,便去对他说,对我说有什么用。”

陆珈谣的脸一下垮了下来,她指着江神聆的鼻尖:“你怎么这样对我啊,我信任你,我是特意来向你诉苦的!”

江神聆对她笑了笑,拿起筷子继续吃菜,“说起来,世子回永康城怎么没有带上你一起,你们一起回去过年,守在父母身边,不是美事吗。”

陆珈谣立刻将手放在唇边,“嘘”道:“你可不要乱说,我哥哥没有回永康城。”

“那他去了哪里,你可知晓?”江神聆那天在药效作用下,记忆混乱,神志不清,她只知道司洸将陆珈禹杀人灭口了。

看陆珈谣煞有介事的样子,她不禁有些担心陆珈谣知道什么,可转念一想,若是陆珈谣真知道实情,也就不会来和她和善交谈。

“皇上也问了我,可我哪里知道。”陆珈谣蹙眉,杏眼瞪圆,捏着杯子的手鼓起青筋,

“我哥哥前些时日对我说,他有个感兴趣的女人,但那女人不好拐骗。我问他是谁,他没有告诉我,上个月他突然不见了踪影,我想,他可能终于用花言巧语打动了那个女人,他带着那狐媚子跑到哪里去快活了。”

“他若是跑回永康城,父亲肯定会责罚他,他不敢跑太远,应该过些时日就会回来。”

陆珈谣自我安慰着,她希望哥哥快些回来,因他不见了,连带着她也受到了冷待。

江神聆听到“狐媚子”三个字,她像是被饭菜噎住了,顿感恶心。陆珈谣和他哥哥真是一路货色,他哥哥觊觎别人,她却觉得那女人狐媚,不觉得她哥哥有错。

江神聆不想再和她说话,借口醉酒离开了宴厅。

她离开宴厅后,被院中风一吹,浑身颤抖。天气太冷,她又不想再回去与陆珈谣闲谈,便让婢女去告罪一声,瑾王妃身体不适,提前离席回府。

她站在殿外,等婢女回来。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江神聆转头看去。

司洸站在璀璨灯火下,和煦道:“瑾王妃。”

“太子殿下金安。”江神聆对他行礼。

自那夜后,两人便没有再单独有过交谈。

江神聆回到府中,陆陆续续回忆起一些那天的细节,她有件事一直想对司洸说。

她往四下看了一眼,殿中灯火辉煌,殿外的院子里有几位吹风醒酒的大臣,他们距离她有几十步之遥。

江神聆向司洸走去,她停在他面前低声说:“太子殿下,那日我曾听世子说,他父亲会登基为帝。我想,恭王一家可能有反心。可是世子已死,没办法再把他抓出来严刑逼供。但若恭王真有什么谋逆之心,难免日后会发起战争,殿下既是储君,应尽早提防。”

司洸骤然看江神聆神色紧张地向他走来,他颇为期待,但听她说恭王的事,他一下失了兴趣。

前生江神聆死后不久,恭王就造反了。这场内乱持续了三年,那三年他亲自督战,如今对恭王的安排再了解不过。

“孤知道了。”

江神聆看他不以为意,柳眉轻蹙,“殿下,虽然征战沙场之事与我没有什么关系,但我作为燕国子民,当然也希望燕国能国泰民安。我记得世子说这事时,言之凿凿,似乎恭王有万全的准备。您可不要把它当成我记忆出了岔子的胡言,而不当一回事。”

“孤没有不当一回事。”司洸展袖,玄金色的袍子在灯火下异常华贵耀眼,“那你可有记起别的事?”

“什么别的事?”江神聆抬眼看他,她眼神迷茫,但见他眉眼平静,一副对她的想法了若指掌的模样。

她愣了愣,摇头,“是我那日,有……有冒犯殿下吗?”

“你冒犯的事,又何止这一桩。”

又打起哑谜来了,江神聆前生便因此颇为烦他,他要不然缄默无语,要不然一副你合该心知肚明的样子,她哪里知道他在想什么,她若知道,还会频频惹怒他吗。

司洸本想说一两句前生的事,看看她是何反应,但他从她头顶看到了往百合殿走来的司湛。

这么快就回来了?司洸昨日收到消息,司湛明日会到京都。

司湛运气好,去了北边十来日暴风雪就停下了,之后他又去各地巡视,父皇见大雪停下,便下令让他回京,之后的事务交给地方官僚去处理。

司湛来回不过两个月时间,比司洸预想的快了许多,他以为这赈灾起码要到春暖花开时才能回来。

司洸突然往前走了一步,与江神聆站得很近,他的宽袖随风飘摇,远远看去,他的袖口似笼罩着她的半边衣裙。

司洸皱起眉头,认真地问她:“那世子还有说别的吗?”

江神聆见他终于认真起来,也正色道:“其他的都是一些污秽之言。”

“不过殿下,他的尸身你可处理妥当了?”

“我以为你会一把火烧了那里。”江神聆绞着手里的绣帕,她担心事情走漏风声,还命人前去查看过那处世子的私宅。

但那宅子干净整洁,全没有发生过命案的迹象。

司洸低头,“你不放心孤么?”

江神聆抬头看着咫尺之隔的面庞,她连鱼都没有杀过,因她而死了人,她难免心里惴惴不安。

方才她没有注意到,此刻才发现司洸竟然离她这么近了。

她感到不适,急忙往后退了一步,“殿下,请慎言慎行!”

江神聆听到身后温柔的呼喊,“神聆。”

她喜悦地转头,看到司湛站在院门口,她心里似燃放了万千束焰火,喜悦之情攀上眼角眉梢,“不是说明日回来吗!”

江神聆急切地向司湛走去,方才与司洸有没有把话说完,她已经完全不在意了。

司湛又清瘦了些,唇色看着也清淡,她攥着绣帕上前轻抚他的脸颊,泪花一下就冒了出来,“辛苦你了,我去外祖父那里打听了两次,他说赈灾辛苦,让我不要没事就给你寄信,影响了你。”

她说着有些委屈,给自己的夫君寄信,哪能是影响。

她明媚的桃花眼闪了闪,又有几颗晶亮的眼泪顺着眼角滑落,声音是又苦又甜的腻歪,“你是不是想我了,所以才这么快回来。”

“当然是想你了。”司湛抬手轻轻擦拭她眼角的泪水,泪水冰凉,面前人动人的神色让他心里很暖,“星夜兼程赶回来,不是想你,还能是想谁。”

江神聆一下扑进他的怀里,搂着他的腰,撒气又撒娇道:“哪有夫君像你这样无情,甩下我一走就是两个月。这两个月度日如年,我险些都想去北方找你了。”

“是我之过。”司湛低头安慰她,轻轻拍着她的脊背,“别哭啦,跟我一起回殿中向父皇、母后复命吧。你这妆容像仙子下凡,哭花了,便像花毛猫了。”

“你才像花毛猫!”江神聆想到今夜的妆画了许久,香粉混上泪水,脸上必会难看起来。

她连忙在他怀里掏出绣帕,让他帮她把哭花了的粉擦去。

司湛温热的呼吸落在她的面颊上,他清亮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看着她,认真地帮她把哭乱的香粉擦去。

“今夜没有宵禁,我们等晚宴之后,去街上买花灯,吃元宵吧!”江神聆在泪花点点中绽放出笑容,“我其实很想去看花灯,但独自一人便不想去了,还好你回来了,你就是我的及时雨!”

“好啊。”司湛答应下来。

“你累吗?若是累了,明年再去也行。”江神聆脸颊上飞起一团柔红,“累了便早些回府中休息,试试我新买的被褥。”

“我不累。”司湛把她脏了的帕子塞进自己袖袋中,又轻轻抱住她,下颚眷念地在她额头上轻蹭。

司洸站在院里的树下,树上挂着彩灯,他冷硬的眉眼在灯光照耀下也生了几分暖色。

可他心里却冷得厉害。

江神聆和司湛在院门口就这样肆无忌惮地相拥,两人自打见面起,彼此说不完的话,他从风声里隐约听到零星几句“想你”、“思念”、“安好”之语。

他们两人相处融洽,彼此眼中都只能看到对方,那温馨甜蜜的氛围,似乎将万事万物都排斥在外,分外让他刺眼。

司湛才来平洲之时,风雪甚大,在漫天飞雪中万物皆不可视, 司湛也只能在知府家中等待雪停, 书写公文。

近来雪停了,司湛便随官员在城中、城郊走动, 每每所见皆触目惊心。

那时司湛正在御书房作画,作画之时向父皇提及此事,父皇似看幼童般嘲笑他,“这也减,哪也减,朕哪有银钱给湛儿买这么好的笔墨纸砚,湛儿又如何学画啊?”

但转眼父皇就拿着民脂民膏修建避暑行宫。

他年少时,听渡厄大师说起云游时的见闻,百姓家中青壮年征战沙场、为国捐躯,家中只留下孤儿寡母。

日近黄昏, 司湛从马车里下来,他这些时日一直在平洲知府家暂住。

他协同当地官员和富商开仓放粮, 以防百姓饿死街头,又从商会搬买衣物给百姓御寒。

再租了商会的会馆做临时避灾之所, 让各地官僚派人通知村庄百姓放弃房舍来城中避难。

司湛上奏向皇上提议减轻受灾诸州的赋税, 但被皇上驳回。

这些士兵的遗孀没有得到足够的补贴,还要缴纳沉重的赋税,导致不少寡妇只好将幼儿卖掉。

为国牺牲的士兵,家眷却受此苦难,司湛心有不忍,他向皇上提议,士兵阵亡应受奖赏,若家中没有青壮年可以耕地,应再减免遗孀和遗孤的赋税。

燕国税重,除田赋外,还另有“算赋”、“口赋”、“更赋”等税。

但许多百姓不愿意放弃自家房屋, 兀自觉得加固几块木头,自家草舍便可防灾。

待大雪数日不停地落下之后, 这些草木屋皆埋藏于大雪之下,司湛派人深挖, 也救不回来数条性命,只能替他们收敛尸首。

司湛在书房书写公文,天气苦寒,他让仆从减少他所用的炭火,节省出来的炭火都拿去会馆让避灾的百姓使用。

他的手冻得僵冷,难以写字。他放下笔,双手在身前揉搓,又捂在嘴旁轻呼了两口热气。

今日他回到平洲知府家中,又再次上奏,书写所见之惨状, 希望皇上能酌情考虑减税之事。

但他也知道此事困难。

司湛没来赈灾之前,当地官员便通知过各村落百姓来城中避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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