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夜盛宴

“哇哦……”她感叹，“那么，请问你打算怎么报仇呢？”

……

少年无法回答，也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他什么都想不到，什么都做不到。他只能从现场逃走，躲进没有人的仓库里，下一些自己无能为力的决心罢了。眼泪突然失控涌出，却也丝毫没有淡化掉身上手上已经变黑的血迹。

马车缓缓地走向了门前。车厢里并没有人，只是装满了行李。前排的两人似乎并不急于搬下太多东西，只是在门前稍作停留，就继续移动，将马车赶向了仓库的方向。

打开仓库的门，里面除了堆积的灰尘之外，其他看起来与一年前并没有什么不同。除了光线照射进来时，什么生物发出了害怕的声音。

“啊——”惊恐的尖叫从角落的货架底下传来，然后是更加慌乱的躲藏和喘息。

“那就把你自己作为报酬也可以啊。”

她那不属于这个国度的黑色长发与黑色的眸子吸引着少年的目光。

“森林里的魔女……”虽然她没有穿着长裙，甚至是穿着男式的服饰，但不知为何，少年感到心里受到了这样的蛊惑。www.vmatch.net 时空小说网

“考虑一下吧。决定之后可以去边上的屋里找我，或者选择直接离开这里。”她摆摆手转身离去。一直在她身旁的银发男子向少年望了一眼，顺手关上了仓库的门。

森林边的闲置房屋，在一年之后终于迎来了主人的回归。树枝与藤蔓纷纷探向窗口，充满好奇。

玛奇躺在沙发上轻轻地打着鼾。只是略微打扫了这一个房间，就耗尽了她的全部力气一般。银发男子坐在那里看着书，长发在阳光下闪着晶莹的光点，给人一种世外之物，不可接近的错觉。

少年站在房门外，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他的视线始终停留在书上，只是用力抬了下腿，让枕在腿上的脑袋睁开了眼睛。

“嗯？”就算脑袋被狠狠的震了一下，精神还是没有那么快的清醒过来。视线聚焦到门口的人身上，还是花了好几秒的时间。

……

她就那么望着门口，脑细胞还在努力的激活中。一阵的沉默，反倒是让门外的人紧张起来。

“醒醒。”竟然是沉浸书中的人先开了口，但是视线一如既往地没有移动，只是再次颠了颠腿上的脑袋。

睁着的眼睛总算是回了神。

“怎么？想清楚了？”

“我……真的有那样的价值吗？作为报酬的价值。”

“当然当然，一生给我工作可不是轻松的代价哟。”

“那！——”

“而且，”她打断少年的话，“你有没有想过，接受之后，你的主人跟你的敌人一样，也是个杀人凶手呢？而你，自然也会从受害者变成一个凶手。这同样也不是轻松的代价。”

……

他，确实没有想过。年轻的他远没有想到这么多。但是那又怎么样呢，自己的目标只有一个，只想能达到目的而已。以暴制暴。听起来熟悉又陌生的一个词，也许是别无选择的一种方式。

少年点点头，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玛奇打了个响指，总算是在沙发上坐了起来。“那么最先的任务，就从打扫开始吧！”

她就差喊出“好耶！”了。这间闲置一年的房子的清洁工作，终于不用自己解决了。“啊，可以先吃东西！”她指了指桌上的食物，“还有记得把衣服换掉，其他的房间随便找一下，大概会有合适的。嗯……大概……”

“哦对了！名字是？”

“塞恩。”

“那么塞恩，打扫结束再回来这里吧，到时候我们再慢慢谈一下要做的事。当然，要是中途改变主意可以直接离开这里，不过那要在打扫结束之后哦！”

塞恩点点头，捧着从桌上随便拿起的面包慢慢退出了房间。他抬头看向上楼的台阶，走了过去。打扫什么的，果然还是从上往下比较好吧。

“吉尔觉得怎样？”

玛奇的话让银发男子终于将目光离开了手中的书，“不错，省了你想简称了。”

“？？？……不是问你名字怎么样啦！”

这是一栋不大的两层小屋。左侧三间，右侧两间的样子。塞恩带着食物，开始了二层的探索。

楼梯的左手边的门打开，看来是书房。各种甚至连名字读起来都很难一口气念出来的书塞的满满当当。不适合吃东西，也不像是能找到替换的衣服的样子。退出向前，他万万没想到，左侧的三个房间居然都大同小异，不是书本就是资料，实在不像是普通家庭的布置分布。但是对于这种森林深处的房子，想来也确实不需要什么客房之类的空间吧。

比起好奇心，饥饿感还是更加的实在。塞恩决定吃完再去看右侧的房间，这是个明智的决定。毕竟看过之后，很难保证他还吃得下什么……

右侧最里面的门打开，有一股不太协调的味道先涌入了鼻腔。“是医生的味道……”塞恩环顾四周，门口确实像是走进医疗机构的感觉，而内侧摆着的，引起了他满满的恐慌。

泡在透明液体里的标本、器官依然鲜红的证实着自己的存在。血的颜色，足以让他疯狂后退，用力的关上房间的门。

逃走的念头占据了整个大脑。

逃走……

离开这里……

像上次一样……

……

不……不行！

用着仅有的意识与内心的恐慌争斗。

这样的话，复仇，一定能成功！

恨意，战胜了恐惧。

少年从墙角用力的站起，敲了敲有些软的无力的腿，走向楼梯口右手边，那个还没看过的房间。

这看起来是个普普通通的房间。有床有桌椅有柜子。没想到的是，柜子里的衣服，竟然真的有一部分是少年大小的尺寸。塞恩挑了几件自己合适的换了上去，没有去考虑它们的来源。一旦脑子里将它们与隔壁房间泡着的器官联想起来，他怕是再也站不起来了。

甩空脑袋，他走出去打开二楼盥洗室的门，准备开始他在这里的第一件工作。

“嗯？”她把门更用力推开些，眼睛也更加适应了阴暗的角落。“喝，这是哪里来的迷途少年？”

少年依然蜷缩着身体，透露出满满的恐惧。但他那黑漆漆的衣服，却充满了违和感。

“为什么呢？”

“他们不会相信小孩子说的话的！他们只会相信父亲！让那个杀人凶手把我带回去！”

“我要报仇！”

远离城镇的森林边，有一栋不大的房屋。虽说在森林边缘，却又被枝叶藤蔓遮挡起来，一副没有人居住的样子。而它，在沉寂一年之后的今天，迎到了主人的归来。

“血——？”她的脑海里浮现出这个字，却没有任何不适的表情。“谁死了吗？”

谁死了吗？干脆利落的询问。

“姐姐她……

少年一字一句，足以让人明白现状。

“原来如此！”她点了点头，“要送你去报警吗？”

“他们不会相信的。”

“……

“姐姐……

“啊——没想到刚回来就这么多事。”她叹了口气，“那么，复仇什么的，需要雇佣我吗？”

少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个话，第一次认真的看向门外的人。“但是，我并没有钱雇佣你。”

“那个男人……

“报仇……

四个字，让原本只想着让自己缩起来的少年猛地抬起了头。